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琉璃铃铛完好无损，众人咂舌，不亏是英国公口中的箭术天才，这精妙非凡的箭术，世间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一年迈武将抚须直叹：“名师出高徒，国公爷，你这徒弟今日可让我等开眼了。”
“你们就不要再夸她了，她也就比常人再嫁箭术上多了点天赋，没你们说得那么夸张！”英国公话虽这么说，但是眉眼的骄傲却掩藏不住。
叶蓁蓁听着众人的夸赞，矜持的抿嘴，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但是心中的高兴却压制不住。
上一世她在及笄宴上沦为笑柄，而这一世她得到的确实众人的赞扬和尊重。
一切都不一样了。
叶蓁蓁一想到这世的夸赞和尊重是凭她自己本事赢来的，心里如同春日的花园，馥郁绚烂。
众人离开，英国公临走前若无其事地瞟了林萱一眼。
琉璃铃铛只是叶蓁蓁秀箭术的工具，如今事了，工具就该物归原主。柯达将琉璃铃铛交给林萱，恰好此时，林萱正要拿回铃铛，两人手相撞，彼此本能地缩了回去，琉璃铃铛便落到了地上。
在琉璃铃铛掉落的那一刻，柯达心都静止了，他想伸手抓住铃铛，但是来不及了，柯达闭着眼睛不忍去看。
铃铛落地，荡出几声清脆，但不是琉璃破碎的声音。柯达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林萱正弯腰捡起那琉璃铃铛。
“别动！”他一把抓住林萱的手，眼睛朝琉璃铃铛细看，铃铛一如刚才，完好无损，“没碎，怎么没碎？”
柯达喃喃自语后终于察觉到了铃铛的古怪，惊呼道：“你们作弊！”
他的声音有些大，林萱左右环顾，一把将他扯蹲下，轻喝道：“你说什么呢！表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一箭三雕，世间能有几人在箭术上超过她，她还用作弊？你这是侮辱她。”
她这话是没错，但是她刚才的动作就证明这事有鬼，“那铃铛的事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
林萱装聋作哑，但是柯达却不吃她这一套，他趁她不注意，一把夺过铃铛，“你不说，行！我去问师父！”
林萱一把拉住他，妥协道：“好了好了，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了。这琉璃铃铛是祖父在一杂耍艺人那里买的，它虽叫琉璃铃铛但材质并非易碎的琉璃。
今日这出戏是祖父特意设计的，就是为了让表姐在及笄宴上大展身手，让众人见识她非凡的箭术。此后当众人提起及笄宴时，就会想到表姐的及笄宴。”
“怪不得，我当时还纳闷国公爷怎么给师父布置这么难的任务，我还当他故意刁难，敢情是做戏啊！”柯达恍然大悟，“你们胆子真大，就不怕被人当场戳穿？那师父的及笄宴就被你们给毁了。”
“你这是对你师父箭术的质疑！”林萱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番，然后不疾不徐地道：“祖父只说让表姐把这铃铛完好无损的取下，这么简单的任务，我都可以拿下。”
“这……”
林萱继续道：“这铃铛名叫琉璃铃铛，我们可从来没说这是琉璃所做。”
柯达无言以对，许久才吐出一个词：“老奸巨猾。”
林萱嘻嘻一笑，拍着他的肩道：“你的夸赞我会帮你转达的，不过这事表姐不知道，你可别说漏了嘴，坏了她的兴致。”
林萱叮嘱完正要起身，瞄见宋良玉来了，眼睛正盯着她拉柯达的手，眼神锐利似乎要给它盯破。林萱头皮一麻，立即撤回手，心中有些发虚，正犹豫怎么解释，就听到宋良玉平淡的声音，“走吧，叶二姑娘正在找你。”
林萱笑嘻嘻地朝他走去，然后趁他不注意亲了亲他，宋良玉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林萱看着他微红的耳尖，抿嘴一笑，转而回头，给柯达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宾客走后，英国公府的人坐在正厅一块用膳。叶蓁蓁今日高兴，凡是祝酒来者不拒，不过一会儿便喝醉了。
她喝醉了之后很乖巧，只是反应有点慢。林肃给她敬酒，看她久未举杯，众人才意识到她喝醉了。
英国公看着乖巧坐着的徒弟，故意逗道：“蓁蓁，外祖对你好不好？”
叶蓁蓁添着酒杯，听见英国公的问话，想也没想就回道：“好！”
英国公对她的回答满意极了，脸上的褶子都多了许多，他转了转眼珠子，继续诱哄道：“那薛晏不是送你一把弓弦么，外祖对你那么好，你把它送给外祖好不好？”
叶蓁蓁歪着头看了英国公许久，然后突然哭了，边哭边道：“外祖，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英国公一听她哭，立马慌了，连忙说道：“不要了，外祖不要了。你别哭啊！”
