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孽缘
沈照说：“那就好，多谢陆然兄了，这边走。”
“谢？”陆然轻笑：“我千里跋涉而来，进了你家营地，没喝一口水没歇一刻钟，直接把我拖过来找人，你就这么谢我的？真是口头功夫。”
“你知道就好。”沈照含笑，声音明显带着催促之意：“快些。”
从营地门前见了，他就恨不得立即拖着他到顾凝面前来诊脉，一分一刻都不想耽搁，才不会理会陆然打趣他。
陆然叹道：“果然是有了夫人的人呢。”
两人这番说着，已经到了地方，一前一后就进来了。
顾凝已经理好了衣裙，客气地朝着陆然晗了颔首：“陆神医。”
“……”陆然怔了一下，帐篷里的光线略有些暗，他快三年没见过顾凝，这忽然看过去，竟有些恍惚，这就是当初在京城见的那个小姑娘？
他离京去眉山的时候，顾凝不过刚嫁入侯府。
现在三年过去，顾凝长高了一些，脸也长开了，五官精致当然不在话下，重点是那气质清静如兰，雍容大气，一眼瞧着便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旭上前去，不露痕迹挡住了陆然看过来的目光，握着顾凝的手：“单子呢，先给这家伙看看。”
“嗯。”顾凝从怀中拿出配方单子。
“……”那方陆然瞬间回神，没好气地瞥了沈照一眼，“谁是这家伙？你千里迢迢请我来，就对我这个态度？”
“不然呢？”沈照回头，眼含笑意：“我要对你三拜九叩？我怕姐姐可能会误会你欺负我，这可就不好了。”
“……”陆然瞪了沈照一眼，不说话了。
现在他和沈蓉的事情还没算定下，沈照这厮，他似乎也得顺着点，以后也好帮他说好话不是？
陆然本也只是打趣沈照一二，他千里奔赴青州，本就是来给人瞧病的，当即也不拿乔，接过那配方看起来。
顾凝又说：“这里还有暂时缓解幽兰醉的药丸，有先前从苏清寒处得来的，还有后期我和贺先生先后配的，东西和方子都在这儿，您看看。”
顾凝对陆然还是极为有礼貌的。
她的医术全部来源于陆然，陆然与她而言，是师傅亦是朋友。
“嗯。”陆然颔首。
那方，兰月已经摆好桌案在药柜旁边。
陆然、沈照和顾凝几人都到桌边坐下，顾凝给三人沏了茶，安静地侯着，陆然偶尔询问什么，顾凝便认真的回复了。
等该问的都问差不多，看的也差不多了，陆然才说：“伸手。”
顾凝把左手伸过去，诊脉片刻之后，换了右手。
良久之后，陆然拧着眉心，看着顾凝，“有点麻烦。”
沈照的心沉了沉。
他与陆然相交多年，深知陆然这人医术高超，且十分自负，他若吊儿郎当，揶揄玩笑，那便是一切尽在掌握。
而如今，陆然这么慎重地说“有点麻烦”，那其实便是非常棘手，难以处理的意思了。
沈照沉声问：“如何麻烦？”
“这种药看似三日一发作，身体一切如常，熬过了就清醒过来，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都一如平常，但实则是一种长期的慢性毒药。”
陆然缓缓道来：“这是控制死士的药，说白了，死士的命根本就不是命，如果只服用缓解疼痛的药丸，不出几年，人就要暴毙而亡，想要彻底的根除，也需要好几样世所罕见的药材。”
顾凝其实大约是知道这一点的，并不算太意外。
沈照却脸色又是一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但还是很快追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根除，但需要药材，是么？”
陆然颔首：“是这个意思。”
“好。”沈照说道：“只要你有办法根除就好，你开方子吧，需要哪些药材，你尽管列出来，刀山火海我也给你找来。”
“刀山火海倒是不至于，不过……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行吧。”陆然点点头，“我回去就写方子给你。”
陆然离开之后，顾凝轻轻握了握沈照的手，含笑说：“有方子，就是好办法，你不要着急，拿到方子之后，咱们看看上面的药材，说不准也没那么难。”
“嗯。”
沈照不愿顾凝忧心，面上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拉着她起身说：“先回账中休息一会儿，等等看他开的方子。”
“好。”
两人一起起身，往自己帐篷去了。
然走在路上，顾凝手指轻轻摩挲着沈照的手掌，心里不知为何，想起许多久远的记忆来。
那是前世去陇上的时候，她被杨思雨推搡，在隆冬落入冰河之中，病入膏肓，命在旦夕。
那时，也是陆然亲自为她医病，需要几样药材。
很巧，那几样药材之中，有两样就是与君临风有关系的。
如今——就她自己对那方子的研究以及对自己身体的了解，似乎好像……又要和临江扯上关系。
顾凝眉心蹙了蹙，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
若自己这条命，这一次阴差阳错还是要和临江，和君临风扯上关系，那么，又要如何是好？
顾凝垂了垂眼眸，告诉自己，暂且不要想这么多，先看看陆然的方子，再说。
陆然做事很快，也不过是盏茶的功夫，便亲自将药方送到了沈照和顾凝的面前来。
沈照接过来看，但他并不懂医，只知道几个比较常见的药材，其余并不熟悉，便皱眉问道：“你说的需要上刀山下火海的药，是那几样？”
顾凝也凑过去在看。
她是懂得的，一眼扫去，便准确无误地锁定几样药材。
冰心莲，火灵芝，七仙花，雾海檀香。
这几样，每一样都是世所罕见。
其余的人参鹿茸之流，起码有钱就可以买得到。
果然，陆然淡淡地说：“冰心莲，火灵芝，七仙花，雾海檀香。”
“七仙花这东西，我眉山就有，我可派人去取，其余的三种，你得想办法。”
沈照沉声说道：“这些药材，我略有耳闻，雾海檀香是云崖之上的紫檀树之香，云崖在胶东，我可以传信我外祖家想办法，至于火灵芝——”
沈照眉心紧拧，“我记得，临江府培育了一株火灵芝。”
那株灵芝，是君临风为月国公主准备的聘礼之一！
至于冰心莲，沈照不曾听过。
而坐在他一旁的顾凝，却是十分微妙复杂地扯了扯唇。
真是……孽缘。
兜来转去，自己的命，竟然还会和临江牵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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