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唉！”迟老爷子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迟苓好奇：“怎么了爷爷？”
迟老爷子惋惜道：“我一看清这孩子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你男朋友了。”
“为什么？”
“你配不上。”
“爷爷？！”迟苓羞恼地一跺脚，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这种话，居然是自家亲爷爷说出来的。
洛青舟忽然被拐着弯夸好看，有点受宠若惊，“迟爷爷您谬赞了。”
迟苓愤愤道：“爷爷，才不是我配不配得上他的问题，是人家有男朋友！”
洛青舟：“……”
不是，你们家对出柜这种事都这么随便的吗？
“哎呀！”迟老爷子又是一脸痛惜的样子，“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两个小辈也没来得及问，老爷子又飞快转了话题，“哟，这提的不是陈记的灌汤小笼包吗？我可是许久没吃了，小舟这孩子可真贴心啊。”
“……诶？！”迟苓有了不好的预感。
最终洛青舟提过来的十几样美食，被摆上了迟家的豪华复古餐桌，他也被拉着一起坐下来。
迟老爷子对于年轻人喜欢的网红美食，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吃得很是乐呵。
一人份神仙美食变成三人分享，迟苓的心在滴血，“爷爷，张大夫不是不让你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张大夫就是专门负责老爷子身体健康的老中医。
迟老爷子瞟了她一眼，“你知道你还故意招我？用心险恶！”
被倒打一耙的迟苓：“？？？”
洛青舟：“……”噗。
迟老爷子：“不过你放心，张大夫今天出去了，你不说我不说他不知道的。”
“……”
迟苓发现自己是说不过老爷子的了，干脆埋头苦吃，争取吃多一点，就少亏一点。
洛青舟是吃了早餐的，就只意思意思吃了一点，让给他们爷孙俩吃。
迟老爷子打量起少年，衣服洗得发白却很整洁，宽松衣袖下的手腕清瘦，看起来经济条件并不好。
但是，他整个人的气质是很干净的，优越的五官自带清冷的距离感，举手投足间涵养很好，看得出来小时候受到过良好的教养。
而他之所以愿意会会孙女的这个小朋友，主要还是因为这孩子的眼睛，清泠泠地看向他的时候没有任何杂质，更没有任何特殊的意味。
给老爷子一种，他就是很寻常地、真诚且尊敬地，看着一个普通朋友的长辈。
他这辈子站在高处已经几十年了，养得一身气势，看过太多复杂的眼神，奉承的、谄媚的、卑微的、惊慌的、害怕的，别有用心的……
所以这小子是确实没什么心思，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是让他起了点好奇心。
“小舟啊，多大了？”迟老爷子笑眯眯地问。
“啊……”洛青舟不自觉地正襟危坐，愣愣地答：“18。”
他没想到的是，老爷子后面还有一串的问题等着他。
“这么小啊，还在读书吧？”
“嗯，现在读高三。”
“哦哟，那不是快高考了，学文还是学理啊。”
“我是音乐艺术生。”
“不错不错，学艺术好啊！那你想好报考哪所学校什么专业没有？”
迟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洛青舟聊着家常，洛青舟有问必答，态度十分乖巧，引来迟苓的频频侧目。
没几分钟，迟老爷子就把他的个人深浅都摸得七七八八了。对洛青舟的称呼，也从‘小舟’变成了‘舟舟’。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和迟苓相关的。
“咳咳咳！”迟苓提起警觉，连忙打断，“爷爷你想了解我店里的业务，我来告诉你不就得了！其实我们做的是网配。”
网络配音和网络配对都是网配，嗯，没毛病！她没有撒谎。
迟老爷子完全听不懂：“什么东西？”
洛青舟觉得撒谎不对，可出售虚拟恋人的业务说出来，感觉就……不那么正经，老人家应该很难接受。
既然这样，只能隐藏部分真相了。
洛青舟接话道：“我主要的兼职工作就是网络配音……”
他一本正经地给老爷子解说自己的工作内容，迟老爷子听懂之后一拍大腿，“我知道啊，我老看那个综艺，叫《绘声绘影》的，就是一群明星给电影配音比赛，很厉害啊。”
“对对对就差不多是那个，舟舟可是咱店里的头……”收到洛青舟警告的眼神，迟苓改口，“头号大神！”
“哎哟，还真被你搞出点名堂了啊？”迟老爷子深深看了小孙女一眼。
