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幕间
回到海城后，甘柘棠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夏任簌一回城就投身于书山文海，一方面要寻找有关“圣社”的信息，另一方面还得兼顾他自己的学术任务，整个人简直忙的没白天没黑夜。甘柘棠有心帮忙，可又实在插不上手，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管好自己的同时偶尔给予夏老师一点精神支持。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平凡的时光好像总是过的飞快，一个没留神，大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这天早晨，甘柘棠在她常去的摄影棚录最近大热的某支女团舞教程——cilicili舞蹈区up主是她最重要的工作。作为曾经的海城舞蹈学院附中优等生，差点一只脚踏入专业舞坛的甘柘棠比起小破站其他为爱发电的业余up主，无论是在身体素质还是舞蹈动作上都专业很多。加上人美声甜性格好，稳定高产又热爱评论区互动，“微辣甘草糖”一向非常受舞蹈区观众老爷的喜爱。靠着打赏收益和偶尔的恰饭广告，甘柘棠才能在连大学文凭都没有的情况下在华国大都市海城生存下来。
录完视频已经将近十一点了，甘柘棠拿起手机。站内短信“叮”地响起，她打开一看，是本月打赏收益通知。打赏最多的几位大佬名字都很眼熟，前十中唯有第七位比较面生。第七的昵称叫“幽篁引”，书卷气浓浓的名字，竟然配了张很可爱的小熊猫头像，小熊猫头上还顶着一朵粉嫩的小花花。
“幽篁引”，这个“篁”字甘柘棠印象可太深了。她不禁立刻想到了让她学会这个字的人——夏老师，他的微信名不是叫簌簌幽篁吗？难不成这个幽篁引是夏老师？“夏老师会上c站看自己跳舞”，这个没头没脑的猜测让甘柘棠心里偷偷一甜，同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害羞。她红着脸摸进“幽篁引”的页面，发现对方的收藏和关注还挺杂的。从电竞直播、游戏解说到博物知识、生活小妙招，“幽篁引”均有涉猎，不过舞蹈类up主他（或者她）只关注了甘柘棠一个人。
甘柘棠心情倍儿好，她毫不犹豫的打开微信，把“幽篁引”打赏记录的截图发给“簌簌幽篁”。
“簌簌幽篁”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夏任簌也不是扭捏的人，他承认的相当爽快。并解释说因为刚找到甘柘棠的c站号，就把她发布的所有视频都看了一遍。每个视频他都觉得很好，所以都会稍微打赏一点。本来只是想表达支持的，没想到积少成多，竟然也上榜了。
“幽篁引”不是一掷千金，而是积少成多。这一点甘柘棠当然发现了。正是这种温和而理智的态度让甘柘棠格外高兴的接受了夏任簌的好意。如果对方当真一言不合豪掷千金，甘柘棠反倒会觉得坐立不安。
她在手机里打字：夏哥，吃午饭了吗？
簌簌幽篁：还没有。你呢？
甘柘棠又打：我也没吃啊。那你中午有计划吗？
簌簌幽篁：并没有什么计划。你中午也没什么事的话，不如一起吃？
甘柘棠：嘿嘿，好鸭~今天请夏哥吃大餐！在家等我哟！棠氏外卖准时上门~
簌簌幽篁：好哦，路上注意安全-
甘柘棠开心的一蹦三尺高，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家当，唱着小曲儿奔向最近在本地口碑爆棚的泰餐厅。这家餐厅颇有点小贵，还不做外卖业务；好在服务意识超前，看到甘柘棠要外带，主动提供了印有logo的免费保温袋。甘柘棠拎着两只大袋子，害怕菜汤洒出来，打了辆的士，直奔夏任簌的住处。
夏任簌在海城久负盛名的远洋大学工作，主要工作地点是位于海城外围大学城的新校区。他为了工作、生活方便，就在新校区附近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loft，作为居所和工作室。这片新区大学很多，是年轻人聚集的地方。虽然已经崛起为海城外围的次中心之一，但毕竟地处偏远，房价远低于市中心。甘柘棠租的公寓，恰巧也在这个地区。两个人的住处相距不过两个街区，生活范围也大面积重合。因此，这段时间，甘柘棠经常拎着外面买来的烧烤炸串外卖零食等等上门投喂夏任簌，抚慰他被浩如烟海的文献折磨的可怜灵魂。
今天，甘柘棠也熟门熟路的拎着好吃的上门了。按响门铃后，穿着居家服的夏任簌很快将她迎进来。
因为甘柘棠经常造访，夏任簌这里也越来越多的充满了她的印记。最初是一双夏任簌特意给她准备的拖鞋，然后是杯子，现在，连她爱喝的饮料、爱吃的小零食甚至擦手巾这样的小物件都开始占据夏任簌的家了。
他们开开心心的吃完饭，甘柘棠帮夏任簌收拾餐桌。
过了一会儿，洗完碗的夏任簌从厨房出来了：“小甘，今天下午有工作吗？不忙的话就别走了，晚上我给你煮面？”
甘柘棠一听这话，心中雀跃的像被跳跳糖附身。不过她当然还是要矜持矜持，遂装模做样的犹豫道：“这——不好吧？会不会打扰夏哥工作？”
夏任簌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甘柘棠自觉被看穿了，笑嘻嘻道：“那我不客气啦！”
