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收保护费（下）
赵羿几人一路打打闹闹行至朱雀门外，此时天已全黑，朱雀门外的龙津河上一艘艘游船画舫争奇斗艳般的点亮各种各样的花灯，河岸边的看客三三两两的在一起，对着画舫指指点点，商量着今晚上哪艘消遣。
口袋空空的几人毕竟年幼，对那些风花雪月的事还不大感兴趣，或者是脸皮薄，没人好意思提吧。少年人，你让他去偷看大姑娘小媳妇儿洗澡或许敢去，让他们走进花船妓馆来真的，那就不好说了。他们现在唯一感兴趣的是找人比试，争跤，相扑，蹴鞠，或是斗鸡也比女人有意思。
“羿哥儿，你看前面，是不是宫大川那厮又在那摆擂台设赌了？”
张远指着前面说道。
赵羿抬眼看去，一群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情绪激动的吆喝叫好，甚是热闹。
“走！看看去”
赵羿带着兄弟几个挤上前去，本来被挤开的人群刚要发火叫骂，再一看原来是赵羿几人，忙不迭的让出路来，陪笑打着招呼。看来赵羿还是有点江湖地位的。
擂台是草绳绕着几颗垂杨柳树围起来的，地上的野草早已被踩塌全无，只剩下赤裸裸的黄土地。此时尘土飞扬，场中二人正打的火热。
赵羿想起之前的自己和那个叫宫大川的摔过两次，都输了，还输给了他两贯钱，那钱还是他找李植几个借的，到现在也没还上。于是赵羿仔细观察场中二人的摔跤路数，却发现那姓宫的黑厮虽然长的膀大腰圆，但在现在的自己眼中，处处是破绽，自己若上场，轻松可以赢他，想到此处，心里有了主意。
“砰”的一声，宫大川将挑战的对手摔出场外，被摔的那人挣扎着爬起，掏出一贯钱扔了过去，悻悻的走了。宫大川接过铜钱扔给自己的跟班，对着围观的人说道：“还有没有谁想从我这挣走这一贯钱？一贯啊！够去春香楼折腾一宿的，哈哈哈哈！”
“才一贯钱，小爷我还看不上。要比就比大的，敢不敢？”
宫大川瞪着眼寻声看去，继而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口气这么大，原来是你这个手下败将，怎么？还想输第三次？你有钱赔吗？”
“你别管我有没有钱，五贯一场，敢不敢比？再说了，这么多街坊看着呢，我赵羿还想在这汴梁城里混呢，还能赖你账不成？”
赵羿自信的说道。
“羿哥儿，你疯了，五贯钱啊，你娘挣一个月也挣不来啊，我们可没钱再借你了！”
李植忙在一旁小声劝阻道，张远，小秋也跟着点头。
“放心，输不了，这几日我练习颇有心得，正好找他一试。喂！敢不敢？给句痛快话！不敢的话就收起你的破草绳，回家喂牛吧。”
“呵呵！你既然上赶着来给我送钱，我哪有不收的道理，五贯，可说好了，别到时候输了哭鼻子！”
赵羿脱掉上衣，丢给小秋，活动活动脖颈，走入场中，前世那种走入八角笼的感觉又回来了。
赵羿往宫大川面前一站，宫大川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一时竟不敢出手。赵羿一脸随意的对着宫大川勾勾手指，轻蔑一笑。宫大川也是暴脾气，瞬间被激怒，“嗷！”的一声，扑了过去，想仗着自己体型优势，给赵羿来个夹腰过背摔。赵羿一个侧身，瞬间绕到其背后，一只手抓住宫大川裤腰，另一只手抓住其后脖颈，腰部发力，就这么将宫大川举过头顶，转了两圈，扔在地上。当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宫大川心知赵羿已然手下留情，是扔，而不是摔，若真是摔砸在地上，少不得伤筋动骨。宫大川也是个愿赌服输的汉子，从地上爬起，拱手认输。
李植几人见状，一阵欢呼的围上来，直叫：“羿哥儿，好摔法！”围观群众也跟着拍手叫好。宫大川一扭一扭的走过来，递上五贯钱，此时东京城中百姓最重信诺，一次失信，将很难再在城中立足，所以宫大川虽然心疼不舍，却也不得不递上赌资，不过还是好奇的问道：“你小子前两次输给我，该不会是故意钓鱼的吧？”
“哪能呢，不过是上次输给你之后，我在家日夜苦练，才有了些许进步。我赵羿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有本事也从不藏着掖着，做那放线钓鱼的勾当！”说完，带着兄弟几个抱拳离开。
赵羿将赢钱还了李植几个，还剩下三贯钱，便说道：“走，去马三娘家喝酒去，今晚全场由我赵公子买单！”众人轰然响应。
此时已经乌云密布，雷声阵阵，眼看雨就要下下来了。几人快步朝南斜街马三娘酒摊走去，刚钻进棚子，瓢泼大雨倾泄而下。因为下雨，难得酒摊上没什么客人。
