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神奇啊
封清灵同他对视着点头应下，“嗯，前辈晨安。”
“这些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哎，真可惜你怎么就是顾瑜怀这没心家伙的师妹呢。”玄冥摆摆蛟首，龙须晃动，对顾瑜怀冷哼一声，又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封清灵，接着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好歹也是跟少有的老夫认识多年的小辈，结果十年前来找老夫帮忙解决劳什子的百鬼夜行，看在多年熟知的份上老夫我也没要求太多，就说给我至纯的冰灵力或者你的三滴眉心血就好虽然这两个东西给老夫的过程中确实有点风险，但这已经是能让老夫出手的最低价格了。”
“不然换作是旁人，没有个几十株千年灵草、九转渡劫化形丹什么的，老夫一根爪子都不会动！结果，顾瑜怀这没心的小家伙，当场就跟老夫翻脸了！那脸上的表情叫一个阴气沉沉。”
封清灵仰起头认真地听他说着，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旁边额头青筋暴起的顾瑜怀，她维持着脸上岌岌可危的假笑，赤白色的袖摆被紧捏的双拳带着微微颤动，心中已经把玄冥给骂上了千万遍。
‘这头贪心的老蛟！没被天雷劈死真是个奇迹。’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般，封清灵将头侧过，看着她脸上勉强的微笑轻凝起一双羽眉，蔚蓝色的澄澈眸子里写着不解，声音稚嫩清脆：“瑜怀心情不佳，为何？”
“没什么，我刚刚就是走神忘了调整表情而已。”顾瑜怀听她询问，笑容瞬间真诚和煦了许多，同方才判若两人。
柳缘站在二人右边，闻言无语地瞟向顾瑜怀，‘这糟糕的借口怕是只有三岁小儿和封清灵才会信吧！’她也就仗着封清灵对她那堪称是本能的信任才敢那么说。
果然，封清灵虽然心底对这个随意的借口还是有些狐疑，但出于对她的信任和放心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顾瑜怀见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心中一松，马上看向老蛟龙转移话题道：“玄冥前辈，您不是还要让在下的师妹为您输送灵力吗？时间不等人，还是尽早为好对了，师妹经脉有伤，前辈可要多多注意啊。”
玄冥原本滔滔不绝的话语顿时哽在了喉间，他很是人性化地表情一滞，紧接着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封清灵，又结出冰柱从潭底托出一颗温润通透的皎皎白珠，看上去就像是被缩小了的满月。
“你先让她将这珠子里的东西吸收修修经脉。速度很快的，省得等会撑不住让你来找老夫算账。”白珠凭空飘到封清灵手掌上一寸左右的位置，静静地浮在那里等待着女孩将它吸收。
顾瑜怀靠到封清灵身旁，略一俯下身子，杏眼微眯，细细打量着白珠里缓慢翻滚的晶莹流体。而后她轻挑起长眉，带着些惊讶向玄冥调侃道：“没想到这冰髓液你都舍得拿出来，真是下血本了。”
玄冥看着她冷哼一声，喷出一片如雾般的鼻息，扭过头道：“不算血本，这东西对老夫我而言也无甚大用。”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封清灵手上的这颗白珠里的冰髓液是别人给的，据说是从北海下极阴之处所取得的，就连一向好于收集天下奇珍异宝的黎明澈身上都未有此物。但，这冰髓液对他而言却是华贵有余实用不足，这与他所需的阳属冰灵力正好相反，在他手中也只有一个收藏观赏的作用。
而对封清灵来说，这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她体内由于吸收阳属灵力过多从而导致阳盛阴衰，恰好需要补充阴属冰灵力来调解此状；除此之外，阴属冰灵力较阳属而言要相对柔和，可以起到润养经脉的作用。
不多磨蹭，封清灵就地盘膝端坐，待白珠下浮至眉心处时便闭眼开始吸收内里的冰髓液。
白珠上开始散发出藏蓝色的流光，那流光如溪水般流淌在封清灵四周将她缓缓包裹，仅是一刹那间，那些如水的流光霎时变成了几堵坚厚的冰墙！那些冰墙死死阻隔着外人的视线，上面还生着寒光熠熠的尖锐冰刺，看上去可以穿透一切物体。
“师姐！”柳缘双目圆睁，蓦地大声喊道，她看着眼前高大厚重的冰墙，又看向水潭里的玄冥，咬着牙就要向他质问。
顾瑜怀无声地移到她身后，慢悠悠提起她的后衣领，“这是正常现象，说明冰髓液已经完全释放出来了，接下来我们只要等待就好。”
柳缘看上去还是有些愤忿，但还是止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质问，两颊气鼓鼓地瞪向顾瑜怀，不爽地说道：“知道了，你赶紧放开我吧！”
