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悬崖边上

倾尽夏侯瞬全部力量的一击终究还是落在人的身上，并且是毫无偏差的命中。然而并没有原本意料之中的欣喜，也没有愿望实现之后的空虚寂寞，反倒转变为万分的惊恐和不知所措。

        本就有裂痕的半月牙型发饰添加了更多的裂痕。伴随着额头上发饰的脱离、坠落，旻柠的口中吐出鲜红、滚烫的血液，倾倒在南宫铁问惊慌失措之下张开的怀抱之中……旻柠冲了出来，替南宫铁问挡下了夏侯瞬的攻击，结果就是有着月亮般淡黄色长发的“月亮姐姐”缓缓陨落。

        夏侯瞬身上不受控制的力量顷刻之间消散，脸上符纹的颜色也微微的淡了下去，没有情绪暴动的时候那样灼眼刺目。看到这样的情况，夏侯凌、虞柯嘉、钟离羽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侯瞬，仿佛像看待一个怪物一样。在她们对夏侯瞬不多的记忆之中，他曾经是那样温柔、善良的一个大哥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世界仿佛都寂静下来，夏侯瞬所有的情绪全部都被冻结，大脑中的意识全部都是空白。乘着降风的南宫歆绝带着金凤凰赶到，看见眼前已经与之前不同的局势，眉头微微皱起。

        “你都做了什么啊！”没有疑问，只有满腔的愤恨，枚萧流月瞪大双眼看着平静下来呆滞站立在原地的夏侯瞬，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看待这个自己亲生的孩子。枚萧流月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会惩罚她有这样一个从出生开始就没有顺心过的孩子？枚萧流月真后悔当年自己竟然还为这个孩子去苦苦哀求过。

        对啊，做了什么呢？夏侯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办法去思考，但却顺从着自己本能缓缓靠近南宫铁问和旻柠，心中仿佛浸泡在毒药中一般的绞痛。

        虞柯晗乘着鬼虚来到圣戮城，被圣戮城外的光景牵绊住脚步，尽管这里有着他最不想看到的南宫歆绝。虞柯晗从鬼虚的背上跳到地面上，看到躺在南宫铁问怀中奄奄一息的旻柠，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虞柯晗看到夏侯雷和枚萧流月在场，向他们询问事情经过。

        夏侯雷安抚着心中悲痛的枚萧流月，对虞柯晗的问话避开不谈，毕竟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也可以说是没有颜面说出。虞柯晗看到夏侯雷和枚萧流月的表情，将目光放在缓缓走到南宫铁问和旻柠面前数米距离的夏侯瞬身上，发现夏侯瞬脸上有着诡异的符纹。

        “爸爸。”虞柯嘉跑到父亲的身边，因为恐惧而抓住父亲的手，想要寻求安慰。虞柯嘉是一个非常重视感情的人，尤其是亲情，但是却要看到这样的画面。夏侯凌也来到父母的身边，父母注视着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的夏侯瞬。

        南宫铁姗从金凤凰的背上站到母亲的身边，她知道母亲现在心中一定非常悲痛，只能用这样不善表达的方式给予母亲支持的力量。南宫歆绝此刻无视虞柯晗，因为她归来的原因是夏侯瞬，根本没有想到会见到虞柯晗。

        “夏侯瞬，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南宫铁问怀抱着生命气息越来越弱的旻柠，抬起头满含泪水看着面前的夏侯瞬。可是就在南宫铁问的双目与夏侯瞬的双目相对之时，南宫铁问看到了夏侯瞬眼中的恐惧。

        南宫铁问从夏侯瞬的眼中看到了希望，立刻改变自己的语气：“瞬子，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南宫铁问曾经无数次询问过夏侯瞬这个问题，但是夏侯瞬从来都没有给出过答案。或许正是因为之前没有坚持要夏侯瞬给出答案，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南宫铁问心中莫名的感到深深自责。

        “不……”夏侯瞬看着南宫铁问噙着泪水的双眼，面对南宫铁问的质问颤抖着微微摇头。这绝对不是夏侯瞬想要的，夏侯瞬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啊。悔恨的泪水也无法冲刷掉夏侯瞬脸上的符纹，夏侯瞬缓缓的曲下身体跪在地上，让眼中的泪水低落。可是现在不管做什么，也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夏侯瞬啜泣着说：“不……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夏侯瞬抬起头看着南宫铁问怀中微微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旻柠，恐惧、懊悔、悲愤全部袭来。夏侯瞬看着毫无生气却依旧在坚持的旻柠，除了无声的哭泣再没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还记得……那年夏天盛开的唯米花吗？”旻柠的声音非常微弱，但还是极力的想要将自己想要表达的话语说的清晰，至少要传达到自己最想要传达的夏侯瞬的心中啊。

