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食心兽3
侍女收拾好房间，钱溏和林于便住了进去。
“这件事情，现在很棘手。”林于道：“饲养食心兽的人家都被杀人灭口了。现下只剩下一个线索了。”
“放心吧，我用假的追踪术的消息来迷惑长岳山派就是想让他们把目光放在我们这里，我们好声东击西，不让他们发现我们真正的计划。”钱溏道。
“你小声点儿，也不怕被别人听到。”林于道。
“你什么对我这么不放心了？我进来的时候都查看过了，没有追踪术的痕迹。”钱溏笑道：“毕竟，我可是追踪术的霸主，天下还有谁比我厉害？”
林于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那边你安排好了吗？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放心，我已经在永宁镇设好了圈套。”钱溏笑道：“就等着那人送上门来。”
林于看了看钱溏，解衣睡在了榻上。
在角落里，一只棕色的小瓢虫隐隐发着暗光。
那边，燕子钦接过瓢虫，轻轻笑了一下，越是处在高位的人越是会坚信自己的判断，殊不知，再渺小的人也有自己的优点。
……
是夜
永宁镇异常安静。镇郊一处屋宅灯火还亮着。屋宅前前后后围了二十几人，似乎是在保护什么人什么东西。
燕子钦偷偷地从长岳山赶来，爬在一处高楼上，他能清晰地看到院子里还停了一个囚车，囚车里有一个人。
燕子钦心下一惊，莫非是……
但是很快，他便否决了这个想法。谢道长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抓了。“可是笼子里的人又是谁？知情之人除了谢道长，其余的都被灭口了，难道，还有其他的漏网之鱼？”
突然，燕子钦想到钱溏说的话‘放心吧，我已经在永安镇设好了圈套’，当下，燕子钦明了，那笼子里的是‘诱饵’，是为了引谢道长上钩的！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引出谢道长。
燕子钦正想着，便见远处一个黑衣人向院子袭去。燕子钦恨铁不成钢，“没想到谢道长竟然真的着了道。若是谢道长被抓供出自己……”
远处，一阵兵戈之声铿锵作响，燕子钦紧张地观看着局势。
果然，院子里还有伏兵，不多时，谢道长便落了下风，束手就擒。
天师们收了兵器，放松下来。突然，几道飞针划过，天师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一阵烟雾，待烟雾散去，谢道长已经不见了。
燕子钦带着谢道长飞过墙垣，正欲离去，身边谢道长却突然转身，一掌袭去，燕子钦顿时口吐鲜血，从空中落下。霎时间，天师们便将他团团围住。
燕子钦抬头，才知自己中了计。
这里哪有什么‘谢道长’。那‘谢道长’正是天师装扮的。钱溏要抓的人，根本就不是谢道长，而是自己！
……
天师堂的大牢里，燕子钦满身是血。
他处心积虑地饲养食心灵兽，无非是因为谢道长告诉自己食心兽力大无穷易控制，他想让自己变得强大，想让所有人都尊重自己，想让燕庆对自己刮目相看。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食心兽竟然突然失控了，它们冲出了牢笼，咬死了那么多人。
他知事态严重，心急火燎地想要提前杀死那些食心兽，可是却遇上了钱溏和林于。他本可以假装此事与自己无关，继续帮助钱溏和林于绞杀食心兽，可没想到长岳山的锁妖塔又出了乱子，而自己的两名师兄弟刚好又来找自己非得让自己跟他们一道回去，他这才无可奈何地跟他们一道回去了。
可自己放心不下，便写书给谢道长让他帮忙在北境盯着食心兽的动向。可没想到还是出现了纰漏。
但是，他相信谢道长肯定会来救自己的。因为他如果供出了谢道长，谢道长也会被抓的，所以，谢道长一定回来救自己的。
……
燕庆知道燕子钦策划了这么大的一场阴谋，也甚是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他最软弱无能的儿子竟然会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不由气上心来，一口老血喷了上来。
弟子们心急火燎地围了过来。燕庆摆了摆手道：“我无事。”
接着，他又心力憔悴地看着天师道：“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件事，会是他做的。我们长岳山派有罪呀。燕子钦这厮，天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说完，燕庆拖着疲惫地身子离开了大殿。
云容见此，也带着钱溏和林于离开了。
“二长老，燕子钦还有一个帮手。可是他不愿意说出来。我们要不要……”钱溏道。
云容顿了一下道：“此事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二长老是说，这件事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钱溏疑惑道。
“只是猜测。”云容道。
“那人聪明，他不会想不到，天师堂的人抓了燕子钦必然会逼问他的下落，但是他却没有去劫狱，要么是他留有什么后手，让燕子钦不敢说出他是谁；要么，就算燕子钦说了他是谁，我们也抓不到他，因为，他的身份是假的。”林于道。
云容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况且，很多事情都过于巧合。“你们再去问问燕子钦，看还能问出些什么，最好问清楚，杀人灭口，和放出食心兽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是”林于，钱溏异口同声道。
……
大牢里，钱溏站在燕子钦面前。
“我说了，食心兽是我养的，但不是我放的。饲养食心兽的其他人都被我杀了。你们再问。也只有这些。”燕子钦憔悴道。
“那你可知道，你今日的下场，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钱溏道。
燕子钦笑了笑：“你想挑拨离间。”
