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十八章·暧昧（4）
风岚半撑着坐起，微微抬着手，用指尖虚虚地勾着鼬的衣袖。她望着他，秋水明眸中满是不解，又带了些委屈，怯怯地质问道：“哥哥，你要去哪里？”
玫瑰熏香燃得浓烈，馥郁娆艳的暖香丝丝缕缕浸透肌肤，灼得人浑身滚烫，仿佛被玫瑰残碎的花瓣焚烧时的烟火燎过，舍身忘死又缠绵悱恻。
鼬的唇很细微地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发现，他任何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不去哪里。”他回答得清冷又安妥，带了些抚慰的意味，“……你安心睡吧。”
“那哥哥呢？”风岚目光盈盈看着他，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同时指间稍稍用力，挽留之意不言而喻。
感受到袖子上传来的浅浅的力道，鼬最终还是妥协了。他闭眼轻叹一声：“知道了，我也睡这里。”
风岚顿时笑逐颜开。
鼬掀被躺下，他尽量往床边靠，想在自己与风岚之间留出尽可能多的安全空间。毕竟他们早已过了两小无猜的年纪，如此同床共枕已然是逾矩，若再不小心翼翼注意着距离，总是他得寸进尺了。
被中玫瑰熏香的气味更盛，大约是风岚在里头窝久了，又浸染了她身上暖暖的橙花香气，更是扰得人心猿意马。鼬方躺定，才想养气平心，却不想风岚这就挨了过来。
她紧紧裹着小被子，在他身侧蜷成一团，把下巴搁在他肩头，笑得得逞似的心满意足。他们贴得很近，鼬的手臂甚至碰到了她的前胸。
鼬瞬间全身僵硬，一点点微小的动作都不敢有。
而风岚却满不在乎，反而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将自己小小的手放进了鼬宽厚的手掌中，虚虚地与他十指相扣。她痴痴地望着他，软软糯糯地撒娇道：“哥哥，抱我睡好不好？”
鼬：“……”
他一双点墨似的眸子定定望着她，目深若海，不辨喜怒。
风岚立刻没出息的怂了。可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努力一把，努着嘴，半是委屈半是抱怨道：“小时候你都是抱着我睡的……”
鼬依旧无声无言地看着她，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风岚死心了，不情不愿地松开了鼬的手，慢慢吞吞一点一点地往回挪。
而就在下一刻，风岚听见一声如清风一般的叹息掠过耳边。随即，她感到鼬的手从被子里抽出，又微微扬起，绕过她的后颈环住了她的肩。
这一瞬被拉得无限长，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竟未反馈到大脑，风岚只得本能地不解抬头，却只见到鼬闭目假寐的沉静容颜。
“睡吧。”他的声音轻如耳语，似半梦半醒时的梦呓。
风岚眨了眨眼，心想鼬大约也是累了，便不敢再多说，安静地原地窝着，不多不少，离鼬的身子恰有半寸距离。
而鼬却远不如面上看的这般心平气和，方才闭上眼，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起伏的心潮罢了。他等了一会儿，待身旁的动静彻底平息，他才敢缓缓睁眼。方才一时冲动伸出手臂，导致摆放的位置不是很顺，久了便觉得有些酸。
他小心翼翼地抬了抬手活动，却不想一动作，就握了一把丝缎似的长发。
鼬侧目，不住出神。
风岚从小就爱缠着他，甚至有时候晚上也要闹着跟他一起睡。那时候的他们都天真懵懂，对男女之别一无所知，更不知晓避嫌。风岚闹他就宠，两人挨着一起睡，也心无芥蒂。见他总是跟风岚形影不离，懂事的佐助偶尔也会吃醋闹脾气，也要跟他一起睡。于是一张小小的单人床，竟挤了他们兄妹三人。
作为母亲，美琴自是心疼鼬怕他睡不好，于是便当起了坏人，板着脸把被起哄的姐弟两人赶回了自己房间。佐助实诚，从不会忤逆大人，美琴不允许他吵鼬，他就乖乖地在自己房里睡下。而风岚，却是做惯了阳奉阴违的事儿。睡前假意听话回房，等半夜爸妈都睡熟后，她又偷偷摸进鼬的房间，悄摸摸地掀开鼬的被子钻进去，挨着床沿睡，似是不想惊动鼬。
虽是在家里，可忍者常年养成的习惯，让鼬仍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警醒。风岚进屋时他没发现，但一躺到他身边他就醒了。鼬怎么忍心看着妹妹可怜巴巴地半悬在空中睡，于是便把她抱进了里侧，自己在外挡着她，防止她睡懵了滚下床。
后来有一次，鼬出任务晚归，大约是累积的疲倦太多，鼬难得一次睡得醉生梦死。迷蒙间一翻身，突然听见“哎呀”一声低呼。鼬猛然转醒，翻身而起。
他准备迎敌，定睛一看却看到自家小妹拢着长发抓成一把，无辜又哀怨地望着他，不知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被吵醒，幽幽开口：“欧尼酱，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鼬：“……”
鼬这才恍然发现，他忙于任务，一段日子没见，风岚的头发已经长过了肩膀，披了满背。睡觉的时候一滚就散了满枕，一不小心就会被压住。
“抱歉、抱歉……”对这个妹妹，鼬是有脾气也变得没脾气，只能叠声道歉着，“我不知道你今晚过来睡……不过……”
说着说着，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风岚微卷的发上，鼬不由想起偶尔帮她梳头时，指尖那柔滑的触感，以及那晕散的橙花香。
他不住感叹：“没想到，风岚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呀……”
大约是鼬的目光过于认真，让风岚误会了什么。她犹犹豫豫道：“哥哥不喜欢的话，我明天就让妈妈带我去剪短。”边叨还边抱紧了自己的宝贝头发，一副为君忍痛割爱的模样。
鼬失笑。帮把她头发捋到背后整理好，抿嘴笑道：“好看，别剪了。”
风岚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扑进鼬怀里，开心地蹭了蹭他胸口，道：“我最喜欢哥哥了！”
鼬一如既往地揽住她把她抱进了里侧，低声道：“不早了，快睡吧。”一边还贴心地顺了顺她的发不让其被压到。
可那时候的他却不晓得，他以为的童言无忌，都是她小心翼翼着试探表达着的爱意。
……
“哥哥，还喜欢风岚留长头发吗？”
一句带笑的低语搅乱了他的思绪。他低头便望见风岚近在咫尺含笑的眸。
鼬惊觉，原来自己已经看着她的头发发呆得太久，久到被风岚逮了个正着。她笑看着他，目光有些戏谑又有些欢喜，显然亦是想到了小时的事。
他眼眸低垂，却仍是自若道：“好看。”
风岚笑了，媚好的杏眼儿眯成一弯浅浅的新月，仿佛孩提一般开怀。带了点小小的骄傲与得意，她欢喜道，“那为了奖励哥哥，我就睡这儿了！”
说罢，便像小时候那般，又钻入了他怀中。
鼬默默轻叹，明知不妥，但他还是纵容了风岚、纵容了自己。
如此良宵美景，却与他共度，还真是辜负了。但这，于他而言，却是、幸甚。
被鼬拥在怀里，风岚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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