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来访
江旬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感觉嘴唇快要贴上了，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想把人推开。可这时，文砚池却先他一步撤离，抬手覆上了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扫过眼角下的泪痕，轻声叹道：“总算不烫了，哭得像花猫。”
江旬不禁愕然，昨晚他病情复发了？
还哭过？
所以刚才贴他额头是为了量体温……为什么不用手？！
文砚池有晨练的习惯，每到六点就像个人形闹钟，准时起床。见江旬睡得正香，给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下床，准备跑完步，回家一趟。
听到关门声，江旬这才睁眼，摸了摸刚才被文砚池碰过地方。
心想，这回丢人可丢大了。
—
复习约在八点。
吃过早饭后，文砚池准时来到江家，还带来不少笔记。
看着桌上堆积成山，足有半米高的复习资料，江旬两眼一黑，夸张地倒在软垫上：“天呐……这么多？”
在高考这件事上，文砚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心软，不怕雪上加霜，如实说道：“这是高一上期的，剩下那些，下午去我家拿。”
江旬望着天花板，生无可恋：“好吧，学霸的世界真恐怖。”
文砚池先让江旬做一张卷子，做完后，再依次讲解。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
江同学刚把模拟试卷递到文老师面前，正想申请半小时游戏时间。这时，楼下传来了张缈的声音：“小旬，快下来，有同学来看你。”
有时候，江旬真觉得老妈是被生意场耽误的女高音，他从坐垫上起身，对文砚池说道：“一起下去吧，估计是乔克利来了。”
毕竟昨天他和文砚池的光辉事迹，传遍了整个一中。任谁也想不到，一中臭名昭著的地头蛇会栽在一个文字彬彬的学霸手上。
一起下了楼。
江旬已经准备好接受好兄弟的膜拜，可没想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却不是乔克利。
陆闻韬的脸和鼻头都贴着创口贴，小臂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正和江霖细说昨天器材室里的情况。
陆闻韬见江旬下来，当即起身，绽放出一个格外明媚的笑容：“江同学，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江旬没再走近，一言不发。
张缈坐在沙发上，回头给儿子使眼色：“傻站着干嘛，同学跟你说话呢。”
江霖也皱起眉：“小旬，快去给小陆倒杯茶，人家又救了你一次。”
江旬屹立不动。他想不通，这一世他明明尽量避开陆闻韬了，也从未给过陆闻韬好脸色，为什么这个人还是阴魂不散不断跟他发生交集。
陆闻韬心思灵转，为了避免尴尬发生，缓和道：“不用了，谢谢叔叔，现在天气转热，喝茶容易出汗。”
江霖刚要夸陆闻韬懂事，一旁的文砚池突然开口：“还是我来吧，小旬你去坐。”
一会功夫，文砚池就给每个人倒上了橙汁，唯独陆闻韬是一杯绿色的碧螺春，他给出的解释是：“冰箱里的果汁不够了，按道理客人还是应该喝茶。”然后坐到了江旬身边。
陆闻韬暗暗瞪了文砚池一眼，努力维持着镇定。见没了话题，忙从口袋掏出一台破损的手机，走到江旬面前，双手奉上：“江同学，这是你昨天掉的，我见没人捡，就擅自帮你收起来了。”
“我想着手机虽然坏了，但电话卡还能用，就及时给你送过来，顺便看望你。”
江旬虽不想和陆闻韬发生任何肢体接触，但这样的情况，他若再僵持下去，爸妈一定又会以为他无理取闹，忘恩负义，不懂做人的道理。况且现在是信息时代，手机卡绑定了太多重要讯息，他前段时间刚换过一次，有够麻烦的，这东西必须拿回来。
他艰难地抬手，可就在快碰到陆闻韬时，文砚池突然把手机抢下，对陆闻韬说：“谢谢，正好我昨天送了小旬手机，缺张电话卡。”
陆闻韬当场脸色一沉，又很快收敛，“应该的。”
这样一来二去，在座的，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察觉到这俩人的不对付。
江霖和张缈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数。但陆闻韬是客，对江旬有恩，他们做父母的于情于理都不该委屈人家。
张缈站起身，热情洋溢说道：“今天难得放假，正好早上我买了海鲜，小陆今天就留下来吃午饭吧，阿姨要好好感谢你。”
陆闻韬受到鼓舞，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当即打蛇随棍上，跟着起身：“谢谢阿姨，海鲜我也会做，我去厨房帮你。”
