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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四十八夜啼


宫后苑经过今年第一场雨后,又显得欣欣向荣。曲玫心情愉悦,或许从竞陶被遣送出宫,珣王获罪下狱以来,一直这么神清气爽。

        今日她装扮俏丽,来曲露台游玩,这里种植着一颗海棠树,据说已有一百年历史,美艳无比,原本都过了花期,可还是一片娇艳艳,叫人啧啧称奇。

        悠儿谄媚道:“娘娘,这海棠想是知道您会来,都争着为您绽放,不过可惜,它们在美,也不及娘娘您十分之一。”

        花蕊飘香,叫曲玫更加迷离,等走到树下,许多开得正艳的海棠花,飘落到她身上,让人觉得更加美轮美奂。

        忽然顶上传来一道哈欠声。悠儿怒道:“谁?是谁这么放肆,还不出来!”

        众人闻声去寻,却都倒吸一口气。只见海棠树上竟坐着一白衣飘飘,似妖似仙,又似花似灵,清雅脱俗的英俊男子。正头发乌黑披散,半眯着一双极美的丹凤,端详着曲玫。叫对方一众痴得移不开视线,皆在心里惊呼;天下竟有这样绝色无双的男子!

        他是谁?后宫怎会有如此人物?难不成这曲露台的海棠成了精,他是传说中的花仙吗?

        这时,男子从树上轻盈跃下,正在曲玫跟前,将手中折扇摊开,为她展现几株很美的海棠花,慵懒且伴着柔情蜜意道:“娇红解语,只配夺目美人。”

        “多,多谢先生。”对方举手投足透着妩媚,但一点不违和,曲玫愈发神魂颠倒,虽入宫为妇多年,此刻竟升起小女儿的扭捏。

        “不敢,小人聆悦阁乐师,拜见曲娘娘。”男子飘飘下拜。曲玫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道:“你,你知道本宫是谁?”

        男子浅笑:“阖宫上下的娘娘,唯有一人不惧世俗袒露真本性,那就是曲娘娘您。”

        曲玫已顾不得宫规和自己的身份,眼里心里满满都是面前人,娇羞道:“你既是聆悦阁乐师,那怎么会在此啊?”

        男子笑道:“娘娘恕罪,只因满园海棠花甚美,某不禁被其吸引而至,一时倒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后听到娘娘的声音才在树上醒来,或许这就是缘分。”

        曲玫和对方的一颦一笑都被奴婢看在眼里,她们倒多了丝理智,视意悠儿莫让宫妃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过分亲近。

        悠儿刚要开口,哪知对方冲她一笑:“这位女侍不必担心,在下与娘娘不过偶遇,见之忘情,知己相谈,断不会有旁的心思。”

        悠儿心里惊道:这人难不成有读心术吗?

        曲玫则等不及:“先生既是乐师,那不知有何乐曲奏来,本宫倒是闲暇,或许能有些见解与先生探讨。”

        反正皇帝在太庙,那个碍手碍脚的元容又被长河翁主送回宫哀嚎。如今机会难得,她当然不会放过。男子爽快应允,从袖中抽出一支短笛吹奏起来,那音优美,叫在座女子忍不住闭目聆听,在意境中神往。

        曲终,旁人还未睁眼,曲玫迫不及待地看向对方,却恰巧对上他那勾魂般的眼神,一时慌了心神泛起红晕,羞涩地想;难道?难道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吗?

        她入宫后,所有的心思都在争宠上,青春年少时,只被关在家里受教,灌输她终将为贵妃的信念,何曾有过如此艳遇,简直是步入一个新境界,不愿离去。缓了缓柔柔又问:“我和先生相处甚是投契,只先生知道我是谁,我还不曾知道先生的大名呢?”

