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周六，十一点二十，四节数学课结束。
方莘早已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唇半张着，呼吸平稳，嘴角的津液晶莹剔透反着光，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噪音影响的模样。
伴随着铃声，冯莹华恢复了温柔和蔼的模样，歉然道：“好了好了，结束了啊各位同学，本来不该占用大家周六自习课的时间的，但是运动会要冲掉几节数学课，再抱个歉啊，大家周六愉快，周一再见。”
噔噔噔的高跟鞋声渐远，沈安站在那儿，思来想去，实在是搞不懂方莘这稳定的成绩从何处而来，最后一巴掌拍在了方莘的头上。
“嘶——！疼！”方莘抱着脑袋怒嚎道。
徐然看了眼手表，内心佩服起方莘的睡眠质量来，她揉着方莘的脑袋，柔声道：“沈安你别打她的头，旧伤未愈别再给打傻了。”
“”方莘嘴角抽搐，“我只是剪了头发，不是把脑子给剪了——”
——话音未落，她猛然跳了起来，“卧槽，湿了！”
她捏住那封信的边角，将它提溜起来。
信封吸水性太强，已经湿了大半，方莘勉强还能从印渍的形状中看出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她深吸一口气，勉强保持微笑：“我现在送出去会被打吗？”
徐然：“这是你写的吗？”
方莘呲着大白牙笑道：“我是一只青鸟。”
江云青趴在桌上，气息微弱：“哈？”虽然数学很催眠，但她的睡眠质量暂时还没达到方莘的水平。她现在无比认同那句“熬夜努力不可取”，像她这样的凡人更是不能随意附庸风雅，五点等风看日出，换得个一团浆糊的脑袋，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沈安凭借着对方莘的了解，替她解释道：“青鸟殷勤为探看，她的意思是这封信是别人的。江云青你昨晚熬夜了？”
江云青猛地点头，她身侧的徐然温声道：“如果武力值超过你的话，你可能已经成为肉饼了。”
“你们看，”方莘十分底气不足地笑嘻嘻指着信道，“这像不像一朵牡丹花？这边是枝叶，这边是茎杆，而这儿是花的主体。”
沈安和江云青配合地点点头，方莘刚松下一口气，却又听见徐然犀利的点评：“希望收信的人别碰到，更别闻。”
腹黑，徐然实在是太腹黑了，方莘蓄着一口气，强撑着气势：“那是她荣幸。”
徐然笑着回道：“听说过一个故事吗？”
“啥？快讲讲，讲完我就回家吃红油蛤蜊啦——！”江云青脸上的表情写实下来是这样的：\⊙口⊙/？
“那我去你那儿蹭饭，”徐然顿了下，语气悠悠，“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少年太过自恋，然后——”
徐然故意吊着人的胃口，尾音拉得很长。沈安没什么兴趣，收拾着书包，准备离开。而傻憨憨的江云青则十分配合徐然，她嘴巴张得愈的发圆。
徐然久久不言，方莘直接接了话：“然后被自己给美死了，对了，”她故意用笔挑了下徐然的下巴，继而补充道，“这个少年是不是还叫纳索西斯？”
徐然肯定性地点头，拍手称赞道：“恭喜你，第一题答对了，下面请我面前的这位少女讲讲感悟，本题目五分，宁滥勿缺。”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太闲了，方莘在信纸上作着画，随口胡诌道：“第一，少年太美；第二，水仙嫉妒心太重；第三，复仇女神太闲。”
江云青默默提醒：“差一点，五分题一般答四点更安全？”
方莘抬首，扫了三人一眼，然后转眸轻笑：“最后，性取向无过错。”
“满分！立意高远！破格录用！”江云青猛然跳了起来，拍手称赞道。班级里还剩下的几人望向了江云青，又齐齐收回了视线，仿佛早已习惯了江云青的跳脱。方莘笑道：“这就立意高远了？想不想听听更惊世骇俗的话？”
“不想，我要带徐然回家吃饭啦。”她说罢就拉着徐然往外走，挥手作别。方莘叹口气，瞥向身侧的沈安，“那沈安你想不想听？”
沈安背着包，诚挚地提出了建议：“我想你放我出去。对了，这封信到底给谁？”
“我的大boss。”方莘简单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什么？”
“我忘了你那晚走得早，”走得早，方莘禁不住笑了出来，“大boss柳拾忆啊，是不是突然觉得你同桌的志向很远大？”
“等你上课不睡觉再说吧，纳索西斯二号。”沈安从方莘的身后跨出去，方莘向前避开：“恕不远送。”
“你少用文化词，怪惊悚的。”
·
柳拾忆撑着把黑伞，站在便利店门口，神色冷漠。
真的太奇怪了，她想，这么个人怎么会让她觉得讨厌呢，明明长得很漂亮，笑容也很明艳，偏偏
方莘双手捧着信，笑眯眯地说：“姜子安给你写的信，我帮忙转交。”
柳拾忆心下微微一动，抬眸望向方莘，并不言语。
周六小假期，人来人往，进店的人却自觉避开了她们。良久，久到方莘已经准备将信扔了的时候，她用食指指着信封，开口道：“这花你画的吗？”
方莘笑道：“巧夺天工，对不对？这封信呢，加上它刚刚好，常言道：‘高中时的朋友是人生中最好的朋友’，大家都是朋友，别气啦，人家多真诚，还有一封信呢。”
巧夺天工——使用错误。
柳拾忆瞥了眼，然后放下伞推门走了进去。
学校门口的便利店就这么一家，乃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垄|断经济，一瓶矿泉水五块，颇有种倒牛奶的资|本|家嘴脸。当然，装修的很不错，一共三层，一楼文具、二楼卖书，这两层古色古香，而卖零食的三楼则富丽堂皇，十几盏水晶吊灯全年无休。单是三楼呼呼吹着冷风的空调，就能直接吊打学校餐厅楼的生意。
