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入宫
虽一路奔波，一行人皆身心俱疲，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得做到的。
在他们刚踏进京城，便已经有公公在一旁候着了。
苏代灵掀开帘子的时候正巧看见公公站在城门那儿揉着小腿，想来是已经在那处站了许久。
看见他们的马车时，小公公明显眼睛都亮了起来，急忙招呼着门口的守卫拦车。
他自己则着急忙慌地小跑过来，也不知是不是腿麻了，脚步竟有些踉跄。
“哎呦，可算等到您啦！”小公公一脸万幸地同梁秋词说道，“杂家等了一天一夜了。”
梁秋词见着来者是宫里的人，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下马，朝小公公行了一礼。
“公公如此匆忙，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通报？”
苏代灵也好奇地掀开了帘子，探着脑袋看着他们二人。
小公公也看见了苏代灵，连连向她问好：“贵主，将军，陛下特地命杂家在此等候，说是只要两位一回京，便立马请你们进宫一叙。杂家不敢耽搁，便一直在这里守着。”
苏代灵听到这称呼，不由一惊，她想起裴子墨曾经和她说的陛下想要册封她“郡主”一事，那会儿还说皇帝正在选封号，这小宦官如今这样说看来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了。
“啊，听说一道回来的还有裴家的裴大人？”小公公探头看向马车后边，那边远远地还坠着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圣上亦有口谕让杂家带到，既如此，杂家便不打扰贵主与将军了。”
苏代灵颔首微微行礼：“辛苦公公了，公公且等等。”
阿福很懂眼色地往小公公手里塞了一些碎银，随后乖巧上车，老实地跟在苏代灵身后。
“公公等了一天一夜了，相比很是辛苦，这些就当是买茶钱吧。”少女盈盈笑着，“我与梁将军这就进宫。”
小公公不动声色地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满脸笑意地将碎银收进了自己的袖管，对苏代灵行了一礼：“贵主此行入宫恐怕会有天大的好消息呢，杂家在此先恭贺贵主了。”
说罢，他极隐晦地瞥了眼梁秋词，施施然向着后面的马车走去。
梁秋词被看得一脸懵，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苏代灵看着他不太聪明的动作，笑了一声，放下了马车帘子，重新缩回了马车里。
“梁将军，陛下下令，咱们进宫吧。”
说罢，她看向阿福说道：“你替我回长公主府，同我外祖母说一声，陛下喊我入宫，我过些时候便会回来，让她不必着急。”
阿福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下了马车。
梁秋词在马车外听了个清楚，他凑过来问：“莫不然你先回长公主府洗漱一下？我同陛下讲一声，陛下应当不会介意的。”
苏代灵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罢了，陛下应当是很心急，不然他不会让公公在守在城门口的。”
梁秋词没有在说什么了，马车吱吱呀呀地进了城。
那股独属于京城的奢靡和繁华扑面而来，苏代灵似乎都能闻到空气中的铜臭味儿。
老皇帝如此着急的找两人进宫为的是什么呢？
苏代灵坐在马车上仔细地思索着这件事。
若是说封赏的事情大可不必让梁秋词也跟着，也不必挑着一个如此匆忙的时间。
莫不是……皇帝自己隐约知道京城中是谁想要谋反？
苏代灵面目一凝，即是如此，皇帝派梁秋词前往起灵县帮助自己这句话多半是个托词了，实际应该也是想接着梁秋词的眼睛，看看那里有没有反叛军的爪牙。
马车颠簸着，一路驶向京城最深处的皇宫，红砖瓦墙将那片神秘的宫殿裹了起来。
少女透过窗帘的缝隙，窥探着那座宫殿，她虽然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长，但也知道，那是一个同无限流世界万般无二的地方。
大家说着最温和有礼的话，做着比刀子还狠的事情。
那里面最最位高权重的至高者，被无数人窥探着自己的王座，整日担心会不会有人将自己拉下座去。
少女叹息一声，也许，这就是获得了权力之后应当付出的代价吧。
进宫门时一切顺利，两人下马下车，跟着小宦官徒步走进这富丽堂皇的紫林城，穿过一廊小花园时，偶尔还能遇见有几个宫女在里头打打闹闹，她们小心地抽着梁秋词，眼里的爱慕之意溢于言表。
苏代灵垂下眼睛，收回了自己乱飞的心思，安安静静地跟着小宦官赶路。
“陛下在御书房等着两位，”小宦官带着两人来到一处宫殿停下脚步，“还请两位在此稍后，容奴进去通禀一声。”
“有劳公公了。”梁秋词点头。
梁秋词不是第一次来御书房了，相比起苏代灵略微小心的模样，他要自在的多。
许是以为苏代灵这个冒牌货第一次面圣有些紧张，他宽慰道：“陛下是个仁厚的好人，你与他多年未见，他不会察觉出你的异样的。”
苏代灵看着他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惦记的并不是这件事，苏婉玉的事情始终如鲠在喉，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
