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烽火狼烟10
匪船只在江上摇摇晃晃数日，终于抵达水寨，剩余的匪徒们忐忑不安地把大当家身死的消息告知二当家。
万万没想到，二当家听完后脸色几度变幻，随即假模假样掉了几颗鳄鱼眼泪，又借机处死了十几名大当家的死忠，当晚就搬入大当家的房间，登堂入室不说还下令大宴一场。
原以为会遭逢大难的水匪们乐陶陶地大碗喝酒，脸色惨白的侍女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的乱亲乱摸，端着盘子低头离开。
二当家挺着大肚子，嬉笑着同几名娇笑的女子打闹，一口又一口喝得满脸通红。
席间的水匪们也不遑多让，吵吵嚷嚷地划拳争执声在静谧的夜色里尤其响亮，直到火光冲天，醉鬼们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怎么回事？着火了！”
二当家一把推开怀里的美人，扛起大刀，勉强清醒道：“抄家伙！这火不同寻常！”
水寨临江而修，易守难攻，这火来得莫名其妙又悄然无声，竟没人来报。
火焰越烧越大，大堂内浓烟滚滚，水匪们被呛得咳嗽不止，碍于外面诡异的静谧又不敢出去。
他们喝酒不知节制，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战斗力生生被削弱了一半。
稍微清醒点的气愤道：“肯定有人里通外合，否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二当家也想到了这一点，冷哼一声说：“被我查到是谁，就把他一家剁碎了喂鱼！”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一人敢往大堂外走。
夜色下，火借风势愈演愈烈，黑烟不知怎的竞朝大堂方向走，水匪们灰头土脸地望向二当家，指望他拿个主意。
二当家武艺与谋略都不如大当家，他哪里能想得到什么办法，可众目睽睽只好道：“大黑，你出去看看。”
大黑是个皮肤黝黑的瘦高个，不情不愿地往外挪步，刚走到门口，一支箭羽穿胸而过，直直插入中央的木桌中。
接着，门外传来一个不满的女声：“有点歪。”
另一个男声含笑道：“你第一次使弓，已经非常不错了。”
二当家和在场的水匪们冷汗“唰”得一下就下来了，背后汗津津一片。
这叫有点歪？就算是水寨里最强的大当家，作为拉弓好手，也没这百步穿杨的本事啊！他们连人在哪儿都看不见呢！
二当家当即认怂：“哪位好汉有话好说！这水寨以后就是您的家！您就是新的大当家！”
“哦？”那女声疑惑道：“可大当家不是你吗？”
二当家对着外面的火光讨笑道：“我哪有资格做大当家？只有您这般英雄豪杰才担得起！我还是喜欢二当家这个称呼，呵呵。”
“林大哥，你怎么看？”
二当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愤慨道：“您千万别被他骗了！他最是背信弃义！”
堂内立刻有人反应过来：“是林强！”
林强？
二当家反应过来，就是他死去的十三小妾的弟弟？那婆娘性子烈得很，被他占了身子后差点把他给阉了，幸好他反应及时一刀把她送去见了佛祖。
他虽然蠢，也知道自己的事没得谈，对方肯定是来帮林强报仇来了。
他咬咬牙，举起长刀就往堂外冲：“冲！我就不信，整个寨子都他们控制了！她一个婆娘，能抵得上咱们几十个汉子！”
大部分水匪都是脾气暴烈的，听他这么说，当场跟着冲了，但个别心里却想着，和林强有仇的不是他们，犯不着拼命，便假模假样举起刀，磨磨蹭蹭地朝外走。
第一批往外冲的水匪一踏出门，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死在箭雨之下。
二当家和后面的人急忙停住步子，借着冲天的火光，惊恐地发现火光后战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身着铠甲，手持利剑，在月色下显得冷肃森然。
二当家哑着嗓子尖叫道：“你们是朝廷的人？！”
他们明明每年都向江州府尹交了一大笔银子，说好大家各自安好的！
“朝廷？”之前那个男声似笑非笑地咀嚼这两个字，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对他身旁的女子道：“阿……李君，下令吧。”
二当家一愣，李君？他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些人难道不是朝廷的人？
不待他继续思考，雄雄烈火背后那女子目光沉着，持剑指向大堂：“弓箭准备——放！”
漫天箭羽袭来，二当家躲闪不及，手臂中了一箭，周遭人本就醉酒脚步虚浮，更难躲避。
下一刻，那女子一声令下：“诸位，攻！”
她踩着火光而来，瞬息之间便到达眼前，二当家甚至来不及求饶，已陷入黑暗。
