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男人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广阔的大海上，一只巨大的海龟乘着海水，悠闲的划水前行着。神龟——鬼虚非常小心自己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鬼壳上的人滑到海中。
“城主，这两个人是谁啊？莫名其妙的从天上掉下来……还有，那个是阿邪小姐吗？”鬼虚回想起那一天自己听到的哨声，以及天空中那抹亮眼的海蓝色，不由伸长脖子，回头看着坐在自己龟壳上的谯笪郡。
谯笪郡正在注视躺在鬼虚背上昏迷的两个女人，对鬼虚的问话毫无回答的欲望。鬼虚看到自己主人那张无欲无求、随遇而安的脸，即使身为暮桑国海城的神兽也难免叹气。
“我那个妹妹，应该还是那么讨厌我吧。”谯笪郡也不由得叹气，毕竟是好几十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一直放在心里非常的难受：“来到朔方国，该不该出现在她的面前呢？或许她早就应该忘记我这个没用的哥哥了。”
谯笪郡抬头看着永远都无法望到边际的海天交汇之地，仿佛看到了那双总是充满厌烦、，甚至有些恨意的双眼。对谯笪郡来说，一切过往已经淡如云烟，但是每每想起，还是清晰如昨日。
“你怎么这么没用呢？”谯笪邪看着自己的哥哥，双眼之中充满绝望之情。谯笪邪不是不懂事的人，但是对于自己一母同胞哥哥真的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谯笪郡淡然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怎么了？不就是不想你去朔方国吗？”谯笪郡非常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这样的担心是人之常情。谯笪邪听到哥哥的话后，不由得冷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笑话却无法做出评价。
“妹，你去朔方国干什么呢？虞柯晗不喜欢你，你去了又有什么用？难道是希望打动他吗？你不是这样性格的人啊。”谯笪郡对自己的妹妹劝说的非常温柔，完全没有兄长的架势。
谯笪邪真的是受够了自己兄长这幅懦弱的样子，非常气愤的说：“既然不希望我去，干嘛不阻止我呢？桥霂夜是强逼着晨曦去，你呢？你管过我的事情吗？你管的起我的事情吗？”
“我的好哥哥，你这辈子唯一做的稍微有点男子汉气概的事情，恐怕就是娶了一个快要死的人当我嫂子。”谯笪邪情绪激动的说着，完全没有想到在自己这番话出口之后的结果。
伴随着一阵风，谯笪郡非常有气势的扬起自己的巴掌，仿佛是恼羞成怒。谯笪邪没有任何的惧怕，反倒更加大胆起来：“有本事你就打下来啊？没用的男人，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城主，怎么这个窝囊？”谯笪邪没有失望，因为对自己这个懦弱无能的哥哥早已经绝望，不抱有任何的幻像。
“但凡你能像个男人，我也不会去朔方国。”谯笪邪看着自己的哥哥缓缓的放下手，眼中充满了恨意。谯笪邪恨自己哥哥的无用和软弱，更恨自己为什么摊上这样一个哥哥。是老天爷不公平？还是自己上辈子罪大恶极，今生的惩罚便是如此？
谯笪邪决绝的转身，毫不犹豫的消失在谯笪郡的视线之中，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这个愿望终于就要视线，谯笪邪可以摆脱掉谯笪郡这个没有用的兄长，在朔方国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
“阿……”谯笪郡看着越走越快、迫切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妹妹，想要开口留住她，但是声音不断的消下去。谯笪郡妹妹身影消失的方向，深深的叹息。
十三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如谯笪邪当年所希望的那个样子，她的名字完全消失在暮桑国，因为不想和海城谯笪郡有任何的关联。谯笪郡看着属于朔方国领土中的茫茫大海，永远无法忘记在暮桑国海城港口，谯笪邪对自己真诚的请求。
“哥，如果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妹妹，从今以后就当做当做我已经死了。”谯笪邪非常郑重的请求谯笪郡：“我要开始我自己的人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不要和你谯笪郡有任何关系……谢谢。”
