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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三春起风至


四月二十五是个尚好的日子,皇帝下旨举行春起宴,自然元容又是一番精心策划。只这次,皇上额外交代要在承光殿举行,张姮更被皇上点名出席,自然又成了焦点。

        朝露殿,张姮被槿心和槿绵装扮着。她的寝室还是那么简单,不过不同的是屋内已经安置了铜镜。

        “殿下,今儿的宴席是预示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奴婢给您带上这对簪子如何?”

        槿绵拿着一对虞美人团簇造型的纯金簪,点缀着剔透的月光石,格外耀眼。

        张姮摇头,指着另一锦盒说道:“现还不是锋芒太露的时候,换那对吧。”

        那里是一双不对称的鎏金簪,花丝簪体一样,只其中一支垂着红玉坠的白玉珠链,槿绵将她们插在了发髻上,不对称的样式显得新颖又不失大气;这不是皇上御赐的首饰,这是张姮自己绘图叫人在宫外打造的,手艺并不输内廷司和绘庭。

        梳妆完毕后,阜平来禀,说步撵已到。张姮遂戴好披帛,袅袅婷婷地步出主殿,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承光殿侧殿,元容很早就来禀明宴会的大小事宜,目的就是不希望曲玫再从中作梗,抢占先机。她亲自上手,为张思戚整理衣饰,细心而又体贴,缓缓说道:“陛下,今日家宴,嫔妾准备了樱珠果酒,味道新鲜甘甜,嫔妾知道此次宴会长河翁主会出席,想她少有参加席宴,必定对御酒还不甚接受,用此果酒她也能尽兴。”

        “恩,你有心了。”

        “嫔妾没有别的长处,只能在这些小事上花花心思,不好叫陛下操劳。虽已过了新正大节,但宫内仍是一片喜气氛围,这也全仰仗皇上的福气啊。”元容受了夸奖,自然心悦的奉承张思戚。只不过这种话听得多,也就没趣了,借着万顺递来茶水转问:“长河到了吗?”

        万顺回禀:“是,殿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皇上特别吩咐行间的奴才,他们绝不敢怠慢的。”

        元容见张思戚总将张姮挂在嘴边,心中有些郁闷,毕竟竞陶是他的长女,又是唯一的女儿,身份如此尊贵也未受过步撵的优待,思及此,不免为竞陶抱怨:“陛下爱重长河嫔妾知道,只是这步撵一事”

        她还没说完,张思戚反问:“怎么?你觉不妥?”

        元容慌忙改口:“不,不是,皇上的圣谕嫔妾怎么敢质疑,只这宫规啊,嫔妾也是为了后宫祥和考虑,既然陛下对长孙如此破例,那不妨请皇上一视同仁,毕竟竞陶也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如此也好平息宫人的异议。”

        张思戚岂会不知她打的算盘,语气阴沉下说道:“竞陶是帝姬,而长河是朕的长孙,偶有些特殊对待,难不成竞陶还会为了这种小事跟长河吃醋吗?”

        “不是,嫔妾不是那个意思”元容还想解释,但张思戚已经不想再听她唠叨,从她接管后宫以来就没少嘴碎,不是珣王就是竞陶,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

        可元容虽知张思戚不耐,但心中仍是不甘,还要开口时,高才来禀告长河已到。张思戚便借故说:“你先让她来侧殿一趟,昭仪你先去正殿等候吧。”

        语气明显是轰元容走了,气得对方脸色通红,这幅丑态,让张思戚心中更是厌恶。连殿外的张姮看见都特意停顿几步避开;她可懒得招无妄怨怼。

        承光殿上,诸事已备,后宫妃嫔也尽数坐好。

        这次何净柔也到了,原本她身子孱弱,除了大一些的宴会其余的能推就推了,不过想是春起渐暖,身子也好些了吧。

        元容碍于她的位份,只能让她和自己并列在张思戚的下首,曲玫看着无不眼红,暗中发誓定要将元容这年老珠黄的俗女人拉下马不可。见人面色不佳的前来,心中料定又在皇上那吃瘪,挑衅道:“嫔妾听人占卜,说今日是极好的日子,果然不假,这绵延春风让元娘娘的面色都潮红了。”

        在座的哪个听不出曲玫是的嘲弄,都憋忍着笑意,只听一道清冷的话音传来:“春起火燥,飞虫也跟着肆虐,真叫人讨厌。母亲,姌儿扶您去昭仪位休息吧。”

        竞陶故意将昭仪位说得重,然后从曲玫身边挤过,扶着元容坐好。更可气的是,竞陶身后的书贤宝雀等一干婢女也都借机挤开她,曲玫自然羞愤不已,但随后珣王也进来了,便不再多言。

        元容看着一双儿女,心中无比欣慰,也因为竞陶的维护而畅快淋漓,看着曲玫心道:就算你荣宠万千又如何?等他日我儿荣登大宝,岂还有你立足之地。走着瞧,日后本宫有的是机会收拾你这毒妇。

        慎慧怡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暗笑着,转而和新晋的纨美人说话。

        一会儿,殿门侍监高喊皇上和长河殿下驾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也尽皆对两人一同入殿内显得诧异;她们知道张姮得到了皇上的爱重,也知道这次春宴是为了弥补她的笄礼,但没想到,疏离半年之久的二人现这般亲密,心思蹊跷——究竟这张姮有什么神通,能一夕之间让皇帝如此器重?