李蔷步履翻飞，杀气腾腾，于匪堆里杀进杀出面不改色，真正做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而她身后的兵将敬仰地注视她的背影，士气高昂，随之而战。
几十名匪徒怎么抵得过上百名训练有素的战士，再加上李蔷这个大杀神，不过片刻大堂内的战斗便已平息。
卫寒踏入大堂，冷静下令道：“迅速灭火，寨内躲藏的匪徒都给我找出来，行过不轨之事者当场格杀，其余人要么臣服要么……”
他伸手抹掉李蔷脸上的血渍，漫不经心道：“死。”
卫家兵将领命道：“是！”
李蔷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他们的情况不允许任何仁慈，若有人泄露了他们的事，再联系到卫家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暂时还没有能力与朝廷的大军相抗衡，便是江州附近的驻军就能把他们置于死地。
天色渐明，大火熄灭，做过恶事的匪徒尽数死在卫家兵将的刀下，剩下的人要么被迫做过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要么就是被困在水寨内做杂务。
这些人大多都是被水匪掠夺而来，亲戚友人在抢人过程中被砍杀，对匪徒仇恨不已，试图报仇却求路无门，找上李蔷的林家两兄弟就是如此。
还有一部分人本就无处可去，既恨水匪的压榨，又不舍得离开这唯一的立命之所，对他们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卫寒令人把这些人全部召集到会堂里，寨内原本两百来人，如今只剩下几十人，拥有战斗力的不多，基本都是妇孺。
会堂内，李蔷坐在最上方，卫寒则坐到次一阶的位置。
林强和林洋则站在下方，面对忐忑不安的人群宣布道：“以后水寨由两位大人接管，但大家不必慌张，我们两兄弟的为人你们都是知道的，绝不会做出害大家的事，两位大人也都是仁义之人，诸位大可放心！”
人们渐渐镇定下来，面对背后的兵将也不再慌张。
林强满意点点头，介绍道：“这位是李大人，以后就是水寨的新大当家！这位是卫大人，是二当家！还不见过两位大人！”
人群老实道：“见过两位大人。”
林强恭敬地躬身，等待卫寒和李蔷说话。
卫寒先是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失警告：“从今以后，水寨由我们接管，不再行匪患之事，而是寻求新的法子安身立命于此，希望诸位明白你们能活下来是因为什么。”
“是。”悄悄打量上位者的人们听到这话，忙畏惧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卫寒望向李蔷，示意她开口。
李蔷没见过这阵仗，但子瞻说了很多事他不方便直接出面，求她代他行事，她只好硬着头皮做这个什么大当家，她憋了半天道：“我……我会努力叫大家不干坏事也能吃饱馒头的。”
这话朴素又接地气，紧张的氛围蓦然一散变得轻松起来，堂下众人脸色的神情都松快起来。
他们都是些普通人，平日里对那些匪徒也仇恨不已，可为了一口吃的，还不是只能屈服。
如今能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吃饱饭，谁不高兴呢？要知道匪徒在时，他们的日子其实也很不好过。
一时间，众人对李蔷的好感蹭蹭得上升，尤其是寨内的那些姑娘，大多都被匪徒们强占了身子，她们也试图反抗，可全是徒劳，只能忍气吞声希望来日有报仇的机会。
可如今，她们见着了一位见到比男子还勇猛的女性，成了寨内的大当家，一个个顿时化身李蔷的脑残粉。
卫寒笑了笑，有些感慨。
李蔷就是有这种本事，明明说得话算不上动人，却总能叫人对她心生好感。
他想起第一次与李蔷见面时的情景，眼神缓缓柔和下来，也许是因为她格外认真诚挚的眼神吧，像一片晴朗无云的天空，照亮所有人隐藏的阴霾。
林洋见气氛良好，趁机道：“既然咱们已经明月换新天，不如给寨子重新起个名字？”
“我看好！”堂下有老者附和道：“水寨水寨，也没个具体的叫法。”
有人提议道：“不如叫豪雄寨？”
马上姑娘们提出反对：“难听！还不如叫明月寨？”
“明月寨多没气势？两位当家和这些将士们这么厉害，你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孙小二！你笑我？我叫阿姐不理你了！”
“喂喂！咱们说得正经事，怎么还能掺和私仇的？”
人群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热闹，气氛越发和谐。
卫寒没有出声阻止，一来取名这种事能加深寨民们对寨子的归属感，二来他并不在乎这个小寨子叫什么，他所图可不只这一亩三分地。
李蔷则喜欢这种充满鲜活气的氛围，笑呵呵看他们互相辩驳。
最终，这座小水寨有了自己全新的名字——青峰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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