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永坠深渊
在牛小坚和燕高逃离现场的时候，只见孙丰的面具一戴到脸上，一股恐怖的气势猛然自其体内爆发而出，不仅如此，他的脸上面具，一阵诡异的扭动，自其脸颊以下，一片如同骨头一般的绿色硬质物蔓延生出，一直覆盖到胸前。
“呼”一道如同刀剑一般的绿色气息自其口中吐出，孙丰慢慢抬起头颅，一双完全变成血红色的双眼中，一个眼睛各有两个瞳孔，诡异的旋转着，如同一个无底深渊，凝视着老者黄磐龙。
黄磐龙一直不变，微笑的神情终于慢慢消隐，一双看似略微昏花的眼睛猛然爆发出一团惊人的精光，同样回视着眼前这个无论是气势，还是外形都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少年。
眼前这个少年仿佛厌恶自己此刻的样子，用一张白脸青年的人皮.面具遮挡了自己此刻真实的模样，然而老人依然能够从这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下，感受到那种截然相反的冰寒、暴虐、嗜血和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
仿佛在面具底下隐藏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拥有毁灭能力的怪物。
“原来如此，那怪老朽总感觉你身上的味道，非常熟悉……”这是老者从出现至今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孙丰便猛然头颅一阵轰鸣，再也听不见对方的话。
只见老人原本的位置已经失去了其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狰狞如同铁钩，巨大的手掌狠狠抓住孙丰的脸，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狠狠砸入地下，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孙丰只觉得自己头颅一阵空白，如同断片一般，当他六识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恢复清明的时候，首先潮水一般涌入他感知中的，就是疼痛，无比的疼痛，同时耳边如同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慢慢传来，进入他心底深处，冷酷无情的声音道：“本来老朽还想好好跟你玩一下，但是现在，你去死吧……”
牛小坚原本已经拉着燕高远离几十米以外，当他听见脑后一声巨响，回头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孙丰如同一条死狗一样，被黄磐龙单手抓着脸面，将其头颅从地面一个巨坑中拉出来，悬空提着的，并且老人一只如同钢铁巨爪，一点一点收紧，“嘎吱”作响，想要活生生将孙丰脸颊直接捏碎的残酷情景。
那一瞬间，牛小坚原本犹豫的眼中猛然爆发从未有过的决绝之光，反身拔出腰间长刀，不顾一切的，向着老人扑去，拉出了其一辈子中，最为璀璨的一刀。
一往无前，有死无生！
那一瞬间，牛小坚突然有种快意，抛开生死顾虑后，他突然明白了齐王殿下曾经无意间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何为快意恩仇，便是你心中有刀，也唯有刀，其他一切皆为虚妄，心有不平，一刀灭之，从此心无遗恨，谓之——快意恩仇。
便是这一瞬间，一刹那的感悟，牛小坚一直卡在开穴境中期的修为，骤然打破屏障，进入到开穴境后期，如此自然，如水到渠成。
然而飞蛾扑火，无法改变残酷的现实，
昙花一现，虽然美丽，却逃脱不了刹那光华后的凋零，、
老人深沉的眼中，看都不看这个挥刀的蝼蚁一眼，抬起仿佛弹指去尘一般，长如铁钩一般的手指仅仅是一戳，空气中便生出一道尖锐的裂空生，一道强大的气息化为一道空气利刃，直接刺向牛小坚的头颅位置，快若闪电，猛若奔雷，明明牛小坚眼睁睁看着这一道空气利刃自对方手中激射而出，身体却重若千斤，无法挪动分。
这不是他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而是对方的这一弹指气劲太快，太猛，让他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就是他们之间犹如天堑一般的巨大鸿沟。
