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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三十六蜂蝶花柳衣


在场之人齐齐望去,这才细看出她衣裙上的图样,尤其是那一轮明月,均吓得不敢吱声,直直盯着刘显和刘挽,对方也变得战战兢兢。

        只张姮借着绢帕掩饰冷笑;这曲玫还真帮了自己个大忙。

        再看曲玫见众人都注意到了刘挽,更是“提醒”道:“天呐皇上!三小姐这一身花样都是在暗指慈献皇后,更诅咒长河殿下啊!这蜜蜂,蝴蝶,还有这花瓣枯柳,天啊,嫔妾真是没想到,堂堂侯府千金怎会穿这样的衣服出来见人!”

        刘挽吓得脸色惨白,张思戚神情也变得严肃。刘葆,刘显还有刘翕的心更都提到嗓子眼。

        刘显早就入宫,对于女儿的装扮他岂会在意,而刘翕为了演出顺利,也先妹妹一步到宫里排演。唯独这个刘挽,在自己屋里磨磨蹭蹭,没想到最后竟穿着这么一件伤风败俗的衣服进宫。

        刘翕一张俏脸憋得通红,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衣服——今晚难得的机会都毁在这丫头身上了。

        此时慎慧怡假意问道:“这女孩家穿的戴的,可不都是花鸟鱼虫吗?姐姐看出什么不妥了?”

        曲玫蔑了刘葆一眼道:“妹妹你是小门小户当然不知道,那春衣上的明月,可隐晦的是慈献皇后啊!如此大不敬不说,那上面不还绣着象征河流的纹路,这你还看不明白?哼,真是胆大包天,都已经不是暗指了,而是明白了当的告诉大家,先皇后和长河殿下是残”

        “住口——!”张思戚一声怒喝,连桌前的酒杯都摔了出去,曲玫立即噤声,在座之人争相跪下——天子已经震怒,谁还敢不要命。特别是刘挽,被这声吼震得直接跌坐在地,眼眶饱满泪珠,求救地看向父亲姐姐和姑姑,可现在的刘家人都恨不得绞死她。

        这放肆的臣籍女倒先委屈了?!张思戚怒不可遏,想他不曾亏待刘显,毫无建树让他顺袭爵位不说,还让他掌管皇族名下的玉矿,家境也是众亲族最富贵的,妹妹更册立为妃陪伴在旁,没想到竟公然蔑视到他面前来了。

        曲玫偷眼看到,没有因为激怒张思戚而感到害怕,相反,她要的正是这个结果。

        先前板桐间一事,她已经打听清楚,皇上之所以削去张晖的爵位,打压了梁氏都是因为她们欺辱了张姮。眼下这刘三竟自己往枪口撞,那就怪不得旁人,阴狠狠地呢喃:刘葆,就算你如何风光,今儿个有此一事你也无出头之日了。而且元容看着也要不成气候,再努把力除掉那个纨美人,那这后宫,就是她曲玫的了!

        良久,张思戚终于有些许冷静,张姮才敢劝道:“皇祖父息怒,宗亲各位长辈还在,您就算要训诫小辈,也得消消气在罚。”

        高才立马也劝:“皇上保重龙体,师父他老人家一直惦念着您,就怕您生气伤身。”

        张思戚听罢,这才将面容也缓和下。

        可珣王心里满满都是刘翕,见不得她受委屈,竟急着为“小姨子”辩驳起来:“父皇,三小姐年幼无知,而且不过一件衣裳,您不能为这点小事,伤了老臣和宗亲间的情分啊。”

        绿漪宫的气氛,又变得低沉。

        张姮心里则止不住的摇头,张宠怎么也是个亲王,竟这么容易被美色冲昏,人家这都侮辱到你头上来了,还这么里外不分。

        元容本不想插话,她不在乎刘挽是生是死,只单纯不想刘翕的名声被她妹妹牵连罢,也急道:“皇上息怒,刘大小姐谦卑谨慎,一身正雅,足可见刘武侯是恭敬有加,不敢蔑视君上的。这三小姐不知礼数过于糊涂,您单独发落就是,万不可牵连他人啊。”

        结果珣王急道:“母亲说什么呢?三小姐孩子罢了,看到什么好看的花样自然会绣在衣服上,她足不出户的,哪里知道什么冒犯不冒犯。”

