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2章 凭什么
顾凝耳力极好，听清楚了那喧闹声之中的叫骂，脸色微变，大步朝着辕门前走。
随着越走越近，那里的声音也越发震耳欲聋。
只听那魏长鸣阴笑着咒骂：“也不见你们挂白幡披麻戴孝，看来南阳侯和沈旭都还活着？真他妈的，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这两个人竟然还不死。”
“命可够硬的。”
“姓魏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侯爷和世子对你们礼遇有加，你们竟然做这种事情，猪狗不如的东西！”
“兄弟们别跟这个反叛的狗贼废话，把他拆了！”
“拆了他、拆了他！”
群情激奋，所有人挥舞着兵器，就要把那魏长鸣片成无数片。
魏长鸣不见恐惧，反倒嚣张得意：“来啊！老子干了就不会怕你们，来！”
这时候，玄霄和隐月大步前来，立即把叫骂的魏长鸣踹倒在地，直接用泥土塞住嘴巴。
“都散了！”玄霄冷喝一声，“各自回去训练。”
“我们要杀了这个叛贼！”
旁边被激怒的将领根本不走，其余士兵也寸步不退，不杀魏长鸣誓不罢休。
玄霄沉声说道：“此事由不得你们任性妄为。”
“凭什么？！”有将领瞪着玄霄，“他谋害侯爷和世子，还如此大放厥词，我们青州营的兵，人人都可以杀他。”
另外一个将领更是冷嘲热讽，“你可是南阳侯府的家将，不是顾家的奴仆！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最基本的忠诚都没有了？！”
“就是，你帮着那个女人护卫逆贼，还找地方给贼人安葬，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南阳侯府这些年待你不薄，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不成。”
一个个的将领咄咄逼人地朝着玄霄发难。
最近这段时间积压下的怨愤全部暴发了出来。
玄霄喝道：“你们冷静点！”
将领们咒骂贼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更喝道：“侯爷和世子都差点被害死，让我们如何冷静？再冷静下去，任你们放纵贼人，青州营岂不是都要全军覆没了！”
玄霄僵了僵。
即便身为一营守将，一旦将领联合发难，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那些将领的刀几乎都架到了魏长鸣的脖子上去。
而魏长鸣显然视死如归，还挑衅地冲着其他人露出阴沉的笑容。
将领们大怒，当即便要斩了他的脑袋。
“住手！”却在关键时刻，一道响亮的女音穿透众人的怒喝喊叫，直接传入众人耳膜之中。
整个辕门之前骤然一静。
所有人都朝着后面看去。
当看到一喜白色利落劲装，快步走来的顾凝时，大家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位置。
顾凝到了魏长鸣面前，一把握住那将领的手腕：“先不要杀他！”
“……”
短暂的寂静之后，将领们回过神来。
拿到的将领怒目瞪着顾凝：“你护了一个逆贼不够，还妄想护这第二个！？”
“我想起来了，当初这十几人，听说便是你招进来的，如今你这么护卫他们，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这次柳城道的事情难不成和你有关系？！”
众人哗然。
看着顾凝的视线都变得无比莫测。
玄霄怒道：“放肆！你怎么能置喙少夫人？柳城道出事的时候，她根本不在青州！”
“不在青州也有的是办法做这件事情——”几个将领对顾凝怒目而视，“你如果没有做，为什么这样的袒护逆贼？为什么！”
顾凝看着那将领，诚恳说道：“你们对南阳侯府如此忠诚，很好。”
“我与你们一样，对侯府，对青州营忠心不二，柳城道之事，与我毫无关系。我若在青州，拼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侯爷和世子受一点伤！”
“至于袒护逆贼——我绝无此意，救下徐广元和此时留下魏长鸣的命，都只想知道一个事实真相。”
“柳城道之事有阴谋，如果不彻查清楚，以后整个青州营还会有可能出别的祸事。”
所有人都是一怔。
那提刀的将领冷笑道：“你说有祸事就有祸事，你说阴谋就有阴谋，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是，我们凭什么信你？！”
士兵高喊出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人也越围越多。
“凭什么？”顾凝缓缓重复，一字字说道：“凭我是南阳侯府的少夫人，凭我拼了半条命接续了世子的经脉，凭我为了整个青州大营的军备和粮草操心数年！”
“我整顿医官队伍，储备药材和冬衣，我让伤兵有药可用，有医可看，我让你们所有人按月拿到军饷，就凭这个！”
其余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霎时间哑了火。
是了。
这位侯府的少夫人，虽然不如前线的将领一样冲锋陷阵，但她保证了军备粮草，是青州营发展壮大到如今必不可少的功臣。
南阳侯和世子都信任她。
她又是沈家儿媳，哪有儿媳害家翁和大伯的？
“我就如此不值得信任？！”顾凝唇角勾着一抹冷笑，轻轻地问：“你是真的没有办法信任我，还是想煽动营中士兵来闹事？！”
“我——”那将领眼神躲闪，“我只是气不过，为了侯爷和世子不平！”
“这几日与士兵在营中煽风点火的也是你吧。”顾凝充耳不听他的狡辩，缓缓问：“你当真那么憎恨那些人，为什么不直接去杀了徐广元泄愤？”
“我将人埋了，你甚至可以拉出来鞭尸，可你没有。”
“你抓着这些事情，一遍遍地在营中不断地说，你为了什么呢？”
“还有这个。”顾凝本就抓着他的手腕，此时忽然朝魏长鸣脖子上一划。
那将领竟然一躲。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可骗不了人。
顾凝冷笑：“咦？你不是要杀他吗？躲什么？”
她耳力敏锐，将即便是隔着十几丈，也将辕门之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魏长鸣原本是被堵了嘴巴的，而且还套了头套。
旁人根本不知道是谁。
就是这个将领，快步上前揭掉了魏长鸣的头套取了他嘴上的破布，让魏长鸣能咒骂出声。
他若真的想杀人，也早就直接动手，哪里能让魏长鸣说出那么多气炸旁人的话来！
他分明是想等魏长鸣引起旁人注意之后，自己便言辞激烈地引燃所有人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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