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3章

月子里的日子好难熬呀！孟兰总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她真希望这个月快点过去，她琢磨着等孩子满月了，自己一定好好洗个澡，然后再彻底清扫一下自己的小家，紧张与干净惯了的她，实在难捱坐月子的安稳与邋遢，她盼望着能出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即使抱着孩子去趟卫生队，在她心里也是一种幸福。

        “小妮，你这是干啥去了，炉子冒这么大的烟，孩子的尿布还没洗，马上到中午了，又要打饭了”，孟兰在屋里大声喊小妮，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孟兰看到孩子睡着了，就起来穿上鞋下地捅炉子，结婚后都是路海照看炉子，有了孩子后，路海就教会了小妮打理炉子，这天气不好，好像要下雪，气压低得炉子直倒烟，孟兰用炉钩子使劲地勾了勾烟道，把倒烟的煤渣勾进炉膛，又打开门将布门帘搭在门上，霎时，屋里一下子寒凉了许多，孟兰赶紧用被子盖严熟睡的孩子，看到烟筒上烤的小垫子干了，她麻利地收起来，又把脸盆的脏水泼到门外，把炉子上铁壶里的温水倒进脸盆，此时，炉子不再倒烟，又过了一会儿，孟兰才把门帘放下，关上房门，准备给孩子洗脸，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路海回来了，“你下地干啥？”，“炉子倒烟把我炝醒了，小妮不知去哪了，我想给孩子洗洗脸”，路海看了一眼孟兰，紧忙跑到床边端详起孩子，“小兰，你看华华长大了，刚生下来才两札半长，现在都三札了”，路海看到孩子心里就高兴，“你看她睡得多香，华华，华华”，路海小声地叫着孩子的名子，并不停地用他的两只大手轻轻抚摸华华的小手，“小兰，她长得像你，大眼睛，长睫毛，白白的皮肤，真漂亮！”，孟兰本来就休息不好，很是心烦，看到路海心闲无事的样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就知道孩子长大了，孩子长大了，你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吗？是母亲熬着自己的身体不睡觉，眼睁睁地看着她长大的，你倒挺好，什么事儿也不用管，住单位，吃食堂，有空了就回来看孩子”，路海看到孟兰发脾气，赶紧端起脸盆，配合着孟兰给孩子擦脸，“哎！这小妮像是以前没做过保姆，年龄那么小，家里能让她干啥呀，这些天，什么事都得我现教她，你只要稍微有点态度不好，她就跑出去不回来，今天早晨，我就说不让她把奶瓶放进脸盆里倒水，让她把奶瓶放进饭盆里倒水，她就生气了，这不到现在还没回来”，孟兰生气地唠叨着，路海边清洗着毛巾，边瞪大眼睛看着还没完全睡醒、还在迷迷糊糊的，却被孟兰拽来拽去的华华，孟兰给华华解开上衣，“嗯，嗯”，孩子不停地用自己的小手揉着眼睛，“快点，把毛巾给我”，孟兰没好气地接过路海递过来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孩子的腋下、前胸和后背，“好了，别冻着她，用不着那么干净，小孩子有什么脏的”，路海担心孩子受凉，在一旁不停地唠叨，孟兰根本不听路海的唠叨，自顾地给孩子擦着身体，路海看到孟兰气呼呼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小兰，要不把我妈接过来吧，让她帮你打理家务，照顾孩子，她毕竟是过来人，有带孩子的经验”，孟兰与路海从相识到结婚，还没见过婆家人，现在路海提出让婆婆来，孟兰心里虽有些不情愿，也没直接说，“让你妈来行是行，就怕我们娘俩的生活习惯不一样，容易产生矛盾，你妈不说，我也不敢说，另外她毕竟上了年纪，让她跑东跑西，洗洗涮涮，我还真的不忍心，现在孩子出生也半个多月了，我看还是让小妮凑和着干吧，小妮比刚来时强多了，就是平时有些爱串门，我怕她学着扯闲话，闹矛盾，提醒她，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孟兰正说着，小妮回来了，孟兰问她去哪了，她说看孟兰和孩子都睡着了，不敢洗尿布，怕弄醒她们，就出去和张斌家的保姆呆会儿，看时间快到中午了，估计娘俩也该睡醒了，就回来了，准备打饭去，“小妮，以后你出去呆会儿可以，就是别呆时间长了，呆一会儿就回来看看家里有没有事儿，万一有事找你找不到就不好了”，孟兰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发脾气，路海在一旁没有吭声，小妮听了，悻悻地打饭去了，看着小妮的背影，孟兰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姑娘还是个孩子，顿时心生几许怜悯。

        五十六天的产假很快就到了，孟兰即将上班，上班后，孩子就要交给小妮照看，几经考虑，孟兰决定还是请政委家原来用过的保姆小金帮助照看华华，小金比小妮大，又帮助政委家带大了两个娃娃，再有，无论从性格还是待人接物上，小金都比小妮成熟，于是路海找到王干事说明了情况，恰好，小金此时在家没事儿，经王干事一说，她就答应了。孟兰上班后更忙了，原本卫生队就忙，加上还要照看孩子，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身心疲惫。华华生下来身体就弱，出生时也只有五斤重，经过一个月的母乳喂养，尽管胖了点，但孟兰一上班，她就三天两头地发烧，打针吃药成了常态，因为是头胎，孟兰也不怎么会带，平时只能一边跟着姐妹们学习，一边自己摸索着带，保姆小金比较细心，孟兰有事不能及时下班给孩子喂奶，她就按时给孩子喂奶粉吃。华华八个月时，孟兰发现自己又怀孕了，这次，她的妊娠反应不大，卫生队的姐妹们取笑她高产，她也只是淡淡一笑，从不争辩。卫生队的香姐，李梅，小莲相继嫁人后，只有香姐婚后就怀上了，香姐与老家男人解除婚约后，开始并不着急自己的婚事，她抱着随缘的态度，因为部队食堂的厨师王占听说了她的经历，主动追求她，几经努力终于捕获了香姐的芳心，王占与香姐是同乡，俩人相处得很好。

        华华一岁时，一天，孟兰下班发现孩子不停地哭闹，小金说，午后华华就一直哭闹，自己抱着她出去玩，要是平时，她就不闹了，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她一直哭闹不止，孟兰给孩子量了一□□温，发现孩子在高烧，孟兰心急，抱起孩子就去了滨海市儿童医院，经检查，华华得了小儿麻癖，孟兰听到检查结果一下子就傻了，她知道这个病的严重性，如果治疗不及时或恢复不彻底，孩子可能会终生留下后遗症，孟兰第一次感到，作为医者，自己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面对亲生骨肉的病痛，自己毫无回天之力！当路海得知这个消息，他焦急地看着病痛中的孩子，无助地拉起孟兰那一直摸着眼泪的手，安慰道“小兰，别哭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你想想，起码华华还有治愈的可能，把孩子交给医院咱们应该放心；如果华华真有什么不好，我会养她一辈子！”，孟兰看着孩子痛苦而苍白的小脸，又哭了。经过一个多月的住院治疗，华华的病好了，只是右手留下了后遗症。

        一天，路海悄悄地告诉孟兰，团里准备解决部分中层以上干部的住房问题，孟兰听了这个消息，非常高兴，“我们终于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他们的房子坐落在滨海市中心区，沿海路6号一幢大楼的三层，一个紧靠电梯的小型公寓里。这是一幢空置的大楼，解放前，是一个资本家的私人官邸，解放后，“□□”运动，打退资产阶级的猖狂进攻，实现了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因此此时的大楼已隶属国家，只是因为形势的原因还空置着，部队暂且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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