        元容被噎得说不出话,张思戚更为阴郁,天晓得那句“孩子罢了”给他心头多大创痛。

        曲玫这时笑道:“珣王殿下怎么知道人家足不出户?嫔妾可听说三小姐初来长阳就被花花世界迷住了眼,不但在街上抛头露面,还只身去了个陌生府邸,不少门护看着,竟直接往里闯。”

        刘挽听罢羞得更是无地自容,其实女子出门不是值得介怀的事,谁还不喜欢热闹和新鲜呢。只她放肆刁蛮惯了,那天急着见李珌,也没多想就跑去他门前,谁知正好被曲玫的哥哥,刚升为皇城巡防总署副督监的曲苃见到,蛮不讲理的样也自然传到曲玫耳里。

        哪知珣王眼里,现在除了刘家在没别人,哪怕接下来的话自打耳光都不觉得脸红:“娘娘一把年纪跟个未出阁的姑娘比较什么?难道娘娘年轻时没出过门没走过街的吗?”

        曲玫气得简直七窍生烟!虽然她是珣王的长辈,可论年纪对方比她还大六岁呢。

        张姮要不是看张思戚已处在爆发的边缘,差点就笑出来,忙又劝道:“皇祖父息怒,刘三小姐是目中无人还是一时疏忽,都不是一件衣服的错,既然事出在长河这儿,那皇祖父不如交给长河处理,您看如何?”

        刘显忙道:“是是是,孽女行为无状,实在该罚,听凭殿下发落,臣绝无二话。”

        刘葆也随声附和,刘挽早吓得半死,听见父亲和姑姑不保,又看向姐姐刘翕,可对方忙别过头,一副休来牵扯的做派,顿时心如死灰。

        张姮看着这一家子,冷眼问道:“哦?是吗?侯爷当真不会劝阻?”

        刘显似乎是怕她不信,皇帝更因此疑他,紧着跪下铿锵说道:“是!臣绝不多言,孽女太放肆了!不罚不足以平恨,请殿下处置!”

        张思戚看东武侯如此薄情,还是亲生女儿,眼里满满的暴虐,不过好在张姮又及时转还:“侯爷,您不必将话说得如此决绝,三小姐毕竟是您的亲女儿。”

        刘显急道:“是!可她更是冒犯天颜的罪人,何况还冲撞了故皇后,我刘家绝不会容这种不孝不忠的子嗣存在!”

        刘挽眼眶终于决堤,好不伤心。张姮只冷哼一声,张思戚问她:“长河,你觉得该如何?”

        张姮义正言辞道:“回皇祖父,她身着如此花红柳绿,确实伤风败德,不敬主上更是罪无可赦,长河还真想不出一个不杀她和灭她三族的理由!”

        刘显,刘翕,刘葆,加上刘挽听罢冷汗淋淋。而张姮紧随其后异常温柔的口吻,才更让他们肝胆俱裂:“像这样不堪入目,行为放肆的东西,就应该当众焚烧,最好化成灰烬。”

        “啊!不!不要!不要杀我啊!不要烧死我,爹,姑姑救救我——!”刘挽也不管身在什么场合,哪知张姮又笑道:“三小姐不用怕,本宫说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衣裳。”

        然后就在对方回神的空档,东宫两名侍监上前,三两下将她的里衣外衣扒个精光,最后只剩单薄的内衣。

        刘挽哪受过这样的屈辱,可受制于人再不敢放肆,哆哆嗦嗦跪在殿里,活像只被拔光毛的山鸡,看着铜盆里的火越烧越旺。

        她此番窘迫,却是自作孽,谁让她穿着那样的衣服冲撞皇族,皇帝不追究她大不敬已是万幸了。所以宗亲没人敢说什么,而张思戚没有和东武侯撕破脸,还给了这样不知深浅的人一个教训,也就任由张姮任性了。

        其实张姮很清楚,皇上邀请宗亲入宫相聚,表面上是为和宗亲团聚,拉拢感情,实际上是为彰显皇威,在分散的宗亲中重新树立威信——自从张晖带人到后宫闹事,他越来越清楚手中权力的重要。

        他是君王,自己无人之巅的宝座必须稳如磐山,外人则需要记住什么是皇权至上。可如今,一个世家千金敢穿着包含贬义的衣服当众漠视皇族,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东武侯毕竟还是一方诸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撕破脸,所以张姮带他行刑是最合适不过;既为他解围,又顺便给她自己报了仇,宾客们更会觉得此番是小惩大诫。