没在意她的态度，松开捏住她衣领的手指，顾瑜怀踱步到冰墙前方，坐到地上以手支着下颌，歪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冰面，看上去心情极好。
‘这样，清灵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我了。’
此时冰墙内里的封清灵全然不知外界情况，正一心内视着自身经脉。
藏蓝色的灵力带着冰凉气息顺着体表穴位进入身内，先是包裹住奇经八脉，再然后淌入十二经脉及经别中，待灵力填入每一寸经脉后便开始修复温养起它们。
封清灵双眸紧闭，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也就一弹指间的工夫，眉心赤色竖痕处传来些许冰凉感，但经脉处并未传来多大的疼痛感，反而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一样十分舒适。这舒适感令她原本紧绷着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下来，就连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慵懒了起来。
‘不应该会产生疼痛吗？’她有些困惑，但总归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很快她便安静享受起了这种感觉，甚至因此都没注意到外界时间的流逝。
……
不知过了许久，大抵是半个时辰。柳缘已经无聊到拿了根木枝在地上画画，而顾瑜怀仍牢牢盯着冰墙，双眼几乎是眨都不眨，视线一直保持停留在封清灵所在的位置。
终于，耳边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外面的冰墙渐渐化为如星群般的光点消散，露出里面女孩的身影来。
封清灵启目缓睁，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坐在前方，巧笑晏晏望着自己的顾瑜怀。
“久等了。”
“没有太久，清灵的时间算是短的了，我本还以为至少要一个时辰来着。”顾瑜怀轻弯起一双杏目，站起身拍拍衣上尘灰，大步流星地去迎接她。
封清灵虽是神色淡淡，但也向她走去，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恢复情况：“受损经脉已愈合完毕，灵力通畅稳定，有突破之象。”
“当真是极好的。”顾瑜怀轻笑一声，摸起了她柔顺的乌发，“身上可有不适的”
“你可算是吸收好了，别在哪里闲聊了，赶紧给玄冥前辈输送灵力去吧。”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柳缘直接打断。
顾瑜怀面色不变，仍是一副温和的样子，除了背后对柳缘张牙舞爪的煞气外没有任何异常。
封清灵被她这么一说，虽想多聊一会儿但还是只对顾瑜怀摇摇头表示自己身上未有不适，后便立马走到水潭近处，仰起头对玄冥道：“前辈、前辈前辈？“
只听她连叫了好几声玄冥都没给出回应，定睛凝神望去，却见玄冥将蛟首倚在侧边的石壁上，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呼噜，他竟是已经睡着了！
封清灵回头看看顾瑜怀，又看看睡得正香的玄冥，求助意味不言而明。
顾瑜怀走近上前，笑得令人发寒，她轻声道了句：“天劫来了，八十一道那种。”
说完，她一把握住封清灵的手从容不迫地向外跑去，途中还顺带给柳缘一个眼神，示意她也赶紧跑出去。
柳缘懵然地看着二人背影，还是决定跟在她们后面一起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跟着她们就对了，更何况顾瑜怀还是带着封清灵一块跑的。
三人一路跑出洞谭，大约五秒后，一声震天响的吼声响彻方圆数十里，惊起林中雀鸟一片。
“什么——！！？”
只听玄冥高吼一声，直接震得两边岩壁上滚滚落下几波沙灰，就连站在洞谭外的三人都耳鸣了好一会儿。
“你们几个，进来吧。”带着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顾瑜怀丝毫没有吵醒玄冥的心虚，昂首挺胸地带着二人返入洞谭。刚一走到玄冥视线内，便看玄冥横眉怒目，对着站得最前的顾瑜怀指责道：“顾瑜怀你这个小骗子！老夫我小憩一下你就着急忙慌地把老夫吓醒，怎么？休息都不让人休息了！”
