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龙王
伏龙树
严奕绕着眼前的封印转了两圈，觉得这个封印手法有些陌生。
“是你后来改进的封印吗？”严奕有些好奇的询问钟离，“有归终制作的封禁符箓的影子，但修改了很多——是因为担心符箓不够结实对吗？”
钟离默认了：“那时……并无其他选择。”
那时若陀失去理智，「恶」占了上风，哪怕还有「善」的一面制衡，一路造成的破坏也是惊人的。
这与之前他被诅咒吞没意识不同，他自己的意识是完整且清醒的，诅咒只是在外力的帮助下取得了一部分力量的控制权，甚至于这一小部分的控制权也可以被他自己的意识牵制住——所以他才能控制住“自己”的破坏力与杀伤力。
而当时的若陀，是灵魂陷入了混乱，意识也被分割成不对等的两部分。「恶」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了「善」。
“不必愧疚。”严奕自认对他还算了解，不管是以前的摩拉克斯还是现在的钟离，他们总是喜欢把责任压在心底，“至少我们现在有办法了，不是吗？”
“话虽如此，”钟离也并不是凡事非要分出你我来的性格，但是，“……算了，毕竟是由我设下的封印，带着你在不解开封印的前提下进入还是做得到的。”
他不确定如今的若陀还有几分理智，只能尽力护住严奕。
“不用担心，我若是真的那么脆弱可是回不来的，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严奕怎么会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对我有点信心，也多信任一下若陀。”没理智也得给我清醒过来。
这种事情，他可是有好好和老板请教过的。
看来小奕的旅途也十分危险。钟离不动声色的想着，伸手按在了封印之上，开始沟通自己于此地留下的力量。
琥珀色的光芒渐盛，很快便笼罩在二人身上。
钟离伸手在严奕的肩上一按，严奕周身便多出了一个流淌着奇异文字的玉璋护盾。
发现钟离用上了魔神力量的严奕：“我觉得……”用不着吧？
然而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声怒吼。
“摩拉克斯——！”
若不是钟离眼疾手快拉住了严奕，他能被这一声怒吼带起的音浪掀出去。
“要命了，若陀以前的嗓门也这么大吗？”严奕小声的嘀咕，“之前还没觉得呢。”不过那时候大家都怕他磕着碰着，估计也不敢用这么大的声音。
“若陀，我这次是……”钟离见严奕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这才放心的松开手，转身面对自己的旧友，“带着小奕来看望你……”
“若陀你说话小声一些。”严奕揉了揉耳朵，小声抱怨，“要聋了。”
“你又是何人！”若陀被困在封印当中边咆哮着边试图撞击封印，大概是觉得严奕看起来眼熟，还从钟离身上分了一部分注意力给他。
钟离微微皱眉：“你忘记了吗？他是严奕。”
若陀庞大的身躯静止了数秒，金色的眼睛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严奕看了一会儿。
而在这几秒之中，严奕脸上的表情从得意洋洋的“惊喜吗”迅速的转换成了不敢置信。
“你——”你不认识我了？！
“小奕已经死了！摩拉克斯！你居然也要用假货欺骗我！”
严奕被这一声震得连连后退，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被钟离稳稳接住。他还没缓过来就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扩音器。
“傻龙！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严奕憋着一口气对着扩音器怒吼一声。
钟离默默的用岩元素封住听力，然后伸手捂住严奕的耳朵。
“你看看老、我是谁！你再说一句冒牌货试试！”
若陀被扩音器那巨大的声音震撼到了，被侵蚀过的思维出现了片刻的停滞。
“若陀，他真的是严奕。”
钟离温声劝解。
“虽然都是白发，但小奕眼睛是粉色的！”钟离一说话，若陀想都没想立刻反驳了过去，“假冒也要找个长得一样的人吧！”
严奕：……破案了，现在的若陀致力于当钟离黑。
“……只是美瞳而已。”严奕说着转身把深褐色美瞳卸掉，露出了那双有些病态的粉色眸子和血红的瞳孔，“白发还好解释一些，瞳色有些麻烦，所以做了些遮掩。”
毕竟他在大夏时也是黑发黑眼，出去一趟回来头发眼睛颜色全变了这种事情，头发还能说是染的，眼睛总不能挖出来漂白吧？
真的是他？
若陀有些艰难的思考着。
但是……严奕已经死了，是和归终一起……
死人怎么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被磨损与深渊气息侵蚀过的灵魂连维持正常的思考都很艰难，充斥在他灵魂之中的只有无穷的恨意与愤怒。
他在恨什么？他在为何而愤怒？
……他在为何悲伤？
摩拉克斯……
钟离把若陀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底微沉。这已经是他与严奕讨论过的、最坏的结果了。
上一次的协同封印实在是消耗了「善」面太多的力量，如今的若陀连有逻辑的思考都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这样的情况虽然也在二人意料之中，但在解决侵蚀之前，他们势必要消耗更多的时间来为若陀修复灵魂。然而严奕不愿意等下去，他也不忍再看着故友继续被恶念折磨。
这样一来，他们只能冒险一试。
“放我进去。”严奕深吸一口气，直直的盯着陷入恶念之中的若陀，“我需要碰到他，才能试着帮他修复一下灵魂。”
钟离沉默片刻，上前几步，伸手按在封印上。
“小心为上。”
他相信严奕会有保护自己的手段，也相信严奕会为了留在他们身边保护好自己。
“放心。”严奕抬腿迈过琥珀色的的光芒，“我还没活够呢。”
“滚开！”
或许是因为若陀下意识的没有太大声，严奕这一次没有退后。
钟离站在封印之外，看着严奕走到若陀面前，伸手按在了他的角上，周身不可见的灵魂力量涌动，空间隐隐有些扭曲。
若陀庞大的身躯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地往后蹭，蹭到最后后肢紧贴在琥珀色的封印屏障上，缩成一团，看起来居然还有些委屈。
看起来情况尚可，钟离稍微放下了心。
汹涌的深褐色能量中掺杂着紫黑色的不详气息，在不可见力量的安抚下渐渐平息。
严奕额头见汗，却还在小声的对若陀唠叨。
“你居然认不出我。”
“我费了这么大力气跑回来，你居然认不出我了。”
“你还吼我，我差点被你吼出脑震荡，脑袋还晕着。”
……
一时也不知道是缩到紧贴着封印的若陀可怜，还是因为故人认不出自己就委屈到拿出扩音器对着吼的严奕更可怜一些。
虽然严奕一直表现得很积极，但是钟离清楚，严奕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乐观。严奕从不说谎是不假，但他可以选择不说。
物是人非他并不是不难过，只是不想表现出来。他能够轻易的瞒过诸多智者，却做不到在钟离面前隐瞒。
尽管已经与他们以朋友相称，当年的孩子却从未变过。所以钟离很清楚，虽然这几天他是笑着的，但眼中藏着无尽的懊悔和难过。
在归离原时，严奕落过泪。钟离还以为他会轻松一些。只是如今再看严奕身上几乎溢出来的悲伤……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自责压垮。
或许有些危言耸听，严奕确实也没有这么脆弱。但钟离不愿意看到他继续自责下去。
分明没有人责怪过他。
钟离看着若陀身上汹涌的力量逐渐变得温驯，眼底金光渐盛。若陀情绪已经被安抚下去了，现在应该到了关键节点，接下来便是将未被污染的灵魂剥离。
他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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