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苏家主破案了
于融是个孤儿，是张家老汉常常帮衬着他，他才能长这么大，所以张家的人对他来说就像是血肉至亲。
张小娴是张家长女，自幼便和他一起长大，是那些文人墨客嘴里的青梅竹马。
张老汉一直都中意他，觉得他人老实，如果自己女儿能嫁了他，一定受不了苦。
对于当事人来说，形影相依，整日不离，那情愫更加容易滋润生长。
但于融真正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是在战场上。
老皇帝昏庸无道，却偏好大喜功，扩充兵力，四处征战，于融没有法子，只得去参军。
他走的那一日，张家人都来送了他。
张小娴泪眼婆娑，叮嘱着他照顾好自己，他走了，这一去就是三年。
人只有在历经生死，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在军营里的三年，于融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着张小娴，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抑制地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那战火纷飞的三年里，他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而这些经历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活着回去的决心，他要回去表明自己的心意。
第三年，他们打了败仗，皇帝怒不可遏，处决了他们的将军，于融逃了回来，他不是英雄，只是一个被毁了容貌的逃兵。
张家没有嫌弃他，反而为他办了一场接风宴，即使宾客只有他们几个人。
回来后的于融打算找个日子表面心迹，直到他看到了县令的儿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张小娴说出了“我心悦你”。
县令的儿子，有权有势，有才华，有容貌，样样都比于融强。
于融觉得，他大概还是自卑的。
那之后，他讨了块地，安安分分地种着田，也不再想其他的了。
可是啊，总有人要来打破这一切。
县令的儿子因为被当面拒绝，觉得丢了面子，在一天晚上带着人潜进了张家。
那一日，于融只看到一院的狼狈，张老汉被虐杀，小小失了踪迹，而他喜欢的女孩光着身子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尊严。
他报了官，可是官官相护，他去了京城，却险些丢了性命。
于融第一次觉得，这世道如此不公。
然后他遇到一个人，那人说可以帮他复活娴儿，但是需要代价。
他已经孤家寡人，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所以他答应了。
只是他没想到，娴儿会以这种方式回来——一个嗜血的魔物。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他把自己捂得很严实，我没看到他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吗？”
洛昱昭来回踱步，实在是气得狠了。
“王法？哈哈！”于融大笑起来，面目逐渐狰狞，“你们的王法不过是让你们自己安心罢了，官官相护又岂是个例，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生来就该死，就该被你们踩在脚底下！”
“……”
“是你们弃了我们，我凭什么不能报复！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你们自己选的！”
“这只是你的借口罢了。”徐青安忽然说道，“若你真想复仇，为何不去找罪魁祸首，反而残害无辜？”
于融抿了抿嘴，说不出话，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因为你控制不了她，你无法让她听从自己的意志，”徐青安看向仍然在挣扎的魔物，“她是个人造魔物，本身就有着瑕疵，你被骗了，你们都成了那个人的一颗旗子。”
“我知道啊，可我没办法了，那个狗官一早就把他儿子送走了，我找不找他，也没人会去管他们，我只能这样，把事情闹大。”
于融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我一开始只是想弄出些流言，没想害人，可是他们却在背后诋毁娴儿，说她不干净，招惹了别人，落得这个地步是她自己活该，凭什么，明明娴儿才是无辜的。”
“所以，其他人都是你杀的。”
“是，她要吃人，我就让她去了，反正那些人活着也只会污蔑娴儿，他们要为自己说的话付出代价，不是吗？”
“你知道小小是怎么活下来的吗？”苏若汐忽然问道。
“那晚张小娴把她从后门推了出去，被张家邻居王赵氏带回去藏进了自家柴火垛，她本想着等风头一过，就让你把这孩子带走，但等到的却是已经变成魔物的张小娴。”
于融低下头，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良久，才传来一声轻叹。
“她的男人是个人渣，可她却是个极好的人，是我对不起她。”
“于融，”洛昱昭走上前，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庄重，“我向你保证，那些狗官，一定会付出代价。”
“……谢谢。”于融笑了起来，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一个公平的结果啊。
