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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十七人祸


元容离开后,奉命清扫的人还未到,宝芳和桂儿到先溜了进来。

        她们是做贼心虚,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巫咒之事,可那碗鲜汤的的确确被她们下了些“木菊花粉”(注:非洲生长的一种天然麻醉植物,此处借鉴描写)

        桂儿慌张道:“娘娘,她没喝您的汤,您不用怕,她是醉死的,跟咱们没关系的。”

        宝芳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早就慌了,对于桂儿的劝慰根本就没听进。

        张姮躲在床下,决定给这个为虎作伥的女人一个教训,趁她们不备大吼一声:“宝娘娘——!”

        “啊!!!”宝芳吓得大叫,险些跌进里屋,幸亏桂儿眼疾手快。可两人刚要逃走,张姮又喊出一句:“站住,你们害我性命,若此刻逃了,日后我天天去你宫里找你,纵然你有朱砂神像,也奈何不得我。”

        宝芳早魂飞魄散的,可偏偏又晕不过去,哆嗦冲满是污垢的里屋磕头道:“我不走!我不走!但是,但是你的命,可不是我害的啊,你可别来找我。”

        桂儿也是脸色惨白,可眼下这里没有一个锦绣宫的人来,屋里更是空无一人,当真信了是新鬼索命,腿软也站不起来。

        张姮见正中下怀,忙道:“好,我如今已是鬼,可不想做糊涂鬼,既然你今天跟竞陶合伙害我,那你都做了什么,如实说来。”

        宝芳冷汗淋漓,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知道的都吐露出来,不过竞陶这次做的谨慎,除了叫她在自己那碗汤里下迷药外,什么也没说。另从方才元容对竞陶的态度来看,她连元容也瞒下了,不过这两人都是帮凶,她没有放过的道理。说道:“哼,你既帮着她们为恶,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不过阴司劝我不要太损阴德,既如此你们现在一人吃一只那里的蜘蛛,这笔账咱们就当算过。”

        “啊!不,不行,我不吃。”宝芳和桂儿急得摇头,张姮冷笑道:“好,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我立即就去阎王那告你们,你们作了什么孽,他看得清楚,到时候在你们的阳寿上记一笔,今天晚上就索你们的命!”

        张姮连吓唬带恐吓,没想到宝芳贵为后妃却是个绣花枕头,哇的一声哭出来,竟说道:“你,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这东西真的吃不得啊!不过我知道另一件事,就当,就当我恕罪吧。”

        桂儿也求道:“翁主你发发善心吧,奴婢也不敢再做坏事了,娘娘你快说啊。”

        宝芳磕磕绊绊讲述了件,对张姮来讲并没多大关系的陈年旧事,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贵华窦氏和赵氏,一个被大火侵袭事后无故身亡,一个生下死胎血崩,说都是元容暗中毒害的。

        张姮道:“后宫妇人的手段皆是如此,而且你既然知道,当时为何不告发,看得出你也是个蛇蝎心思的人。”

        宝芳忙回道:“我,我当时只是个美人,哪敢跟身为婕妤的她斗啊,何况当时她还有皇子傍身,我真的怕啊。现如今是性命攸关,才不得不说出来,不过那些事我可没有参与啊,你饶了我吧。”

        张姮不怒反笑:“她害旁人做什么,且不说前面正统的太子挡着,就算是梁氏也不会让她如愿,害几个比自己品阶低的做什么,一定是你胡编乱造!”

        宝芳哭道:“我没有撒谎,这其中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或许是因为淮王突然死了,而窦氏和赵氏又接连怀有帝嗣,她才有了心思吧。”

        张姮想了想,觉得宝芳说的不无道理,对于淮王不满半岁就薨逝,她是知道的,否则梁氏也不会寄希望在那草包侄孙身上,转念又套话道:“胡说八道,皇嗣是何等要事,她就不怕被人发现?我不信!”

        宝芳忙道:“是真的,元容的心思人尽皆知,自从她二人死了,她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说不定,说不定前太子都是她害死的!”