被爷爷肯定，迟苓立即打蛇随棍上，“是哒是哒，爷爷你不是最爱看那种一个人配很多个角色的吗？咱家舟舟比那些人都厉害哦！”
迟苓兴致勃勃，“来呀舟舟，给爷爷露一手！”
洛青舟：“…………”
迟老爷子也表示，特别想看洛青舟给他当场来一段。
洛青舟脖子和耳根都红了，这不就是过年时，被家长推出去给亲戚表演的既视感吗？
最终，他把手机拿出来，播放以前给别人配的视频，把老爷子给看得连连惊叹。
“这个女人是你配的？”
“这个娃子也是你？”
“老婆婆也可以？”
“这个唢呐……”
洛青舟无奈好笑：“迟爷爷，唢呐不是。”
迟苓自豪道：“但是他真的可以模仿乐器声。”
洛青舟：“……是的，我最会模仿的是退堂鼓。”
“哈哈哈哈哈……”迟老爷子爽朗大笑起来，“行了不逗你了。”
他看了看手表，“好了，你们年轻人玩吧，我还有个会要开，中午是没法一起吃饭了。如果可以的话，舟舟，我想邀请你留下来共进晚餐。”
洛青舟一怔，还没回答，迟苓就兴奋地问：“意思是我一整天都不用上课，招待客人就行了是吗？”
老爷子瞟她一眼，大发慈悲，“那得看舟舟的意思。”
洛青舟接收到迟苓疯狂的‘暗示’，笑着点头，“谢谢迟爷爷。”
“噢耶~！”
……
迟老爷子刚离开大厅，迟苓就说：“我为了你，牺牲了太多！”
洛青舟露出迷惑的眼神：“这句话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
迟苓：“我说的是刚才，平时我可不会陪我爷爷这么久，压力太大了！”
“啊？”洛青舟更加不解，“你爷爷很宠你啊。”
“行了，收起你羡慕的小眼神，刚刚就是这一副星星眼的样子看我爷爷，让我不忍心打断。”
洛青舟一窘，原来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自从奶奶走后，这些年就再也没有长辈关心过他的生活、学业和未来，所以刚刚迟老爷子跟他聊家常的状态，对他来说就特别新奇和……珍贵。
迟苓拍拍洛青舟的发顶，“嘿嘿，其实你别羡慕，真被长辈太过关切，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天天这不许那不让的，很烦啊！”
洛青舟知道迟苓是在变相安慰自己，好笑地拍掉她的手，“说的也是。”
迟苓果然带着洛青舟逛起了庄园，对于她来说，只要不是上那些精品课程，做什么都有意思。
吃过午饭，两人逛到琴房，洛青舟瞬间被那架华丽的三角钢琴吸引了视线：“我能试试吗？”
“可以啊，”迟苓拿出手机，“你随便玩，我打游戏。”
保养精细的定制钢琴，完全不是他家里那架许久无人保养调音的钢琴能比的。随意演奏出来都是优美的音调，洛青舟指尖跳跃间，唇角不由弯起。
他们几乎在琴房消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一直到管家来请他们去用晚餐。
两人往餐厅走的路上，洛青舟回过神有些抱歉，“我本来想着，下午你会想出去逛街的。”
迟苓摆摆手：“嗐，没事啊，反正我现在也没钱。”
说到钱，洛青舟想起那预支的十万，便拿起手机，“那我先把钱转回给你。”
迟苓一怔，表情有些尴尬：“其实……”
可话说到一半，她发现洛青舟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怎么了？”
‘……由于您未如期履行还款……个人名下账户中超过500元部分，将会自动划扣到债权人沐昀名下……’
这是区法院强制执行后的扣款短信。
他切回微信大号，看到了备注为‘妈妈’的微信：我算了下，骆家这些年在你身上花了几百万，这些都该是小昀的，我大发慈悲，只让你还他300万，不过分吧。
洛青舟两个微信里的零钱，只剩下500。
太荒谬了，骆家甚至都不用正常走法律程序么？
洛青舟手指收紧，下一秒看见迟老爷子已经下楼了，便收了手机，“没什么，吃饭吧。”
……
看迟苓放下碗筷，迟老爷子慈爱地笑着问：“吃饱了吗？”
迟苓优雅地擦嘴净手，“我吃饱了，谢谢爷爷！”
顿了顿，她又强调：“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是吗？那让你多开心几天怎么样？”
“啊，真的吗？！”迟苓满脸惊喜。
“真的。”
迟苓高兴得扑过去抱老爷子，“爷爷你太好了！”
一旁的洛青舟却挑挑眉，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替没心没肺的迟苓问出口，“迟爷爷，是有什么特别原因么？”
迟老爷子笑得意味深长，“毕竟……等过几天她小叔回国，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诶？！！！”迟苓惊恐地跳了起来，“什么？小叔这么快就回国了吗？为什么？！”
