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磨损」
半夜了还在记录测试数据的严赫在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整个人一激灵。
“不是吧？我有给先生塞卡啊。”严赫仔细回想了一下手机账户和银行卡里的余额，都够先生在市中心现款买两栋楼了。
所以应该不是没付钱……吧？
“啊？见义勇为？”
严赫拿着手机，听着对面人的解释，表情逐渐从惊慌变成了迷惑。
“……家属？”好像没毛病。
不久前还在吐槽钟离先生是总忘记带钱的老父亲的严赫沉默了片刻，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需要我过去吗？不需要啊……你们是哪个片区的？我给先生订个外卖。”
然而一个小时之后，严赫还是亲自带着一箱子外卖来了。
“先生！”
严赫眼尖的注意到了正被三个小孩儿挤在中间坐着的钟离。
这大半夜的，哪来的小孩儿？严赫先是有些疑惑，紧接着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沉下去了一瞬间，却在钟离看过来时又恢复了以往没心没肺的笑脸。
“先生我买了些粥什么的，都半夜了，垫一下肚子。”
钟离被孩子们围着，也不好贸然起身，只好看着严赫把那一泡沫箱子的食物搬到了桌子上，有些无奈的看向严赫：“何必走这一趟？”
“不放心嘛。”严赫挠了挠头，“实验也算是成功了，论文也不急于一时，学长也在那边看着，我就来看看。”
而后他又看向那三个孩子，语气温和了不少。
“我多买了一些，之前还担心浪费，现在看来倒是刚好。”
钟离原本还在疑惑严赫是买了多少夜宵才说担心浪费，等到严赫拆开保温箱，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荧惑先生……您是直接把锅搬过来了吗？”负责哄孩子但因为钟离身上亲和度plus导致没派上用场的女警察极力控制着自己抽搐的嘴角。
“啊，装碗太慢了。”严赫一愣，像是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有什么问题吗？对了，你们这有一次性的餐具没？我估摸着这一锅一人来一碗也够了。”
“附近有24小时便利店。”钟离轻咳一声，心里很清楚严赫又在装傻，不过也不是什么需要拆穿的事情，就给他递了个台阶。
“那先生……额，我自己去吧。”严赫看着扒着钟离胳膊大腿不放的几个团子，也是好一阵无语。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钟离和严赫终于在几个孩子睡熟之后得以脱身。
这个时间段也很难遇见出租车，况且已经通宵了倒也不差这点时间。于是钟离和严赫打算慢慢走回去，算算时间应该还赶得上早餐店开门。
“小赫。”
钟离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严赫。
严赫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了下来，微微偏着头看着钟离。
“你在看我的时候，视线是被什么遮挡了吗？”钟离看着严赫明显有些不对劲的目光，脑海之中闪过了什么，“是……怨气？”
“不如说是诅咒吧。”严赫早就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也不装下去了，脸色直接垮掉，“好奇怪啊，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先生身上了？”分明昨天一早的时候还没有的。
“如果是刚发现的话，我倒是大概知道些什么。”钟离回想起自己在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和隐约间得见的黑色潮水，心下了然，“无碍，之前没发现大概是因为我也没有意识到。”
因为被神明“得见”、“所知”，所以他身上的「磨损」才能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变成他人也可见的诅咒。
之前在横滨时，他选择将自己的命之座投映到这个世界，是「融入」。
之前的震怒与一眼得见，是「同化」。
如今还需要的是「解决」。
然数千年之久的「磨损」并非什么能够一夕消除的普通诅咒，如何将「磨损」从他身上分离出来也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不过他并不焦虑。在以往「磨损」并不可见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安然处之；如今无形无质的「磨损」有了具体的存在形式，距离问题解决只有一步之遥，钟离也并不心急。
毕竟故友会安排这些，也一定是有了应对的方式。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没有，钟离也有信心通过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自己找到解决的方法。
“但是真的很吓人，”严赫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先生你之前身上的气息就像是自然一样，但是现在……”
他又看了一眼钟离，表情有些扭曲，伸手捂住脸。
“……先生你现在像一团行走的乌云。”
气息还是好闻的，但是很伤眼。而且黑雾已经浓到他快分辨不出来先生正脸在哪里了。
“……”得知了严赫为什么每次看他都得犹豫一下再开口的真正原因之后，钟离也陷入了沉默，“难为你了。”对着一团乌云找他的脸。
“不，这不算什么，问题是奉孝他们也看得见啊。”严赫满脸郁卒，大夏大部分异能者都有在修炼灵力的，他看先生是这样，就代表奉孝他们眼里的先生也是这么乌漆麻黑一大团。
“不过没关系，我快毕业了。”在好一阵相对沉默之后，严赫强打精神，露出一个笑容来，“先生，我们出去旅游吧！”
他打算直接请一年的假。
国内能看见怨灵的人真的太多了，还是去国外溜达一圈，解决了再回来。
万一解决不了……那就不回来了！
“刚好太宰给我来了消息，这次的袭击与那边有关。”严赫若有所思的说道，“虽然因为身份问题，我不适合直接参与进他们的调查里，但如果我自己调查出什么来是没问题的。”
“那便去吧。”
两个月后，横滨
龙头战争之后的横滨有了一段相对平和的日子，在这之后后成为横滨里世界无冕之王的港口mafia比起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组织，居然还算重视不要把战争波及到普通人身上这件事。
而在做完毕业答辩，并顶着看好他的导师死亡视线请了长假的严赫再一次带着钟离来到了这里。
“感觉比起之前来的时候好了不少。”严赫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里，含着勺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虽羸弱，但此处的人眼中确实已经有了希望。”钟离手里也拿着一碗冰糕，是严赫听说第二杯半价之后买了硬塞给他的，“不要贪凉。”
“好啦好啦，我又没有那么脆弱。”严赫倒也不是多喜欢吃甜品，孩子很好养的，就当初他哥那个厨房杀手，只要菜做熟了还没毒他都能吃下去。
至于为什么硬塞给钟离拿着……
“完蛋了先生，我连你的手在哪都快看不见了。”
严赫哭丧着脸抱怨。
随着时间的流逝，钟离身上庞大的诅咒正在逐渐浮现出来，而在能看见的人眼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从看不清正反面进化成了伸出手都不知道手在哪。
“……我有在尝试控制。”
钟离也有些无奈，按道理说他能看见怨灵，自然不会注意不到自己身上的异样，但很离奇的事情就这样出现了。
他确实看不到自己身上的诅咒气息，倒是隐约能感受到原本无形无质的「磨损」的存在。
只是「磨损」也并非什么轻易可控的东西，于是活了几千年，经历过几番风浪的曾任岩神在这里碰了壁。
这段时间里，严赫整个人都跟着钟离身上逐渐浓厚的“诅咒”一起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估计是因为找不到解决方案又担心会对他造成不好影响，担心得吃饭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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