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云渡被控
云渡哭笑不得，简直没法把刚刚那女侠式的人物和现在这天真的姑娘联系在一起，他甩掉手上融化的雪，说道：“去茶楼。”
白挽和做无辜状，两手一摊直截了当地说：“没银子。”
“我有行了吧。”云渡摸了摸沉甸甸的褡裢，拉着白挽和就近找了一家茶楼坐下，叫了一壶君山银针，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来来来，我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迎上白挽和狐疑的眼神，云渡提起茶壶为她倒上茶水，随后正襟危坐，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在下云渡，继雾娘之后公子临杞殿前第一剑客。”
“公子临杞？我好像……好像见过他！”白挽和一阵激动，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手握成拳砸在桌面上，意识到这周围人多眼杂，她才算是压住了自己拍案而起的冲动。
云渡一下按住了她的手掌，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这个……且听我慢慢道来……”
“少卖关子！”
“公子临杞是逆灵族史上第一任族长，也是十分受人尊敬的一位族长，百年之前逆灵族军队与巫灵族联手对付海灵族和沙灵族，他亲自带兵厮杀，终于在最后青灼一战中取得了胜利，建立了庞大的以昂帝国。”
但是后来，公子临杞将帝位传给了另外一位族长，他寻了荒无人烟的大漠，建成流金城堡，堆起无数沙雕，深情相寄，沙雕便被赋予了生命，如同普通女子一样微笑、走路，只可惜动作僵硬如同木偶。
他虽然隐居大漠，一颗心却还是系在以昂帝国上面，他需要一名剑客来告知江湖消息，他的直系属下就为他找来一名剑客，那个人就是凤羽剑主雾娘。
挽和听着听着就沉不住气了，“当”的一下将杯子砸在木桌上，白了云渡一眼，阴阳怪调地说：“敢情你是让我来听你旧情人的辉煌历史？”
“人家都不在世了你就别泼醋了行么！”云渡扶着额头，晃了晃杯盏，茶水凝碧，茶香之气袅袅散入五脏六腑，沁人心脾。
对面的白挽和终于忍不住了，一口水喷出来，杏眼圆睁：“什么！你说雾娘不在世了？我记得我当时也没把她怎么样啊？”
云渡拂去身上的水珠，给挽和续上水，接着说道：“你是没把她怎么样啊，你那旧爱太厉害了，得知雾娘是海灵族人，不仅把她的眼睛挖了一只，而且把她的人都送给他那一堆蛊虫吃了。”
公子上予这一生，就是毁在了这些蛊虫上面。
它们喝他王妃的血，吃了他整个人，也吞噬了他的江山。
白挽和不禁感叹：“大祭司陌代藏的太深了，我在王宫的时间也不短，愣是一点痕迹都没看出来。”
云渡顿了顿，继续讲他的故事。
雾娘办事不力，再加上她海灵族人的身份暴露，公子临杞便通知公子上予收回凤羽剑，继续在逆灵族人里面寻找新的凤羽剑主。而云渡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入了公子临杞的眼。先前炎鸢出世两人打过照面，云渡又去流金城堡找他救白挽和，几次相遇，他发觉云渡是个练剑奇才，又能够游刃有余地控制住养血剑，于是将云渡纳入麾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从我求他救你他应该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一直到后来雾娘身亡，他才真正任命我为第一剑客。”
云渡等着她问下一句，哪知白挽和只是喝茶，之后是一言不发，看她也没什么要问的，云渡才放心大胆地说了下去。
“下面来讲一下我的疑惑。”
“等等等等，我还有疑惑呢！”
云渡哈了一口气，摆摆手略有不耐：“听我说完！”
挽和吐了吐舌头，嘟着嘴不再言语，一边品茶一边透过袅袅烟雾盯着云渡。朦朦胧胧的环境之下，他的侧脸线条柔和，只是眼窝有些深了，人也清瘦了些。
他收起了方才轻松的表情，嘴角当即撇了下去，神色凝重地说：“我怀疑我在帝都受了巫术。”
白挽和蓦然想起西城门观战之后，云渡就在她的视野之中消失了，或许在她的印象之中，云渡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故而当时她并没有急着去寻找他，因为知道他那么强大，他一定会找到自己，所以她的心长久地在等待，等待某一天的重逢。
不曾想，一直以来没有任何危险的云渡，这一次，居然受了巫术。
她身为巫灵族人，从小却是按照逆灵族的规矩来教育的，对于巫术也不甚了解，于是眼巴巴地看着云渡，等着他把未说完的话说出口。
“城门观战后，我一回头看到了一个‘你’，我就在那个‘你’的牵引下一直走，当时我还很奇怪，再长的路也要有个尽头，这条路反而是越走越长，根本就看不到出口。而且我发现，那个‘你’带我走过的地方，虽然看起来跟帝都并无二致，但街上人烟稀少，与帝都的繁华相悖，我心里登时有了疑惑——这只是个构造看起来跟帝都一样的地方。我试着跟那个人沟通，才知道她只是跟你有着一样的容颜，从举止言行上来看根本就不是你！”
