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娄萧问：“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到邪阵处亲眼一观？”
完颜云彻道：“国主有所不知。那阵法极为强劲，还会吞噬活人血肉壮大自身，实难控制。北疆八位大长老联手才勉强压制，若留之，被有心人利用，后患无穷。故而毁去，只留一张复拓的样纸。”
意思是说，这阵法原来什么样，有没有被篡改过，就不得而知了。
金乌赞普突然开口道：“你们在这喋喋不休有什么用。与其在这里多费口舌，不如抓紧时间抓出杀我外孙的凶手。玄城周围本就是天罗地网，灵儿生产，我又布下了一层结界，任是神仙真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逃出去。”
完颜云彻眼睛亮了起来，躬身道：“依母亲的意思，凶手是还在玄城之中？”
娄萧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金乌赞普不答，视线转向容晏，道：“黎胥国主的侍卫，倒是个藏头露尾的神秘人物啊。”
娄萧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将容晏挡在身后。
容晏向斜前方跨了一步，对金乌赞普躬身一礼。
金乌赞普冷笑道：“你倒是好胆色。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容晏不卑不亢：“卑职是陛下的暗卫，身份特殊，故以面具示人。”
娄萧冷声说：“金乌赞普这是何意？莫非是怀疑此事是我的侍卫所为？”
“对。”
“凡事都讲究依据。难不成就因为他戴着面具，天下的脏事烂事便都是他所为？他是我身边亲近的人，若他作出这等违逆天道之事，岂不是与我脱不了干系，莫非赞普您记恨我之前与您争执，想趁机公报私仇不成！”
金乌赞普后面的承桑韵怒道：“你休要含血喷人！母亲既然怀疑这个侍卫，便自有母亲的道理。倒是黎胥国主，对一个护卫百般回护，像是做贼心虚呢！”
娄萧还想再辩，容晏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朗声道：“清者自清，浊者亦非三言两语就能开脱干净。只是敢问赞普，缘何疑我清白？”
金乌赞普说：“在毁去阵法之前，我也到过现场。你身上的灵力气息，与阵法的波动有相似之处。”
说完，金乌赞普两眼无波地盯住容晏，或者说，盯在容晏的面具上：“那阵法中的邪气能蚀人血肉，操控阵法的人一定会被反噬。你的脸，已经烂的得差不多了吧。”
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容晏身上。娄萧暗自松了口气。
容晏解开系在脑后的绑带，单手拿下面具。
肤白若雪，眸似夜星，嘴唇蜷着上扬的弧度，眉梢眼角却压着浓重的英气。是副叫女人都羡慕的好相貌。
完好的脸。
金乌赞普瞳孔一缩，干尸般的脸庞难得动了动，显出难以置信的模样。
淡色的嘴唇轻动，吐出的声音温润好听：“这样足够卑职自证了吗？”
容晏的语气很不客气。这种时候，越是隐忍退让越是惹人疑心，需得露出些锋芒才好全身而退。
金乌赞普气焰丝毫不减，有问道：“你身上有血腥的气味，很新鲜，应该才受伤不久吧。这你又要如何解释？”
娄萧上前一步，面露不善道：“赞普一再逼问我的侍卫，是铁了心要把杀害北疆王幼子的罪责赖到黎胥头上了？”
之前黎胥跟金乌闹得很不愉快，金乌赞普死咬着黎胥的人确实有故意发难之嫌。娄萧如此回敬，也并非不合情理。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把容晏的伤联系到这件事中来。就算金乌赞普资格再老，修为再高，也不可能不顾及国家之间的关系与体面。娄萧扯出“黎胥”这面大旗就是在威胁，在震慑，警告她不要因为疑心损坏两国关系。
金乌赞普显然怒火中烧，竟直接用灵流攻击容晏那条伤腿。
在场几位皆是一惊。
不好！容晏徒然心惊。给他包腿的布条上有天子龙纹，如果被看到，娄萧也脱不了干系了！
容晏顾不得隐藏实力，翻手结印。两股灵流碰撞，大殿内地动山摇，地面碎裂，将旁边的人都震退几步。
娄萧顾及着容晏的伤，一手将容晏护到身后，另一只手腾起暴虐的火焰，随时准备攻击。
见状，完颜云彻挡在金乌赞普与娄萧之间。几乎同时，容晏凝聚寒气于掌上，猛地抓住娄萧的手，生生将火焰攥灭。
僵持不下，剑拔弩张。
这时，一个身着银铠的人跑进来跪下，将一只无盖木盒举过头顶：“启禀王上，末将率人搜查皇宫之时，在荒殿附近找到一枚珠子，其上沾有血迹，不似北疆之物，特呈上来与王上一观。”
娄萧脑海里“轰”地一声。
金乌赞普瞄了那珠子一眼，突然笑出声来，勾勾手指，那珠子就腾空飞起，悬在众人面前。
“我金乌有秘术，能以血识人。不如就以这珠子上的血渍来辨一辨，昨夜之人到底是谁。”
不行，绝对不行。一旦确认这珠子上的血就是容晏的，所有人就会自然而然地认定容晏就是凶手，到时候就是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寒气透过手掌渗入肌理，疼得刺骨。娄萧明白容晏是在让他冷静，可他如何冷静得下来！杀害北疆王幼子，修习邪术，那一件不够他死个透快！
容晏抢在娄萧开口之前说道：“这珠子确实为我之物，上面的血迹亦是我受伤时所沾染，赞普不必再验了。”
承桑韵很是提母亲扬眉吐气，娇声问道：“呦，不是说清者自清吗，怎么这么快就一身腌臜了呀？”
容晏笑回说：“卑职只是承认这珠子是我的，并没有说是我杀害北疆王嗣。公主说这话，为时尚早了些。”
承桑韵气得柳眉倒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容晏并不理她，而是转而对娄萧说：“卑职虽未曾做过对北疆王嗣不利之事，现在却也难为自身辩解。不如暂将属下交由北疆收押，待事情水落石出，自能还属下一个清白。”
容晏的意思很清楚，左右开脱不了，不如深入虎穴。完颜云彻还要靠他去找所谓的镇国之宝，暂时不会对他不利。只待真相大白，容晏便可全身而退。
前提是，得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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