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4章

路海他们一散会，就各自回家去取洗漱用品及换洗的衣物，他们几个人约好，中午一点在海后大门口集合，司机小蔡的吉普车正好可以容下四个人。路海一走进家门，孟兰就感到十分诧异，“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路海没有说话，悄悄拉起孟兰走进卧室，“今天上午，静办正式下命令了，任命我为孙家营材料库政委，主任、副主任的人选也都定下来了，上午，我们刚开完会，会开完了，我们就得走马上任了，时间紧迫，办事处等着要那边的情况，可那边什么情况我们还一点都不清楚，我们几个商量，今天下午就过去，一点在大门口集合”，孟兰吃惊地看着路海，“这么突然，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也觉得很突然，不过组织上决定的事儿，我只有服从命令！”，路海看着孟兰，笑了笑，“下午一点就走，现在几点了？”，孟兰看看桌上的马蹄表，“十一点了，小齐，快把小红给我，你赶快做点饭，路海吃完饭还有事”，孟兰高声对着走廊喊道，小齐听到喊声，赶紧把小红抱过来递给孟兰，做饭去了，“要去多久？”，孟兰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路海问，“那边现在还是一片荒地，我们要在荒地上修建材料库，营房等等，估计要一两年时间”，路海找出旅行包，把需要带的衣物放进去，“要这么久呀！那边到现在还没房子，你们去了住哪呀？你们能天天跑通勤吗？”，孟兰着急地问，“跑通勤可跑不起，我们到那儿就得立刻投入紧张的工作了，跑通勤根本不可能，哪有时间跑通勤，需要做的事太多了，班子要分工，还要摸清基本情况，制定施工方案报部里、静办批，还要监督管理营房及材料库的建设施工质量，还要负责全员到岗的接洽和分配，等等，总之，事儿很多，我一时也说不清，至于住吗，工兵部队已盖好了几间营房，我们可以先把指挥部安放进去”，路海把所有要带的东西都放进旅行包，又将旅行包放到门口，转身回到卧室，“小兰，我这一去肯定很忙，家里的大事小情我都顾不上了，家和孩子就交给你了，辛苦你了，如果家里有急事，你可以打这个电话”，说着，路海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孟兰，然后双手抱住了孟兰的脸，小红看到爸爸抱着妈妈，以为要打架，大声叫嚷着，让爸爸到外边去，孟兰赶紧抱着小红走出卧室，走到厨房，看看小齐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招呼路海赶紧吃饭。

        一天，孟兰像往常一样，正坐在卧室窗户下晒太阳，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嫂子，嫂子，你马上到办公室接个电话”，孟兰隔着窗户看到来人是打字员小陈，她赶紧起身来到门口打开大门，“嫂子，市一中来电话，说是要找您，您赶快去接一下吧”，孟兰心里蹊跷，一中怎么会来电话找自己？莫不是上学的孩子有什么事儿？孟兰一想到孩子，汗水立刻顺着脖子向下流，她赶忙跟着小陈跑向办公室去接电话，“喂，你好！喂，喂，。。。。。。”，等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儿才有了回声，“喂，您好！您是路莎莎的家长吗？”，对方是个女同志，“对，我是！”，孟兰赶紧回道，“您好！我是路沙沙的班主任王芳，是这样，您可千万别着急！”，对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路沙沙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受了点伤，您现在方便来学校一趟吗？”，王老师问道，“好，我马上过去！”，孟兰听说女儿莎莎打架受伤，心里猛然紧缩了一下，许多打架的场面立刻浮现在眼前，孟兰放下电话，谢了小陈，赶紧跑回家去取自行车，然后直接骑车赶往学校。初夏，当轻风还未将酷暑的炎热带来，海滨城市的空气依然是清爽宜人的，街上的行人和车辆来来往往，孟兰心急，出了大门，就一脚跨上了自行车，她使劲地蹬着自行车的脚蹬，全然不顾路上的车辆，一刻钟的功夫，她就来到了学校大门口，“同志，你找谁？”，门卫大爷从传达室窗口伸出长着稀疏头发的脑袋，大声询问，“现在是上课时间，老师学生都在上课，有什么事下午四点以后再来吧”，门卫大爷像宣布命令一样，毫无表情地说，孟兰心急如火，哪还有等待的耐心，只见她将车子停放在大门口一侧的土路上锁上，然后跑到传达室窗口，耐住性子对坐在窗口的门卫大爷说，“大爷，我是学生家长，初一三班王芳老师刚刚打电话让我马上过来，说我家孩子受了点伤”，孟兰说着，眼睛里就噙满了泪水，门卫大爷见状，赶紧起身开门，“你进来吧，车子别往里推了，放在那儿我帮你看着，你认识初一三班吗？”