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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九温家夫子


当日,皇帝身边的侍监来传旨,说新任的温夫子已受命领旨,明日就会入宫开始教学,张姮为此很是愉悦。不过上课前,她就听说温沨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只没想到这人第一天授课就叫自己领教了

        想她一位翁主,早早的到了长庆殿的子书房,毕竟还早,张姮便等夫子前来,可过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影,槿心进来换茶时,还特意叫她去宫外看看。直到午膳时辰,这位夫子才“姗姗来迟”。

        张姮初见温沨,眉目深邃,清新俊逸,容貌端正。只他一身潇洒不羁,乌发并不疏整任风轻抚,青绿外衫展露随意,对这位新上任的夫子,第一印象可谓大打折扣;这人一点也没个夫子样,皇上是怎么看重他的。且一进门就大咧咧的坐在张姮对面,也不见礼数,看时辰不早,竟厚颜无耻的又要东宫快传膳来食。

        槿云怒道:“你这人好没个规矩!还不起来给我家翁主殿下行礼!”

        谁知温沨反笑:“天家之子,也是弟子,弟子不先拜见夫子,反而叫夫子叩首礼对弟子,那敢问,鄙人是来教书的,还是来听差的?”

        槿云被噎的一愣一愣的。

        张姮也被他的反应弄的诧异,但心里并不反感,反而好奇,于是制止槿云说:“先生所言有理,弟子张姮,拜见先生,望先生不负皇恩所托,尽心辅导。”

        言下之意,温沨知道她是拿皇命要挟,也不说破,随意拿起桌上的几本书,不屑的丢在一边,言语轻浮道:“殿下刚及笄,倒也懂得投君所好,怎么想要学搅动风云之策吗?”

        “女子读书的目的,难道在夫子眼里就是这样?”

        “可殿下不是一般女子,恕臣直言,您要读书,只怕也是为了谄媚皇恩而已。”

        “”不得不说,他说的正中张姮内心的盘算。温沨笑道:“若要投其所好,得君王宠爱,殿下就不该用严子的《寻闻广录》,而是该挑楚悉子的《设问》,以当国为论,以臣伦为本。好了,臣还有很多事,今日就教殿下这么多,告辞。”说罢起身大步离去,临出门还将阜平阜安送来的膳食端走大快朵颐。

        槿云不忿:“殿下!他太不像话了!”

        张姮怔怔的看着,心底倒也没生气:“算了,有才学的人,大多有几分狂傲,何况他今天说的也确实有理。”说罢起身将课本换成了《设问》。

        之后几天,温沨偶尔到子书房来,不过也是看看就走,有几次更是喝得酩酊大醉,直接在书房里睡了,所有人对此都颇有微词。可张姮始终不去计较,毕竟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无心去管旁人,大不了再和之前一样,去列文楼找清竹先生请教。平心而论,她有没有老师都无所谓,每日照常练字抄书,闲暇时作画娱乐,几日下来闭口不提这位行为放肆的师傅。

        这日阳光正好,张姮照常在书房温书。槿心进来禀告:“殿下,万公公来了。”

        “奴才叩见长河殿下。”万顺后边还跟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张姮忙道:“起来吧公公,天气渐热,您怎么跑来了?”

        “那自是皇上心疼殿下啊,因这天,陛下特别吩咐御膳房制了新鲜的桑葚酸梅汁,还叫奴才取冰冰镇着,就怕殿下不习惯这闷天,读书的时候累着。”

        万顺侧身让小侍监把食盒放案几上,之后取出一个玉壶,里面便是酸梅冰饮,刚一开盖,梅香浓郁,闻着叫人食指大开。只听他接着说:“这乌梅是事先腌制好的,酸甜可口,陛下还特别吩咐再置一叠桂花藕片,叫殿下配着食用。”

        “那长河叩谢皇上的赏赐了,万公公请先坐会儿。”

        “殿下这是折煞奴才了,殿下面前奴才哪敢坐啊,不过”万顺作势左右张望了下,疑惑的问:“今天怎么就殿下一人啊?”

        张姮遮掩道:“哦,老师今日有事,他上午来留了功课给我就回去了。”

        万顺道:“原来是这样,奴才以为温公子还介怀以前的事,故意不在呢。”

        万顺是太平宫的御前大监,在皇帝身边几十年,精明得很,听他这么说,张姮自然知道这话里有话,于是问道:“公公说起老师,想必有什么事是长河不知道的,那不妨说说,以免日后长河乱说话得罪了夫子就不好了。”

        “殿下过谦了,奴才只是在宫里呆的久,很多细碎的就传到耳朵里,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这温公子自小就是不拘小节的人,倒不是他个性粗俗,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公子的祖父温老学士,他当年正是珣王的启蒙恩师,而温公子也曾是珣王的伴读。”

