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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五落魄王家子


“王兄,你没事吧。”

        张姮见到王洐,立即上前询问。虽然不过是第二次相见,却又是这般狼狈,王洐直羞愧道:“总让贵人见到这副模样,真是惭愧。”

        温沨和张姮对视笑笑,毕竟他两次狼狈都因为他们啊。说道:“原也是我们不好,不过看王兄这样子,又要去卖字画吗?”

        王洐最近在长阳城出入频繁,也确实是米粮酱醋等要价太高,不得不多次进出凌云轩。除此之外,像家里做的那些女红草编也是尽可能多贩卖一些,张姮看他还挎着一个大篮子,里面各种小玩意,便知他又在忙活生计,左右现在到了吃饭的时辰,就请他一起,可王洐并不肯。

        一是他自己带着米饼,二也是因和温沨张姮才几面之缘,何况凌云轩还是他们提供的商铺,总不好再叫人家破费。

        张姮倒是不想勉强,不过既然遇见总算是有缘的,加上几次都给人家带来麻烦,不弥补些也过意不去,再看那对草叉父子,索性也就邀请他们一起。

        父子二人原是犹豫的,可迫于下脚地没个着落,吃饭什么的也少不得花银子,所以盛情难却下,就跟他们到了一间小铺子。那家卖的是汤圆,味道还不错,价钱也合理,只不过在街末尾所以顾客不算多,张姮等人正好将铺子坐满。

        老板见生意上门自然是乐呵,而众人等汤圆的时候,也就相互攀谈起来。

        那年轻人看着张姮,只觉得她柔弱的不堪一击,但那恶少偏偏一见到她就跑,想着必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好奇道:“刚才那人,为啥见了公子就跑了,公子是何人啊?”

        张姮眼睛一转,笑道:“哦,这个啊,那人欠我不少钱,所以躲我还来不及哪还敢撒野。”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俗话说宁得罪阎王不得罪债主,这话还真不假。”

        张姮摇头苦笑,不想再谈这些新仇旧恨,转移话题问道:“还未请教二位大名?”

        年长的性子爽快道:“俺姓康,叫康奎,这是我儿康豹。俺们爷俩是粟州来参加武举试的,只不过寻了半天都找不到落脚地,去了应试的衙门交帖子,人家说现在挂名的地方都住满了人,无处安排,让我们自行解决,正寻摸地方就碰见那蛮不讲理的大少爷。可奇了怪了,俺们也不曾得罪他,愣是非要赶俺们爷俩走,心里还琢磨这长阳城的人咋都这么不讲理。”

        他话说的直白,叫温沨和张姮不免尴尬,那康豹戳了自家老爹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口误了。张姮倒不介意,毕竟苏梓阳确实带坏了一些世家公子的风气。忙道:“既是为下脚地犯愁,那不如这样,内城在下有一间屋子正好空着,二位要不嫌弃先住下。至于租金嘛,就当提前支取,等二位考中了功名,有了俸禄再给也不迟。”

        张姮是有心接济,心里并未将功名看得太重。虽说苏梓阳言语跋扈,可他说得也不无道理。这武举虽不像文科那般肚绕,但也不能是睁眼瞎,像排兵布阵等兵法套路也必须掌握。毕竟武科将来是要为皇上带兵打仗抵御侵略的人,空有一身蛮力也不行的。

        康氏父子倒没想那么多,本身也是性子爽直,又听她讲高中头名的话自然喜笑颜开,对张姮的提议也不反感。之后汤圆上来,吃饱喝足后,侍卫就带他二人离去了。

        王洐喝完了碗中的汤后,也想起身离去,忽然张姮出言道:“王兄,你这篮子里的小物件在下看倒都精致,不知你可卖吗?”

        王洐诧异,没想到张姮一介公子会注意这些女孩家的东西,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这些都是母妹做的,平日拿去贩卖赚些补贴,既然,呃抱歉,在下到现在还不知兄台贵姓大名,真是失礼。”

        张姮也才想起自报家门,只是她这姓氏太特别,不能轻易告知啊,于是说道:“不敢当,小弟姓,姓徐,单名一个姮字,王兄随意称呼就好。”

        “徐恒?啊好,好名字,那在下就高攀了。这篮子里的也原是要卖的,徐公子看好什么尽管挑。”

        张姮看着一篮子的手工,倒没什么特别,都是些家常闲趣的草蚂蚱花篮沙包等,粗制的棉线但针法蛮细腻,虽然大人提不起兴趣,不过对小孩子来说或许会乐见吧。张姮忽然想到启元,既然上次出宫买的饴糖没了,不如拿这些给他逗逗趣也好,当即对身边的王洐道:“王兄,这些小弟都挺喜欢,想送给给亲戚的孩子,你算一下价钱。”

