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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四十雨雪纷飞


“你放开我!”张姮猛地推开他,并下意识打了他一耳光,两人都愣了。

        温沨最后笑了,笑自己终于得到了答案,也承认自己的无知,也终于输给张啓之了。

        张姮不知道温沨何时离开的,等她回过神,自己竟离开了东宫走到假山石的那片山洞,亏得阜平一直跟着,否则再出事可真叫人措手不及了。只是天公不作美,黑夜下看不到天空已经阴沉,刮起的风有些猝不及防,跟着雨势就起,张姮只得到假山石去避雨,可没想到启元却意外地出现在那里。

        “启元?!你怎么在这?!”张姮赶紧抱住这个浑身哆嗦的孩子,可启元却只顾着哭,当他被张姮抱住后哭得更凶,张姮觉得他是受了大委屈,否则这大半夜的他一个孩子怎么跑到这来,而且死活也不肯离开,张姮只能抱着他躲在假山内等着雨停。

        没过多久,一个撑伞的妇人寻找而来,并没有喊,可见她知道到哪儿找人,又找的是谁。

        而张姮和她在洞外对视,两人这才算第一次相见,这妇人就是启元的生母,张姮甚少谋面的婕妤谢荃。她见到张姮也是一惊,然后立即抢过孩子转身就往临明宫跑去,张姮见她不顾雨势大喊:“你等一下,雨这么大难道你想要启元生病吗?!”

        可谢荃根本不理她,只是将伞遮挡在启元身上就拖着孩子离去,好似张姮是洪水猛兽,对启元的哭闹也置若罔闻。

        “殿下不可,你的咳疾不能淋雨!”阜平拦住想要追去的张姮,见雨势确实大,而且那对母子也不见了,张姮也只能放弃——她现在越来越喜欢放弃,或许和温沨说得一样,她已经变得怯懦,变得只想依赖别人,也不想去争了。

        凌晨雨歇,阜平才将张姮带回长庆殿,这时槿绵交给她一封信,说是宣王托人送进了的,不过那封信没有多余的内容,只有两个字——有我。

        张姮看着简简单单的信,顿时得到了一丝心安,让她此刻无比坚信张啓之一定有办法救她。只是内心的压抑一松,身子便轻易被风寒侵袭。也不知陷入病中的人,会不会喜欢胡思乱想,张姮看着已经半好的安歌断断续续说道:“你说明天,这件事会怎么样呢?”

        安歌当然不知道,只能说:“不管会怎么样人都要活着,属下也一定陪着您的。”

        张姮不言,听到安歌的保证,既欣慰又觉得害怕:“曾经奶娘也说过,她也会一直陪着我的。可是她,可是我没能留住她,究竟是不是因为我我也不知道了。我对不起奶娘更对不起槿灵”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断断续续,可偏偏最后一句话让来看诊的田玉央听到,于内心更是反复思量。

        对不起槿灵?为什么张姮要对不起槿灵呢?

        他不明所以,可也不好在这时候深究。

        一夜之后,王璇让槿环传达了张思戚的意思,表示皇上暂时没决定人选,毕竟竞陶是早就定下的人,而且他亲口也表示不希望让张姮和亲。所以她对于张啓之的那句承诺越来越坚信,可是张啓之现在又在做什么?

        此刻的他竟气定神闲的对翟武分析当下的局势:“长河公主和亲以后,只怕这朝中再难有克制宬王的人,本王必须在这期间谋得一个更有利的位置。”

        翟武回禀:“王爷,钱庄已经由谢舷尽数接管,至于范佳也早已不知下落,现在诸事都对您有利,王爷的期许看来不日就会达成。”

        张啓之轻蔑一笑道:“不过范佳这条丧家犬可不一定会安分,他竟能在谢舷阴晦之下洞察先机提前逃跑,可见也是个滑头,本王的大业可不能坏在这人手里。你叫人去督奉苑查查这个人的籍贯底细,若他没躲在长阳必定跑回老家,只要他一露面,务必将他秘密送到府里。”

        翟武不明:“王爷为何要这个隐患?”