        珣王不在意,整个过程就像个局外人,也是对这些后宫对女人之间的争斗没兴趣。何况张姮在他眼里,始终是一个扒望权势寻求依靠的孤女而已。

        何净柔不在意,她向来心性如此。

        慎慧怡也不在意,她巴不得这场火烧得更旺些。

        唯独竞陶,眼神愤恨地直视张姮。本来她得势已让自己很是不喜,见她竟伴随张思戚左右更是火冒三丈。回位时,宝雀被她投来的怒视吓得激灵,书贤会意,低声提醒:“一会儿小心些,要是出了岔子,殿下可不饶你!”

        宴席开始,元容吩咐新排的歌舞助兴,吃吃喝喝,倒也显得祥和。只后妃虽然不多,但女人聚在一起总会显得格外热闹,而视野自然多集中在张姮。

        她今天的装扮并不奢华,却彰显了身份,举手投足已是满满的贵气,偏偏竞陶就是入不了眼,出言讥讽:“长河这身怕是废了不少心血吧,本宫见你头上戴的发饰不像宫内样式,难不成父皇赏你的首饰入不得你的眼?”

        张姮轻摇锦扇笑说:“难得姑姑对长河的衣着这么在意,皇祖父赏赐的,长河当然好好保管的。只先前朝露殿遭难,很多名贵的首饰被歹人毁去,但参加宴会又不想寒酸视人,所以让人去宫外连夜赶制了几件,不想姑姑慧眼如炬,一下就认得这不是宫内的首饰。”

        众人险些笑出声来;堂堂翁主的首饰竟用的是宫外样式,这不明摆着对皇上说,你的小老婆苛待长房遗孤吗?不约而同又将目光向元容撇去,她的面色自是难看,只是碍于皇上不敢发作。

        竞陶只当张姮在狡辩,又道:“那还情有可原了?不过也是,你的身份佩戴些宫外的首饰足够了,只看你手上的扇子还值几个钱,至少比头饰贵个一二两。可四月还不算热的天居然执起扇子,真是不伦不类。”

        竞陶口中的锦扇,是用米黄真丝织面的宫廷团扇,薄如晨雾,白丝线绣的荷花,扇柄是珍贵的玳瑁所制,柄端是一块琥珀,整把扇子还有隐隐香气,珍贵异常。

        张姮答道:“多谢姑姑赞誉,只这锦扇是何娘娘所赠,心意本比金银贵重。且扇子本身也不光用来生风,更是种身份的象征。只那些胸无点墨的人,才会认为扇子只用来驱汗。”

        竞陶被噎得语塞,元容愁眉不展。她知道竞陶一直不喜欢张姮,但眼下是什么场合,也太没规矩了。而且她之前送给张姮的礼物哪样不比那扇子珍贵,可偏偏她只收了何净柔的东西,难不成,她二人已经联手?不安的向旁边看去,但对方只盯着歌舞没有半点情绪。

        经过一番嘴仗,张姮初胜,心里当然畅快,故而又饮下一杯果酒。待宴席过半,大家对歌舞感到些乏味。不得不说,梁妃虽然招人讨厌,但她的品味还是在元容之上的,只皇上没走,谁也不想离去。

        最后,还是竞陶让宴会热腾起来。只见她对张思戚道:“父皇,儿臣这几日在府上和客卿编绘《大魏夷州志》,收拢大贤高者的诗词歌赋,就是府里随便一个丫头都耳濡目染,时常编写诗文为乐。宴席纵然歌舞热闹,可也稀松平常,倒不如让儿臣府里的人当场书写一番,让父皇赏阅,也算填个乐。”

        张思戚酷爱文墨,更乐见自己的江山人才辈出,如果随便一个奴人都能信笔提诗,这是何等的幸事,所以对提议欣然答应。

        竞陶说完就让宝雀和另三名侍女近前,准备书案时,又转头对张姮道:“本宫听闻,长河殿下最近也不知从哪学来一手好字,就连父皇都称赞有加。既然翁主方才说本宫胸无点墨,那不妨请殿下也取出墨宝,让竞陶拜服一番。”