“非是我想挑拨离间。你不好奇，为什么你们锁妖塔出事的时候和食心兽会逃出牢笼的时间如此接近，为什么你们分明没有去过李府我们却会偏偏捡到了你们长岳山派的匕首？为什么你们长岳山的锁妖塔会再次出事？”钱溏接着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那人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你的吗？”
燕子钦愣了愣，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仙族犯事者如果伤了凡人的性命，便会交由人族天师堂处理，你知道天师堂对待犯人的方式和仙族是不一样的。如果你能证明食心兽不是你放的，那千万人的性命便不会算在你头上。”
“那又怎样，即便是交给仙族处理，我杀了凡修，一样难逃一死。”燕子钦道。
“可若是你帮他承担了罪责，千万人的性命，你剥皮抽筋都是轻的刑法。”钱溏道：“你真的愿意，为一个一直要害你的人受这种刑法吗？”
燕子钦抬头看了看钱溏，笑了笑：“我真的，不知道。”
钱溏：“……”
林于看了看钱溏，拉着他一起出去了。
……
热闹的集市上，华凝一路跟着谢道长，又不敢跟得太紧。但见谢道长在一个集市的墙壁前停了片刻，便也跟过去看了看墙上贴着的告示。
告示上写的，大致是长岳山派弟子燕子钦对食心兽一事供认不讳，将于三日后施剥皮之刑。
华凝当即愣了愣，莫非，食心兽之事与谢道长没有关系？是自己杯弓蛇影多虑了吗？
带着些许的疑惑，华凝回头，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华凝看见谢道长停在一间客栈前的铺子上，买了个深色的绦子，才进了客栈。
华凝闭上眼睛，通过追踪蝶看到谢道长进了房间，才跟着进了客栈。
关了房门，华凝听到隔壁有动静，顿时心生警戒。闭上眼睛，便见那人从胸口拿出一把骨笛放在桌上，而后解开衣衫，看到他身后的浴桶，华凝知道他是要洗澡，便瞬间睁开眼睛，脸上有些许的嫌恶。推开门，华凝便出去了。
客栈的后院比较宽敞，除了一些马匹，倒没有其他的杂物。
华凝漫不经心地转着，突然想起那骨笛，是无音笛，她在书里见过，是一种能控制活物的法器，但是使用无音笛之前，需得先给需要控制的东西下某种禁制，无音笛才能控制那种东西，所以，若是无音笛能控制食心兽，那华凝的猜想便是正确的。
况且，她相信那谢道长绝不会是无辜之人，之前天师堂活捉了两只食心兽，只要她拿到无音笛，就能证明谢道长才是真凶。
华凝闭上眼睛，可眼前一片黑暗。追踪蝶已经消散了。罢了，这么久，那道长也该洗好澡了。
想着，华凝飞上阁楼，破门而入。
谢道长已经穿好了衣服，看到了来人愣了片刻，道“陆姑娘。”
华凝不多说，看到桌子上的骨笛，伸手去抢，谢道长眼疾手快，先一步拿到。
谢道长也不屑多说：“你跟踪我？你都猜到了？”
华凝看了一眼谢道长，不多说话，幻出剑，便打了上去。
谢道长毫不恋战，破窗而逃。华凝便追了上去。可那谢道长狡猾得很，华凝追了好久，竟随着来到一片迷雾林。
迷雾林烟雾缭绕，华凝晕头转向，却听到有声音从四周飘来：“陆姑娘，我劝你还是莫要插手此事为好，我谢某人素来阴险狡诈，没什么事情是我不敢做的，看在与你父亲的那点交情上，我才没有对你赶尽杀绝，希望你要好自为之。”
“你为什么要养食心兽，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嫁祸给长岳山派？”华凝问。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chu狗，我当年在长岳山派求学受尽□□，当然要报复回去了。有仇必报，岂非天经地义。”谢道长道。
“可你杀了那么多人。”华凝恼道。
“人？人心之恶胜于妖魔，身为修道之人，斩妖除魔，才是正道。”
“巧舌如簧”华凝道：“你自己心术不正，还要找借口。”
“心术不正又如何，既然世人负我天负我，那让他们死几个人，有何不可，万物为刍狗，可是圣人说的。”谢道长道。
“你错了。”华凝怒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意思是，天地不会因为你身份的高贵就对你另眼相看，他对万物就像对待祭祀的草狗一样，随它随道而生，随道而灭。所以，天地没有对不起你，世人对不起你，选择怎么活，活成什么样子，都是你自己决定的。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理解错了意思。”
谁知那谢道长‘哈哈’笑了起来。“那我如今选择‘坏人’的活法，也是顺其自然，顺应天道，不是吗？”
华凝：“……”
“我走了，陆姑娘就在这里好好顺应天道吧。”说着，谢道长转身，却看见华凝一掌袭来，谢道长不防备，竟硬生生地受了一掌，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果然聪慧。”谢道长道。原来华凝方才所言只是为了找出自己的位置。可是，狐狸当然还是老的精。
就在这时，迷雾林的树木又动了起来，华凝心道糟糕，正要出手，却眼睁睁地看到两棵树木在自己移开，移开后，谢道长不见了。
华凝兜兜绕绕，却没有找到出口。
……
三日后，天师堂在城外设了祭坛，要将燕子钦祭天以告慰天下亡灵。
城外围了很多人。
祭坛上，燕子钦被绑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祭坛四周摆上了五行镜。五行镜是天师堂的处理妖魔鬼怪时候的传统，如今仙人犯了事，也是按传统去摆的。
在一阵阵的号角声中，宋天师慢慢走上祭台，侍从递上一个托盘。宋天师掀开红布，里面是各式的刀具。
他拿了一把匕首，便朝燕子钦的脸上划去。
突然，一道光打落了他手上的匕首。宋天师警觉回头，便见一人飞到了祭坛上。
“他不是凶手。放出食心兽的，另有其人。”
宋天师从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那来人，岂非正是林于和钱溏的师妹——华凝。
“我见过那人，他有无音笛。但是我没能捉住他。”华凝道。
华凝说着，却见宋天师目光迥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华凝的脸色也瞬间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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