        张啓之道:“他确实是个隐患,但于我而言也是胁迫丞相的筹码。我让范佳逃,也是防着谢舷那个蠢货将人灭口。只要他还活着,我便能让丞相站到我的阵营来。”

        翟武这才明白道:“王爷深谋远虑,谢舷做了这种事,谢珖这当老子的岂能置身事外?即便被瞒这么久,可为官多年他不会察觉不到一点异样,只到时有范佳这人证在,那老狐狸绝不会再镇定自若。”

        张啓之道:“凡事都不可疏忽大意,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和亲人选上,你抓紧行事。”

        翟武回道:“是,不过王爷怎么肯定长河公主就一定会和亲,万一”

        “突贺人虎视眈眈,皇帝屈服是早晚,这件事已算是板上钉钉了。虽然长河公主倾心于我,可她做事不按章法,跟周邰一样太过自我,驾驭起来一点也不称手。且我平生最讨厌这样自以为是的女人,这次的冤案若不是我抢占先机,只怕她就要怀疑我了。对了,你之后再去知会那些名册上的朝臣,让他们多谏言皇帝尽快顺从突贺人的意思,让他们放心大胆地说,因为我已写信安抚好了长河公主,让她静静呆着不会在额外生事。介时只要皇上圣旨一下,那量她在如何翻天也无济于事。而等她滚出我的视线,我也就能放心的将元家那乏货捏到手里,而有了庐岭元氏为后盾,我的宏图霸业指日可待。”

        对于和亲这件事的突变,张啓之不是没动摇过,可现在的局势让他不能有妇人之仁。

        纵然张姮贵为公主,可她的秉性越来越掣肘他的谋划,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挑衅和蔑视。要知走到今日,他在那十年已沉寂太久了,被压制得也太久了,纵然有诸多阴晦铺垫,可每次都被珣王那酒囊饭袋躲过,让他早就忍无可忍。

        他不想再熬下去,也自信他绝对能比得过宬王那副病躯。

        所以,若张姮不能助他扶摇直上,那他就必须除掉这个将来会碍事的人。又何况今时今日,上天已经给了他一条更完美的捷径,那他为什么要放过呢?

        所以他非但不会去想办法帮张姮摆脱和亲人选的帽子,反而内心跟杜若元裳一样卑鄙,期待着她赶快离开魏国。对此还振振有词;这不是他薄情寡义,要怪只能怪张姮太聪明,什么都看得通透,更纠结自己那点小情小爱处处束缚别人,须知这世间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头脑清醒的女人。

        相反元裳这个脑袋空空却家势及其重要的女人,对男子来说更具吸引力,不但摆布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介时就算兵权不落在他手中,那最起码庐岭元氏会倾斜他这边。

        所以对张姮,他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遗憾,她也该为自己这亲王能为她驻足几月感到荣幸了

        宫内,私传画卷的事依旧没有结果。

        张姮通过高才多少了解现在的朝局之紧张,虽然有一部分新贵对于和亲的变更人选保持反对,可突贺人的坚持让很多人越来越不敢抵抗,特别是谢珖。他不知为何一改往日中立的态度,坚持让皇上顺从突贺人的要求,说得话也有理有据,一些老臣和平时隔岸观火的官员竟也逐渐向他靠拢,让张思戚想驳斥也无法,毕竟和亲是两国大事,若再有犹豫,那么内忧外患更甚。

        对此张姮不是不急,因为张啓之除了那两字的承诺再没有消息,也不知他在朝中又为此运作了什么。而更叫她心中不安的是,时间耽搁到现在,长庆殿现在无缘无多了很多御前的尚宫伺候,东君也借此混在其中,可她只是一个内宫女官,面对这种军国大事也无能为力的,只告诉她或许皇帝被逼迫至今,内心已经有了动摇。

        张姮不想再犹豫下去,觉得至少要给张啓之争取缓冲的时间,于是她借口又来到了荭桐殿,依旧对张昱开门见山:“王叔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张昱看着仍是气定神闲的张姮,心中猜测,张啓之莫非已经打算放弃她了?说道:“你先说说你的筹码,或许我会有兴趣。”

        张姮坦然道:“不管我的筹码是什么?你一定会答应,因为你现在也没有选择了。”

        张昱未答复,因为张姮说得是事实。只听她接着说:“你要竞陶去和亲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很清楚,这里的权衡利弊恐怕大多是出于你报复她的私心,至于连外制衡不过是事外索取。然而她现在根本就抗拒这件事,更不凑巧的是突贺人也看不上她,对于你而言,帝姬已真正成了一个弃卒。”

        张昱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张姮反问:“那就看王叔怎么选了?”

