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是师兄呀
踏着月色，哪怕双手拎着鸡鸭，负剑又背着师妹五天口粮的小道士依旧不染丝毫风尘，衣袂飘飘，宛若谪仙。
一路大步向前，沿着生满绿苔的青石板路登山，宁长生很快便瞧见了一座历经沧桑的道观。
道观外墙墙皮脱落，爬满岁月斑驳的痕迹。院门上方额匾更是缺了一个角，“清风观”三字只剩下点点金漆。
宁长生鼻头微酸。
师父能将他和师妹二人拉扯大，着实不易。
特别是师妹。
手中拎着鸡鸭，宁长生用腿撞开院门，一眼便瞧见了前殿中盘膝而坐的两道身影。
宁长生有些感动。
这种外出打鬼，回家有人等的感觉，真好。
“师兄……”
灵秀女童双眼无光，嗓音低沉。
“长生……”
仙气老道面容枯槁，行将就木。
宁长生皱了皱眉。
“我们快要饿死了！”
一大一小异口同声。
宁长生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忽然想到，原来白嫖怪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白灵终于看向宁长生，双眼发亮，蹦跳起身。
“是师兄呀！”
语气欢快，判若两人。
陈然站起身来，瞬间恢复生气，仙风道骨的迎了上去。
“是长生啊！”
笑意盈盈，慈祥和蔼。
一人拎鸡，一人提鸭。
“回来就回来嘛，还带什么礼物，真是的。别傻站在门口啊，后厨坐，后厨坐，不要客气，本来后厨就是你的房间……”
陈老道长喜滋滋的拎着鸡去了后院，白灵提着一柄不知道师父早年从哪里骗回来的一柄马刀，气势汹汹的跟了上去。
马刀杀鸡。
马杀鸡。
宁长生已经习以为常，他看了眼大铜炉内燃尽的三根千年香，心底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续香了。
穿过院落来到前殿，宁长生神情肃穆，朝着三清老爷拜了三拜。
日常拜一拜，说不定老爷就心生感应了呢？
哟，想不到这犄角旮瘩里头还有这么个眉清目秀的小弟子啊？天上耍耍来不来？
信三清，得永生！
三拜完毕，老爷情理之中的没有显灵，宁长生也不气馁，背着大米去了后厨，生火，做饭！
今夜的清风观，充满了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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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清晨，清风观前殿，师徒三人各自端坐在蒲团上，因为难得的饱餐了两顿而显得神清气爽，云淡风轻。
毕竟这里是道观，三人又是道士、女冠，白天的主业还是坐在这三清殿，接待香客之余亦可修炼。
但因为观里的香客少得可怜，一整天不见人来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三人的能做的，就只有修炼、没日没夜的修炼、冥思刻苦修炼、饿着肚子修炼……炼……
宁长生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要是师妹能达到师父所说传说中的辟谷境界就好了。
不不不，大可不必。
毕竟师妹那么可爱。
宁长生一直觉得，在这样刻苦修炼的条件下，自己哪怕资质再差，总能修出点微末道行出来吧？
可体内一丝灵力都没有是怎么回事？
关键是在没有灵力又不知道境界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斩出有那么一点威力的剑，这更让人想不明白了。
嗯，只是一点点威力……
早些时候，自己还因为这个问题请教过师父，直到此刻，自己都还对师父的回答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日头毒辣的下午，师妹饿得嗷嗷叫，师父却能闹中取静，淡然对自己说道：“徒儿，你着相了。境界是什么？境界重要吗？我境界再低，难道就不能提剑斩妖了吗？境界再高，难道就能对世间的苦难袖手旁观吗？”
当时的自己年纪也不是很大，陷入了沉思。
师父却拔高声音道：“长生！手中之剑，是替世间不平者发声！只要你能提起手中的剑、能横剑斩妖邪、能拯救世人于苦难，又何必拘泥于境界？！我辈练气士，修道、观道、求道，若仅仅只是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境界，又有何益？！”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师父那几句慷慨激昂的话，自己仍然与有荣焉！
哪怕师父只是一个古旧又贫寒的小道观观主！
崇拜！
虽然当时听了师父的话觉得很有道理，脑子一热就想要一柄剑，结果却被赐下了一柄桃木剑。
虽然自己仍未明白到底为什么体内没有灵力，却能斩出剑气。
所以，宁长生其实对自己的实力一直没什么底气。
要是哪天万一突然不灵了咋办？
想起每次去处理那些恶鬼妖魔时，那些鬼怪自己扑出来的样子。
宁长生觉得自己到时候应该会死的很惨。
大写的惨。
一个苟字，贯穿心头。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实在太危险了！
妖魔鬼怪、仙神灵精、巫蛮蛊毒，共存于世，指不定哪天就人在观中做，祸从天上来。
宁长生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师父带自己出去捉妖，就亲眼目睹了一桩惨案。
一头从深山中跑出来的虎妖闯入隔壁村子大开杀戒，最终是师父引动九天雷霆，才终于将对方诛杀。
这件事给了宁长生很深的印象。
遍地是死尸，血肉横飞，鲜血流淌，宛如人间炼狱。
也正是在那时，能接引九天雷霆的师父成了宁长生崇敬的对象。
所以，在那之后，他一直都在刻苦修炼，努力提升实力。
——只是为了在有限度的为这个世界抛头颅洒热血的同时，保住自己的小命。
毕竟这个世界很大，他虽然不想出去走走，但世上强大的妖魔鬼怪，数不胜数，指不定哪天路过对着小破观放了个屁。
凉凉。
有心修炼，怎奈何脑子真给力，身体不争气。
一十八年的苦修，就只能劈出那简简单单的一剑，师父所授真传，那是半点都不会。
宁长生悠悠一叹。
穿越，穿越，穿出了一个寂寞。
自己虽然没有主角的觉悟，但好歹给个主角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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