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常锁魂

赵二牛是个热心肠，忙着救人时，顾不上我俩如何警告，一口气冲到水塘边儿上，衣服都来不及脱，猛地扎进水里去。

        几秒种后，落水孩子被他托上来，我和顾北城赶紧跑过去接应。凑巧在这个时候，老薛冲出来，同样也是穿着衣服，“噗通”一声跳进水里，口中大喊：“还有别人落水么？”

        我们说没了，示意他盯紧赵二牛，千万不能让他出事儿。

        老薛点点头，立刻冲赵二牛大喊：“二牛，你从水塘阶梯上出水，前晚不敢走水塘旁边，那里有茅草！”

        “茅草怕个屁！”赵二牛浑不在意道：“老子根本不相信孟剃头有本事断人生死！”

        也许因为赵二牛刚刚救过一个孩子，情绪方面非常亢奋，大声拒绝老薛建议事，赌气一般，专门从长满茅草的水塘旁边往上爬。

        赵二牛个子高，水性也好，踩在水里居然能把身体站立起来，仅仅让水面保持在他腰部左右。稍微一伸手，抓住水塘边，硬是从长满茅草的地方爬上来。

        我和顾北城怕他出事儿，赶紧放下手中的孩子，跑过去拉他。幸好，幸好，赵二牛啥事儿都没有，我和顾北城长舒一口气。

        紧接着，赵二牛做出一件自寻死路的事情来——他从地上扯断一根茅草，冲着脖子比划，一边比划一边说：“看，老子把茅草放在脖子上，有本事让它吊死我呀！”

        赵家门口不远处，闻讯赶来的赵大柱夫妻破口大骂：“你这孩子，赶紧把茅草放下，有些事情不能乱做！”

        赵大柱夫妻非常迷信，担心赵二牛自己作死，一不小心犯了忌讳，很有可能真的悲剧掉。

        赵二牛压根不相信孟剃头有本事断人生死，压根不听他老爹的，反而有些变本加厉，刚刚拿着茅草草叶比划完脖子部位，又往脚脖子上比划，口中嬉笑道：“爹，别听孟剃头胡说，茅草在我手里，怎么可能吊死我自个儿？你看，我刚比划完脖子，又来比划脚脖子，结果怎样？啥事都没——”

        不等赵二牛把话说完，就在我和顾北城面前，陡然听到“噶”的一声，赵二牛浑身上下猛地一抖，喉咙里发出一声莫名其妙的呼喊，整个人倒栽入水。

        噗通！

        伴随着水花溅起，赵二牛直挺挺的掉进水塘里。这一次，即便他水性再好却也是救不活了。我和顾北城看的很清楚，赵二牛落水以前便已经死了！

        由于赵二牛死的太仓促，我和顾北城全都没能反应过来，包括老薛也是如此。直到赵大柱夫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们才缓过神来，赶紧把赵二牛弄出水塘。

        好不容易把人拉上来，我和老薛同时发现，赵二牛真的死透了，救无可救。在他脚脖子部位，刚刚被茅草叶比划的地方，留下一道黑色印记，看上去像极了某种符号。符号出现的很短促，一闪即逝。

        老薛阴沉着脸，把我拉到一边去，小声说：“他妈比的，咱俩摊上事儿了！”

        我看他面色凝重，以为他看出啥来，立刻追问：“到底怎么了？”

        老薛沉声道：“赵二牛脚脖子上显露出来的黑色符号不是普通玩意儿，那是锁魂符，黑白无常专用的。通常来说，但凡某人活该横死，某些部位总是留下类似的符号。只不过，有些符号隐藏在体内，有些符号消失太快，寻常人看不到罢了。直到我看到符号，这才明白过来，孟剃头有本事走阴，很有可能早就知道赵二牛今天横死。所谓的茅草吊人，只不过是表面现象。真往深里分析，定然牵扯到阴间生死薄。但凡和生死薄有关的事儿，绝对不是小事儿。我敢断定，孟剃头不光有本事走阴，他和阴间办事人员肯定很熟。如若不然，哪有机会观看生死薄？既然孟剃头有能耐看到生死簿，他所做出的死亡预言不可能不准。这样一来，咱们可就输定了。依我看，剩下两件赌命的事儿不做也罢，咱们两个直接逃命去吧。”