高一、高三皆有空调，唯独高二，像是捡来的一样，爹不疼娘不爱。和当下现实相结合，就是一家生了三个孩子，大的、小的舍不得，只能苦了老二。
现实啊，实在是太现实了，方莘暗自摇头，她跟在柳拾忆的身后，打量着柳拾忆挺立的背，总觉得这人如果去了三楼就很违和，很不符合那老干部的人设，然而心中又隐隐期待着这略显怪异的场景——
——这样一个老干部双手捧着榴莲，呲溜呲溜地吃的满脸汁水，最后再打个响嗝
她甩着手里的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吃榴莲臭豆腐吗？特别香，良心推荐啊，要是再配上折耳根，那就是人间绝味啊。”
柳拾忆收回那只迈出半步、还在半空中的脚，语气颇为无奈：“绝命的绝吗？”
——二楼至三楼的平台。
方莘暗道一声可惜，“当然不是，吃的时候，你最好再淋上点红油辣椒汁，再来点芫荽，特别香。”
听出来是很认真的推荐了，榴莲、臭豆腐、折耳根、芫荽柳拾忆转过身，坚定地选择了二楼。
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她最近从江云青了解到了点东西，据说姜子安是因为柳拾忆才选的文科，还真的是有点言情小说里男女主那味道。
而姜子安又“中道崩殂”去了理科，大概是友谊的小船被浪花给打翻了。不过，姜子安张扬又压抑，和柳拾忆这样的处不来或许也挺正常的？
柳拾忆随意翻看着书籍，纸张哗啦啦地摇晃，空调风晃动她的发梢。
——淡金色，没有暮色的晕染，那是天生的发色。方莘忍不住伸手去碰，柳拾忆没有躲，然而眉头皱了又皱，睫毛不断地颤，嘴唇张了又闭，拳头捏紧了又松开，俨然是一幅忍不住要揍人的姿态。
方莘近乎痴迷的抚弄着她头顶的头发，感叹道：“发色很美。”动作万分轻柔，似乎手下摸着的是件流失海外的国|宝。
柳拾忆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却强硬地忍住了，最后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打断了话头：“方莘？！”
那声音听起来满是欣喜以及愉快，方莘尚还不及收回手，便被那人一把扣住手腕。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三人在一条线上，方莘的手放在柳拾忆的脑袋上，手腕又被一个人握住，具体而言，就是扳手腕的两人外加一个台托。
这未免太侮辱人了，方莘趁柳拾忆还没生气就将手拽了出来。她揉着泛红的手腕，讨好性的含笑问道：“朋友，你有纸吗？”
“有，你等会儿。”柳拾忆大概是自动忽略了那声朋友，只微微点头应道。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包面纸，方莘接过纸，刚要擦手，便听见那女生委屈巴巴的声音：“老同桌你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呃，过分吗？”方莘颇为无辜地看向许楚，以商量的口吻问道，“那我下次注意点？”
柳拾忆整理着头发，听见那女生颇为傲娇地哼了一声，又搂着方莘的胳膊，姿态格外亲昵，“我们去吃榴莲臭豆腐怎么样？还有榴莲冰淇淋！”
这下，柳拾忆彻底确定方莘刚刚真的是在认真推荐了，心下忍不住赞叹方莘她们的肠胃功能。
“我先走了，”柳拾忆冷声道，说罢她绕过方莘拿着书就往外走，谁知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腕突然被方莘扣住。
不禁臭味相投，连扣手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她皱着眉转身望向方莘。
“这封信你忘了带上，而且，”方莘挥了下手中的信，面上笑成了一朵花，“你头发没理好。”
她伸手替柳拾忆整理发丝，动作轻柔妥帖，嘴角含笑，眼神温柔而专注。柳拾忆不矮，但没有她那么高，一米六八左右。
方莘一边为她整理，一边暗暗揣度着。
她的动作太慢了，慢到柳拾忆以为她忘了原本的目的，那只手甚至整理到了她的发尾，这让她不得不开口：“整理好了吗？”
“还差一点，”她含笑道，那双上挑的狐狸眼里似乎只剩下了柳拾忆。
方莘又上前一步，于是她深青色丝绸质地的衬衫袖口便扫过了柳拾忆的脸颊，衬得柳拾忆肤色更加白皙，“已经放假了，作业也不算多，别急。”
许楚看着她的动作，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课文里的风流子弟幽会良家小姐，就是那个啊，对——张生和崔莺莺，她这老同桌的动作简直神似张生。
许久，方莘后退半步，很是真诚地开口挽留柳拾忆：“天热，吃点冰镇榴莲再走吧？”
柳拾忆深吸一口气，接过那封信，转身离开。
步履依旧迅速，微风中的薄荷清香里还有点丁香花的味道，似乎是哪款香水的味道——
——方莘盯着柳拾忆的背影，回味着刚刚闻到的香味。她身侧的许楚咂舌推测道：“你不觉得她讨厌榴莲吗？”
“觉得啊，”方莘侧过头望向许楚，嘴角的笑分外古怪，“但你不觉得她那副吃了屎的表情特别有趣吗？”
许楚：“”变|态。
(https://www.ddbqgtxt.cc/chapter/20769767_1435149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t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t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