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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四反戈


张思戚让万顺速将画卷捧近细看,显然对张姮的墨宝十分满意:“好好好,画得生动,写得也文采炳焕,不想长河还有这等技艺,真是叫朕大看眼界。”

        张姮带着神采看向竞陶,对方当然受不得这番挑衅,立时发作:“父皇!长河她连字都不认识,怎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会写诗作画,一定是有人为她代笔。”

        张姮故作委屈道:“唉,姑姑怎么还是不信呢?”

        竞陶回呛:“事实明摆着岂容你狡辩!你回宫以来,种种粗鄙谁不看在眼里,就连行走侧卧的规矩都没有,怎可能有时间读书认字!”

        张姮还没说话,倒是张思戚不耐烦道:“好了竞陶,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元容也劝解道:“是啊姌儿,何必对这种小事少见多怪的,还不回你座位去。”

        哪知竞陶根本不听,被父母责怪竟撒起泼来:“父皇!长河就是有心欺瞒的,她骗不了儿臣,这样的诗绝对不会出自她之手,定是找人代笔,冒他人之名!”

        张姮反问:“姑姑言之凿凿,那长河敢问我所写画的是出自谁之手?亦或者说,是长河身边谁写的,姑姑知道?”

        “哼,对这种龌龊手段,本宫彻查一番就一定清楚。”竞陶说得信誓旦旦,张姮却不多加解释,对张思戚道:“皇祖父,姑姑认为长河是窃取别人的文墨,长河无话可说。既然姑姑身边的丫头比长河写得还好,那长河斗胆请宝雀按照长河的方式也书写一番。”

        竞陶眼神有些闪烁,宝雀则吓得不知所措,于大殿之上低头不语。

        谁能料到今时今日,张思戚并不像原先那般对张姮言行冷淡,闹到这步田地,岂止是失策。

        张姮见此更不打算收手,接着说:“如果姑姑还对长河有所怀疑,那为了公允,长河也不会藏私,请皇祖父将长河所写的交于姑姑,仔细辨认也好详查。”

        张思戚不想将气氛闹僵,何况又是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就允了她的请示。只不过竞陶气焰旺盛,见侍监送来画卷,盛怒之下竟打翻在地,纸张本是薄弱,如此便被毁坏。

        张思戚脸色骤变,元容也吓得嘴唇哆嗦。好在书贤识时务,呵斥那侍监手不稳,才解了竞陶的窘迫,皇上也暂时压下火。

        曲玫就等着这好戏,忙不怀好意地笑道:“今天幸亏是家宴,小辈们打打闹闹也是有趣,这要是当着满朝文武,嫔妾还以为竞陶是故意针对呢。”

        “你!”竞陶刚要严词反击,幸亏被书贤及时制止,元容也一个劲对她使眼色才没跟曲玫呛起来;想她虽是帝姬,若当众对父亲的妾室还以颜色,终是不妥。张思戚向来注重皇室礼教,如此也太张狂了。

        张姮这时嘴角弯起,然后将婢女写的诗句一一放回她们手上:“你是叫菱花吗?那这《春寒》收好了。”

        侍女们不得其意,拿着诗文只能谢恩。

        张姮这时走到宝雀面前忽然疑惑道:“宝雀,这是你的两篇,一曰名为《福春相思》一曰《哀寄》。《哀寄》虽好,可惜是描写孤母盼望出征的孩儿早归,见到春树萌新故人却再未沾染故土无疾而终,是首悲凉之诗。今日是喜庆的日子,你怎会选写这样的诗呢?何况你年纪不大,尚未婚配,怎么心境如此凉薄。”

        宝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竞陶,可对方在气头上,并没搭理。宝雀只能接过两张纸支支吾吾答道:“是,奴婢,奴婢才疏学浅,多谢殿下赐教。”

        张姮又对旁边的福萃说道:“你的《稻苗》写得也不错,想必你选写这首诗,是因为你家乡也是‘无边绿锦织云机’咯。(此句摘自宋代诗人杨万里的《麦田》)”

        福萃哪里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只能点头,这下书贤大感不妙,张姮这么试探肯定是看出什么端倪了,若不阻止露馅的可就是她们了!急道:“长河殿下自重,您这般和几个奴婢计较,实在有失身份,这要传扬出去,只怕会对殿下名声不利。”

        “如果你不传扬,谁会对本宫的名声有微词?还是你觉得,皇上和诸位在座的娘娘会?”

