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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半缘君8


五月,派去河东和陇右的使臣相继回朝,均言突厥意欲挑起战端,宣政殿内,皇帝道:“河东似有不平之意,而陇右安居多年不曾出战,看似也不愿大动干戈,众卿可有良策?”

        徐祯道:“郭怀戍卫陇右多年,只需陛下一道旨意,他定会义不容辞率军前往突厥。”

        齐运冷笑:“郭怀都一大把年纪了,就算让他上了战场,又顶什么用?”

        徐祯淡然道:“其次子郭崇年少有为,骁勇善战,乃郭怀的左膀右臂,若使其当阵迎战,必可以一敌十。”

        皇帝大喜:“那便封郭怀为安西大都护兼四镇节度使,率其子郭崇平定边防战乱。”

        齐运见状,也上奏道:“突厥势大,光一个陇右远远不够,河东丁濡前段日子病殁,其子丁初尧袭承其父爵位,陛下可派人安抚慰问,再遣使降旨使其发兵突厥。”

        “不错,”皇帝道:“那众爱卿谁愿前往河东陇右?”

        秦茂德上前一步道:“听闻国公子徐郎与陇右郭崇一贯交好,可遣之前往陇右。”

        徐祯抢道:“犬子年轻,不堪重任,臣愿赍捧丹诏前往陇右为陛下降旨。”

        皇帝笑道:“徐卿何必轻视爱子,那郭怀多年不曾入朝,多份关系岂不是多一份忠心?便擢徐郎为骑都尉,与徐卿一道前往陇右。”

        秦茂德见状,俯首道:“既如此,臣愿前往河东为陛下分忧。”

        皇帝大喜:“擢秦卿为中州刺史,择日前往河东颁旨降诏。”

        从大殿出来,徐祯却并没有得赏厚禄的喜悦,齐运在他身侧道:“贺喜徐公爱子加官封赏。”

        徐祯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表面却是淡笑:“犬子愚钝,都是圣人抬爱。”

        齐运却道:“诶,徐公此言差矣,徐郎一表人才,惊才风逸,便要多磨砺才能愈加沉稳练达。”

        徐祯笑叹:“犬子回长安已有两年,只怕于陇右并无什么用处,实乃让人担忧,唯恐负了圣人美意。”

        齐运道:“听闻徐郎与温家女儿走得极近,怕是丽姝在怀舍不下?”

        徐祯脸色骤变:“这玩笑开不得,北笙与温姑娘举止有礼,萍水交往,绝不是外人传言那般。”

        齐运笑道:“某前日在昌乐坊都看见了,徐郎在亭中抱着佳人软语温存,只是隔着雨帘看不见怀中女子花容,从那身姿看来,想必定是不俗。”

        徐祯双瞳紧缩,缓了缓道:“温姑娘是名门闺秀,绝不会做出有辱家门之事,必是北笙在外胡闹。”

        齐运道:“国公所言有理,某也这般想,听闻温家姑娘因为徐郎茶饭不思,想必也是为了此事伤心。”

        徐祯不欲再和他纠缠,匆匆别过后回了府邸。

        这场春雨连绵下了五日,似乎是要赶在初夏来临前让所有人记住这个不同寻常的春日。

        绘栀进来时,秦玉皎刚沐浴过,柔软洁白的寝衣服帖在她娇软的身躯上,勾勒出玲珑美好的曲线,不知是不是她长了一岁的原因,这几日她安静不少,此刻正拿着本琴谱看得认真。

        见她进来,秦玉皎调整了一下姿势道:“你出去盯着些阿落,不许它去雨里疯跑,更不要让它在水里玩闹。”

        绘栀应了,将壶放在榻边的几案上道:“奴方才出去时,听人说郎君升官了呢,似乎是做了个什么骑都尉的。”

        秦玉皎眼尾韵着笑意,望着她道:“这不是好事么,怎么你却不像说好消息的样子?”

        绘栀拧眉道:“奴还听到一件事,传言前几日郎君在坊外亭子里与一个女子幽会被人看见,并且还说与了郎主,郎主这会正训诫郎君呢。”

        秦玉皎心中一抖,手上的琴谱应声落地。

        偏厅里,徐北笙立在下首正听训诫,徐祯沉声道:“你与那温家姑娘是怎么一回事?你若是喜欢,我也可替你禀明圣上求道旨意做了这媒,若是无事,就不该空做副样子。”

        徐北笙忙道:“儿子没有,我与温姑娘绝对清白,并无任何越矩牵连。”

        “那就是平康坊的伎子了?”徐祯望着他叹道:“平日去喝喝酒就罢,莫要与乐伎牵扯不清,以免将来娶了正房太太,对人家不公。”

        徐北笙自然不敢将实情和盘托出,只得沉声应是。

        “此次皇上亲下旨意,要你同我一道去陇右面见郭怀父子,你回去收拾行囊,明日便要启程。”