        听到旻柠的话，除了悲痛的南宫铁问和愣住的夏侯瞬，其余人全部都仿佛陷入迷雾之中。不过也可以理解，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秘密，是不为人知的。旻柠、南宫铁问是相当被看好的新一代的继承人，只是想不到夏侯瞬也参与在两人之间……身为父母的夏侯雷和枚萧流月一直都将夏侯瞬看护在海溪国的王城之中，就连夏侯凌和夏侯瞬之间的关系也被掌控着，以至于是那样的生疏，但是从什么开始夏侯瞬竟然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羁绊？

        “记得……记得……”夏侯瞬听到旻柠的话拼命点头表示自己绝对记得，脸上露出虔诚无比的笑容，仿佛那是自己的生命一般珍惜。看到夏侯瞬的反应，南宫铁问和旻柠从心底可以放松下来，因为现在可以确认夏侯瞬还是当年的那个夏侯瞬，并没有改变。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夏侯瞬看到南宫铁问和旻柠的表情，知道他们现在是对自己放下所有警惕的，不由得惶恐的看着周围的其他人。夏侯瞬感觉到众人对自己都是充满鄙夷和可怜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害怕知道了一切的南宫铁问和旻柠也会以同样的态度看待自己……如此想着的夏侯瞬，感觉身体中再次有躁动不安的力量开始涌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夏侯瞬并不喜欢这份这份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尤其是在伤害旻柠之后，无论多么强大都不喜欢，只能拼命的道歉来抑制自己异常的身体。可是这样一来，夏侯瞬就只有痛苦，就好像是应该自由奔跑在广袤草原上的雄狮要冲破囚禁自己的牢笼却失败一样的感觉。

        夏侯瞬为了减缓自己的痛苦，胆怯的抬起头看着南宫铁问和旻柠两人，将自己此刻的心情全部说出来：“对不起，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铁问，我想杀了你，轩辕帝说过能够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我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对不起，我错了……我真错了。”夏侯瞬并没有感觉说出来之后痛苦有减缓，相反因为担心被讨厌、被憎恨而更加痛苦。

        听到夏侯瞬的话，众人不由得唏嘘。南宫铁问知道夏侯瞬是真的在认错，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杀我？瞬子？你怎么会抱有这样的想法？”南宫铁问不相信自己所认识的夏侯瞬会是这样阴险之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和夏侯瞬之间的情谊是真实牢靠的。

        夏侯瞬自嘲的笑起来，看着一脸不解的南宫铁问和旻柠，双臂紧紧抱着自己颤抖的身体，略显凄凉的说：“因为嫉妒啊……你是我向往的世界，但是我却只能看着你，越是了解我就越是嫉妒啊。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就连……”夏侯瞬终于可以说出自己一直都不敢说出的话。夏侯瞬并不害怕南宫铁问会因此而讨厌自己，反倒更加担心旻柠会如何看待自己。

        “旻柠、铁问，生日快乐。”夏侯瞬看着虚弱的旻柠，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今天这个日子。南宫铁问悲痛着扯出一丝笑容，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和夏侯瞬如现在这般坦诚相待，这样或许就可以避免现在的情况啦。

        夏侯瞬看到旻柠露出了笑容，尽管只是一个微笑，夏侯瞬也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被照亮。夏侯瞬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也变得温和动听起来，好像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夏侯瞬：“旻柠，你知道吗？那年夏天的夜晚，海溪国王城中盛开的唯米花丛中，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不奢求你会回应我的感情。连海溪国的王城都走不出去的我，非常理解，也真心祝福你和铁问的心心相映。能够成为你们的朋友，对我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听着夏侯瞬的话，闻者心中全部都感到酸楚。夏侯雷和枚萧流月早就知道夏侯瞬对旻柠的感情，但是现在亲口听夏侯瞬说出来却是那样的伤心难过。

        “你说什么？”旻柠听到夏侯瞬的话，身体虚弱也挣扎着要扑向夏侯瞬，不知意欲何为。可是旻柠真的太虚弱，只能继续躺在南宫铁问的怀中：“你祝福我，那为什么还要杀了铁问？”旻柠非常不理解夏侯瞬的做法，想要知道原因。

        曾经的夏侯瞬在对待旻柠感情上的事情怨过自己的父母、恨过自己的父母，但是现在知道了一切的夏侯瞬是在真心的忏悔，所以也不避讳说出自己的心声。

        “我曾经非常不理解，也怨过、恨过为什么我不能痴心妄想的和铁问争一争……然而就在我知道我的生命只有二十年的时候，一切就全部都清楚了。”夏侯瞬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那悲痛欲绝的心情，因为他不是如父母所说的那样没有资格，而是短暂无用的根本不会被任何人记住的程度，所以什么也不用去想，一切终究都会消失。