        李珌待火苗渐熄,才眯着眼笑道:“长河殿下还真是仁慈,像这种不知廉耻的人,就该跟那衣服一样下场。只望有些人能记住陛下和殿下的恩德,否则真该杀了。”

        他话说得极具威胁,刘氏一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刘挽被思慕的情郎训斥心里更是委屈。

        张姮此时对李珌道:“金陵王言之过早,这,不过就是个警告,三小姐毕竟是个弱女子。可如若日后谁再敢做什么?那皇祖父要的,可就不是一件衣服了。”

        长河这话已经有威胁的意思了,李珌配合她演戏,正色道:“金陵府誓死效忠皇上,日后谁再敢对皇上和翁主不敬,臣,一定将其碎尸万段!”

        张啓之也道:“宣王府也为陛下分忧,莫敢不从。谁若不敬陛下,臣也不饶!”

        随后宗亲各个开始对张思戚言誓,珣王从美色中清醒过来,也跟着起誓。

        张思戚看着长河,越来越感到欣慰。

        “好!众卿平身!有众卿相助,我大魏势必国泰民安,疆土无限,朕与大家同饮此杯,感谢众卿效忠之心!”他端起酒杯,畅快一饮,东武侯府三小姐的闹剧也就此落下帷幕。

        刘显再不敢让刘挽呆在宫里,忙叫人将她带回府。刘葆因此事再没了方才的气焰,宴席瞬间冷灭,张思戚也就没兴趣摆下去。待皇帝一走,宗亲也不好继续留在后宫,陆续退了。

        张啓之上前对张姮拱手道别,可刘翕站在身边,他也就顺便跟她说了句告辞。

        此举让刘翕可谓欣喜若狂,她向来孤芳自赏,以为张啓之是借长河来对她献殷勤,毕竟一个亲王哪有给翁主行礼的?!对他那俊朗不凡的容颜和挺拔的英姿,止不住向往起来。可偏在此时,珣王那随了母亲的胖脸凑来,虽然嘘寒问暖好不亲昵,可刘翕只觉反感,假说男女有别就去找了父亲。

        张姮看在眼里,为张啓之感到忧心,果然这刘大小姐和刘挽是一路货色,不过以元容的心思,怕是对这儿媳感到十分满意,现缺的只是皇上一个点头罢了。边想边坐上步撵,这时刘显疾呼:“长河殿下请留步。”

        张姮看他一副笑脸假装不明问:“侯爷还有见教吗?”

        刘显恭敬道:“不敢不敢,方才,方才孽女冲撞了殿下,幸亏殿下大人大量放过了她,老臣在这儿先谢过殿下,改日一定叫这个不成器的孽女登门谢罪。”

        登门谢罪?储君的宫苑是你想来就能踏足的吗?刘显这话未免太不知深浅了。遂看也不看,直言拒绝:“不用了,反正在侯爷眼中,不过小事一件,本宫也只不想皇上忧心罢了。”

        说实话张姮也实在不想看见刘挽,想她好不容易送走了竞陶,何苦再招个煞星来。

        刘显则急道:“不不,殿下身份尊贵,是虐女有眼无珠,她着实该死,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张姮冷笑:“那本宫还真要多说一句,侯爷您还真该好好管教您的女儿了,如此行事再这么任性下去,只怕侯府必招大祸。言尽以此,侯爷保重吧。”

        然后不管刘显,扬长而去。

        槿心边走边道:“这个东武侯,早晚得死在他女儿的事上。”

        张姮却笑:“可谁叫那是他亲女儿呢。”

        所以就算受牵连,他也没有地方伸冤。

        刘显看着步撵远去,深感这长河翁主果然不是简单人物,以后可万不能得罪。一个劲擦汗,没注意到身后珣王已至,亲切唤道:“世伯。”

        刘显吓得差点跳起,刚想行礼,却先被珣王搀扶起;要知道如果娶了刘翕,刘显可是他的岳父了,对他自是不能与旁的相提并论,得好好相待。

        刘显惊讶,也同时惊喜:“方才多谢王爷为小女出言解围,这份恩情老臣一定好好相谢。”

        “哎~世伯多虑了,不过一件衣裳,难道父皇还真会为此伤了宗族间的情分,小孩子之间吵嘴罢了。”珣王得意,想着方才出言是对的,而且心里巴不得:如果真想谢本王,那就快点将你的大女儿许配给我啊。