        “是。”

        夜里,秦玉皎翻来覆去不能入睡。阿落在院子玩得累了,跑到她床边的绒窝里卧着休息,绘栀在睡梦中翻了几个身,连那紫檀木雕刻的烛奴手中也捧接了不少烛花,夜已经这样晚了,可她还是睡不着。

        直到窗外透出些许青光,宛如月华倾泻,仔细看去,却是泛着井天蓝的淡薄曦光。秦玉皎索性披衣而起,阿落见她出门,也不管是否还困,半眯着双眼也摇摇晃晃地跟了出去。

        正值晚春时节,园内一派佳木葱茏,转过曲折游廊,偶一抬头,见天边银月仍未隐去,和着晨曦一道泻入石隙之下,铺于山坳树杪之间,此时薄雾渐起,竟分不清究竟是月上仙宫还是人间修舍。

        秦玉皎来到通往青霄院的花廊拱门,赫然看见徐北笙倚着门扉立在廊下,也不知他究竟在这站了多久。徐北笙抬头时,视线几乎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胶着在了她身上。

        秦玉皎鼻尖一酸,毫不犹豫冲进他的怀中。他的衣衫单薄,青丝染着露气,秦玉皎紧紧贴着他的身体,颊边的眼泪似乎终于给他冰冷的肌肤带来了一丝温度。

        徐北笙捧起她的脸,仔细替她抹去眼泪,声音却是干涩:“别哭。”

        可是秦玉皎的眼泪那么多,止也止不住,“阿笙,你不要做徐家的养子了,你只做我的阿笙好不好?”

        徐北笙心中疼痛,他轻声叹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秦玉皎很不满,她再次耍起了小脾气:“可我不能做你的妹妹,你若是端着这个身份,我要怎么跟你在一起?”

        徐北笙握着她的手:“你要是后悔了……”他其实不敢这样说的,可他深吸了一口气,仍旧道:“我今日要同父亲前往陇右,一个月后才能回来,你可以好好想想。”

        秦玉皎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恼怒地抽回了手,狠狠将他推了一把:“臭阿笙,你混蛋!”

        见她头也未回地离去,徐北笙仍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卫年收拾完行李来叫他,两人这才出了府门。

        绘栀醒来时发现主子竟不在绣床,她吓得正要出去找,却见秦玉皎和阿落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者更是一进来就扑在锦被上哭了起来。

        绘栀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她究竟发生何事,阿落这时一直对着她吠叫要粮,绘栀便跟着它走了出去,偷摸摸问它:“你是不是又惹姑娘生气了?”

        阿落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听出了她话里的语气,很是不满地对她叫了两声。

        秦玉皎独自待了一上午,绘栀再次进来时,见她还拢着锦被坐在床上发呆,脸上泪痕方干,还黏了几缕头发贴在面上,见绘栀进来,她忙抬头问:“阿笙走了吗?”

        绘栀点头:“巳时便和郎主一同上了官道,这会应当快到城门口了。”

        没想到秦玉皎听完她的话,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绘栀忙给她打了热水洗脸:“姑娘别哭,不出一月郎君就回来了,很快就能再见的。”

        “谁要见他了。”秦玉皎哽咽着擦脸,一面又恨恨道:“等他回来我定要阿落狠狠地咬他。”

        徐北笙走了半月,每天都是后悔不迭,他是想等到一个肯定回答的,可若是就此把皎皎吓跑了怎么好?走前还能将她拥在怀中独享她的温软爱意,回去后万一又变成了从前水火不容的兄妹……想到这里他就急躁得坐立不安,恨不能直接飞奔回去告诉她那天早上的话都是他自个瞎诌,或者他宁愿自己从来没说过那样的话。

        徐祯近日发现他的不对,入陇右在即,免不得多嘱咐了两句。

        徐北笙却忽然问:“阿耶,儿有一事想问。”

        徐祯温和道:“何事?”

        “我想问……我亲生父母一事。”徐北笙问完,极其忐忑地看着徐祯,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探究出什么。

        没想到徐祯只稍愣了一瞬,随后依然温和道:“当年我与你母亲在灵武郡的流民中发现你,彼时你的家人都已在战乱中殒命,我们只得将你抱了回去,你那时已有四五岁的样子,许是受了太多惊吓,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大记得。”

        徐祯看了他一眼,端起茶瓯道:“你今日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徐北笙心情沉重,他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儿再次来到陇右,心有所感,是以有此一问。”

        徐祯暗自松了口气,望着他道:“不论如何,你都是我们徐家的孩子,皎皎虽是我们亲生女儿,可依照律例她无法承爵,将来势必还要你去承担徐家爵位,我们不求你光耀门楣,只要你能照顾好自己与皎皎,我和你母亲便能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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