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六十四夺权

春蒐回宫第二天张思戚便开朝，众臣无不称赞皇上勤勉，只是朝堂上有了不一样的风向，珣王被令在府中斋戒，而宣王却破天荒的受了旨意，择日前往国寺——齐绝寺督造正光殿。事情虽然不大，但是改造寺庙，还特别是国寺这种地方，历来是皇帝本家的事，如今要外宗出身的宣王去办，着实叫人不明所以。

        下了早朝以后，雲崇殿内张思戚稍作休息，梁妃例行来给皇上问安，本欲是为了后宫之权，却在殿门外与曲玫撞了个正巧。

        曲玫给梁妃行礼道：“梁妃娘娘安，嫔妾有礼。”

        梁妃瞪着曲玫，语气不善道：“不敢当，婕妤最近忙的很，又要服侍陛下，还要打理内事，可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曲玫笑道：“娘娘哪的话，娘娘是后妃之首嫔妾怎敢担个忙字。只是嫔妾想，娘娘刚回宫应该多休息休息的。再说这治理后宫本是皇后之权，嫔妾与娘娘都是宫妃，想来在皇上心中，谁暂代都是一样的。这也是皇上体恤娘娘，嫔妾可羡慕的很。”

        梁妃被曲玫的巧言令色噎的难受，正欲回嘴，万顺出来请两位妃嫔进殿见驾。雲崇殿前才免了一场风波。二人进殿给张思戚恭敬见礼，梁妃先说道：“陛下才回宫中，就要操劳政事，嫔妾仰慕之时也担心皇上圣体，所以命私厨特熬制了百合鹌鹑汤给陛下滋补。”说罢让身后的大宫女红素将补汤盅奉上。

        曲玫见此说道：“娘娘这份心思真是贴合皇上心意，不像嫔妾只懂得乐舞取悦圣驾。”

        张思戚笑道：“梁妃毕竟出身皇族，所思虑的也自然比你多些。可你也不差，朕听说你在这一个月治宫很有方，宫人都对你很是恭敬。”

        曲玫开心道：“皇上谬赞，嫔妾只是雕虫小技，用些新鲜法子让宫人尝试罢了。如今娘娘回来，本该将职责交还，这宫内的规矩也该如常的。”梁妃冷目不语，张思卿也不替她说什么，专心喝着汤。

        原本张思戚此次没带曲玫出宫，心有亏欠，不但赏赐了此次打猎的猎物，还夸奖了她。宫中人都是有眼利的，虽心有怨愤，也不敢乱嚼舌头。但是他们不敢，可不代表梁妃能忍气吞声，她对张思戚道：“此次婕妤确实有功，只不过嫔妾还有些事不好做主。”

        “什么事？”

        “回皇上，按原来的宫制，这到了六月的节例该加一些新麦和乌梅小豆，可是嫔妾看了账目，婕妤将这一个月的节例私自减半。嫔妾倒不是有什么异议，只是何昭仪那也被缩减了不少，皇上知道，昭仪妹妹的身子一直不好，也就到了征暑才好些，如今又快到上秋七月，只怕是”

        曲玫娇嗔着反驳道：“皇上，太医说过，天气越是加热，昭仪娘娘越不宜接触蜜水凉瓜这些，嫔妾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何况嫔妾为了公允，不让宫里宵小议论，才将宫内所有的节例都减掉的，嫔妾的宫里也是啊，不单单一处特例。”

        梁妃接着说：“那真是婕妤有心了，不过若真是为了昭仪的身子，大可换了别的滋补食疗补上，如此裁剪，那后宫的规矩岂不是形如儿戏。”

        张思戚阻道：“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万顺，你回头让内廷司即刻把减掉的各宫节例补上，另外叫人将不适合何昭仪身体的东西全部换了。”万顺领旨，只是梁妃还不罢休，又道：“皇上处理得当，嫔妾拜服，嫔妾保证，日后不会再有削减让众姐妹供应不及的事。不过，这宫规是先皇后娘娘所定，若有不妥，旁人私自变动是否不敬啊。”

        梁妃预想借刀杀人，曲玫却不以为然道：“娘娘此言差异，规矩也是顺势而定，顺情而修。皇后娘娘当年定下宫规的时候，宫内姐妹还不是像现在那么多，自然要此一时彼一时。嫔妾斗胆想，若是皇后娘娘在，也一定不会刻板管理。”