        王洐简直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些寻常物一下就寻到了买家,再三相谢张姮的帮衬,不过对方却道:“小弟看王兄的年纪不小,今年的恩科又开了,从那些丹青看来,王兄也不是不通文墨的人,为何不考取个功名,也好维持家境啊。”

        王洐面色一僵,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勉强答道:“才疏学浅,实在不好招摇文墨,只求安贫乐道混得一些安稳便是足矣。”

        张姮和温沨看出他不想多谈也就作罢:“既如此,是小弟失礼了,还望王兄不要介怀。不过眼下正有一事,或许王兄帮得上忙。”

        王洐立即答道:“两位但讲无妨。”

        张姮道:“小弟虽然不才,但也想为现在的局势出一份力,这几日正在看合适的场地,打算筹办一个义塾,一应事务都好说,只是地方未定。还有就是教书先生也没着落,小弟见王兄有些文底,不知能否请王兄担任教书先生一职。”

        王洐一愣,心道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他并不在长阳城居住,家里母亲和妹妹远在郊外,也不知这时间和路程上如何安排。见他为难,张姮又道:“至于月俸王兄不必担心,每月除了一两银子的脩金,还有伙食金六百文,若你觉得不妥也可以折算为米面,王兄觉得如何?”

        张姮对教书先生的俸禄是按照现在的物价来定的,觉得应该可以维持他的生计,而对此王洐也是没有放过的理由,要知他往日售卖的杂物和凌云轩的书画加在一起也不够四钱银子,以现在的物价来说确实紧张,忙对张姮施礼道:“承蒙徐公子看得起,在下自是不敢推却,只是家人仍需安顿,不知可暂缓几日。”

        张姮倒不勉强,左右诸事待定,自是允了他的要求,但王洐在住址上还有隐瞒,温沨见此也说:“既然王兄时常去凌云轩,那日后自可托那老掌柜带话,只要书院的事完成,介时自可通知你。”

        双方最后达成一致,这事也算是一锤定音了。

        既然夫子定下人选,那身外物也不是难题,又走了半日,几乎全部搞定。只还是这书院的地点尚未定论,免不了心烦意乱,忽然迎面一辆马车停在张姮面前,车帘撩开,张姮见正是张啓之,对方见一身男儿装的张姮也故作惊讶:“殿下?”

        张姮却歉意地示意他不要暴露身份,为了谨慎,张啓之邀请他们去东兴馆的雅间商量。

        翟武和东宫侍卫守在雅间外,安歌却始终站在张姮身边,张啓之心里一顿,但面上却不做疑问。

        自从林蝶将画卷寄来,他内心充斥着急躁和疑问,他不明白为什么林蝶会认得张姮,更不理解林蝶为什么要让他在一年之内将张姮送去给他。可他想不出原因,也没有询问的立场,更何况成阳大公主的性命还捏在对方手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违抗。

        为今之计,只能尽己所能先与张姮的关系拉进再做打算。

        他见张姮坐定,亲手斟茶道:“我没想到皇上会允许殿下出宫来。”

        张姮笑着反问:“宣王怎么知道是皇上允许的?”

        “若非如此,你眼中何来无拘束的欣喜呢?”他说罢,将一壶上好的春茶递了过去,温沨却先一步接过,张啓之歉意道:“温夫子陪着殿下一天,想必也乏累了,此茉莉花茶最是提神解忧消除春困。”

        温沨闻着茶香,阴阳怪气道:“难得宣王贵为亲王,也品如此淡雅常茗。”

        张啓之轻笑:“情味于人最浓处,梦回犹觉鬓边香(宋,许棐诗《茉莉》)。茉莉虽不是名贵之花,却也沁人鼻根,自有独到之处。殿下觉得呢?”

        张姮抿了一口确觉得香味清幽,笑道:“世间万物无不为人索取,只是难得有人肯驻足欣赏,宣王有此闲情逸致,实属难得。”

        温沨对张啓之的攀谈并不答话,事实上他的询问也多是对张姮。他听着言语心中暗想:宣王此人处境尴尬,但也不是风雅之人,循规蹈矩安身至今,却故意与张姮攀谈,不知是何目的。

        张姮倒没他想的那么多,今日之所以在街上偶遇,完全是因为张啓之刚从城外查看难民的安置情况。那里目前太医尽数回了太医院,早先的天灾既寻到了由头,那么解药和瘟疫的治疗方向也就不难琢磨,只是死伤严重,叫人看着于心不忍。如今预留在外的还有好几千人,这也是个隐患,只盼着户部赶紧将珣王府改建好,否则等诸国使臣来到长阳,岂非故意揣测。

        张姮看着他一身简朴,举止亲和,自是升起好感道:“难为宣王这么为民着想,只是你贵为亲王还亲善亲为,他日必有后福。”

        张啓之却摇头:“唯心而已,我既是魏国的子民,倒没有委屈一说,只盼着日后安泰。先前朝中趋炎附势之人太多,撤换势在必行,吏部监察下,也希望不要徇私过重。毕竟现在的朝廷啊,是真的需要像温夫子这般耿直之人了。”