        张姮手上一顿,听他闲话,算明白这位老师为何对自己如此,究其原因也是本家作孽在先。

        听万顺讲,温沨当年不过八九岁,便随着祖父入宫陪伴珣王读书。可珣王自幼不好学,而且自恃亲王,常常对温夫子言语不逊,有时背地里更对他动粗。事后,皇上虽然斥责了珣王,赏了些药品给温府,却也不了了之。而这些都被还是孩子的温沨看在眼里,所以到现在,他都对皇族无甚好感,巴不得这会儿,她这个学生主动去和皇上哭诉,撤了他的官职让他逍遥自在去。

        张姮头痛,自己这个王叔啊,顽劣的跟张晖简直如出一辙。不过明白个中缘由,那对如何与温沨打交道也就胸有成竹了。

        翌日,她这位不务正业的老师,竟早早来到子书房,看样子心情不错,一进门便悠哉地坐在席上饮茶,更难得开口询问张姮近日的功课:“殿下这几日书读的如何啊?”

        张姮倒乐滋滋地说:“楚悉子的《设问》确实很有意思。”

        “哦?”

        “老师公务繁忙我不敢打搅,但学生心中对《设问》有些疑惑,老师可能为我解惑?”

        “殿下请说。”

        “楚息子小时候在乡间学习,他的恩师有块菜田,种着不少芥菜,但楚息子本人很厌恶这种菜,可他的老师并不知情还让他去照料。一个月后,他的老师知道了缘尾,便去找他,却发现菜田里的荠菜被照顾的比以前更好,问其原因,楚息子说:‘学生实不喜此味,而师与同好食,吾岂以其喜恶,求人与我同也,至而怒之?’对于这句,长河不甚很懂它的意思,所以想问问老师作何解释?”

        “这件事是告诫他人,不要因为自己,去要求别人,更不能去迁怒不想干的人和物。”

        “那老师吃芥菜吗?”

        “什么?”

        “老师有没有不喜欢吃荠菜,而讨厌做菜的厨子和种荠菜的人呢?”

        问题是莫名其妙的,但这个典故在温沨听来,却实实在在的打脸,心里撇嘴;感情这小殿下是借故讽刺自己。

        “殿下所言甚是,温某确实不该厌屋及乌。”

        “不敢,长河只是有疑所以才斗胆请教,老师则是不吝解惑。”

        “既然殿下有疑,那臣也一样,既然殿下已经知道温某为何如此,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向人诉苦,撤了你的职?”

        “殿下原来知道啊。”

        “实话不瞒,你是否想要教授课业,本宫其实根本不关心,本宫也自信没有老师也一样能学好,不揭发你的原因,其实都只是应付差事罢了。”

        温沨来了兴趣,问道:“殿下也想应付?”

        张姮合上书本,答道:“面上过得去,才能不叫人看透自己,长河要走的路以后还很长。当然不会像老师你那样做得明显,所以老师教我的第一节课,实在是失败。”

        温沨笑了,狂妄至极,他此刻才真算是正眼看这位王姬殿下。

        张姮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纯真,这是皇宫造就的,但也因为成长的环境,没有形成唯我独尊的扭曲性格。说实在的,他真的没有见过忽然得到富贵还保有初心的人,或许这位长河翁主真的不同。

        剔除心中的隔阂,温沨也就开始细心教导,但只要张姮的默写出了错,温沨就不客气地拿戒尺惩罚她。美其名曰:严师出高徒。

        虽然张姮被打得疼,但却不想让人知道,心里憋着口气,背书背得废寝忘食,如此循环大概二十多天,张姮明显感觉温沨此人,虽然乖张了些,但确实满腹经纶,让自己受益良多。当然,出了错,温沨还是没放过她,着实让书房伺候的人每天战战兢兢;他敢打金枝玉叶,他不想活了吗?!

        而时日消磨,东宫也迎来专属侍卫,侍卫长叫赵彬,是从门禁卫调来,不是禁军直拨派,且为人处世倒井井有条,尽职尽责,张姮也暂时放下戒心。

        但对于太医院举荐的人,她多少有些意外,看着为自己请脉的田玉央,真没想到他原来就已是从四品的内医正,算是老熟人了。先前只是没有明旨具体指派罢了,如今东宫缺人,他便由师父举荐,成了张姮的主治医师。

        对于田玉央,槿云是后悔的,原本她只觉得这人不过是个医徒,没想到竟是真佛,所以田玉央每每来时,都亲自端茶递水,谄媚嘴脸不假掩饰。

        后有一日温沨提前来东宫教习,田玉央刚给张姮请完脉,见此打趣:“田兄真是不识趣,如此枉费美人的心意,多叫人伤心。”

        田玉央反呛道:“你若喜欢,那你以后帮我拿药箱吧,这样正好让你博得美人同情。”

        温沨故作推却:“免了,这等送上门来的风骨,温某可消受不起。”

        田玉央讽刺他:“温大公子不必谦虚,您这家门都让说媒的人踏破的脸面,在下还是清楚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彻底无视了一边的槿云,端着茶左右不是。

        张姮换了衣衫出来,见二人相谈一点也不生疏,才知道两人早就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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