        两人各怀鬼胎,一个想娶一个想嫁,或者说送更贴切。只刘显才要将话挑明,就有丫鬟说大小姐急找他回府商量,只得作罢告辞。而对方本想相送,却被元容叫走,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另边,回往东宫的路上,张姮看见李珌正倚在宫墙边,姿势透着一股潇洒,忙下步撵欣喜问:“你怎么在这儿?方才没见你,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

        李珌道:“本来是要走,不过许久没见你了,想着送你回宫去。”

        他话说得有点暧昧,张姮却浑然不觉,想着故友重逢,就并肩一起走。后面的人看出金陵王的心思,只慢吞吞跟在后面,保持着听不见他们谈话的距离。

        金乌透过云层,明媚耀眼,使得张姮还有些虚的身子吃不消,不过不想李珌看出端倪,边走边聊:“春蒐一别也有一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李珌笑道:“不过你倒是变化挺大,长高了,也有身份了,就是怎么还那么瘦。”

        其实他想说人也变漂亮了,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张姮道:“恐怕你说得不是身份,而是多了世故吧,再没有以前的心性,看着也庸俗了。”

        李珌见她突然伤感,以为说错话,忙扯开话题:“不说那些了,你先前不是说叫我种菜吗,我回去和叔父提了这事,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我就在兵营不远处寻了块儿地,天天扛着锄头下地种菜,这次我也带来不少,你叫御厨做了尝尝。”

        张姮打趣:“难怪你现在都黑了。”

        李珌急道:“真的吗?我黑了?一会儿回去照照镜子。”

        张姮微笑:“骗你啦,我们的金陵王还是原来那样,叫千金小姐眉眼如初。”

        李珌作势嗔怪:“嘁,那我还真希望自己黑成锅底。”

        两人都想到了刘挽,心里别扭一时无言,并肩漫步,倒显得和谐静好。

        不过就路程来说,还是为难了张姮,身子轻微摇晃,李珌见她额头都出汗,忙问是否不舒服。

        张姮忙摇头遮掩:“不过是风寒未愈,你不用紧张,回去喝点药就好。”

        李珌皱眉,叫跟在后面的步撵来抬她人抬,对方又道:“你先别急着走,我还准备了礼物,一会儿到东宫我拿给你。”

        李珌点头,紧跟身边没在多言。之后到了东宫,按制李珌不能踏进,所以就在宫门外等候,见此处重兵把守,感叹张姮身份真是大不相同。然后见她捧着两个盒子出来道:“这个红盒子是你的,那个黑的是给廖祈的。”

        李珌嘀咕道:“怎么还有他的啊?”

        张姮笑道:“说什么呢?你们都是我朋友,一起来,当然也要一起送啦。不过你的礼物比他贵重,这总行了吧。”

        李珌这才道:“逗你玩的,廖祈也算是我半个兄长,你惦念他我当然也高兴。不过你以后能不能只惦记我”

        后面没大声说,张姮问是什么,对方抱着盒子笑道:“没什么,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反正我在长阳还住些日子,有的是机会见面。另外楚骓也很想你的。”

        张姮想起那匹灵性十足的马,噗嗤一笑,连连应声。后见时辰不短,李珌便告辞离宫。只他才离开,张姮后脚就软了下去,槿心等人忙将她抬回寝室休息。现在她站太久还是不行,喝了药直睡到晚膳时分,阜平这时告知,珣王明日邀请她和一众亲贵过府一聚。

        张姮喝着莲子粥,暗暗思量:元容和珣王真是多一刻都等不及了,要不是皇上压着,事又唐突,娘两儿下午怕就去提亲了。

        不过话说回来,庄氏的遗信中,一篇只写有见礼二字。张姮原不知其意,现在想到珣王,方领悟和她们有关的见面礼,不就是初见珣王时她们送的那个盒子吗?!庄氏当时还说拿错,给出去的是一本太子生前亲手写的笔记。

        张姮放下碗,心里奇怪,对于那份礼,她事后早就忘了,但庄氏却在遗信中交代,可见那本笔记有奇异之处,既然珣王邀请,那就顺便去找找,毕竟她能踏进亲王府的机会不多。

        另说李珌,他刚回府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礼物,红盒子里是一副上好的金线密织手套,还绣有飞鹰的图样,相比皮质更为柔软轻薄,可防护更为坚固,自己又喜好箭术,刚好用它。

        这时廖祈进来,李珌略带吃味地说:“这是长河翁主送你的。”

        廖祈有些奇怪,堂堂翁主给他一个参将礼物还真是受宠若惊,打开一看,是一对黄铜护腕,很是精致,而且开口的,大小也能随意调节,顺口夸赞:“这护腕还真不错。”

        “是啊!那可是翁主的心意!”李珌突然拔高声音,看着他那副很喜欢的样子恨不得给他一拳,廖祈忙转移话题问:“王爷入宫遇到什么事了吗?”

