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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百幻蝶04


三人对视一眼,脑后都出了一层冷汗。小布后颈皮下那个搏动的异物用脚底板想都知道很危险,可是要用刀剖开一个大活人的后颈吗?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外科知识,一刀下去,如果伤到后颈细密的血管和神经组织怎么办?如果不小心戳破那个囊肿导致内容物溢出在体内扩散怎么办?没人付得起这个责任,没人敢动这个手。

        一瞬之间,时间仿佛凝滞了。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片刻之后,方圆拿出了他的瑞士军刀,他点燃打火机,用那一豆明灭的焰光为刀身进行简单的消毒。随后,在几束目光紧张的包围之下,方圆将刀锋对准了小布纤薄如纸的后颈皮肤。

        刀尖刺破皮肤的一霎那,像被戳破的水气球一样,炸开的血花四溅而出。鲜血的掩映之中,一条半掌大的东西以疾风迅雷之势直扑方圆的面门。方圆双眉一轩,手起刀落,“铎”的一声,那异物被方圆狠狠钉在地上。

        甘柘棠低头一看,方圆尖刀贯穿的那个异物,竟然是一只□□厘米长、色彩斑斓的大肉虫。刀刃到处,淡绿色的粘液从虫子的伤口处汩汩涌出,一股和刚才相同、但更浓郁千百倍奇异香气弥漫开来,甘柘棠被呛得打了个小喷嚏。

        “老方,身手不错啊。”张晓萍赞道,“不过,这是……毛毛虫吧?它是怎么到小布的身体里的呢……”

        “毛毛虫……”甘柘棠盯着那只色彩鲜艳、晶莹剔透的大虫子,它正在摇头摆尾的垂死挣扎,不过毕竟是秋后的蚂蚱,眼看着动势渐颓、难逃一死了。她突然想起方圆的呕吐物里那些发着荧光的椭圆形东西,一道灵光猝然在她脑海中闪现,“那方哥吐出来的那些亮晶晶的小圆球,会不会是它们的卵呢?”

        “这么一说,确实很有可能。”张晓萍点点头。

        方圆若有所思,片刻后,他肃然道:“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那么小布很可能和我一样,体内不止有一个卵。”当然,以卵在小布身体里的孵化情况来看,她体内也就不止有这一条虫子。他的言下之意,张晓萍和甘柘棠都心领神会:为了小布的安全,她身体中可能存在的其他虫子也需要被一一清楚。但接下来的事,显然就不适合由身为异性的方圆来做了。

        在方圆无言的目光中,甘柘棠接过了他手中的刀。

        秋末的天气已经很凉,小布身上穿的是一条长袖软妹风op,腿上也穿了连裤袜。这一套,脱起来可不容易。甘柘棠和张晓萍折腾了半天,两人都急出一身热汗,这才千辛万苦地把这套漂亮的洋装从小布身上卸下来。华服之下,她洁白如玉的肌肤之内,爬满了正在蠕动的虫子。虽然这种境况确如大家所料,甘柘棠还是不可避免的眼前一黑。

        张晓萍将小布的身体牢牢地支撑好,甘柘棠整理好心情,拿着刀接近了一个甬动的皮下隆起。她吸取了方圆的经验,将用来装零食的塑料袋套在未持刀的手上,下刀之前,先将这只手张开、罩在皮肤的隆起上。

        下刀的一瞬间,相同的事情再现了。可甘柘棠早有准备,另一只准备好的手用力一握,将正要飞出来虫子牢牢抓在了手里。当徒手抓虫那种柔软多汁富有弹性的触感传递到中枢神经时,甘柘棠差点尖叫出来。幸好她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用尽全力将嗓子眼里卡着的尖叫声咽了回去。

        “老方,来个塑料袋!”张晓萍高声示意。

        方圆并没有塑料袋,好在黑白棋爱嗑瓜子,身上有携带塑料垃圾袋的习惯。他远远听到张晓萍的喊话,立刻将一卷尚未使用的塑料垃圾袋递过来。甘柘棠木着脸将手里的虫子塞进垃圾袋里,然后系紧了袋口。

        接下来的,甘柘棠将以上操作重复了七八遍,这才将小布皮肤下面的虫子全部清理出来了。小布浑身上下已经是血迹斑斑,显然不再适合穿回那套合体的小裙子,张晓萍将自己身上的长风衣脱下来,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

        小布的事情解决完毕,方圆将抓出来的虫子和他自己吐出来的虫卵聚成一堆,用火点燃。温暖的火光带来了暂时的光明,发光的虫卵、蠕动的大毛虫都在火焰中灰飞烟灭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黑白棋和半岛宇宙这才开口询问事情的经过。

        “那……咱们身体里,也会有吗?”半岛宇宙问,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脸色仍很难看。

        “我觉得应该不会。方哥和小布有个共同点,这些天晚上都睡不好觉,这一点估计和虫子有关;咱们睡眠状况都很好,应该体内就不会有虫子。”甘柘棠回答。

        “说来说去,这东西到底怎么进到人身体里的啊?”黑白棋抓狂的问。“方哥,你再仔细想想?”

        方圆的眉头紧紧的拧着,好像正在搜肠刮肚地思索。可最后,他仍然在大家失望的目光中沉默着摇了摇头。

        甘柘棠也在思考。她和小布晚上住在同一间屋子,两张床之间只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如果夜晚的小布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才是最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的人。第一夜小布就没有睡好,哭着被自己从梦中叫醒,那之前发生了什么吗?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夜晚呢?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那时,自己躺在床上,也像这样闭着眼睛。夜半的深山里,静悄悄的。树叶沙沙的轻响和秋虫细细的嗡鸣清晰可闻,晚风带着林间的草木香气徐徐吹来……

        虫鸣。

        晚风。

        香气。

        甘柘棠睁开眼睛,她听见自己问:“方哥,你第一晚睡觉时关窗了吗?”