封清灵欲上前解释，却被顾瑜怀不着痕迹地拦住，她捏了捏封清灵的手，云淡风轻地跟玄冥道：“我明明是气定神闲地把你叫醒，怎么就成了‘着急忙慌’地叫醒你呢？冤枉人可不好呢。再说了，我是看我师妹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才这么吓你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之前没听到喽。”
玄冥被噎了一下，他冷哼一声，不情愿别扭道：“好好，怪老夫耳聋。行了，赶紧让你师妹给一把年纪的老蛟龙我输送灵力吧。”
封清灵问道：“如何输送？”
玄冥将蛟身缩小，抬起一只蛟爪，“把你的手放到我的爪前，接下来由我主导，你只需要注意别让自身灵力逸出体外就好，不然会白白浪费许多灵力的。”
封清灵依言照做，手爪相碰，便蓦地感到一股强劲的吸力从爪中传来！那吸力像是一个看不见的漩涡般拉扯着自己的灵力，激得灵力向体外四处逃散。
收敛心神，谨慎控制安抚着灵力，慢慢将它们尽数遣于手爪相接之处。不得不说，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光是将心神在修炼打坐外一直内敛便颇为不易，更别提还要控制灵力集中到一个它们极为厌恶的地方。
封清灵额上冒出了几点细汗，呼吸也稍稍加重。纵然她是天赐灵体，这事对她而言还是有些勉强。
‘不能昏过去、不能中断。’心中提醒着自己，聚拢起有些涣散的意识，封清灵脑中除了这句话外已是什么都无力再想。
一分钟、一刻钟、直到半柱香。
忽然感到肩上似是搭上了一只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耳畔传来：“阿灵，时间紧迫，你且仔细听着我说的话。出幻境的方法是在今天晚上百鬼夜行时保证没有任何一名村民死亡，记住！不能有任何村民死亡，不然你们只能永远留在这个幻境中。”
这个声音与之前让她们放下防御的那个女声一模一样，封清灵感到玄冥那边的吸力减弱了许多，便分出些心神去倾听这个声音所言，毕竟之前顾瑜怀说过，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自己那因血咒诛杀而二十病逝的阿娘。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找出藏在百鬼身上的邪气，那是导致村民们成为怨魂的罪魁祸首。”说到这，阿娘的声音变得急促虚幻了许多，“你们在出幻境后千万不要继续往村庄的方向深入！出了幻境就赶紧走！我时间不多了，你记得这些就行。”
“以及我为你感到骄傲。孩子，戒骄勿躁，多多珍重。”
阿娘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似远似近，像是借风传来的一般。未待封清灵去细想阿娘那边遭遇了什么，一道如惊雷般的洪声响在耳边。
“停下！已经结束了。”
这是玄冥的提醒，她感受到玄冥那边已经没有了吸力，便随音中止灵力的输出。双眸启张，见玄冥身上的乌黑鳞片泛出一阵阵冰蓝色的光辉，头上生出两个鼓包，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出一般，
随后她将目光移到站在左侧、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顾瑜怀。封清灵本想向她踏出一步来证明自己无事，谁料连腿都还未抬起，忽感身上一阵乏力酸软，要不是顾瑜怀反应迅速及时搀扶，竟是险些摔倒在地。
“还好，只是身体脱力。修为并未下降太多，只是原先快要突破的金丹八阶现在要从头再来了。”顾瑜怀轻轻将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伸手探向她丹田处，女孩幼嫩的脸上终于卸下了严肃忧心的表情。
柳缘这时也来到封清灵右侧，她抬手也想去探查封清灵丹田情况，结果手在离小孩丹田还有段距离时，被迫在她瞥来的冷冽目光下停在了原处。
封清灵看到她停下的手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收回目光，在顾瑜怀的帮助下努力站直身子，带着愧疚向她说道：“抱歉，我下意识的反应，对你并无恶意。”
“我当然知道你那臭毛病，用不着道歉！”柳缘撇过头说着，看上去还是一副很气愤的样子。
潭中的玄冥突然化为了一条三寸长的小蛟飞到她们周围，他游动着如波浪般泛着光辉的身躯，惬意问道：“老夫离成为真龙仅有一步之遥了。我会按照约定给你们提供帮助，接下来咱们要去干些什么？”
封清灵组织了下语言，简要的将阿娘想要传递的信息说出。最后一个字符落下，倏忽一阵眼花缭乱，扶额缓了半刻，赫然发现自己竟是回到了幼时的家中！！
‘是到中午了吗？不然我不会坐在堂房椅子上，幻境中的时间过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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