，大爷看着孟兰急切地问，“我认识”，孟兰因为着急说了个慌，孟兰顺着操场往教室方向走，看到一位学生过来，赶忙打听到王芳老师的办公室，然后就直奔办公室走去。孟兰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女儿莎莎正坐在一张办公桌边的椅子上抽泣着，右前额包着一块纱布，办公室里三位老师都在低头忙碌着，孟兰悄悄走到莎莎身边，轻轻地拉起她的手，莎莎发现是妈妈来了，立刻站起来扑到妈妈怀里小声地哭起来，“您是路莎莎的妈妈？”，一位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年轻老师发现了孟兰，赶紧起身向她走过来，“对，我是！”，“哦，您坐吧，王芳老师去班里了，她让我先陪路莎莎同学呆一会儿，她一会儿就回来”，说着，长辫子老师拿起一把椅子放到孟兰身旁，孟兰看看老师，又看看孩子，点点头，坐下，“我听王老师说了孩子打架的大概情况，‘路华华在班里被一位女同学欺负，自己偷偷跑到厕所去哭，路莎莎听说后，就找到她姐姐班里那位女同学说理，俩人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路莎莎额头受了点轻伤，王芳老师带她去医务室上了药，校医怕感染了，就用纱布包了一下，和路莎莎打架的那位同学也受了伤，鼻子流了很多血，老师让家长把那个孩子接走了”，孟兰看着莎莎，轻轻揭开她前额的纱布，一片乌青上几道指甲的划痕正在渗着液体，伤口处已经涂上了红药水，看看孩子没有什么大碍，孟兰轻轻松了口气，这时门开了，斜靠在孟兰身上的莎莎看见进来的老师突然站直了身体，孟兰猜测，来人可能是王芳老师，孟兰赶忙站起身，“你终于回来了，学生家长等你半天了”，长辫子老师对刚进门的女老师说，“您是路莎莎的妈妈？”，王芳老师笑着快步走上前与孟兰握手，“别起来了，您坐吧，你们母女长得真像，都那么漂亮”，王老师说着，拉过旁边桌子下的一把椅子，坐到孟兰对面，“今天您家孩子打架了，两个孩子都受了伤，因为孩子平时住校，作为班主任，我考虑还是应该把孩子在校的实际情况及时报告给家长，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只要家长和老师齐心协力，问题就好解决，您说对吧？”，王老师边说，边小心留意着孟兰的表情，“王老师你说的对，孩子在学校学习，就等于家长就把孩子交给了老师，交给了你，你就要操心费力，这么多孩子真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在此我要谢谢你！”，孟兰上前拉住王老师的手笑着说，“您别客气！”，看到孟兰的热情，王老师忽然有些难为情，“说真的，王老师，平时我们都是把孩子交给了你，只有假期和周日孩子才能回家，作为家长，我们对孩子管教得很少，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你真的付出了比我们家长多得多的心血和辛苦，我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你！”，孟兰说到这儿有点小激动，“应该的，咱们的共同目标就是让孩子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王老师说着将头转向莎莎，“路莎莎，你把今天打架的原因和经过讲给你妈妈听听，让你妈妈了解了解实际情况，免得你妈妈不放心”，莎莎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孟兰，然后揉揉眼睛，小声地讲起来“昨天下午，刚下第二节自习课，侯英就跑到我们班告诉我说，华华正在厕所里哭呢”，孟兰知道侯英是海后侯科长的大女儿，和华华关系好，俩人常在一起玩，“我一听，就赶紧和她一起跑到厕所去找华华，我看见华华还在那儿抹眼泪，就问她怎么了，她说不用我管，我问侯英，侯英说，她们班有个叫高小妹的，因为华华手抖，中午睡觉时，不小心把墨水弄到了高小妹的床单上，高小妹就生气了，下午上课，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华华起外号，华华不敢当面反驳，又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就偷偷跑到厕所去哭，我听侯英讲完，就马上跑到华华班里去找高小妹评理，因为当时高小妹不在班里，我就先回到自己的班里上课，今天早上我又去找高小妹，问她怎么回事，我俩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孟兰听完，叹了口气，她心里清楚，由于自己平时的过度保护和偏爱，造成华华胆小懦弱、遇事逃避的性格，莎莎说完，长长地出了口气，孟兰看看莎莎，责备地说“你当时为什么不先去找老师，非得打架呢？你应该去找老师，让老师找她批评她，你的胆子可真不小，低年级的学生竟然敢跑到高年级班里去打架，你想没想过，不管你俩谁打了谁都不对，爸爸妈妈都不会原谅你，妈妈身体这么差，还要跑到学校来给你解决打架的问题，还要为你担心，你觉得你做的对吗？”