        张姮假意谦虚:“姑姑客气了,姑姑想看自然叫人取来即可。至于胸无点墨,姑姑怕是会错意,长河可没指名道姓。”

        竞陶立即说:“哼!父皇,既然长河翁主不想自己的技艺当众展示,只怕心中有鬼。”

        张思戚对竞陶的咄咄逼人有些不满,不过后宫命妇皆在,他不好当面驳了她的颜面,只吩咐那些侍女写来。

        竞陶暗自嘲讽,对侍女说道:“那你们就随便写一首,让有些自鸣得意的小人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才实学。”

        她直白的语气愈发嚣张,众人也知竞陶厌恶的是谁,所以都忍不住看向张姮。可对方却气定神闲,显得毫不在意。不一会儿,四名侍女书写完毕,竞陶还特意大声对张思戚道:“父皇,儿臣这几个下人献丑了。这第一篇,是宝雀的《福春相思》,第二篇是菱花的《春寒》,第三篇是福萃的《稻苗》,第四篇序桥的《南国十里叹》。”

        她一边介绍,一边让人呈现,张思戚细细鉴赏,这些诗文虽然都是抄录的,但作为奴婢能执笔写出,足说明她们有些文墨。不过其中一张的字迹,怎么看都和张姮书写的相似。有些皱眉;他喜爱那瘦金体字,无外乎是新颖。可眼下,那名叫宝雀的奴婢,书写的字迹却和她如出一辙,难道那字体并非她独有?不过转念又否定,张姮一直养在宫里,怎么可能和竞陶的婢女扯上关系。不是凑巧相同,就是竞陶又想出什么花样给张姮难堪。心中了然,也就对竞陶的故意为之不放在心上,让万顺将诗文发回去,就不在细问了。

        竞陶见张思戚没有注意字迹的事,当然不会甘心,直言道:“万公公,烦你也给长河翁主看看,让她长长见识。”

        张姮知道竞陶是故意羞辱,特别是看到宝雀的字迹更是明白她要干什么,拿着诗文边看边说:“古今贤者的大作,长河自然是该拜读的。”

        “少装模作样!你也配提贤者!”竞陶立即一句不屑泼过去,转身就对张思戚道:“父皇,从古至今,有能者屈指可数,纵观大贤,哪个不是岁高老者,即便是有神童美誉的,又有几个能流芳百世。可唯有善抄袭的小人多不胜举,儿臣怀疑,父皇是被人蒙蔽了圣目,一时给小人得势。”

        “竞陶!”元容不知道竞陶要干什么,但此刻张姮正得皇上欢心,她去触这个霉头做什么。

        张思戚则没有反驳,眼神有意无意的投向张姮,对方却坦然自若,起身对竞陶道:“这么说,姑姑是觉得长河抄袭了先大家的文献吗?皇祖父明鉴,长河自初学以来,当然都是临摹抄录各大家的文笔学习,这难道在姑姑心里不妥?”

        “少巧言令色!本宫说的不是那些诗句,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姑姑恕罪,这还真叫长河糊涂了。”张姮面露为难,竞陶以为她心虚,故意道:“你那些字体,当真是你自己想的吗?也不知你是盗用了哪位先贤的笔迹来蒙蔽父皇,用他人之能给自己谋得荣恩,如此德行,当真是肮脏不堪!”

        张姮歪着头故作不知:“姑姑怎知道我是盗用?难道这字除了长河,姑姑也会?或者看过?”

        竞陶看都不看她,只对张思戚信誓旦旦:“父皇明鉴,方才的诗您也看过了,心里也想是疑惑不解;长河的字怎么和儿臣婢女写出的字一样?只怕是她看过对方的字暗自记下,然后照搬手法混淆世人,将别人的专长硬扣在自己身上。您知道的,长河向来顽劣,回宫至今,夫子都说她学业慢待,这事人人皆知,她懂几个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张姮则像宝雀几人看去,全是一副傲慢的嘴脸,笑道:“如此说来,姑姑身边倒是人才济济啊。”

        竞陶得意道:“怎么?本宫说出事实,长河殿下怕了。”

        “那倒不是,既然也有人会长河所写的书体,那不妨再叫来试试。只不过,不知是她们哪一位有这样的才能?是宝雀?还是其她三位啊?”张姮朝她们看去,宝雀心里咯噔,但面上装得志得意满,不慌不乱,张姮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提前下了功课。

        竞陶则言语笃定:“长河殿下不必急着掩饰,谁叫你胆大包天做出如此龌龊事。既已漏出马脚,倒不如痛快认罪。”