牛小坚唯有眼睁睁的看着这道气劲瞬间利刃切断自己的长刀，刺入自己头颅，带出一道鲜血飙射……
也罢，无憾而！
这是牛小坚脑海中最终出现的一个念头……
我，死了吗？
刹那，又如同永恒，一个既梦幻，又熟悉般的身影慢慢映入牛小坚的眼帘中，让他自以为产生了错觉……
是，殿下？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后面的事，由我来吧！”一个森然，却不冰冷的声音突然传递入牛小坚的耳朵里。
牛小坚原本仿佛已经远去的意识猛然再次归位，双眼猛然瞪大，又惊又喜的望着此刻距离自己不足两米的那个挺拔的身影，只见其右手伸出，五指筛张，对着他的额头，在千钧一发之际，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死死吸住那道带有死亡气息的气劲，不让其继续寸进丝毫，只是在牛小坚额头皮肤深处快速旋转。
终于，那道致命的气劲被孙丰一点一点拉走。
最终吸入手中，被孙丰狠狠一捏，化为粉碎。
牛小坚瞬间知道，他刚刚只是在鬼门关中兜了一圈，并没有真正死去，是危急时刻，齐王殿下不顾一切的出手相救，吸住了气劲，才挽救了他一命。
能够死里逃生，无论是谁都会惊喜万分，然而当牛小坚看见孙丰的脸的时候，突然震惊道：“殿，殿下，你的脸，到底……”
脸上覆盖着一层绿色骨质面壳的孙丰，一双血红眼睛仅仅是深深望了牛小坚一眼，四颗瞳孔诡异旋转，那一瞬间，牛小坚竟然浑身一僵，有种陷入尸山血海一般的无穷恐惧感，下面的话愣是僵在舌尖，说不出来。
孙丰不再说话，而是一掌将牛小坚击退十几米外，缓缓转身，只留下一个孤独、决绝、散发出邪恶气息的背影。
就在此时，一个无比坚决的声音突然传来，进入孙丰耳中。
“殿下，你永远是牛小坚心中的齐王殿下，就算你走的是地狱修罗道，我都永远追随殿下，永坠深渊，无怨无悔，小的，静待殿下凯旋归来！”牛小坚突然跪倒，头颅扣地的道。
孙丰背影瞬间一僵，然后再次缓缓松弛过来，背对着牛小坚，轻轻伸出右手食指，然后又改为拇指。
牛小坚瞬间眼眶湿润，呜咽道：“谢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孙丰再一次面对前方老人。
从孙丰刹那之间与脸上的人皮.面具脱离，从而摆脱老人五指铁钩的束缚，到他出手相救，及时吸住那道夺命气劲，将牛小坚从鬼门关中救出，老人都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仿佛对于这些蝼蚁的是生是死，都不放在心中一样。
反而若有所思的拿着孙丰剥离下来的，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眼神露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异色。
当孙丰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黄磐龙看似浑浊，却无比深沉的眼睛，带着一股莫名的味道，深深审视此刻眼前少年那张“恐怖”的面孔，既不是惶恐，也不是意外，而是一种淡淡的，说不出道不明的悠远思绪，在其眼中酝酿，让人捉摸不透。
孙丰也不打搅对方，而是默默积蓄着自己体内的力量，身上绿色的气息越来越浓厚，越来越狂暴。
半响后，黄磐龙才轻轻拿起这张薄若蝉翅，栩栩如生，巧夺天工的人皮.面具，赞叹道：“多么逼真的一张人类脸皮，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只要戴在脸上，都瞬间毫无破绽，如同真人一般。想当年，也有那么一个人，同样的厌恶自己的面容，狰狞可怖，用一样的面具，将自己丑陋的面容深深隐藏，然而鬼永远是鬼，隐藏多深，都有暴露的一天，而那一天，便是他作为一个‘人’，最后的葬送日。
老朽非常明白你之前为什么要先戴上人皮，才与老朽一战，似乎这样才能让你找到一丝丝，最后作为“人”的存在感，才有了战斗的意义，不然，信念都崩溃，何以为战？，
怎么，现在你不需要这张人皮了吗？还是说，你已经放弃了作为一个人的身份，是以一个‘鬼’的身份，来与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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