那是谯笪邪离开暮桑国的时候，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向来健忘的谯笪郡记得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想起当年的谯笪邪，随着岁月苍老的谯笪郡不由得苦笑起来。
鬼虚听到主人的笑声，非常不客气的说：“比起阿邪小姐，城主还是担心一下大小姐吧，她好像不知道你来朔方国的事情吧。”鬼虚陪伴在谯笪郡身边多年，知道谯笪郡和谯笪邪兄妹关系不好，真心不希望谯笪郡和谯笪沐的父女关系也是这样失败。
“桥霂夜肯定告诉她了。”谯笪郡非常自信的说，同时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桥霂夜那个家伙……”谯笪郡没有说下去，因为已经无法找出可以形容的话语，只能微微的摇头，无奈赞叹。
鬼虚没有再问话，毕竟谯笪郡是暮桑国海城的城主，而自己是暮桑国海城的守护神兽，怎么也要给城主面子。更何况，谯笪郡和桥霂夜之间的事，鬼虚可是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这两个人怎么办？”鬼虚还是担心眼下的事情比较重要：“现在正在前往朔方圣戮城，万一将她们连累了怎么办？”鬼虚身为暮桑国海城的守护神兽，能够感觉出自己龟壳上的两个人没有灵力。
谯笪郡面露难色，但是却开口说：“没关系的，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效果……世事无常嘛。”谯笪郡的轻松淡然，仿佛现在的朔方国平静的如同海面一样。
神龟——鬼虚也不发出质疑，继续平稳的在海面上前进，完全受到谯笪郡的影响，不紧不慢的，好像旅游观光着。对于其他人来说大海可能是无聊的代表，但是对暮桑国海城成长起来的谯笪郡和鬼虚，大海就是一切的源泉。
“一朵、二朵、三朵、四……”银灰色长发散落在碧绿草地上，在眼光照射之下无比璀璨夺目，但是身为当事人的桥晨曦，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清点着自己从草地摘到手里的花朵上。
随着手中的花朵越来越多，桥晨曦脸上欣喜的笑容逐渐变成焦虑，仿佛对自己手中的花有什么意见。
“晨曦……”有着海蓝色长发的谯笪邪来到草地上，看到桥晨曦的样子充满无奈的叫起来，同时走到桥晨曦的身边，开口说：“晨曦，你到底怎么了？”谯笪邪对桥晨曦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无语，搞不清楚怎么分开才短短的几天，堂堂朔方国“太阳之女”便成了这个样子。
“晨曦，晨曦……”谯笪邪实在是无法接受现在这个样子的桥晨曦，不断的呼喊着桥晨曦的名字，希望桥晨曦能够清醒过来，恢复到平时正常的样子。渴死谯笪邪越是呼唤，桥晨曦的焦虑就越是明显，手上摘取鲜花的动作也不断的加快。
“一朵、两朵……七朵……”桥晨曦仿佛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挣扎着躲开谯笪邪伸来触碰自己的手，脸上满是恐惧，就好像不摘这些花就再也没有机会啦。
赵冰抗来到自己无比熟悉的草地，看到桥晨曦和谯笪沐都在这里，不由得放松一点，停下来喘喘气，毕竟自己可是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里来的。
“谯笪护法。”赵冰抗还没有缓过气来，便看到在谯笪邪影响下情绪波动起伏越来越大的桥晨曦，立刻跑过去将谯笪邪拉开。谯笪邪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不见，但伤痛的感觉还是有的，被赵冰抗这么一拉开，只能吃痛的停止自己想要唤醒桥晨曦的想法。
谯笪邪满目忧愁的看着跪在草地上不断寻找花朵的桥晨曦，真的不知道她怀中不断增加的花有什么魅力。谯笪邪原本以为万俟诤到来之后，桥晨曦会平安无事，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想的真的太简单。
“万俟诤把她送来就这样走了？”谯笪邪现在真的好想抓住万俟诤的衣襟，质问他为什么会是现在的局面。赵冰抗知道谯笪沐因为担心而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自己何尝不担心呢？
赵冰抗开口道：“万俟国主是和虞柯国主，还有夏侯国主一起离开的，好像是出事了。”赵冰抗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但是应该可以猜到，并且八九不离十。
“什么事情比桥晨曦还重要？”谯笪邪大喊起来，无法相信在万俟诤的心中竟然有比桥晨曦还重要的存在：“男人没有一个可信的，到底还是要靠自己。”