        温沨随口说道:“不敢当,宣王忧国忧民,也正是皇上心悦的臣子表率。”

        张啓之听罢又是一番苦笑,将自己手中的花茶一饮而尽,似乎那是陈酿美酒。

        张姮看在眼里多少有些不忍,她知道张啓之向来是个温柔的人,年纪虽轻倒也不缺沉着稳重,没想到今日当着他们说出这般挖自肺腑之言,叫人刮目相看。只可惜他的出身实在是叫帝王不悦,否则以他的才干自然是顶梁之臣,绝不会比丞相差多少。随即夹带劝慰:“沉寂不过一时,有道是间常于有欲者,谁能想到未来,一人之力又是不是翻盘重生的人呢。”

        张姮这句话给张啓之的冲劲很大,他从十三岁孤身来到长阳,确实抱有这份信念,否则这刀山火海如何叫他存活,可走了一个张崇又来一个张昱,他费劲了心思终落得一场空,如何叫他甘愿。

        且以往这个七皇子,一直抱恙几乎被张思戚和朝臣遗忘,境遇甚至比他还不如,可万没想到此人在珣王和竞陶接连倒塌下走到人前。

        是的,张啓之不傻,很清楚大晟殿晋封旨意的背后是张昱的借机崛起,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诫了朝臣也重新树立在张思戚的心中,更扫荡了一众对自己不利的政敌,而后好像早有预谋般接连在朝廷上针对当下的时局纳谏,可谓一鸣惊人。

        如此胆略和心机,让他张啓之都不得不臣服了。思及此,也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茶杯。

        张姮担忧道:“宣王这是怎么了?”

        张啓之猛然惊醒,忙道:“没什么,只是在想难民的事。殿下或许不知道,就在城外,虽然皇上设立了安民所,可也不是一帆风顺。在难民中有不少人被玄天□□趁机蛊惑,皇上连日处决那些狂徒竟也抵不住赴死的诱惑。可无奈,他们只是被蛊惑,并非真的穷凶极恶,所以这几日时常有玄天□□的人出现在长阳。”

        “难道是因朝廷科举的改变,他们借着人数增多,密谋滋事?”张姮对玄天教是心有余悸,特别是那些邪符妖人,因为张晖的引狼入室,可是让宫内大吃苦头。虽然这件事皇上严令禁止外传,可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此的变故怎会不叫人恻隐。

        张啓之微微点头:“不无可能,自从皇上下旨清剿,反而这些伏在水底的逆犯涌了出来,而且人数十分惊人,长阳又接连受创,所以国都也不得不防范。”

        张姮一想到身边都是这种隐患,心里也一阵后怕,不过皇上却在此刻恩准她出宫,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知道这事态的严峻。见张啓之面目愁容有些于心不忍,心里打定主意要帮他一把,义正言辞道:“这些逆犯无孔不入,确实叫人头疼。既如此,为何不以民治民呢?”

        “以民治民?”张啓之和温沨皆是一愣,张姮继续说:“宣王莫见怪,这不过是我闷在家里胡思乱臆想罢了。所谓以民治民,就是以□□份子滋事的当地农民自发抵御玄天教的袭扰。”

        张啓之思索片刻道:“实不相瞒,对殿下的见解我曾有过想法,但细想他们终究不过一介平民,若去和那些叛逆相抗,不过是以卵击石。追根究底,那些□□中的叛逆也曾是农民,如此民斗万一过盛岂非更叫尸横遍野。”

        张姮觉得有理,不过还是说:“确实如宣王所言,这些□□叛逆本身也出身平民,他们敢反抗朝廷,无外乎是受了有心人的蛊惑,心魔滋生,再加上手里又有了武器,自然就敢不惧百姓的榔头锄具,大肆恃强凌弱。可受欺凌的百姓也不是分散的个体,他们有村庄,有郡镇,只要他们自己肯联手,自然抵御之力也不亚于一座城池。”

        两人放下茶杯细听,张姮接着说:“他们恶贯满盈,百姓们不敢反抗不光是怕他们。更因为朝廷没有明确旨意,毕竟清剿□□向来是军方的事,若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真一时之愤打死了□□分子,官府也只会拿此类事件当做一般的刑案,如此反而自保的人遭了殃。其余的人更怕会招来祸事而袖手旁观,可若朝廷愿意嘉奖那些敢于反抗的平民,那势必铲除□□的民心高涨,做到军民一心。就算平民实力微薄,可也能为朝廷大军争取时间,缓和玄天□□滋生的趋势。”

        张啓之内心泛起别样的心思;如果,他能以张姮的提议谨言,或许会在此事上得到有力的立场,很快他豁然开朗,对张姮道:“难得殿下有如此见识,当真是叫我茅塞顿开,看来日后少不得多要请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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