        李珌于是将所见所闻告诉他,廖祈没想到刘挽如此胆大妄为,于是说道:“王爷,既然那刘三是在众目睽睽做出这种事,那就不要怪旁人说三道四了。”

        李珌也道:“不错,自作孽不可活。”

        然后吩咐府里人,将刘挽穿着残花败柳裙的事传扬出去,反正人云亦云,这种事最合百姓的口味。

        再说东武侯于长阳的暂居府邸,刘显一回到家,就把刘挽劈头盖脸一顿喝斥。平日温和的刘翕也不相劝,毕竟今天闹这一出,不光丢了东武侯家的脸面,更险些连累她。

        刘挽边哭边道:“都是长河翁主!都是她!她早不咳晚不咳,偏偏在我拜的时候咳,这才叫人注意到我的衣服,原本没人在意我的衣服的!否则女儿也不会受到如此羞辱!”

        刘显见她冥顽不灵,骂道:“你!你还不知悔改!你知不知今天这事差点连累整个家,你还敢嘴硬!”

        刘挽被岳氏娇惯的不成样子,且一心向往着竞陶,只觉得那才是贵胄,长河翁主算什么东西。见刘显不偏帮,立时不忿道:“竞陶殿下也恨极了她!女儿也是顺着她的意思,父亲冲我发什么火?翁主算什么,在帝姬面前还不是只有低眉顺眼的份。女儿,女儿只要见到了竞陶殿下,她一定会为女儿主持公道的。”

        刘显见她提起帝姬,也不敢再骂,但语气还是强硬:“糊涂东西!你知道什么?帝姬也好王姬也罢,都是天家子嗣,她们怎么斗是她们的事,你跟着搅和什么?今儿要不是她放过你,你早就被皇上砍了,还敢去招惹!”

        刘翕听得烦,只道:“父亲息怒,左右这事已经过去了,下回见到翁主给她赔罪就是。”

        刘翕今日的表现出众,刘显对她也不好发作,便止了怒气。

        但刘挽听此言哪里肯愿,向来自持千金身份,如今让她对一个下贱村姑请罪,那还不如砍了她,哭闹道:“女儿没错!女儿是为了竞陶殿下,凭什么叫我给那村姑赔罪!”

        刘显刚压下的火腾一下又窜上,一巴掌就要甩过去,幸亏被刘翕拦下,刘挽见父亲动了真怒,吓得再不敢反驳。偏这时管家来回,说珣王府派人下请帖来了。

        刘显忙叫刘挽起来,打发她和姐姐暂去内堂。此时珣王府管事在引领下趾高气扬的进来,见到刘显立马客气道:“问侯爷安,奴才是珣王府管事,前来是送上请帖,还请侯爷亲收。另外王爷思及小姐辛苦,特别送来燕窝人参还有阿胶供小姐们随意使用。”

        刘显看着一大箱,里面装得可不止药材,还有上等布匹,胭脂水粉和七宝贝珠盒。其中那对镶嵌珍珠和祖母绿的珊瑚梳篦尤其珍贵,心悦之时,也感叹如果这不是珣王的拜访好意,怕都让人以为是来下聘了。

        不过等真到那时,他可就不止吝啬这么一箱了。

        管事接着又说:“侯爷,我们王爷邀请三位小姐明日入府赏花做客,这是请帖。”

        刘显乐意之至,不过既然说是三位,那就必须叫上刘窈。他将请帖收好,顺势塞给那人一包银子道:“管事辛苦,不知这次除了小女,王爷还邀请了谁?”

