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不是徒弟不争气
看到年轻道士关门的动作，那人脚下速度加快，气喘吁吁的喊道：“长生道长——”“长生道长——”
宁长生索性敞开院门，等到那人到了门前才诚恳道：“牛施主，直接叫我小宁或者长生都可以。”
来人身穿麻布粗衣，模样憨厚，宁长生也熟悉，姓牛名大能，是清风镇上的热心居民。
之所以特地强调一下，是因为他觉得‘长生道长’这个称谓太大，听起来太厉害了，而他，只是清风观一个小道士，当不起这种称谓。
在这个有气运一说的世界上，称谓太大，德不配名，指不定哪天就突遭横祸，当场暴毙。
嗯……满满的求生欲。
“知道了，长生道长……”牛大能上气不接下气继续道：“出事情了、出大事情了……”
宁长生眉头微蹙，平静道：“牛施主不要着急，先进来喝口水再说也不迟。”
牛大能一脸焦急，迫切道：“长生道长，由不得我不急啊，龙须河上出人命了，镇上的捕快都说河里有水鬼，这才让我来观里请道长，现在大家可都在河边等着道长呢！”
清风观是镇上唯一的道观，所以镇上一旦出了点什么灵异事件，都会来请道长下山斩妖捉鬼，随着老道长年事渐高，捉鬼一事就变成了小道长代劳。
“这样啊。”宁长生颔首淡然道：“既然命案已经发生了，牛施主再急也没用，不如先进来喝口水，再将此事细细道来。”
牛大能细想了一阵，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便点了点头，心底还不忘赞叹一句，“长生道长真乃高人也，泰山什么崩什么……+”
宁长生带着这位热心居民去往三清殿中坐下，自己去后厨端了一碗水出来。
牛大能饱饮一口清泉，打了个韭菜馅儿的嗝，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端坐在面前蒲团上的小道士，心底微微感叹。
真俊呐。
人与人之间果然不能一概而论……
见牛大能喝完水，宁长生平静道：“牛施主现在可以讲了。”
牛大能回过神来，娓娓道来：“说来这也是一件怪事！常年在龙须河上摆渡的老舟子长生道长应该认识吧？可就是在这么一个在龙须河上飘了四五十年的老头，今天竟然被水淹死了！若说他年老体力不支也就罢了，可打捞起来脚脖子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的鬼爪印！”
宁长生微微点头。
如果光是听这描述的话，那应该就是水鬼无疑了。
这个世界上的邪物千奇百怪，在水中害人的也就那么几种，喜欢抓人脚脖子的又屈指可数。
牛大能眼巴巴的望着宁长生，“长生道长，不如咱们现在就动身吧？大家伙都还在河边等着咱们呢！”
宁长生回过神来，平淡道：“不急，我还要先给师父师妹煮饭，牛施主若是……”
“我的长生道长！”牛大能声音已经有了一丝颤抖，“这都什么时候了，等煮完饭，天都黑了！”
宁长生摆手道：“无碍，天黑好捉鬼。”
牛大能无力的张了张嘴，简直想一头撞死这个一直都是云淡风轻小道长。
他忽然一拍额头，想起了过来时听到的叮嘱，忙道：“孙捕头也在场！”
“嗯——”宁长生嗓音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牛大能又连忙道：“不会让道长白白损耗修行的，孙捕头说了，只要道长出手，事后定然会有一笔不菲的酬劳。”
在自己辖区内出现了类似灵异事件的命案，捕头可以用赏金邀请周边修行者出手，斩杀邪魅。
——反正是公家的银子，用起来也不心疼。
热心居民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没了小道士的身影。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宁长生的声音从后院传来，“牛施主先走，我跟师父打个招呼就来。”
牛大能诶的答应了一声，也不犹豫，起身出了道观。
果然。
有钱能请清风观道士杀鬼。
牛大能出了道观，宁长生来到后院。
陈然坐在一根小马扎上，和饿得发慌的灵儿对视。
盯——
“师父。”宁长生开口道：“镇上孙铺头唤我去龙须河处理一只水鬼，会有一笔酬劳。”
陈然眼睛发亮，扭头关切道：“去吧，万事小心。咱们修道之人，讲究的是除魔卫道为己任，钱不钱什么的都没关系，主要还是需要怀着一颗正直的心……”
“弟子明白！”
听了此言，宁长生心底轻叹。
师父高风亮节，哪怕贫寒如斯，也丝毫不为财帛而心动，实乃高人也。
自己就不行，心底整日挂念着这黄白之物。
庸俗。
有愧。
“师兄……”略带稚嫩的童音响起，宁长生脸色都柔和了起来，微笑道：“今晚师妹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女童眼睛亮晶晶的。
宁长生心底的愧疚瞬间消散。
——不是徒弟不争气，实在是师妹太能吃。
一切为了师妹。
嗯！搞钱！
……
从卧室取出一柄桃木剑背在身上，宁长生脚步轻快，朝着龙须河边赶去。
刚走出道观没几步，宁长生又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吭哧吭哧的小跑而来。
热心居民牛大能。
“牛施主这是？”
终于见到小道士出门的牛大能脸上浮现出惊喜，旋即又苦兮兮道：“刚才走的急，忘了告诉道长命案发生地不是在镇上摆渡那里，尸体已经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才打捞上来，所以咱们得多走几步路。”
宁长生轻轻点头，脚步不停，发丝飞舞、青色道袍衣袂飘飘，宛如谪仙。
牛大能有些想不明白。
捉鬼杀妖什么的那么危险。
光是凭着这副皮囊，靠脸吃饭，他不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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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赶到河畔时，天色已经昏暗。
因为刚发生过命案，又是与那狰狞恐怖的水鬼有关，镇上居民哪怕再喜欢看热闹，也不敢在此多做逗留。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河畔已经没多少人了，一名跪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白衣少女，一名玄衣缁帽的佩刀汉子，还有几名镇上的捞尸工，浑身湿漉漉的。
地上还铺着一张白布，白布下鼓鼓囊囊的，大致可以分辨出是个人形，应该就是老舟子的尸体了。
见到姗姗来迟的二人，佩刀汉子正要迎上去。
“长生道长一定要给我爷爷报仇啊！”那白衣女子已经先行扑了上去。
宁长生双手扶住女子，平淡道：“张施主安心，等斩杀了水鬼，我会替张老爷子念经超度的。”顿了顿，他继续道：“不收钱，算是附赠的。”
白衣女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宁长生怀里钻，看的佩刀男子暗自皱眉。
都啥时候了，还吃人家小道长豆腐呢？
他看了眼那张惨绝人寰的俊脸，心想自己明明也长得差了亿点点，怎么就没姑娘来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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