        张姮见她一股脑地将什么事都推给元容,自己撇个干净,就知道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如果皇上多给她一点恩宠,怕是做的比元容还绝。不过这会儿没工夫和她纠缠,也怕暴露行踪,假意道:“好,既如此,那我记下你的命了,奉劝你们好自为之,否则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好活,滚吧!”

        之后桂儿和宝芳两人搀扶着相继逃走。

        张姮此时身子有些酸疼,本想钻出来,可哪知又有人来。这次是三个人,不过他们不像是来清理房子的,两人架着一个,进了屋就将人丢在地上。

        张姮吓了一跳,那倒地不起的人,视线正好能看见自己,万幸现在是昏迷着,也不知死没有。只听其中一个侍监关上门道:“这牛鼻子倒是会跑,幸亏提前灌了他点迷汤,否则人丢了,咱们可拿什么去跟殿下复命。”

        又一个侍监道:“行了别废话了,赶紧了节了他。”

        对方又道:“你说得容易,这儿连跟绳子都没有,拿什么办他。”

        另一个道:“方才不是有人说里屋都是蜘蛛吗,或许那翁主就被蜘蛛给毒化了,干脆就将人扔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咱们也好交差。”

        两人不在多话,作势就要将人扔进去,张姮心一横,可不能叫他们将这有嫌疑的人灭口,伸手就抓住眼前一人的脚脖子,那人没防备脚下一绊,一个跟头栽到在地,另一个吓了一跳忙问:“你怎的了?”

        那人因是背对着躲藏的张姮,又因心里有事,没及时发现,只疑惑道:“不知道啊,刚才好像有什么抓住了我的脚,别不是撞邪了吧。”

        对方嗔怪道:“什么撞邪,少胡扯了,快来搬人,这牛鼻子看着没几两肉,却沉得很。”

        刚才摔倒的人却道:“不是,真的有东西抓住我了。”

        然后就往地上一趴,张姮大惊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殊不知这时,原本倒地不省人事的假侍监忽然清醒过来,在他一旁的侍监见势不好,上来就掐他的脖子,假侍监求生心切,自然与对方扭打起来。

        而那正要往榻下窥探的人,自要去帮忙,可就在这时,张姮又一把抓过他头发不松手,侍监吃痛,起不得身也转不过头。这时那假侍监往袭击的人脸上糊了一层粉,对方一惊忙要躲,可不想撞倒了木柱,人就软趴趴地倒下,张姮趁机放手,另一个侍监顾不得旁的,直接往假侍监那冲,没想到对方一个扭身脚下一绊,可怜的他刚起身又摔了出去,而不巧的很,整个人直接跌进里屋一片毒液里。

        “啊!”一声,侍监再也没站起来,张姮暴露了自己,自然那假侍监也发现了她,坦然的从床底出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看着对方似笑非笑:“我方才算是救了阁下,怎么眼下危机已除,看你这架势是接着灭口了?”

        那一身侍监服的中年男子狐疑地看着她,但没多话,又转身看了看外面,万幸他们现在的房间地处偏僻,这么大动静下还没半个人影过来,连忙问道:“姑娘确实对我有救命之恩,方才一番殴斗都不见惊喊,看来姑娘也算同道中人,也不想叫人发现。”

        张姮笑道:“我是不想被人瞧见,但和你绝不是同道。虽说我就是个小姑娘,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但阁下留着我,绝对比那些侍监更好控制。”

        假侍监下意识地捋胡子,可他忘了为了进宫赚钱,早就剃光了,此刻倒是暴露了身份。

        张姮见他尴尬,索性明说:“阁下是不是宫里人,我没兴趣。不过今天这宫里出了不少事,想必一定和你有关,现在看你这狼狈样,许是被人鸟尽弓藏,不过现被你给逃了,你说我讲的可对。”

        对方有些羞臊,暗怪自己见钱眼开。他出身为道,自然也清楚当今皇帝对道士的恨意,稍不留神就是凌迟之罪,可无奈啊,眼瞅着就要走上绝路,日子过得比跑江湖卖艺的都快不如了。他实在没有选择才冒了险。万幸自己就是个混饭吃的,手头根本没什么真才实学,使个戏法唬唬人倒也能混个三瓜两枣。

        可谁能想,还没等他离开这虎狼之地,对方就要卸磨杀驴了,也亏得他身子还利索,一杯蒙汗药还不在话下。见张姮开门见山,话语也就软下几分道:“不错,姑娘说得都对,我确实不是宫里的。我被叫进来做点事,就是混几个钱,谁知他们这么狠。这位姑娘,我可从来没害过人,你大仁大义,将我弄出去吧。”

        张姮嘁了一声道:“你说你没害过人,红口白牙的我怎么信你?单单你有这份心就该天打雷劈了。喏,那两人不也被你害死的?”