虽说苏代灵嚷嚷着脱离苏家天下皆知，但苏婉玉到底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姐妹。
皇帝既然对造反的人有所察觉，他顺着苏婉玉的线索往深了想，会不会怀疑自己？怀疑外祖母？
苏代灵不得不多想。
“贵主，将军，陛下有请。”小公公疾步从御书房中走出来，对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代灵将自己的那些胡思乱想全部收入心底，默默地开启了【读心】的异能。
这样无法把握的时候，自己还是使用异能来得保险一些。
“两位，陛下便在里边，我就不陪两位进去了。”小公公将他们二人带到屏风外边，恭敬地退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招招手将这殿中的小宫女太监全部召走。
苏代灵看着逐渐被清空的大殿，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头，紧跟着梁秋词的脚步踏了进去。
“参见陛下。”
两人对着那案牍后的男人行了一礼。
苏代灵抬了抬眼睛，瞥了一眼那身着明黄色外袍的老人，他不顾形象地盘腿坐在那处，手里端着一份案卷，眯着眼睛仔细查看，看到了苏代灵两人一点都不避讳，仍自顾自地阅读着案卷。
与原主记忆中的皇帝一般无二。
苏代灵在抬眼的一瞬间捕捉到了他的内心所想，大片大片骂人的脏话朝着她扑涌而来，少女险些没招架住。
她晃了晃身子，小幅度地摆了摆脑袋，赶忙关上了异能。
不读心还不知道，这老皇帝内心的脏话可不必市井流氓少半分。
看见两人在自己面前站定了，老皇帝揉了揉眉心，将案卷丢在了桌子上。
“啊，你们来了。”他缓了缓语气，“此行如何？有何结果？”
梁秋词恭恭敬敬地拱手回道：“回陛下，临县的反抗军已经被打散，臣捉了两个奸细，从他们嘴里打探到一些消息——”
“——那些山匪也不过是傀儡罢了，他们得了好处，替幕后主使招兵买马，并不知道幕后主使的目的为何，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只说他们是依靠信件沟通的。”
他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件呈给皇帝。
“我们试图缴获他们的通信，但是对方警觉的很，只截获了一封信。”
老皇帝展开信件一看，是一手漂亮的官体字，京城只要是个读书人都会写的字，并看不出什么特征来。
他皱着眉头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好歹。
“我们怀疑，幕后主使是京城中的位高权重者，只有如此，他才能有足够的财力招兵。”
老皇帝托着下巴琢磨了会儿，将那封看不出什么端倪的信件丢到一旁，竟转而问起了苏代灵。
“灵儿怎么看？”
被猝不及防点名的苏代灵一抖，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起了【读心】，可读取到的内容寥寥无几，老皇帝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征询苏代灵的意见。
她琢磨了一下语言回道：“这是朝堂大事，外祖母教导我少插手这些事，灵儿不敢置喙。”
没想到老皇帝竟哈哈笑了起来，他爽朗地说道：“没想到多年不见灵儿，灵儿却还是这么怕朕。朕有这么可怕吗？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他摆摆手：“别拿这套来敷衍朕，你在起灵县的作为早就传得京城皆知。如此有大能力者，怎么会没有想法呢？老实说吧，就算说错了朕也不会治你的罪。”
苏代灵原以为老皇帝是在试探自己在这一事上的立场，可读心的结果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老皇帝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想法。
少女有些发懵，她一时间站在了十字路口，踏错了一步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终于，她沉下一口气，理清思绪回道：“这幕后主使应当不止位高权重如此简单。”
“哦？”老皇帝来了兴趣。
“那些土匪不过是些那钱办事之辈，若让他们知道这是在造反，必定没有那个胆子做这档子事。说明，幕后之人有着完美的借口令他们放下戒心，而招兵买马最合理的解释便是陛下。”
“朕？”老皇帝皱眉沉思道。
“是，只有说是陛下招兵，他们才不会将这件事与造反联系到一处去。”苏代灵垂着眼睛解释道，“那么此人极有可能是陛下身边亲近之人，也必定在民间有着极良好的名声。”
否则他的话可信度不会如此之高。
“而一旦这支反抗军被组建了起来，后续如何操作便由不得那些个土匪了，自有他的亲信前去接管。”
少女顿了顿：“这是其一，还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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