下午，甘柘棠懒洋洋的靠在小沙发上用平板看视频刷新闻，寻找下一个视频的灵感。夏任簌没她这么惬意，正襟危坐在书桌前敲打键盘。书桌上满是垒成小山的书籍和卷宗，高得掩住了夏任簌的身体，以至于从甘柘棠的角度连他的头顶都看不到。甘柘棠比较怜惜被淹没的夏老师，就给他煮煮咖啡送送水。两个人一下午几乎没什么对话，但空气中就是莫名漂浮着一层淡淡的轻甜气氛。
甘柘棠看平板时，突然收到一条微信。微信来自她在网上处得不错的一位up主半岛宇宙。半岛宇宙是舞蹈区比较少见的男性up主，本人是个有点腼腆的正太脸小帅哥。他是本地在校大学生，学软件的，来做up主纯粹是因为真心喜欢舞蹈。甘柘棠跟他挺聊得来，因为同城，还与他合作录制过几期视频，两人是舞蹈区众所周知的好朋友。
不过这次，半岛宇宙的请求有点出乎甘柘棠的预料。
半岛宇宙：糖糖姐，游戏区的黑白棋你知道吗？
甘小糖：好像听说过，是做恐怖游戏解说的那个吗？
半岛宇宙：对，其实他是我师兄。是这样的，他最近接到了一个探灵节目的企划，邀请我合作，还让我再拉一个熟悉的up主，我就想到你了。不知道你有兴趣吗？
甘小糖：探灵节目？是去有灵异传闻的地方探险吗？要不算了吧，我胆子比较小……
半岛宇宙：应该不会有什么的吧？我师兄说都是有剧本的，正式开始之前也会有人提前到拍摄地点踩点、布置道具之类的。这个企划是有赞助商的，虽然要去外省拍摄，但是差旅费全包；而且，参与的up主不但可以分到视频收益，还有额外的佣金拿，最后到手的数字应该蛮可观的。我也是因为这个才答应师兄。
甘小糖：听起来是很好啦，不过为什么会有赞助商花钱请人做探灵节目啊？还去外省、差旅费全包，这有利可图吗？
半岛宇宙：我师兄跟我说，这个赞助商其实是做地产开发的，前几年跑关系以低价在蜀省益城的市郊拿下了一片地。这个地方是农业科研所的旧址，地处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科研所搬走后又好些年没人住了，连省道都不通；再加上从前有些灵异的传闻，做楼盘肯定是没什么赚头，搞种植或者建厂又面积不够。这个老板是我师兄的亲戚，我师兄就给他出主意：不如把这个地方做成一个密室逃脱、鬼屋和真人剧本杀的综合体。
这个甘柘棠知道。最近类似的游戏在各大城市的年轻人中间很流行，据说帝都和海城郊区都有那种全实景的大型真人剧本杀场地，玩一次费用很高，但人气颇旺，想玩还得预定、排队。益城是华国西南部的中心城市，这种服务年轻人的娱乐场地，如果真的建起来，肯定是能挣到钱的。黑白棋这招确实可行。
半岛宇宙：老板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让我师兄再想想办法，做点宣传、炒炒热度，我师兄这才想到，可以在这里做一期探灵节目，发到c站上。我师兄为人挺好的，他应该不会骗我。糖糖姐，要不试试吧？
甘小糖：我稍微考虑一下……我决定了回复你~
甘柘棠有点犹豫。半岛宇宙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他说收入可观，一定不是假话。另外，蜀省风景秀丽，是她久闻大名但一直没机会去的旅行目的地。这次有人报销吃、住、行，还有佣金拿，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另一方面，槐岛村事件后，甘柘棠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存在。如果那个地方的灵异传闻确有其事，那她就得不偿失了。
甘柘棠左思右想，下不了决心。所以晚上和夏任簌吃面的时候，她询问了对方的意见。
“益城附近……废弃的农业科研所？”夏任簌皱了皱眉头，好像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什么。“是不是167所？”
甘柘棠赶紧去问半岛宇宙，过了一会儿，半岛宇宙回复说好像是。
“哦，那应该没什么。”夏任簌说，“167所是以前西南地区最重要的农业科学研究所之一，主要研究对象是亚热带作物的杂交培育，我爸爸有一个朋友曾经在那儿当过研究员。这个所可是功勋研究所呢，培育出了抗倒伏的高产品种水果玉米，为当地民生经济做过大贡献。后来搬走是因为那附近建了铝厂，土壤污染严重，不再适合进行农业研究了。和灵异事件应该没关系。”
甘柘棠点点头，“那，所谓的灵异传闻，是以讹传讹咯？”
夏任簌笑道：“也有可能另有所因？为了我爸爸的事，这些年，我走访过很多有灵异传闻的地方，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很太平。”
“那我就答应他啦！”甘柘棠愉快的回答，“其实我超想去益城的，火锅串串冰粉啊！我期待太久了！唉，就是得挥别亲爱的夏老师，我不舍得啊——”她开始虚情假意的哀叹。
“放心吧，夏老师怎么会让你孤身一人呢？”夏任簌微笑道：“夏老师当然陪小甘同学一起出差呀。”
“什么什么什么？真的吗？”甘柘棠的凤眼都睁成了杏眼，亮晶晶的看向夏任簌。
夏任簌有点不自在的避开那双闪闪发光的美丽眼睛，认真道：“真的。我恰好有些资料要去益城查。咱们一起去，先分头做事，等你拍摄完了，还能一起在蜀省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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