        假侍监嘿嘿笑道:“姑娘太高看我了,那哪能啊,我可连鸡的毛都不敢拔,方才我糊在他脸上的就是一点土灰,只这家伙不禁吓,自己磕到柱子上晕过去。至于那个倒进去的,也是被自己吓晕的。”

        张姮怪道:“你怎么知道?”

        这时假侍监竟粘起一点里屋的蜘蛛粘液道:“这蜘蛛虽死可我认得,名唤木梁花郎,最是喜欢躲藏在木头房梁处,特别我看这深宫大院的,堂屋阴冷最爱招它们产卵繁殖。这花郎虽然凶猛,爱吐粘液,木头衣物沾染也能被污黑,可人沾染,也只是身上刺痒罢了。”

        然后又往自己手臂上抹了抹,虽然吸收的快,可确实看着没什么大碍。张姮看得目瞪口呆,心里这个无语;早知如此她方才这么拼命干什么,忽然又想到什么问他:“这些蜘蛛你从哪弄来的!?”

        对方不明所以道:“我?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害过人,这些打哪来的我也不知道,我就一个混饭吃的,可没那么大本事招这些虫子,也没准是这里原有的。”

        然后伸手又将那侍监拖了出来。张姮看这人动作,起身就去探了探那昏迷侍监的鼻息,果然对方说的不假,又去探满身污垢的侍监,也是一样,这才放下心。不禁琢磨,既然这人没有害她,那人倒是无辜了,只问道:“你可知竞陶将你带进宫,是要做什么?”

        那假冒侍监的老道如实回答:“原来那女的叫竞陶啊,一个个都对她点头哈腰的。不过她叫我来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要做咒害人嘛。不过那头发就算给我也没用,先不说我有没有这能耐,就是隔空害人这招也都是唬人的,如果是真的,那人人都性命不保了。”

        “说得有理。”张姮了然,老道见她信了才接着说:“你问的我可都说了,你也是这宫里的人吧,那你能不能赶紧带我出去,这鬼地方我是不敢待了。对了,我叫余有琊,跟你说了半天了还不知你是哪位?”

        张姮这才不慌不忙地答道:“我就是,你的雇主想害死的人,长河王姬。”

        余有琊刚“哦”了一声,忽然觉得不对,上下仔细打量,忙跪下道:“小小小小人叩见翁主!翁主明鉴,小人真就是个半吊子,就因为成天吊儿郎当的才被师父轰出山门,江湖上流浪好几年没什么本事,混进宫也只为混口饭吃,小人可真没有害人,求翁主放小人一命!”

        张姮没多问,只道:“本宫知道,不过看你还算坦白,暂且信你。此地不宜久留,你先收拾好自己,跟本宫出去,正大光明地离开,这才不会被人怀疑。”

        余有琊口齿不清道:“殿下愿意放过小人??”

        张姮整理衣衫道:“本宫带你出去是出去,不过这宫门森严,你得先跟本宫去别处一趟。放心,本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放你一定会放,不过你若是还有别的心思,那就不要怪本宫揭穿你的身份,不管你害没害过人,单单就你不是侍监,就足以定你死罪了。”

        经过方才一劫,余有琊哪还敢有异议,一路紧跟张姮。她在前面倒是不紧不慢地溜达,只害余有琊心里诚惶诚恐。

        而沿途一些锦绣宫人,此刻才像是见了鬼,吓得躲藏或者跪地求饶,因为他们听那些见过偏屋内惨状的,人人都以为她早被毒蜘蛛腐化了,眼下人又大摇大摆地走来,无不脸色煞白。

        张姮见此,也只是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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