        竞陶闹到这般,张思戚也收不住局面了,且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无话可说,面色不善的朝元容看去,对方一张圆脸早就吓白,刚想喝止越说越不像话的女儿,哪知曲玫插话道:“今儿这宴会歌舞平平,闹出这样的笑话还真是新鲜。皇上,既然在座谁都不信,那就不妨请翁主和那字迹相同的婢女同写一首看看,两相比较总会看出谁拙谁劣的。”

        张思戚点头应允,宝雀又立即着笔,一会儿,又一首魏国女诗人的春日五言绝句就默写了下来。万顺又呈给张思戚阅览,发现这首诗上的字迹,又和张姮的一模一样,这下心中的疑惑更甚,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问张姮:“长河,这些字与你的如出一辙,你”

        “皇祖父,请恕长河直言,这丫头的笔法实在不是有多年功底的人该有的。她握笔过硬,手臂略僵,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刻意的临摹。”张姮始终都没有一点惊慌失措,但对竞陶来说却是心虚,料定她内心早吓得六神无主:“长河殿下的借口还真多,左右你是不承认自己的卑劣行径了。”

        张姮淡淡道:“这字迹或许会有相似,但长河保证,她方才写的必定字迹刚硬,笔画运转也会因她用力过猛失了本有的柔和,纵然她用了极其纤细的笔杆书写,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

        竞陶见她还狡辩,立即跪下喊道:“父皇!长河实在是太顽劣了!罪行已被揭露却依旧抵赖,实在是可恶!儿臣求父皇做主,将这个欺君罔上的罪人严惩不贷!”

        张思戚一时犯了难,虽说是家宴,但这么多人看着,竞陶难免固执了些。皱着眉看向张姮,对方也跪下道:“皇祖父明鉴,即使现在长河拿出以往的笔迹,或者当场书写,也会让姑姑觉得长河是借她人之能,既如此,请皇祖父恩准长河用自己的方法,证明清白。”

        “你要怎么做?”张思戚的问话,让竞陶有些惊讶,不想父皇居然会偏袒她,立即大声制止:“父皇!您不要听这小人的谗言,您要严惩她以正纲纪啊!”

        可张思戚却不悦的让她安静,区别对待的让竞陶目瞪口呆;怎会这样?!明明父皇也不喜欢张姮的粗鄙,甚至比自己还不耻她的庸俗!

        可她想不明白,旁人却知;以往她的小伎俩得逞,不过是建在帝王的包容下。这份恩宠若不在,那顽皮就等同丑态,不会在让人觉得是理所当然。

        张姮坦然道:“长河自己写的字,当然熟练于心,毕竟那是无数个日夜努力得来的。既然要证明清白,像这丫头这样的写法,在宴席上也难免枯燥无味。长河有一法,请乐师随意奏曲伴奏,再支起张白卷,长河便可让皇祖父一阅了然。”

        竞陶怎会让她得逞,但张思戚从始至终都对她置若罔闻,元容也眼神视意她稍安勿躁,这才愤恨地退到一旁。

        待一切准备好,张姮执起一笔,型号比宝雀手中的大了不少。众人不禁好奇;这样的粗细能写出什么来?又见她为了步伐轻盈,褪去披帛和宽袖外袍,那身姿只觉轻盈,裙摆行云流水。

        乐师们此时奏起宫乐《迷帛娄雀上》,起声时,张姮手中墨笔也跟着舞动,舞姿虽然生疏,但却别有意境,伴随着曲调高低,边舞边画,最后左手也顺势执笔,两只手一并大写特写。

        鉴于她表达方式的特殊性,整张画卷并非字字连写,初始让人以为不过是乱涂乱画,但越到后来,墨迹越成型,越显现其真意——这属于张姮独有的字体,舞得衣袂飘飘,写得遒劲有力,足可印证旁人再怎么临摹,也只流于表面,没有真迹尽显出的气魄和绝世的奥义。

        曲终,张姮同时也将笔放归原处,待轻别耳边的发丝,嫣然一笑:“长河献丑了。”

        张思戚定睛细看,画卷呈现的,已是副写有诗句的山水图。原本构图简单,勾画随意,却因为这样奇特的书写方式而显得难能可贵,啧啧称奇。而他喜上眉梢,众妃嫔自然也不单单是为迎合皇帝了。

        只有竞陶气得脸色发紫,大声败坏众人雅兴:“狐媚手段!小小年纪就会如此卖弄他人,简直不知廉耻!”

        对此,张思戚还没发话,张姮倒先轻笑,又从新执笔,在春图上的左侧,慢悠悠地又开始写出一首词——

        世间常笑春不待,绿遇春分偶有留。宫墙丽人蚕红褪,萍野执己望寒归。

        蝶舞纷飞花易锁,轻纱幔帐困梦穷。宝帘宴地何须乐,自有恩荣披红绸。

        字体隽秀,恢宏,丰姿神韵,相较宝雀所书写的多了份颜筋柳骨,梅骨傲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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