        两人之后就陷入沉寂。

        其实到现在,张姮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张昱开口,看得出他的纠结,对于这种至亲造成的伤痕,她到现在也没把握张昱能放开顾全大局,只是再一意孤行下去,谁的期许都会幻灭。劝慰道:“我跟王叔一样,对帝姬的恨不比你少。可是王叔要记得你和我都是这个国家的人,特别是你,这个魏国的天下还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还没资格任性。”

        “你既然说得出,那么你心里已经有把握了?”

        “只是尽力一试而已,我考虑了很久,想要在这件事上有转圜,那魏国就必须抢占先机,毕竟朝臣中还有反对的人。那么就要让所有的人心服口服,包括突贺人。”

        “你想要我做什么?”张姮的话说得夸大,张昱却始终看不透她,也根本不知她如何在这件事上力挽狂澜。张姮淡淡道:“我们被突贺人逼迫,视其为天敌,那么对突贺人来说,他们就一定战无不胜吗?是永远站在顶端的吗?如果是,那他们何必来示好?所以他们也一定有软肋。”

        张昱道:“突贺是很强,可是驻国之多,他们并非孤傲群雄。他们就像一群狼,冷冷窥视这庞大的中原。”

        张姮道:“可即便是狼,再凶狠再野蛮,在它之上也还有虎,还有狡猾的狐狸和豚鼠让他们头痛,甚至还有上天。”

        张昱忽然想到关于突贺人的信念;那就是对强者的崇拜,比起中原人他们更虔诚地服从强者。

        张姮见他有所触动接着说:“虽然突贺人骁勇善战,但这一次的使团中,并没有绝对的武士,而突贺向来以强者为尊,若要让他们臣服魏国以武力对之并无不可。”

        “你想让元家人出面与之对抗?”张昱对此倒没有把握,可张姮提醒让他一下就想到了元氏,可这绝非偶然。

        张姮冷笑对他道:“王叔也和皇祖父一样,都觊觎着人家的兵权,可是扪心自问,面对强敌来势汹汹,你们真的有把握去面对吗?满朝之中不缺抵御强敌的精兵猛将,缺的只是想要抵抗的雄心壮志而不是如何趋炎附势。王叔,我对你和皇祖父看得很透彻,你们作为权势者,心中除了如何谋算他人,除了忌惮,除了猜忌,除了达到自己的私欲无所不为外,你们当真有这个能力和这份决心来保护这个国家吗?”

        张昱哑然,张姮又一语中的:“你告诉我,面对强势,你除了想办法让竞陶屈从,去报复她,去找那画卷的幕后者之外,你真的想过反抗吗?没有!所以现在局势变成了这样。”

        “那你可知反抗的后果是什么?”

        “那王叔你可知不反抗的后果又是什么?”

        一辈子仰人鼻息,俯首称臣,那魏国又和那些附属国有什么区别。张姮深吸一口气道:“未战而怯是兵家大忌,皇族做事更不能瞻前顾后,否则软肋示人会有什么后果我们都不用猜了。”

        张昱定定看着她,说实在的,他确实只想着将竞陶的事解决,至于突贺人怎么样他真的没在意过,也不得不承认张姮在此事上比他更有政治头脑,他确实自私了。

        最后他接受了张姮的交易,暂时不去窥伺元家的兵权,但张思戚除外。说道:“你能有办法让突贺人改变心意,那么竞陶呢?她现在即便喝了药也反抗这件事,如果她一路疯癫下去,那么突贺一样还要再找你和亲,到时候你怎么办?”

        张姮却说:“以王叔的手段,怎么会缺和亲的人。不过她已是一个弃卒了,留着对王叔也没用,事情若如预期解决,那就请王叔将她交给我。”

        张昱看着张姮道:“你想杀了她?”

        张姮道:“去年她造了那么多孽,凭什么就因为一个和亲的使命让皇帝放过她。我要她,也只是让她偿还自己该偿还的债而已。”

        张昱看着张姮手腕上的青玉手串,各种原因不必再说,只感叹张姮的心狠手辣确实是天家人:“好,若事成,那这个人就给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两人不算握手言和,但至少暂时休兵给一切带来了转机。

        张思戚对此一无所知,朝臣们也一无所知,张啓之更是,不过也因为他之前的那封宽慰信,让张姮误以为他会私下转圜,故今日与张昱的交谈也未去信提醒。也就造成不知不觉间,张啓之的自作聪明再度被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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