        男子收回笛子,却面露哀色叹道:“娘娘恕罪,并非在下有意隐瞒,只在下的名字冲撞了锦绣宫的元昭仪,所以人前人后,可不敢叫人知道,也因此,没有展露自己才华的机会。”

        曲玫听到元容,顿时心升不悦,孤雁失群了也要给自己添堵,好好的气氛被她搅和,不过面上还是装的善解人意道:“乐师不必介怀,你有如此才气,岂会是一介俗,咳,元娘娘端方大雅最是平易近人,她如今又百忙无暇,怎会介怀这等小事?先生但说无妨。”

        曲玫适时打住,她不想在风姿不凡的男子面前失态。

        对方谢过曲玫,才缓缓说道:“在下姓冯,单名一个容字。”

        曲玫听罢果真是冲撞了,只不过元容那俗物,如何能跟眼前谪仙般的人物想比,若说冲撞也是她的名字冲撞才对,忙道:“冯乐师的名字不是绝无仅有的,原是人人都会想到的,重名也在常理,哪有自惭形秽的,在本宫看来非大不堪之事。”

        冯容似受了感动,拱手道:“娘娘宅心仁厚,在下无比感激。”

        然后两人视若无睹地攀谈了许久,从宫里聊到宫外,从花前聊到月下,曲玫最后完全被冯容钩住了魂魄。不想他不但长相英俊,就连谈吐也文质彬彬,博学广识。直到身后的宫婢再三催促,才不情不愿地分离,回去莲宝宫。

        曲玫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回味着和冯容在一处的美妙时光,不自觉在内心升起一股温暖,面上也不自觉笑了。悠儿见她当真着了那冯容的魔,虽然对方碍于身份没做什么,可事有了苗头,怕日后难保不被人闲言碎语,献茶道:“娘娘,这会儿午膳都过了,不如叫御膳房摆膳。”

        曲玫还在臆想中,随意应付。悠儿又问:“是,那奴婢还让他们做昨日的菜肴?”

        曲玫这时皱眉道:“换别的吧,反正皇上在太庙,本宫何苦委屈自己的口腹,叫他们弄些本宫爱吃的时令菜来。”

        悠儿答道:“是,娘娘胃口不计,要不要请旨传太医来给娘娘看看。”

        曲玫蔑了她一眼道:“请旨?是请皇上的旨,还是那俗女人的旨啊?”

        悠儿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多嘴了。”

        曲玫原就对皇帝处置珣王和有意饶过元容的事生气,倒不是为了关宁伯丧子愤愤不平,只单纯见不得元容好。如今她的儿女一罚一关,剩下一个病秧子,料定她那昭仪位就快不中用了,偏偏皇上就这么拖延着,如何不叫人心急。

        她可觊觎那后宫大权不是一两日了,眼下时机已到,若然放过,岂可甘心?于是对悠儿吩咐:“你叫人递话给本宫的哥哥,他不是刚当了巡防总署的副督监吗?正好是用他的时候,你就对他说”

        曲玫耳语几句,悠儿面露难色,万一叫人发现那可是大罪。但曲玫向来对下人手段凶狠,不从命怕是眼下难活,只能应声去了。

        遣了众人后,曲玫独自欣赏着手中海棠,心思又陷入神往

        宫外,丞相府。谢珖同样陷入思虑中,不过他想的只是接下来要走的路,现在所有的事,就如张思戚老谋深算的那样,确实面临着困境。

        且不说自古没有臣子审问皇亲的事,就算有,他于私也不想被牵扯。从珣王立足朝堂以来,他将所有人物力都倾注在对方身上,当然那是皇帝未有察觉的时候。如今珣王的生死落在自己头上,如果他徇私,最终给了误杀的结果,那关宁伯首先不会放过他,皇上也会以误判给他添一笔。

        若判其有罪,那皇帝便会给他扣上大不敬的罪名。即便珣王最终顺着圣意被保下来,经此这件事,日后也绝不会在和他图谋不轨。而没了珣王,他丞相的势力也会逐步消亡,不攻自破。

        再退一步,他直接向皇上阐明自己无能为力,选择自保,那皇上就直接以他无能为由,顺理成章地撤去他丞相一职。

        虽然还有一条主动请辞的保命之路,可让他就这么将付出多年的心血一夜倾覆,他也不愿意。如今珣王杀人是毋庸置疑的,但关键的关键,这到底该怎么审怎么判才是至关重要的!