        按照老薛分析，赵二牛之死看上去稀奇古怪，实际上则是，赵二牛阳寿已尽，注定横死。

        老薛从赵二牛死亡一事上，分析出孟剃头有本事走阴，并且和阴间办事人员关系很好，有能耐看到生死簿。故而，不管我如何努力，再也没办法改变结果。此次赌约，我必输无疑。

        既然如此，不如我俩直接跑路。那样一来，孟剃头猝不及防，很有可能找不到我们，所谓的赌约自然无效。

        老薛自称，就算孟剃头委托仙家施法找我，他也能提前预防，让他们白忙一通。发展到后来，顶多此事不了了之。

        我却感觉，有些事情一旦摊上了，再也逃不掉。自从我“换眼”以后，总有一种担心——顾家庄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缘起于我。或者说，缘起于鬼仙作祟。

        自从我遭遇鬼仙，莫名其妙获得心眼通不说，还把魏奶奶亡魂引出来，导致她半夜托梦。随后，死鬼出现，继而是神秘女子，然后又是蓝色棺材、青云山仙家、生灵祭祀和三次赌约。事情发展到现在，重新回到地府层面，隐约和阴间有关。既然和阴间有关，是否和鬼仙脱不了干系？

        也就是说，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又一次回到原点，终于和阴间、鬼仙扯上关系了。那么，北河黑鱼正好出身冥河，它和鬼仙之间是否存在必然联系？

        想当初，鬼仙送我心眼通，留下遗患不说，更像是某种布局，早就让我心惊胆战。

        虽然说，我不清楚自己有什么特殊，但我很明白，自从我出生以后，早就和某些事情发生关联，很有可能一辈子走不出去。

        不说别的，普通人哪有我这些经历——先是被人男生女养，又被人囚禁十年，刚刚脱困，立刻被鬼仙和死鬼盯上。然后又是神秘女子、青云山仙家、崆峒山道士、孟剃头……甚至包括老薛在内，很有可能全都不是无缘无故接近我的。

        假如我判断没错，最近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像是某些人暗中布局。不管是心眼通得失、死鱼眼获得、还是说，非常诡异的止血特殊化，都像是某些高人偷偷摸摸在我身上做下的手段。

        仔细想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我本人，以及顾家庄展开。那么，是否可以如此理解——顾家庄里存在奥秘，奥秘隐藏在蓝色棺材里，蓝色棺材和我有关？

        先前我认为，蓝色棺材和神秘女子有关，现在想来，那口棺材更像是和我有关。如若不然，我没出现时，蓝色棺材安安稳稳停在顾家庄好几十年，一直没出事儿，老子一来，啥事儿都冒出来，解释不通嘛。

        由此分析开来，蓝色棺材是关键，我是关键，缘起的出发点——死鬼和鬼仙也是关键。

        甚至说，魏奶奶同样很关键。

        他们所有人，或者说，某些仙家、鬼物，统统把赌注压在我身上，势必要求某种回报。

        既然如此，逃是没用的，必须沿着既有线索追查下去，遇事做事，方能自救。

        既然老薛分析说，赵二牛之死很有可能跟阴间有关，涉及到生死薄。那么，我也可以找一位高人走阴，替我问问生死薄的事儿，顺路打听一下无常锁魂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我把无常锁魂的事儿弄清楚了，才有可能从容应对剩余赌约。不管怎么说，自从我杀了孟瘸子以后，算是和孟剃头结下梁子了。倘若我搞不定他，绝对走不出顾家庄去。

        孟家堡人多势众，逃是逃不掉的。尽快找人走阴看事儿，帮我揭开无常锁魂的秘密，想办法赢得剩余赌约，才是我眼前最大的课题。远比调查高人布局、揭开自身秘密更加迫切。

        我倒要看看，无常锁魂到底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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