        张姮说完很不友善地盯着书贤,对方尴尬得不知所措。眼见她欺负起帝姬的人,竞陶刚要呵斥,哪知对方忽然跪在张思戚面前大声道:“皇祖父明鉴!这四个人,根本就不识诗中意,却不知为何欺蒙圣上。”

        众人心中大骇,这反转的也太不可思议了!

        竞陶见状,与宝雀四人同是瞠目结舌的模样,更自问天衣无缝,不晓得哪里出错被人揭穿。沉不住气大声驳斥:“你,你狡辩!明明是你自己蒙蔽视听,你反而诬赖本宫的侍女!是你抄袭了我的侍女!是你才对——!”

        张姮不怒反笑:“皇祖父,长河方才将她们所写的诗一一送回,谁写了什么自然应该知道,所以方才还时,顺序是故意打乱的。可她们接过非但没有疑问,对话竟也风马牛不相及;明明是写麦田的诗句,这叫福萃的竟附和说长河说得对。那一目了然,她们这四个,就是存心来欺君罔上的。”

        宝雀四人吓得脸色发白,竞陶也是冷汗淋漓——万没想到张姮这贱胚子胆敢当众给她难堪,再跪下向张思戚急道:“不是的!父皇不是这样的!姌儿没有欺瞒父皇!”

        张姮并没直接揭露竞陶,可她自己窜出来,心里忍不住骂一句蠢,假意道:“姑姑这是怎么了?虽然这四个是你的婢女,有心袒护长河明白,但这欺君之罪和姑姑你有什么关系呢?”

        竞陶被噎的无话可说,指着张姮咬牙切齿,却组不成半句完整的话。

        珣王在旁暗自摇头;竞陶蠢他可不蠢,当然不会觉得奴籍身份的会有多少文墨,只当是她又拿张姮取乐罢了。再看张思戚面色紧绷的定是气恼,若求情必惹来不是,他这亲王才不会像那个没眼色只懂得开口息怒的母亲一样。

        曲玫可是欣喜若狂,再度煽风点火道:“皇上,翁主刚得您青睐就招人妒忌,这些贱婢简直是胆大包天,嫔妾相信她们背后一定有人主使,您可不能姑息,这可是大不赦的罪名啊。”

        竞陶一脸惧色,此刻真的怕了,止不住哭起,可仍是不死心的暗指张姮从中作梗。

        如此不知悔改的嚣张态度,算是彻底激怒了张思戚,拍案大怒:“竞陶,你太放肆了!从一开始就对长河百般刁难,好好的宴席也被你搅得一团乱。你究竟不满什么?如此咄咄逼人出言诬陷至亲,更要置其于死地。长河是朕亲封的王姬,你这么对她,是看她不顺眼还是对朕有意见,啊?!”

        在座皆跪下望张思戚息怒,就连竞陶也再不敢大声喧哗,只道:“儿臣不敢!儿臣一时情急,气愤有人辱没圣贤才会口不择言,求父皇息怒啊!”

        元容赶忙相劝:“皇上息怒,竞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父君。一定,她一定是被人欺骗了!”