        管事可不敢收,要知王爷意在刘大小姐,她以后八成会是珣王府的女主人,眼下巴结还来不及,忙道:“侯爷客气,王爷说了,难得本家亲戚小聚。为了自在些,明日都是年轻人,还有长河翁主和金陵王殿下,大家不用拘礼。老大人放心,王爷是绝不会让大小姐委屈的。”

        刘显简直高兴坏了,没想到自己女儿这么快就抓住了珣王的心,将人送走后,刘挽先从内堂蹦出来。原本她听到长河翁主会去,心里很是不快,可又听说金陵王也在受邀之列,简直手舞足蹈,早将今天绿漪宫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而且珣王相邀,竞陶殿下一定也在,介时帝姬在,看张姮还如何猖狂!

        刘显也忘了今日危机,只先命人去叫刘窈,方嘱咐刘翕和刘挽明天一定要盛装打扮,尤其是刘翕。不过看着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刘挽,顿时拉下脸警告:“挽儿!明天你给我规矩一点,别忘了还有长河翁主,你记住好好给人家赔罪,不准再放肆听见没有。”

        “知道了。”刘挽心头只想着明天见金陵王穿什么,见她敷衍,刘显刚要发作,刘翕劝道:“父亲不必生气,女儿此来特意挑选了礼物,明日自会奉上带三妹赔罪的。”

        刘显这才作罢。这时侯府二小姐刘窈被唤来,恭顺道:“老爷,大小姐,三小姐。”

        刘窈今年十七,生的人如其名,窈窕淑女,般般入画。可就因是庶出,岳氏容不得她,在家非但如下人,闺中女子该学的技艺和礼仪,也从未沾染。可已是如此,岳氏还不肯放过,处处提防怕她耍手段在人前招摇,若非此次皇上有明旨,都不想她来。

        但刘显另有心思,并不愿意糟蹋她这好条件,想着什么时候将她嫁给某个有权势的朝臣为妾,也更好巩固地位。

        其实不光对她,刘显对另两个也是如此。原先这刘翕先与曲符守城参将的公子定亲,可后来前齐光侯为长子求娶,又果断答应了齐光侯。参将家得知后自然不允,可刘显严词拒绝并果断退了聘礼,后来参将家不知怎的闹到齐光侯跟前,这婚事也就作罢。后来又有几个世家贵胄来攀亲,刘显见他们官职一个比一个高,亲事就一个个的退,前前后后将刘翕许了八户人家。

        可夫妻二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见亲事不成反劝女儿说她们是女中彩凤,决不能嫁给地位低下的人委屈。因着这样荒唐的理由,将三个女儿正值君子好逑的年华给耽误到了现在,指望富贵荣华登顶极限了。

        刘显看着面前三个出挑的女儿,自然不担心她们攀不到高位,不过对衣着平庸的庶女,还是不放心道:“王爷既然说请你们三个,那你明天也跟着去吧。不过你记住,你是水土不服刚刚好,不能随便走动。珣王既已看重你姐姐,你就安分点,不准在珣王和公子们面前卖弄,呆在你的位置上,更不许叫人注意你,听见没有?”

        刘窈攒着衣袖不语,刘挽急着回去装扮,冲她喊道:“父亲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刘窈这才低下头说听见了。

        刘显顾不得她,全副心思都在刘翕身上,软声细语的又是嘱咐:“翕儿,明天你记住,一定要盛装前往,不可乱了规矩,珣王殿下咱们可不能得罪,你要顺着他明白吗?”

        刘翕想到珣王那张脸就作呕,忽然想道宣王,觉得简直没有可比性,而且宣王也是亲王,更难得的是他至今未娶,比起那个一行冠礼就姬妾满屋的珣王不知好了多少,如果她能嫁给宣王,才是真的好姻缘。忙道:“女儿记下了,不过父亲,今日在珣王旁边还有一位,不知那人是否是宣王殿下?他既然也是亲王,那明日不知是否也邀请了他?”

        刘翕心里莫名激动,今天他临走不光对自己行礼,舞罢谢恩时,还看见他对自己轻笑,一时间双颊微红,小鹿乱撞。

        “宣王?”刘显皱眉,他只顾着珣王倒没在意别人,见女儿若有所思,立即阻了她的妄想道:“宣王虽也是亲王,但他的身份让皇上很忌讳,在朝中也没有权势。而且珣王殿下也不喜欢他,将来登基势必对付这个人,你就不要多打听了,明天好好陪着珣王殿下。父亲相信依你的才情,他一定会马上提亲,到时候你不光是珣王妃,更会是未来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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