“几位小官人这是干什么去了？弄的这么灰头土脸的，小茵，去打盆水来，让几位哥哥洗把脸。”马三娘和赵羿几个早已熟识，热情的招待着。几人坐定，三娘女儿小茵就端了盆水来放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个帕子，扭扭捏捏的不知是递还是不递。赵羿一看便知那帕子是姑娘自己所用，忙道：“有水就行了，帕子就不用了。”说着捧起水浇在脸上，洗完用上衣随意一擦。另几人也依样洗完。小秋对着赵羿笑道：“羿哥儿你怎么转性了，依着以前你肯定要抢过帕子洗完再说一句好香啊！今日怎地变斯文了？”
此时酒肉已经端上桌来，赵羿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嗯，酒是好酒，就是不够刺激，度数太低了，也不知上不上头。喝完夹了一块酱肉放进嘴里，开口说道：“人嘛，总归要长大的，我近日一直再想着怎么改变一下。以前咱们整日打架斗殴，到处设赌，到现在，兜里还是干干净净，靠着父母供养，想来觉得甚是惭愧。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要改变一下了？”说着端起酒碗，李植几人忙跟着端起酒碗一起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李植几人虽觉得这话从赵羿口里说出有些奇怪，要知道以前几个人中数赵羿玩心最大，最不顾家。但依然被赵羿的话触动到，李植忙问：“羿哥儿，那你说我们要怎么改变呢？总不能像中明那样回去读书吧？”
赵羿扫了他们一眼，说道：“两个字，搞钱！越多越好！而且是越快越好！”
李植几人一脸懵逼，疑惑的看着他。
“我跟你们说，你们别看东京城现在歌舞升平的，我估计，那北边的金人很快就要打过来了，我们不得多多存钱，早做准备吗？”
赵羿前世作为传统文化爱好者，对大宋历史自然十分熟悉，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一直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躲开东京城破这场灾难。
“金人？不会吧！我前几日听中明还说童大将军北上要和金人联合攻打辽国，金人怎会来攻打东京城？”张远跟赵羿一般，一心想着参军入伍，对时事也颇为关注。
李植几人也跟着点头，盯着赵羿，看他怎么说。
赵羿挠挠头，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我从历史书上看到的吧。思索半天，开口说道：“我听说书的说金人比辽人凶悍百倍，一旦辽人被击垮，那就剩我大宋和金人直面相对了，算了，这些国家大事，我们也说不清，反正我们要努力搞钱，以防万一。”
“那我们要怎么搞钱呢？争跤设赌有输有赢，也不保险，还能做什么好呢？”张远发问道。
“我想好了，我们先从收保护费开始，攒下本钱，然后再做买卖！”赵羿掷地有声的说道。
“保护费？”
李植几人同时疑惑道。
“就是，嗯，比如三娘的摊子，每月给我们十文钱，我们给她提供保护，有泼皮捣乱我们就负责将其打走，保证她的生意和人身安全不受影响。”赵羿解释道。
几人若有所思，点点头。
三娘在一旁听见，起身来到跟前，对着赵羿说道：“羿哥儿，当真每月十文钱便能护我母女周全？若是真的，今日这顿酒算我请了！”
赵羿点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不过酒钱是酒钱，我们不能做那白吃白喝的事儿。”
“不过羿哥儿，也不知道你们的本事如何？别收了我们的钱，万一有泼皮来闹事，你们反被泼皮给揍了！”
“哈哈，怎么可能，你可知今日我们喝酒的钱哪来的？就是羿哥儿从宫大川那赢回来的，只用了一招便将那号称龙津桥无敌手的宫大川摔在地上。”李植骄傲的吹嘘道。
马三娘惊道：“真不知羿哥儿竟有这般好手段。好，我先交一个月的。”说着从钱箱中取了十文钱递了过去。
赵羿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钱来，开口说道：“好，三娘以后只管安心做生意，安全问题只管交给我们就是。”三娘点头道谢，转身去忙别的。
赵羿将十文钱收入怀中，对着几人说道：“明日去寻中明，由他负责收钱和记账，这钱咱们都不要动，等存够了，咱们再做生意挣大钱！”
几人对赵羿十分信任，对钱的安排自然无异议，纷纷点头称好。
李植接着问道：“那到时候我们做什么生意呢？”
“这个，我已有想法，到时候再告诉你们，我还得考察考察。”
赵羿胸有成竹的答道。
“来，干一碗！”
众人端碗，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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