        夏侯瞬现在可以面对现实，平静的说：“二十年的时间，没有离开过海溪国的王城、没有做出任何值得被人记住事情、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我不会被人记住，我没有在这个世界存活过，但是我至少希望旻柠你能够记住我——记住那个唯米花盛开的夜晚，记住没有南宫铁问，只有我的那个画面。”夏侯瞬刚开始的期待只是这样的简单单纯，可是事与愿违。

        “当时，我只是想用最后的时间看一看你和铁问所热爱、所奉献的朔方国，可在这个世界看得越多，我就越是放不下这个充满吸引力的美丽世界……我想着被这个世界记住，哪怕做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可以啊。”夏侯瞬回想起那个单纯的自己，忽然觉得变成这个样子的自己非常可怕：“就在这个时候，轩辕帝出现在我的面前。”夏侯瞬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忍不住的浑身战栗。

        夏侯瞬看着南宫铁问和旻柠，继续说：“轩辕帝说，他能够让我获得强大的力量，能让我获得想要实现一切愿望的力量。当时我的确充满防备，害怕沦为轩辕帝的傀儡与朔方国为敌，但是轩辕帝承诺过不会对我使用任何魔化力量……然而在我真的获得力量之后，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总是做出疯狂的事情。”夏侯瞬现在就有那种冲动，但是因为他极力的压制暂且平安无事。

        “铁问，对不起……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但是只要每每想到你和旻柠在一起的画面我就感觉到心中有团火焰在燃烧，让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想要将你的一切全部都夺走。”夏侯瞬看着被抛掷在地面上的神刃，想起了曾经有关圣渊的对话：“韶樾元首说的对，我并不是真心的想到成为圣渊的拥有者，我只是觉得只要将你的一切都抢过来，或许就能够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可以让人信任、可以让旻柠开心、可以在朔方国有所作为的人……这些都是我的愿望，我不想在死去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为我的离去而伤心流泪。”夏侯瞬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可是为什么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却伤害了自己最想保护、最深爱的旻柠呢？

        “瞬子……”南宫铁问听着夏侯瞬的话、看着夏侯瞬的悔恨，从心中为夏侯瞬感到悲哀。以前南宫铁问不知道为什么夏侯雷和枚萧流月不是很喜欢自己和旻柠与夏侯瞬来往，现在看来就是为了能够让夏侯瞬平平淡淡的活着，然后再平平淡淡的死去，不对任何人造成影响。这是身为夏侯瞬的父母的一片苦心，虽然在很多方面看来都是大错特错的。

        “如果能够打败、杀死铁问，旻柠你会一辈子记住我吗？”夏侯瞬一切疯狂想法的起源，都是为了能够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也能够永远的留在旻柠的记忆之中：“旻柠，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曾经存在过，你是让我看到生命美好的人，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大的眷恋，如果不能在你的记忆之中占得一席之地，就算是死去我也会无法安心的闭上双眼。你喜欢铁问，我杀死铁问，就算是恨我也好，就是希望你能够记住我。”夏侯瞬知道现在的自己非常愚蠢，甚至是令人生厌，但是伤害了最深爱的旻柠的夏侯瞬、被旻柠厌恶瞧不起的夏侯瞬，已经没有理由再存活于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夏侯瞬伸出自己的右手，想要用流窜在身体中的力量治好被自己伤害的旻柠，但是又害怕再次用这份力量伤害旻柠，最终只能颤抖着将自己的手放下。手中握有神尺的钟离羽看到这一幕，立刻带着神尺跑到旻柠的身边，帮她治愈伤口，然而神尺的力量对旻柠没有任何的作用。

        “不必白费力气。”旻柠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让钟离羽收起神尺的力量，不必白白浪费：“长时间生活在爱之女娲后人身边的我，已经无法再接受神尺的治愈之力，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旻柠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非常淡然的面对。钟离羽不想就这样放弃，但是南宫铁问也示意钟离羽不需要再使用神尺。

        夏侯瞬看到钟离羽将神尺从旻柠身上拿开的时候，立刻激动的大声喊叫：“旻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情绪激动的夏侯瞬无法再控制自己身体中流窜的力量，随着脸上符纹颜色加重，再次处于力量、精神都暴走的状态。

        “我恨，好恨……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给我，却夺走我的一切，就算我是一个不起眼过客也不能如此欺负我。”夏侯瞬身体中的力量流窜到头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我要毁了这个世界，我恨这个世界。”

        仿佛燃烧的炙热火焰，夏侯瞬的身上散发着灼人的力量，令人不得不后退两步。虞柯晗看到这样的情况，准备好随时使用“九泠斩”来应急，却被虞柯嘉拉住。虞柯嘉开口说：“夏侯瞬是‘星海云庭符’，绝对不能杀。”虞柯晗听到女儿的话，再看夏侯雷和枚萧流月两人的表情，只好收起九泠斩的力量。