一个人的容颜可以复制，但是性格从来不可能一模一样。
就像她那时用苏楹的外貌来接近叶君复，可还是被他辨认出来一样。两个相爱的人，并不是凭借外表相认，而是契合的心灵以及互相之间的感觉，这种感觉，往往难以言表。
云渡也是。
他对于白挽和气息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那个人的想象。
当他觉察到那并不是白挽和的时候，细细思索发觉自己是被拐进了幻境里，这种幻境与致幻药造成的景象并不相同，致幻药需要被迷惑的人以意志来让自己清醒，从而走出迷惑。而这种幻境与真实世界很是相近，但只需人们找到一个到真实世界通路，就可以在幻境与真实世界之间建立一个桥梁，可以在两者之间自由移动。
云渡被困许久，在这个形似帝都的地方来回游走，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踏遍帝都的每一寸土地，他也曾听闻幻境之术害人匪浅，甚至有人一生都被困在里面难以脱身。终于，他在枫却林埋藏面具的地方找到了出口。
他激动地手舞足蹈，却不知那是假白挽和故意留下的一个出口，只要他出去，他的神识就会被控制，整个人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他哪里知道那些巫术还有这么一手，高兴还来不及呢，当下义无反顾地就走出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
如他所愿，他在山神的山洞里见到了白挽和。可是那个时候的他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简直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尽管他不知道白挽和如何跟那些人拼杀，可是他竟然在她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抱起那山神还卿卿我我！
为此云渡表示了他深深地忏悔之意：“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受控制，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什么山神，甚至跟她从来没见过，我自己都觉得很恶心。还好我本身意志力比较强，受了他们的控制还能自己悔悟过来，不然自己每天做的那些事都让我羞愧死了。”
想想也是，如果云渡当时处于正常状态，是怎么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说他被控制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你想过没有，什么样的人会控制你？他们又为什么会控制你？”
“打我的主意，无非是因为我与你关系比较近。换言之，他们还是在对付你。”云渡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脚尖微微翘起，颇有深意地说，“海灵族的人，到头来还是想要婵玉。”
“海灵族人已经得到了江山……”
云渡微微一笑打断了白挽和的话，对着她勾勾手指让她凑过来，附在她耳边幽幽地说道：“这个……恐怕跟你那巫灵族神女有关系。”
白挽和惊疑不定，抿着双唇沉默半分，斩钉截铁地说：“神女之恩，我是一定要报的。再说为了我们的族群，我仍然是要让神女重生的。”她的眼神黯淡下去，语气放慢了些，“对了，我不是逆灵族人。我是巫灵……”
后面的话，被云渡生生捂在了她嘴里。
云渡的食指压在下唇上，示意她噤声，回过头去唤来店小二：“结账！”
那边传来欢快的声音。
“来喽！”
店小二顺手抄起搭在肩膀上的巾布擦干净桌子，接过云渡的银两，一张脸笑成了花，说话也热情许多：“客官您慢走嘞，下次还来啊！”
云渡煞有介事背过手去：“君山银针不错。如果还来这座城，一定再来品茶。”
店小二笑得更灿烂了，点头哈腰地送他们出了店门，最后还抖搂着巾布大声地说了一声：“客官慢走啊！”
白挽和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一地落雪踩得咯吱咯吱响，她弯下腰去，一根指头在雪地里写写画画，冰凉的触感让她渐渐理顺了这么些时候发生的事情。
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温暖从背后传来，云渡的发丝垂下来，蹭得她脸颊痒痒的，他说：“在逆灵族的地盘，你也敢说你自己是巫灵族人。”
“哦对了，你要不要……跟我去证实这件事。我在林府十几年，怎么就成了神女所说的巫灵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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