        张思戚放下金盘龙碗道：“恩，爱妃此言有理。”曲玫心下得意，梁妃见此不行又进言道：“既然皇上认可嫔妾当不敢有异，只是婕妤代管后宫还是有些不妥，按宫规，新晋采女进宫后需受教一年，不论品行如何，都要由皇上或者皇后娘娘圣断去留，婕妤以后妃之身怎么能私自处置。”

        张思戚问曲玫：“怎么？新晋的采女有不妥？”

        曲玫正色道：“皇上明鉴，齐采女刚入宫就处处犯忌，嫔妾代管后宫，不过是让她多学宫中礼仪，可她教而不善德行有亏，更冲撞宝贵常。所以嫔妾下令将她逐出宫去了。至于冯采女，在宫里学习时，被嫔妾发现她在饷庭投放毒粉，企图谋害另两位采女，证据确凿，嫔妾将人拿下押入了六御台，谁知这冯氏竟畏罪自尽了。”

        曲玫说的有板有眼，梁妃才不信她的鬼话道：“若真是如此，那婕妤还真是明察秋毫，原本皇上未出宫时一切安泰，怎么才一回宫就听到这么多事，还事关新人。”

        曲玫回呛：“那是娘娘大度，一般遇到这种事都会息事宁人，哪像嫔妾，眼里可不容沙子。”

        “好了，有错当罚，息事宁人，都是为了后宫安详平和，你们都没错，不过就位份来说，梁妃还是比婕妤你尊贵些，何况还有两位昭仪，今日朕就准了这治理六宫之权交回梁妃。”

        “嫔妾谢皇上。”梁妃自然高兴。

        “是。”曲玫心知这权利早晚还会是梁妃的，但心中多少还是不情不愿的。

        “怎么？不高兴了？你这些日子辛劳，后宫上下又对你心服口服，朕知道的，今日朕再赏赐你步摇十枝、瑛珠珥珰十对和华服十件，如何啊？”

        曲玫这才眉开眼笑道：“嫔妾谢恩。”之后张思戚命二人退下，曲玫出了殿门，连礼都不行，借故领赏便走了，徒留下一脸难看的梁妃。

        梁妃重得后宫大权，自然要忙着“拨乱反正”。只是张姮没想到，这么忙的时候，梁妃居然还“记挂”着自己。她知道张姮身体余毒虽清，但受水寒侵袭，这一路颠簸又保受后症之苦，连日咳嗽不止，常喝的药也不见效。所以她就在这个“外患未平”的档口，命人送来一张药方子，以示亲和。

        这药方张姮拿在手里，听及晔宫人说是传自海外的偏方，专管润肺止咳，效果极佳，早些年梁妃到了春起也患有咳疾，一用这方子就无事。听说张姮近几天都不大好，已经替她降罪了太医，并着人送来此药方。

        张姮心道；什么替她处罚，替她招仇恨还差不多。誓不罢休的主儿会如此大度？光她和张晖水火不容，就足以叫梁妃恨透了自己。可又一想，梁妃在胆大包天，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手脚，单看这方子的用纸，还是点金箔的金粟笺，很少见。

        张姮谢过了送方的奴才，等由太医来诊脉的时候拿给他看，药与药的搭配也没有不妥，这才放心的换了太医开的药改喝梁妃的，说也奇了，几服下去，倒是真见有效，最起码到了晚上能睡个安稳觉，胸口也不憋闷，精神也有了好转。

        看起来梁妃是吸取了春蒐的教训，张姮也暂时不与她计较。病情好转后，张姮继续学习宫规礼仪，愈发勤奋，袁尚仪对此很满意，又因张姮自己开始学习识文断字，左右规程也差不多，便觉得可以按旬分学，前五天学礼，后五天习字，开始简单的启蒙。

        对个消息，张姮当然欣喜，因她第一次上学，阜平还有槿灵陪着她，第二天直奔上书苑。

        上书苑坐落于皇宫东南，与训御所不在一处，是供皇族子孙学习启蒙之地，相当于皇宫的私塾，与宫墙一墙之隔，即在宫外也算宫内，只不过珣王等皆已成年，所以过了影门，偌大的宫院虽然打理得井井有条，却显得寂静空档；只有张姮一人学习，独显得特别。

        但一想到马上可以真正认字，张姮就没有那么多顾虑，脚步轻盈的迈进苑殿。只是她的欢欣雀跃，在见到张晖那一刻立即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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