        唉张思戚摆明了是想搞垮他谢家,这事怎么看皇帝都是赢家,自己一介臣子,只会是一败涂地。谢珖一脸疲惫,倒在靠椅上是苦不堪言,他此刻真的后悔,如果当时的皇六子还活着,以他的身份地位,如何不能保住自己的外孙坐上太子位,何苦去对那个草包王爷趋炎附势。

        当年,六皇子还只是襁褓新儿,但因为谢家正势大而备受瞩目。可作为父亲的张思戚,不想引外戚觊觎,行事若近若离。故而也引得还不是丞相的谢珖,迫切的用各种手段尽可能让女儿和外孙受到重视,可殊不知他越是强横,张思戚就越是冷淡她们母子。

        后来突发瘟疫,六皇子不幸沾染,原本开始的症状不大,及时治疗是能治愈的。可谢珖却瞒着谢荃让太医暂缓施救,原只是想让六皇子的病情稍大一点,让张思戚重视一下。结果他那自以为是的聪明,害得刚满一岁的六皇子不堪病情恶化,命丧黄泉。谢荃知道了真相,就和他断绝了父女关系,心里这份仇恨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耿耿于怀。

        可一切只能归咎于他的贪心不足。也所以,连日闭府思虑再三,谢珖被逼到绝境时,几乎有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这时,府里管家进来禀告:“老爷,刑部的鲁大人来请示老爷今天”

        他话未说完,谢珖大手一挥道:“就说我还病着,不见。”

        管家只能回绝,鲁唯昌等官员见丞相今又避而不见,只得苦着脸离去。

        院中,谢珖的大公子谢舷忽然拦路:“几位大人请留步。”

        众人认得他,虽然谢舷如今是待职,但私下里他的人脉还是不敢叫人慢待的。听他低声问道:“几位大人见谅,在下实在是担心珣王爷,哦不,三殿下在刑部的情况,不知?”

        鲁唯昌显然不敢多谈,忙推辞道:“公子,这件事恕下官无可奉告,告辞,告辞。”

        他们灰溜溜离开,片刻也不想待,谢舷心里是又气又急,一方面他担忧自家未来的指望,二来这两天也收到些消息,皇上之所以委任自己爹为主审,就是要他老人家和珣王相互厮杀,断了他们勾结的念头。望着书房,暗自盘算:看来珣王是不行了,得赶紧找个新靠山。可这朝廷里谁能比珣王的位子更大更好呢?

        他不禁脑海里浮现出宣王张啓之的身影。

        自从去年春蒐,张啓之就已经盯上谢舷这条鱼了,他为人贪财好色不说,更有一个惊世骇俗的不耻行径,那就是私设赌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聚赌,笼络着不少官员,富绅和纨绔子弟一起参赌。

        他们这群不知酒肉臭的人对一般赌场那些赌法早就厌倦了,谢舷聚拢他们起先兴起的是斗鸡斗狗,可随着那些人的口味愈来愈重,现已上升到人与兽厮杀的地步,即便残酷不已,却仅仅只是供这些败类取乐。

        所谓的赌具,自然就是从各处贩卖或拐卖来的人和猛兽,但没人将他们当人,平日也将他们像畜生一般圈养着,在下注以前各自排号,再由谢舷抽取分配,开设生死赌局。残酷下,每一场竟能获利千两,甚至更高。只可怜那些无辜生灵,在暴利的驱使下,哀嚎被视若无睹,处境悲惨。

        所以在谢珖还头痛如何叫皇帝满意的时候,他身边早就埋下了一个巨大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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