，孟兰说着就一阵咳嗽，本来莎莎觉得自己打架是为姐姐出气，可妈妈劈头盖脸地一通批评，她感到自己很委屈，她认为这次打架是高小妹引起的，犯错误的应该是她，可妈妈怎么能无端地批评自己呢？她委屈地撅着嘴，抬头看着正在哮喘的妈妈，忽然觉得妈妈很可怜，于是，她默默地低下了头，“情况就是这样，我和路华华班的同学也了解了一下，情况和莎莎说的差不多，我也批评了路莎莎”，王老师说完将话题一转，“您看是怎么办好呢？您是把路莎莎带回家看医生，还是。。。。。。”，王老师紧紧地盯着孟兰，孟兰清楚莎莎只是一点皮肉之伤，没有必要看医生，可又一想，孩子毕竟经历了一场虚惊，于是说“王老师这样吧，我把她带回去住一晚上，等她平静平静，明天就把她送回来”，“行！”，王老师愉快地答道，“我还得去看看大女儿华华，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从小她就身体不好”，孟兰说着起身和王老师告辞，带着莎莎去看华华。孟兰在莎莎的引领下准备去看华华，“你的头痛吗？”，孟兰心疼地问莎莎，“不痛了”，莎莎一向皮实，从来不懂女孩子的娇羞和柔弱，“你姐姐班的同学都比你高吧，你还敢找人家打架，你就不怕人家打你？”，孟兰想了解莎莎当时的想法，“我听侯英一说华华被欺负了，就非常生气，华华多老实呀，我不愿意她被人欺负，幸好昨天高小妹不在班里，如果当时她在的话，我俩可能打得更厉害”，莎莎想起昨天的自己，顿感有些侥幸，“你们打架时，华华在场吗？”，“好像在吧”，“她没拉着不让你打架？”，“她说不用我管，可我看到她挨欺负，实在忍不下去了”，“你不怕挨打？”，“我早就想好了，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不能便宜了她！”，孟兰了解莎莎的脾气，从小就很坚强独立，任劳任怨，自己的事儿从来不让父母操心，还经常为家里承担一些重要的事情，孟兰平时就把她当成家里的老大使唤，有时她也耍脾气，可当孟兰真的强硬时，她就不敢反抗了，只好妥协，“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是高小妹用手抓的，反正我也没便宜了她，我一拳就把她的鼻子打出血了”，孟兰知道，莎莎从小到大一直是孩子王，很少在外边挨欺负，可她那愣愣的性格却是路海最不喜欢的，“以后可不能再和别人动手打架了，妈妈希望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孟兰语重心长地说，莎莎抬头看看妈妈，她觉得今天的妈妈很陌生，因为平时她很少看见妈妈能慢下性子来给自己讲道理，忽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莎莎使劲地点了点头，“那就是华华班”，莎莎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平房中间的那间教室对妈妈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她”，孟兰快步走到教室门口，隔着门玻璃向里边探望，因为刚下课，孩子们正三三两两地往外走，“阿姨，你找谁？”，一个戴着咖色眼镜的女孩推开门问孟兰，“我找路华华”，“好，我帮你喊她”，女孩喊来华华，华华看到妈妈来了，一脸兴奋的样子，“妈妈你怎么来了？”，孟兰看见花花也很兴奋，想到莎莎还站在不远处等着，只好草草聊了几句，“莎莎受伤了，你知道吧？”，华华难为情地点点头，“你没事吧？”，“没事”，“别的我就不想多说了，等回家再说，妈妈来，是想嘱咐你，咱们不能欺负别人，但也不能随便被欺负，□□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有什么问题，一定要主动找老师解决，哭没有用，哭是最没本事的做法”，孟兰说着，拉起华华的手，爱怜地端详着她，华华知道妈妈不放心自己，便用力地点点头，“妈妈，我知道了”，“我带莎莎回家住一晚上，你回去吗？”，华华迟疑了一下，“我周日再回去吧”，“好，那你快回去上课吧，我们走了”，孟兰说完就去找莎莎，华华看着妈妈和妹妹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孟兰在医院工作多年，深知文化对一个人前途的影响，因此她很早就清楚，对孩子来说，读书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华华从小就爱看书，一开始，孟兰很欣慰，可随着华华的成长，孟兰发现脱离实际地读书，只能是越读越心气越高，而实际生活能力越低，越读思想离现实社会越远，于是，她开始转变对孩子们的教育和引导，开始注重培养孩子的实际生活能力，但“棍棒底下出孝子”是她唯一秉承和不变的教育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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