        方圆一愣,摇了摇头。

        其他几个人互相对视,张晓萍率先说:“我腰受过伤,怕吹风,房间里的窗几乎没开过。”

        黑白棋也摇头说:“我们也不开,半岛嫌外面虫子叫声太吵。”

        果然如此。甘柘棠叹了口气,对大家解释道:“我记得第一天晚上,我们也没关窗。当时我听见了虫子的嗡鸣声、还闻到了淡淡的香气——那时我把它当成了林间的草木花香,回想起来,那个香气和现在的味道如出一辙。也许,这种虫子习惯夜间产卵,它或许是晚上潜入我们的房间、在人的身上产卵;或者是在屋子外面产卵,细小的卵随着夜风进入房间,又随着空气被人吸入到身体里。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天晚上,小布在睡梦中特别痛苦,还哭出了声。我还以为是她做了噩梦,现在想想,也许她那时已经被虫卵寄生,身体感到不适,这才哭了……”

        “如果是这样,那你……”张晓萍犹豫着说,“要不然你也脱下衣服看看?现在身上有不舒服吗?”

        甘柘棠摇摇头。

        方圆很罕见的说了一长串话:“小布体内的卵已经孵化成幼虫,我体内的却没有,反而被我吐出来了。看来即便被寄生,卵在不同的人体内,发育程度也不同。也许小糖和我一样,一会儿吐一顿就好了。”

        甘柘棠向方圆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她笑着自嘲:“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进山拍片要带感冒药、胃药,我不知道还得带宝塔糖!”虽然这么说,她却另有猜测:也许她真的没有被寄生,因为她死过一次,虫子不会选择行走的尸体作为寄主。

        无言的沉寂再次众人中间降临。虽然甘柘棠的猜测为大家提供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最大的问题仍然横在眼前:他们被困在这里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每个人心中都一片迷茫。

        “小布,你说什么?”寂静中,张晓萍突然轻声问,她迷惑的低头,看着她怀里的小布;“你……醒了吗?”她随后抬起头来对众人说:“小布好像醒过来了,她刚刚在说话。”

        甘柘棠蹲下来,凑近去看。小布的眼睛还是没什么神采,但头部微微摆动,嘴唇也轻轻抖动着,似乎正在很努力的说着什么。

        “什么?”张晓萍低下头,将耳朵凑近小布的嘴。大家围在一旁,关切地看着这两个人。甘柘棠的目光注视着小布的头脸部,想通过她的口型猜测她要说的话。电光火石之间,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突然袭击了她的内心

        “危险!”甘柘棠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用力将张晓萍向后扯开。下一秒,小布高高昂起脖子,她的喉咙、嘴巴一阵剧烈的颤动,连身体都随之抖动起来。张晓萍惊惶之下,双臂泄力,小布的身体沉沉地落在了地上。

        有什么东西从小布的喉咙中艰难地爬了出来,挣脱了人类皮囊的束缚。它离开小布身体的那一刻,小布就像提线被斩断的废弃木偶一样,软软倒在了地上。那个在小布身体内部孕育的东西,从她大大张开的口中爬了出来,轻轻展开了一对溢彩流光的绮丽翅膀,在半空中自在地翩翩起舞,馥郁醉人的香气甜蜜的缠绕住了每个人的鼻息。

        那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几乎有一只鸟那么大。它悠然的在空中盘旋着,越飞越高,那对绚丽剔透的翅膀,就像哥特式教堂中的彩绘花窗一样,充满着迷离梦幻的美感。翅膀扇动之间,荧光闪烁的细碎鳞片飘然而落。

        蝴蝶升上天空的一霎那,不可思议的变化发生了。那只美丽的蝴蝶,就像仙女教母的魔法棒,只要轻轻一挥,就足以让仙境降临人间。地面上纷乱的杂草突然开始生长,它们伸出长长的嫩绿色的藤,相互缠绕着高高升起,在半空中结成优美的穹顶;薄如蝉翼的水晶花瓣、光彩夺目的宝石花蕊、熠熠生辉的黄金嫩叶、还有数不清的珍贵之物点缀在青藤翠叶之间。

        这精灵居所一般的植物穹顶之外,阔大的室内花园展现在甘柘棠的眼前。这里群芳竞艳、万绿同春,有呖呖莺语婉转而鸣;玉带似的清泉从高高的泥金彩绘藻井天花板四角潺潺而下,滋养着这一室潋滟春光;珍珠色的月光像鲛人织成的薄绡,透过琉璃窗,温柔的洒落一地,与周遭的一切共同织就了这一场凡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想象的浪漫梦境。

        甘柘棠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幕美得像个一触即碎的梦。她不禁感到目眩神迷,她的全部身心都沉浸在这迷离的幻夜中,如同醉卧桃源乡的旅人,甘愿在幸福的围绕中一醉不醒。

        可是天偏不遂人愿。一阵撕裂般的炽痛尖刀一样插入甘柘棠的身体,她痛得大叫一声,本能的寻找痛苦的根源。

        她牛仔裤的腰带扣上,人鼓烫得像一块刚烧红的热炭。甘柘棠忍着剧痛,将人鼓摘下来拿在手里。她轻轻摇起鼓来,鼓的边沿上坠着的小铜片相互撞击,发出轻灵的铃声。可这声音听在甘柘棠耳中,比最大音量的死亡重金属还要刺耳,像利剑一样刺穿她的耳膜,直直捣入了她的大脑。

        痛归痛,甘柘棠还是坚持着摇着鼓,随着声声鼓响,她的大脑越来越清醒。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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