“不用了，小陆，等会你只管吃就行。”
张缈自是不想让孩子动手，可陆闻韬坚持，一路跟她到厨房，十分熟练地开始洗锅，先给素食配菜焯水，拦都拦不住，张缈头疼得没办法。
这时，文砚池也站了起来，朝江霖说道：“叔叔，我去帮阿姨。”
江旬一脸错愕，他虽不知道文砚池为什么要针对陆闻韬。
但据他了解，文砚池是不会做饭的，连忙把人拉住，挑了挑眉，用眼神交流。
文砚池回以一个微笑，示意放心。
厨房不大，三个人显得太挤，文砚池找到剪子和刷子，端着一大盆小龙虾去了洗手间，在洗手台上洗。
客厅里，一下只剩父子俩人。
江霖招招手，把江旬叫到身边来，训斥道：“小池送你手机了？忘了爸爸怎么教你的，想要什么你跟我说不就行了。”他是生意人，也是alpha，最清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从小就教育孩子不要乱收别人送的贵重物品，尤其是alpha送的，肯定别有用心。
江旬辩解道：“爸，我当然记得，但文砚池又不是别人，而且我会给他回礼的。”
江霖算是听出了味，这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早就把文家小子当自家人了。他不是不同意俩人发展，但文砚池的醉酒体质就摆在那，身为人父又怎能不为孩子的方方面面考虑，难道非要等到十几年后两家人都抱不上孙子才开始后悔吗？总之，在文砚池有所改变之前，他是不会给那小子开后门的。
江霖开始挑刺儿：“回礼，你拿什么回？你吃的，用的，还不都是我给你的。”
江旬别过头去，理直气壮道：“谁说是你给的，你给的我早就花了，存钱罐里都是外婆他们给的。”
不等江霖反驳，江旬就站起身朝洗手间走去，“不跟你说了，我去帮文砚池。”
洗手间内。
文砚池把盆子放在洗漱台上，已经全副武装，戴着手套，一手拿剪子，一手举着手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教学视频。
江旬推门进来，就见他关掉视频，把手机塞进衣兜里，动作十分心虚。
“别藏了，我还以为你真会呢，没想到你也会装。”江旬嘴上取笑，一进来却从牙具栏里，拿出一管新电动牙刷，清洗小龙虾的甲壳，“为了让你装x，这成本可够高的，以后它就是专用刷了。”
俩人倒腾得很快，一个洗虾壳，一个剪虾线，分工明确。
但这只是初始步骤，最关键的还是把菜做出来。江旬不得不承认，陆闻韬人品不怎么样，但做菜的功夫却是一流，毕竟那么多兼职不是白做的。
他好奇问文砚池：“你跟他又没仇，干嘛要跟他比。”
这俩人，这辈子梁子还没结上吧？
文砚池避而不答，轻笑一声：“难道你想看我什么都不做，输给别人？”
江旬没话说了，alpha之间就是这样，天生排斥同类，很少有和平共处的时候。只是没想到文砚池这样家教严明的人，也有这样的劣根性。
“行吧，那你再看看视频，就算做得不好，我也会说你做的好吃。”
“好，谢谢作弊。”文砚池舒眉一笑。
到了饭点。
在几人忙活下，整间都充斥着诱人的鲜香。
饭菜上桌，足足八盘，每样都色香味俱全，家里唯一的掌勺忍不住称赞：“没想到小陆的手艺竟然这么好，阿姨都要自愧不如了。”
陆闻韬坐在对面，嘴甜谦让：“哪里，就打工学到点皮毛，还是阿姨的手艺老道。”
说着，他用干净的筷子，隔着文砚池，给江旬夹了一块肉质鲜美的三文鱼放在菜碟里，“小旬，我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吧？来吃块我做的鱼。”
江旬原本还有些饿，被陆闻韬这一搅，瞬间食欲缺缺。
文砚池戴着一次性手套，刚好剥了几只虾，递一只到江旬嘴边，“尝尝我们自己做的。”
“嗯，挺好，比店里的还好吃。”江旬很配合，昧着良心说。
“那你吃，我来剥。”
俩人的举动，让陆闻韬感到尴尬，张缈和江霖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江霖帮儿子解释道：“你别管他，他就从小就不爱吃鱼。”
又岔开话题：“对了，小陆啊，你那外卖工作辛苦吗？等到了暑假，要不要考虑来叔叔的公司实习，每年都有实习生来公司积攒经验，可以给你留个位置。”
陆闻韬眸光一亮：“叔叔，我真的可以去吗？”
江霖爽朗一笑，总算把半天的不愉快都遮掩过去，“那当然，不过你家挺远的吧，来之前要考虑住宿。”
“好。”说到这，陆闻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前世，他听江旬说过，江家是靠收购了一片郊区，后来得到开发，才有了一大笔发展基金。
那一带正是他家附近，如果他把这个信息提前透露给江霖，岂不是更能获得江霖的青睐，拆迁还能拿到偿款，让自己尽快摆脱打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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