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 大限
田一守在院落外面，看到顾凝连忙行了个礼：“沈夫人！”
“世子的情况怎么样？”顾凝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醒了吗？”
“还未。”田一为顾凝打帘子，“先前大祭司为世子疗伤之后曾经说过，世子约莫要几日才清醒，不过，世子身上的伤势恢复的倒是不慢，大祭司的药很有效。”
“那就好。”
顾凝点点头。
这说话的功夫，二人已经到了君临风的床榻边上。
君临风还睡的很沉，顾凝给他把了脉，察觉到脉息平缓而稳，顾凝彻底松了口气。
田一问：“世子要何时才能醒？”
“三两日还是要的。”顾凝说：“君世子受伤太严重了。”
那晚慕容离下手毫无轻重，君临风是文弱之人，如何经受得住他内力摧残，也便是月然之以水镜为媒，帮君临风挡了许多的慕容离的内力。
还有玉欣瑶……
想到此处，顾凝眉心浮起些许担忧，又往流星阁去看了玉欣瑶一次。
不出意外，玉欣瑶也未醒。
她的脉象很正常，如同睡着了一样，全身上下查不出任何异常之处。#@$&
守在一旁的云湘倒是不担心，反而劝慰顾凝不必太担忧：“公主以前便时常这样，最长的时候，有一半个月都睡着不起。”
“是……十五岁以后的事情？”
“对的。”云湘点头：“月皇陛下请大祭司为公主看过，大祭司说公主是命格特殊之人，出现这种情况实属常事，叫她好好休息就好。”
但是这种特殊，不足为外人道，害怕旁人将公主当做怪物。
所以每次玉欣瑶出现这种情况，云湘便会穿上玉欣瑶的衣服，戴上面纱扮做玉欣瑶四处走动。%&(&
然后，大公主便“才冠月国”了。
顾凝看完玉欣瑶离开之时，已经是傍晚，沈照还未回来。
她随意吃了点东西，打算往月华殿去找书本来看。
来到月国之前，她只觉得自己人活三世，也是博闻之人。
来到月国之后，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月华殿中那些书籍所记载的东西，她大多都是第一次接触。
她好奇，也求知若渴。
然而刚走上回廊，却遥遥看到梳着仙子髻的玉书迎面而来：“沈夫人，大祭司请您过去。”
“在月神大殿吗？”
“是。”
顾凝点点头，便只得先转往月神大殿去了。
咔吱一声，门被平平推开。
这月神大殿一如平常一般的庄严肃穆。
雪色纱帐垂在盘龙柱边，殿内没有半点风，大殿正中的望月池已经恢复成平日的模样。
顾凝瞥了一眼，有些讪讪地转开视线，看着坐在祭月浮雕下的月然之，“舅——”
刚唤了一声，顾凝脸色微变，跑上前去：“舅舅？！”
月然之额心那个白色的月型印记，此时正在不断地闪烁，且随着闪烁，光芒逐渐变得黯淡下去。
“来了。”月然之张开眼，眸中带着一片笑意：“今日起身可照过镜子？”
若是平素，顾凝必定是要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但此时，顾凝眼中只有担忧：“舅舅，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额心的月华印会这样？！”
看了那么多的书，又陪在月然之身边这么一段时间。
顾凝已经很清楚，月华印关系到月氏功法，月氏一脉之人的寿数。
舅舅的月华印三番两次浮动不止。
先前还可以解释说，是因为动用内息太过，是因为用了水镜。
可这两日，他分明都在打坐调息，却还是这样！
难道是他的寿数——
“解了禁锢之后，你变得比以前漂亮了。”月然之淡笑，自顾自地说：“我月氏一脉，祖上被玉家的先祖所救。”
“那时候这月国还是不毛之地，到处的海盗和流民，这里每天都在死人。”
“月家的祖先那时候被楚皇废了功法，四肢尽断，废人一个，若非是玉家的先祖舍命护卫，早已经死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
“为了报答玉家人的救命之恩，我月氏近两百年来鞠躬尽瘁，守卫月国的皇权，如今也应该还尽了。”
“你回到楚国之后，若能见到瑾之，告诉他以后都不必回月国来，便在楚国生活吧……我知道他成亲了，也曾在水镜之中看过他妻子的样貌……”
“可惜，我是再见不到他了，但能见到你，舅舅也满足了。”
“舅舅！”顾凝面色仓皇，“你快告诉我，你的月华印怎么了？我怎么帮你？！”
“不用多费心思。”月然之笑道：“舅舅的寿数到了，你帮不了我的。”
顾凝僵住，眼底闪过无数震惊，二话不说切上月然之的腕脉。
月然之叹息了一声，“我月家之人，女子活不过二十五，男子活不过三十五，我已经是得天独厚，到今日，整整四十五岁。”
“我比祖辈们多活了十年，还等到了你，也算是圆满了。”
“小凝，跪下。”
月然之的声音很轻。
顾凝膝间不知何故一软，跪到了他的面前。
“舅舅？！”顾凝惊诧地看着他。
“不要怕。”月然之微笑，手掌覆上顾凝的额头：“舅舅大限已至，只有个把时辰的时间了，临死之前，便将我月家的月华术传授给你。”
顾凝被迫闭上了眼睛，感觉一股绵软冰凉的气息贯穿自己的四肢百骸，仿佛疏通了自己身体内脉络之中的无数滞涩之处。
良久良久，月然之收回了手掌。
顾凝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月然之的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月华印的光芒也已经黯淡的几乎消失。
顾凝喉咙堵的厉害，半晌才唤了一声：“舅舅！”
“嗯。”
月然之的气息很弱很弱，“舅舅还有事情要交代你，你……你不要说话，安心听着。”
顾凝咬住唇瓣，重重点了点头。
月然之说：“月华术是一种很复杂的功法，如何用法，我已经写好放在寝殿密室的玉匣之中，你可去取。”
“君世子的内伤是舅舅强行修复才痊愈的那般快，他需要睡上起码半个月才清醒，你不要担心。”
“还有大公主——大公主被伤了神魂，须得以我月家独门秘术帮她修复神魂，才能救醒她，但舅舅已经有心无力，这件事情……你去做……”
“如何去救，舅舅也已经写好，留在玉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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