        刘葆这时候故意插话:“娘娘真是慈母之心,竞陶殿下都过了二八年华,还这么容易被人蒙骗。”

        慎慧怡看似是在帮元容,实则也在暗地加火:“姐姐别这么说,殿下终究是娘娘的心头肉,往日纵容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曲玫更是针对直言:“可是皇上,要嫔妾说,这纵容也不能太过,否则要手中握有利器,怕不是要比嘴还伤人了。”

        新晋封的纨美人当然也不甘落后:“婕妤娘娘所言甚是,这贱奴会握笔,就让人说是贤者,还搞出这样的丑事,真不知是何居心。”

        三人搭唱的热闹,还有个台下塞柴火的,让这出戏可谓愈演愈烈,打了元容无数耳光。对方又怎会听不出来,只现在竞陶要紧,无心与她们周旋。

        张姮看着被众妃子恶言相向的元容,不由得替她感到可悲。

        墙倒众人推,这是从来不变的戏码。自从皇上惩治了梁妃,也让所有后宫女人不安分起来。现今,元容连后宫这几个人都辖制不住,让皇上怎能对她不抱失望。

        只不过张姮向珣王看去,他可是元容的亲子,又是竞陶的同母兄长,此刻妹妹受责,却只跪在地上半句帮衬也没,这兄妹之情也当真是薄凉。

        ——所以说命数这种东西,有时候看天,有时候也必须要靠自己更改。

        张思戚微微感到有些头痛,也是不想再听后宫妇人的聒噪,立即叫人将宝雀等拿下,她们自是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特别是宝雀,自从竞陶下决心对付张姮,她作为一等侍女遭的罪简直是受刑,不曾想结局将要凄凉,哭喊着什么也顾及不到:“皇上!奴婢知错了!皇上开恩啊。殿下!殿下您救救奴婢啊!是您让”

        她没说完,书贤立即冲前就是个巴掌,怒道:“你个贱婢还敢口出胡言!若再不老实随意攀咬,殿下就不会再顾念主仆之情,将你全家严惩!”

        张姮静静看着那书贤,她倒是比竞陶活得明白,看来宝雀平时也就是出些戏弄的主意,真正有手段的是她,难怪竞陶如此信任。不过相较她的冷静,元容可是泪眼婆娑,哪里还有往日后宫之主的威严,可怜兮兮的只顾哭诉:“陛下,竞陶可是您的女儿啊!她一定是被这几个丫头带坏的,您不能冤枉了自己的女儿啊!”

        竞陶立即跟风道:“父皇明鉴啊!儿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君罔上,都是她们蒙骗了儿臣。特别是宝雀,她言之凿凿对儿臣说写得一手好字,儿臣就信了她。是她!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宝雀不可置信地看着竞陶,虽然她跟着帝姬有些年头,也知道对方对办事不利之人的手段,可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她头上。可书贤的目光越来越凌厉,最后万般委屈,只能吞肚,好不可怜。

        曲玫忽地道:“皇上,那这事就蹊跷了。长河殿下一直身在宫中,她的墨宝,据嫔妾所知是皇上您在上书苑先看到的,这事宫内人尽皆知。怎么这丫头有宝早不献来,反而现在让您看到,还在春起家宴上当着众人的面,这分明是想给殿下难堪嘛。也幸亏殿下慧眼,一下就戳穿了她们。可嫔妾不明白,明知自己无才却硬充文人,如此欺君的胆量从何而来?这怕不是有什么内情吧?”

        张姮对曲玫的分析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几句话棉里藏针,还是毒针,且根根刺向竞陶毫不留情,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对付元容,而元容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孩子,曲玫这么话无疑是一击即中。

        宝雀听着自己的罪过越来越大,几乎吓昏过去,但竞陶只顾着自己脱身,将自己做挡箭牌,心中凄凉无比,此刻除了哭,也说不出别的话。

        曲玫想再接再厉,可一直未出声的何净柔道:“皇上,夜来风凉,嫔妾特意命人制了些莲子汤暖胃,您歇一歇。”

        然后张思戚竟然奇迹般没在多言质问,就连面色也缓和了许多,可见这何昭仪在皇上心中的位份有多重。

        众妃嫔看在眼里,无不艳羡加妒忌,尤其是元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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