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门

日暮，纳兰泱才同都珩出了王府大门，乘马车前往太尉府。纳兰泱出门之前又被都珩叫着饮了一次药，觉着睡了一觉身体好多了，头却仍旧昏昏沉沉的。

        一上马车，纳兰泱整个人便靠在都珩肩上小憩。都珩闻到他身上的兰花香混着药味儿，想到确实是药太苦了些。他就是担心纳兰泱喝了药嘴里返苦味儿，出王府时特意让李伯给他的一包蜜饯正好派上用场，他撕开油纸拿了一块往纳兰泱嘴边递去，“吃点吧…这药确实是苦了些，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多吃几回就好了。今夜回王府睡前再吃一次，明日好了就不用再喝药了。”

        纳兰泱仍皱眉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张开嘴，只觉嘴里一丝甜，然后轻声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都珩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心疼坏了，他伸手摸了摸纳兰泱的额头，幸好已经退烧了，他松了口气，也不再喊纳兰泱等他睡会儿。

        马车行驶了一刻钟，车夫停车拉开马车布帘，“王爷，世子，太尉府到了。我就在太尉府外的树下等候二位。”

        都珩点头，这才伸手拍了拍纳兰泱，“景翊，太尉府到了。”

        纳兰泱像是掐准时间般悠悠转醒，哑声道:“这么快就到了吗？”他拉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随后便牵起都珩的手一起下了马车。

        太尉府修的极其气派，门匾上的字还是圣上亲题，即使府门紧闭，但仍能看出连门槛都是红木雕嵌。约莫有十几个白虎营的士兵站在府门口，见纳兰泱和都珩来连忙站身挡在门口，手里的枪闪着寒光。其中一位士兵见来者是两位身穿白衣的年轻公子，气焰嚣张开口道:“你是何人？有无名帖？”

        纳兰泱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摸出一块金制令牌，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不认得本王，总认得这个吧？本王寻思，你家太尉都得恭恭敬敬的唤本王一声洵王殿下。你算什么东西？还有本王身后这位是定国侯世子，在京城也容得你放肆？”

        那士兵凑近一看，上面正写着纳兰泱三个大字，想到纳兰是国姓，泱是当朝洵王的大名。才知道自己眼前这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少年公子还真是洵王，立马跪在地上，双手行礼，“卑职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您是洵王殿下，还请殿下和世子恕罪。”听闻他这话，他身后的士兵跪倒一片，忙行礼嘴里喊着:“参见洵王殿下，洵王殿下千岁。参见世子，世子万安。”

        纳兰泱抬手示意免礼，脸上透露着不耐烦，“快叫人去通传。本王与世子在这儿站了怕是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再慢些，本王就让你提头来见，”

        那士兵急忙站起身，心里直打鼓，正准备推开府门，身后的府门就从内推开了，走出来一位身着靛蓝色杭绸袍子，头戴竹簪，长相俊朗的男子，正是杨自成的幕僚张扬。

        张扬看着眼前两个男子，这才反应过来正是杨自成说的洵王与定国侯世子。两人今日都着月色衣裳，站在一起，宛若谪仙。他也终于明白那句洵王之姿冠大朔不是浪得虚名。而洵王身后的那位世子眉宇间的冷峻与孤傲之色，也让他觉得是人间绝色。

        张扬看痴了，直到看见纳兰泱眉间的烦躁，这才慌忙行礼道:“草民张扬，有失远迎。见过洵王殿下，世子殿下。洵王千岁，世子万福。”

        “免了。”纳兰泱凤眼怒视道，“既知晓本王与世子已在这儿府门外等候许久，那为何还不快让本王进去？还是说你们杨太尉，不把本王和世子放在眼里？”

        “王爷与世子恕罪，请随我来。”张扬连忙为纳兰泱和都珩推开府门，带着纳兰泱和都珩穿过长廊，“太尉此刻还因伤卧床，未能亲自迎接，还望王爷与世子息怒，请王爷与世子在偏殿稍等片刻。府内其他下人正在布置晚宴，有所怠慢，还请见谅。”

        纳兰泱点头，也并未继续发难。便与都珩跟着张扬去到了太尉府偏殿，他环顾四周，心想这太尉府即使是偏殿，也修筑的华美气派，与王府相比竟也不分上下。

        纳兰泱与都珩刚坐下，便有丫鬟端着茶盏来奉茶。

        张扬毕恭毕敬道:“这是前些阵子太尉新得的太白顶芽，还请王爷与世子赏脸品鉴。”

        纳兰泱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笑道:“本王府上都得不了这样的好茶。本王有一事不明…还想向你讨教讨教。”

        张扬拱手忙道:“王爷请讲。”

        纳兰泱放下茶盏，目不转睛的盯着张扬，“为什么阳州张家的小公子，会在太尉府做幕僚啊？张家好歹也是士族，怎么会让自家小公子做一个小小幕僚啊？张国公可曾知道？”

        张扬心里一惊，面不改色的笑道，“王爷如何知晓？”

        纳兰泱并未答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只是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张扬自然也包含其中。张扬也不自讨没趣，只得跟着下人一起关门退出偏殿。

        都珩见人都退去了，才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张家的小公子？”

        “原先影卫来传，说张家公子也在太尉府。”纳兰泱漫不经心答道，“我父王曾与张国公是故友，张国公的长子张礼在户部任侍郎，也就是方才那个张扬的长兄。我起初听到消息，以为是张礼与杨自成一党，这一来才发现原来张家公子说的是张扬。张国公与杨国公本就是故交，想来也不太奇怪。不过堂堂世家公子，竟愿给杨自成做幕僚，我也想知道这杨自成还藏着多少我未知的东西。”

        都珩那双含情眼静静地注视着纳兰泱，总觉得纳兰泱对他和对别人不太一样，他在同辈的都珩面前，从不自称本王，甚至会以身替他挡箭…那么在纳兰泱心里，自己的地位是不是也和别人不一样呢？

        纳兰泱见都珩未讲话，扭头正对上都珩的俊脸，那双漂亮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洵亦怎么了？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都珩埋头含笑道:“没怎么…只是觉得你生的好看，让我挪不开眼。”要是这么好看的人，能一直在他身旁就是最好的了。

        纳兰泱笑，伸手拍了拍都珩的头，“傻子，突然这么说干什么啊。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既然你喜欢看，那以后日日给你看好不好？”

        “好。”都珩欣然应允。

        或许…在他的心里…纳兰泱也逐渐变得和旁人不一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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