赵冰抗听到谯笪邪的话，不由得为万俟诤抱不平：“他是朔方玉龙国的国主，孰轻孰重他都明白，都知道。”赵冰抗绝对不允许有人侮辱万俟诤，就算谯笪邪是“朔方第一护法”也不可以。
如此坚定的神情……谯笪邪看着赵冰抗的神情，想起了曾经那个迷恋着虞柯晗的自己。身为朔方国的护法，谯笪邪第一次见到赵冰抗和万俟诤在一起的时候，便知道赵冰抗对万俟诤的感情。这份感情，不正如当年自己对待虞柯晗一样吗？
“男人……”谯笪邪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后露出冷笑。赵冰抗想要继续反驳谯笪邪的话，但是谯笪邪已经迈开步子离开。赵冰抗搞不懂谯笪邪，也不愿意去搞懂谯笪邪，目光放在草地上神智混乱的桥晨曦身上。
看着这个样子的桥晨曦，赵冰抗的心中可谓是悲喜交加、五味杂陈。不管怎么说，桥晨曦终究是万俟诤的心上人，是自己的情敌。但是桥晨曦毕竟是朔方国的护法，是她所爱慕着的万俟诤带着无比信任交给自己照顾的人。
谯笪邪不是不想和赵冰抗继续争论，而是因为输给了赵冰抗。赵冰抗对待万俟诤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缓，而谯笪邪对虞柯晗却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热情。
“男人……”这两个字、这类人可是困了谯笪邪太久太，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可是想一想，谯笪邪能有今天，在很大程度上托“男人”所赐，尽管自己已经开始找不清楚方向。
谯笪邪回到赵果芮的木屋中，看到赵果芮正在药柜上摆弄药材，开口问：“谁把我送来这里的？”谯笪邪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从自己早上醒来之后便一直在问，但是都没有答案。
赵果芮并没有理会谯笪邪，除了因为谯笪邪“朔方第一护法”的身份，还有谯笪邪没有礼貌的语气。更加重要的是，赵果芮对送她前来的那个人的承诺……其实也不算承诺，但是那个惜字如金的人如此要求，赵果芮也只能照做。
“算了。”谯笪邪现在的心好乱，不担心这个问题。比起谁送自己来的，谯笪邪更加在意自己为什么失去意识。想到散发着诡异红光的南宫铁征那一头暗红色的头发，谯笪邪完全无法安心留下养伤。
除了南宫铁征，现在还加上神智混乱的桥晨曦，谯笪邪要做的事情好多好多。“婆婆，谢谢你们。”谯笪邪并不是没有礼貌的人，但是在大多时候理智被情感淹没。
赵果芮并没有理会谯笪邪，但是这句感谢赵果芮收下：“浪费了我那么多的药材，要赔偿的。”赵果芮的性格古怪不已，谯笪邪早就听说过，如今是真的见到。
“放心，会补回来的。”谯笪邪不喜欢欠人情，绝对会还回来。不过现在谯笪邪要去做的事情，便是去玉龙国找万俟诤，问清楚桥晨曦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另外，还要去找桥曦冥等人，将南宫铁征的事情说一下。
现在的情势亟不可待，谯笪邪不能耽搁下去，立刻出发。赵果芮看到谯笪邪离开的时候没有关门，不得不抬头皱眉。谯笪邪海蓝色的长发非常的夺目，赵果芮却微微的叹气。
“婆婆，我去采药。”赵冰抗匆匆忙忙的跑进屋，拿起药篮便跑了出去。虽然之前赵果芮和赵冰抗闹过矛盾，但是现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果芮看着自己那个火急火燎离开的孙女，不由得责怪她将神智不清醒的桥晨曦扔下。没有办法，赵果芮只能自己出马去收拾残局，把桥晨曦找回来，毕竟人家是朔方国的“太阳之女”，接下来的战斗中必不可少的存在啊。
“黑锋……”赵冰抗来到岩石山林外，想起了岩石山林中那个神秘的守护者。赵冰抗紧握手中的药篮，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可是就算自己要进去，如此陡峭的山岩自己也没有办法攀过去。
赵冰抗想了想还是算了，转身离开。然而就在赵冰抗转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中：“赵冰抗，勇敢一些好吗？”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赵冰抗整个人都愣住。
回过神的时候，赵冰抗转头看着岩石山林，恍然想起曾经那个总是站在角落中、不起眼的童年玩伴……“黑锋？”赵冰抗看着寂静无比的岩石山林，终于明白黑锋这个童年玩伴的存在，也知道人的记忆真的是具有选择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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