洛青舟也懵了，他也很想问为什么？
剧情里，他不是应该在沐昀一公舞台时，刚好回国吗？
“舟舟啊，”迟老爷子不管跳脚的迟苓，关切地问洛青舟，“你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从刚才开始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没有。”
他不愿意说，老爷子也没追问，只说：“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看老头子能不能帮上忙？”
洛青舟再次受宠若惊，却不敢受，“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自己能解决的，谢谢迟爷爷啦！”
现在迟焱都要回国了，他怕前脚迟苓或老爷子给他帮忙‘欺负’沐昀，后脚迟焱就加倍帮沐昀报复回来，还会连累迟苓。
书里迟苓可是因为对付沐昀，被亲小叔收拾得很惨的。
“那舟舟小朋友，愿意赏脸跟老头子加个微信吗？”
“啊……好，我加您！”
因为太意外了，加完好友洛青舟才发觉他是用大号加的老爷子，但也不好意思说换了。
……
洛青舟刚用钥匙打开宿舍的门，对面宿舍就有人闻声出来了。
“哟，这不是坐豪车回校的小少爷吗？刚被骆家赶走，这么快就攀上金主了，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洛青舟听出这是沐昀的头号爱慕者庄允的声音，连头都没回，就打算进宿舍。
可是接二连三地，旁边好几间宿舍的门都打开了，好些人跑出来看热闹。
沐昀也开始了，“青舟哥，你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啊，我已经在努力说服爸妈让你回家了。”
庄允义愤填膺：“小昀你也太善良了吧，叔叔阿姨把他赶走，一定是因为他坏得无可救药了啊。”
“好歹同学一场，又是我爸妈好心收养的孩子，我不想看他走歪路。”沐昀语气无奈，还带着压抑的委屈，“青舟哥，可能是你之前太伤爸妈的心了，其实只要你好好道歉，重新做人，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洛青舟从他们开始表演就转身靠到门框上，低头按着手机。等他们说完了，他才抬起头来，“行，你既然这么善良，那先把今天收到的十万块还给我？”
沐昀一怔，满脸都是茫然的无辜，“什么？”
洛青舟：“看下班级群。”
旁边所有同班的同学，连忙低头看手机，很快就看到洛青舟发在群里的三张截图。
一张是银行扣款短信，一张是骆太太发的微信，一张是他跟店长预支工资后得到转账的截图。
沐昀看完脸色微变，沉默不语。
庄允深深皱眉，“这能说明什么，你本来就该还给小昀啊。”
回答他的，却是洛青舟关门的咔嗒声，人家根本不屑于跟他们搭戏。
洛青舟进了宿舍就放下手机去洗澡了，一会儿还要去上晚自习，时间不多。
等他再拿起手机，竟意外地看到有人在为他说话。
一开始群里的同学都是附和庄允的，沐昀也说了几句茶里茶气的话引导舆论，直到……
[林逾白]：沐昀你是把群里的大家都当傻子吗？一边把人逼到绝路，一边扮圣母是什么鬼？”
[吴容与]：这三年青舟有多难我们都看在眼里，他穿的用的都普普通通，沐昀你脚上那双限量版球鞋已经炒到五万多了吧？手表也起码几十万吧？
[李畅意]：所以作为既得利益者，说几句好听话就是为了洗白吧？
[林逾白]：如果不是别有目的，麻烦先把青舟的血汗钱还给他好吗？
[吴容与]：记得别转账，真那么善良取出现金还给他呗~
[李畅意]：如果你真的做得到，那咱们都给你道歉，夸你一句高风亮节，不同流合污。
洛青舟看到这里不由扑哧一笑，这三个都是他的室友，战斗力惊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居然把群里剩下三十几个人怼得语无伦次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三个也会这么阴阳怪气呢？
洛青舟先在宿舍的小群里道了谢，才在班级群里缓缓打字。
[洛青舟]：其实我想说的重点是，没有立案没有审理，直接强制执行？沐昀，大家都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你难道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违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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