“请你们照顾好小小，”于融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只要她能平安长大，就足够了。”
“你要做什么？”
于融笑笑，没有回答，伸出一只手猛地砸碎了脖子上戴着的黑色珠子，法阵里魔物发出一声哀嚎，随即没了生气。
于融吐出一大口黑血，他已经筋脉尽断，全身的皮肉被侵蚀得不成样子。
他没有理会其他人震惊的目光，径直地走向法阵中央。
于融一步一步地向着张小娴挪去，但残破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又有了动静。
他用那一只还能动的手一点一点地向前扒拉着，身后拖出了长长的血迹，他就好像没有痛感，血肉模糊的躯体也没能让他发出一声哀嚎。
于融慢慢地挪着，终于碰到了女孩的手，他忽然笑了，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靠着她躺在那里，便不再动了。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魔物，她只是他的女孩，永远都是他的女孩。
这样就足够了。
恍惚间，他看到年幼的自己追着年幼的小娴，嘴里还喊着夫子新教的诗——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那时年少，两小无猜，真好啊！
“……”
所有人都沉默着，这世间之事，孰对孰错，又有几人能说得清。
苏若汐一挥衣袖，将两具尸体收进了储物袋。
“这算是解决了吧。”
“嗯，把他们葬了吧。”
“好。”
徐青安在城外为他们二人选了个风水宝地，张小娴已经被练成魔物，于融也受到了侵蚀，那个地方灵气浓厚，或许千年后得以净化，他们二人还能再次相遇。
下辈子，只愿能够相守。
安葬了二人后，洛昱昭急匆匆的往县衙赶去，说是要去找那个狗官算账。
元珺也告了别，她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徐青安陪着苏若汐回到了客栈。
小小呆坐在窗边，任凭一旁的弟子哄着逗着，一句话也不说。
“小小，”苏若汐蹲在她面前，“对不起。”
小孩儿虽然年岁不大，却也明白事理，她知道，她的爹爹、姐姐还有哥哥，都不会回来了。
小小红了眼眶，攥进苏若汐的怀里，浑身颤抖着，低声哭了起来。
“带她回无留宗吧，”徐青安顿了顿，解释道，“她会安全许多。”
“好。”
苏若汐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回宗的日子，小小遭逢这些变故，变得不爱说话，却偏偏喜欢粘着苏若汐，即使是什么也不做也要和苏若汐一起，徐青安说，小小是太害怕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当他们一行人站到掌事殿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脸惊讶地望着他们。
“这才几天，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时芸溪神情复杂。
“师傅！！！”苏若汐和徐青安异口同声地喊道。
“哎，在呢。”时芸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果然，又被耍了。
苏若汐满脸黑线。
算了，估计不到半日，整个宗门上下就都传开了吧。
徐青安将渔阳郡发生的事以及小小的身世禀明告知。
“我已知晓，”俞长松捋着胡子，“这个孩子实在无辜，便入了宗门吧。”
“那我能不能收她作徒弟？”
俞怜觉从见到小小的那一刻就心动了，和他一起长大的同门除了徐青安都有了自己的小徒弟，他也想要。
“胡闹！拜师之事岂能儿戏！”
俞怜觉撇撇嘴，叔父总是这样古板。
“其实倒也不是不行，”时芸溪做起了和事佬，“怜觉生性良善，又天资聪颖，让他来教导这个孩子也可以放心。”
“哼，再教出来一个你？”俞长松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早就松了口，“也要问问这孩子愿不愿意。”
“谢叔父，啊不对不对，谢长老和时师叔。”
俞怜觉连忙跑到小小面前，向她伸出手，“你好啊，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小徒弟？”
小小怯生生地望着苏若汐。
“别怕，这位哥哥是个好人，他会保护你的。”苏若汐轻声安慰。
小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俞怜觉。
“哈哈，我的小乖徒。”
俞怜觉高兴极了，抱起小小转了好几圈。
“你这小子，别吓到孩子，”俞长松皱眉，这小子怎么一直没轻没重的。
“知道了叔父，我先走了哈。”
“叫长老！”
“是，叔父——”
俞怜觉抱着小小跑远，留下俞长松在那里干瞪眼。
“长松师叔啊，不要和孩子生气了。”
“我生气？我哪儿生气？哼！”
俞长松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哎哎！”时芸溪冲着苏若汐和徐青安拜拜手，示意他们先走，“长松师叔，你等等我啊。”
“师傅和掌事长老之间，好像要比其他的师叔侄还要亲近呢。”
“这是自然，师傅她是被掌事长老一手带大的，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比起叔侄更像是父女。”
“那太师傅呢？”
“呃……太师傅他比较洒脱，常年在外游历，所以……”
“……”
确定了，不靠谱是竹峰的传统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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