长公主正在和女儿感慨时间飞逝，听到叶蓁蓁的哭声，又见英国公手忙脚乱地哄着，一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没好气地乜了夫君一眼，“你没事干逗她干嘛，现在好了，把人家惹哭了。”
英国公听着叶蓁蓁的哭声，心里怪不好受的，他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在乎薛家小子的东西，虽然那弓弦确实好，但也不至于这样宝贝吧！
“外祖，我后悔了，我不该放弃习武射箭的。”
叶蓁蓁想到自己上一世，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放弃习武射箭，收敛性子，委曲求全，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
想起上一世及笄宴受的委屈，想到上一世的悲惨，叶蓁蓁哭得越发凄惨，似乎要将自己上辈子的委屈都哭出来。
林氏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一时的放弃只是休息，何况你现在已经重新在习武射箭，不用后悔的，你还有那么多时间习武射箭。”
林氏安慰完察觉到怀里没动静，低头一看，哑然失笑，刚才还哭闹的人儿现在正睡得正香。
叶蓁蓁醒来时，天光大亮。她感觉眼睛有点不舒服，正疑惑着，脑子突然窜出一段记忆，是昨晚她醉后哭泣的片段。
想到自己当众哭得稀里哗啦，形象全无，她闭着眼睛，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春兰听见动静进来，见她这样还以为她宿醉难受，笑着道，“姑娘要是不舒服就多睡一会儿，国公爷体恤姑娘昨日醉酒，特放您半天假修养生息。”
那日醉酒叶蓁蓁说自己后悔放弃习武射箭，英国公听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以为叶蓁蓁是嫌弃自己习武进度缓慢，因此训练的时候又加大的任务量。
在他精心训练下，叶蓁蓁的武艺越来越高，从一开始被林萱吊打到现在能在她手上七八十招。英国公也对她的进步满意，特意放她们半日假。
林萱高兴，拉着叶蓁蓁出府逛。过几日是宋良玉妹妹的生日，宋良玉很在乎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林萱听说万宝阁新出了首饰，就想去看看有无适合她的。
她们进去的时候与一夫人相撞，叶蓁蓁认出那人是周娘子，正想跟她打招呼感谢她的兰花，谁知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周娘子也急匆匆的离开。
“他们在议论什么？”
“你不知道吗？对哦，你整日被祖父逼着练武，应该还不知道。
叶明宪去国子监祭酒徐大人家做客，见人家妾室貌美，趁着酒意睡了人家爱妾，就是刚才那个女人。
这事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叶明宪说自己是被陷害的，但是之前就有叶明宪觊觎弟媳的流言，那个妾室跟周氏长得很像，因此没人相信他的话。徐大人将这事闹得了皇上那，皇上以叶明宪德行有亏将他贬为光禄寺少卿。
接着又有官员弹劾他收受贿赂，证据确凿，皇上大怒，直接罢了他的官。所以现在叶明宪就空有承恩伯的爵位了。听说晋王帮忙求情，结果被皇上当朝怒斥了一顿。”
林萱一向喜欢收集八卦，说起这京中流言说得头头是道。
叶蓁蓁看着周娘子离开的方向，神思不属。
烟云缭绕中，叶蓁蓁不知道自己走到何处，四周山路蜿蜒，树木林立。参天树木隐天蔽日，寂寥无声，叶蓁蓁走了很长一段，才隐约听见兵刃交击的声音。
就是这里。
叶蓁蓁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顺着声音她飘了过去。
山涧尸骨遍地，鲜血淋漓，滴滴答答，只见零星几个北疆兵士正站在薛晏身畔，几人背靠着背，正深陷羌人如雨般的箭针中。
箭矢如同流星般射来，薛晏他们躲闪不及，都受了或多或少的伤，箭雨越来越多，薛晏他们渐渐不支。
羌人首领一声暴喝，一支穿云箭直朝薛晏而来，叶蓁蓁瞪大眼睛，薛晏原本可以避开，但是北疆兵士中有人推了他一把，穿云箭正中薛晏心脏……
“不！”叶蓁蓁猛地坐起来，狠狠地喘息。
“又做噩梦了？”守夜的春兰进来，看见主子头上的冷汗，心疼地给她倒了杯温水压压惊。
叶蓁蓁喝完温水，勉强压住噩梦带来的心悸，可是梦中的画面依旧鲜明清晰。她仿佛还能看见雪亮的箭尖破空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直直射入薛晏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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