        “夏侯瞬，虽然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但是你真的想要毁了这个世界吗？”南宫铁姗的脑海中浮现出海溪国王城那个城堡中的画作，迎着夏侯瞬爆发的力量向前走了两步：“你真的认为你什么都拥有吗？”南宫铁姗质问着夏侯瞬，令人心中唏嘘，尤其是身为夏侯瞬亲人却无能为力的夏侯雷、枚萧流月和夏侯凌。身为与夏侯瞬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给予夏侯瞬的却只有痛苦。

        南宫铁姗想起那些画作，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就算终究有一天注定死去，你不是也拥有着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吗？就算没有人能够将你记住，你不是也曾经有过欢笑和泪水吗？你真真实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你说活生生活着的人，就算注定死去也是存在的人。”南宫铁姗似乎非常理解夏侯瞬，义正言辞的对夏侯瞬说教。

        夏侯瞬听着南宫铁姗的话，回头看着严肃面对自己的南宫铁姗，愤怒的说：“你懂什么？你们这些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的自由之人，能够懂得我的什么？一切都是虚幻的，朋友、爱人，就连与生俱来没有选择的亲人都是在默默的期待着你的死去，根本没有可以相信的东西。”夏侯瞬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有从自己的亲人身上得到过什么，就连普通人家孩子都拥有的父爱、母爱都没有得到过。

        夏侯雷和枚萧流月听到夏侯瞬的话，只感到深深的惭愧，因为在对待夏侯瞬的事情上他们的确是做错了，完全没有资格再对夏侯瞬说教。夏侯凌看着自己的哥哥，想起自己与他之间生疏的兄妹情，无地自容的沉默。

        南宫铁姗非常不爽的看着夏侯瞬，字字铿锵有力的说：“夏侯瞬，还记得你宫殿中躺在床上便可以看到的两幅画吗？”夏侯瞬经过南宫铁姗的提醒，不由得回忆起自己曾经每日每时都能够看到的那两幅画，那可是他曾经最宝贵的东西。然而夏侯瞬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什么将它们忘记了。

        “曾经的我和你一样，恨着这个世界，觉得自己一无所有，觉得这个世界对不起我。可是在建立现在这份羁绊之后，我才知道我一直都无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南宫铁姗曾经成为“凤凰公主”的经历是记忆深刻的，除了痛苦更多的还是醒悟。南宫铁姗能够理解夏侯瞬的处境，开口说：“曾经的我，一直怨恨着没能给我一个正常家庭的母亲，怨恨着一个没有用无所事事的哥哥，怨恨着自己永远无法离开的暮桑空城。”南宫铁姗终于能够说出自己隐藏心中已久的话语，瞬间感觉到轻松。

        南宫铁姗看到夏侯瞬因为相近的生活状态而略微平复的夏侯瞬，继续说：“因为我怨恨着，所以在暮桑空城沦陷的时候，我成为了一个傀儡，做出了许许多多无法挽回的错事。但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原来拥有着许许多多的东西……原本无比嫌弃的哥哥为我不惜一切、严厉的母亲展现了她的弱点、被伤害了无数次的朋友一次又一次的帮助我，那个时候我就有一个想法：就算是就此死去，我的人生也是毫无遗憾的，因为我拥有的非常多。”

        南宫铁姗看着夏侯瞬，开始声讨：“黑发黑瞳的少年、唯米花丛中的少女、一直都在默默关心你却又害怕被你讨厌的妹妹，这一切你都要舍弃吗？”南宫铁姗能够从那些画作中看到夏侯瞬的心。

        “夏侯瞬，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南宫铁姗继续向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夏侯瞬。夏侯瞬恐惧的向后退去，开口说：“来不及了，我已经站在悬崖边上，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绝路。”夏侯瞬在伤害了旻柠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没有旻柠的世界，对夏侯瞬而言就是一片死寂。

        南宫铁姗没有放弃说服夏侯瞬，继续说：“不，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你想回头、只要你身边还有人愿意帮助你，就算从悬崖绝壁上跳下去，也是能够重新获得新生的。”南宫铁姗想起在暮桑国的时候，自己与桥曦冥在悬崖之上的那番对话。正是因为桥曦冥没有放弃，才会有现在这个新生的南宫铁姗。

        身边的人？夏侯瞬对南宫铁姗的话充满恐惧，他不敢去想自己身边还有谁能够帮助自己，感觉现在现在就是一个迷失在黑暗之中的无助的孩子。南宫铁姗看穿了夏侯瞬心中的恐惧，伸出手：“有人，一直都有人守在你的身边……南宫铁问、旻柠，不管时间如何流逝，不是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吗？不是一直都和那画作之中一样对你毫无芥蒂的倾心相待吗？”南宫铁姗终于知道那两幅正对着床榻的画作中的主人公是谁，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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