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相见时难别亦难

“谯笪护法……谯笪护法……谯笪护法……”桥曦雅只是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目光，一不注意就和谯笪邪失去了联系。桥曦雅虽然不害怕一个人，但是她害怕谯笪邪因为找不见自己而着急。女娲节的规矩对桥曦雅来说是一窍不通的，所以桥曦雅在街上不停的呼喊着谯笪邪的称谓，让路过的行人都疑虑的转头。

        再过灯火辉煌之处也会有黑暗角落存在。幽深的巷子口，与巷子中黑暗浑然天成的黑色长发衬托着的美丽脸庞上，满是对徘徊在街道上的桥曦雅的心痛。南宫歆绝看着孤立无援的桥曦雅，眼中不由得泛出晶莹的泪光。

        南宫歆绝没有哭，只是为桥曦雅感到不舍，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会是什么事情。也或者南宫歆绝的悲痛不仅仅是为了桥曦雅，更加为了自己那个满口责任的故人——桥霂夜。

        在南宫歆绝的注视中，有着银灰色头发的桥霂夜正在慢慢靠近人群中慌乱无措的桥曦雅……“真是够了。”南宫歆绝看着靠近桥曦雅的桥霂夜隐含在淡然之中的满足的样子，非常不开心的转身隐没在灯光不及的巷子中。

        “曦雅。”桥霂夜伸手轻轻抚上桥曦雅的肩膀，呼唤的声音无比柔和，包裹着满满的宠爱。正在因为看不到谯笪邪而心慌的桥曦雅突然间听到自己思念已久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中时，第一感受是断定自己因为过于思念而产生了幻听。然而桥曦雅还是被自己肩膀上传来的熟悉的温热感觉所触动，不假思索便转身，扑进自己思念的怀抱。

        同样的温暖和安全，是桥曦雅心心念念之人的感觉。桥曦雅满脸幸福的笑容，紧紧的抱住桥霂夜的大腿，好像怕他跑掉似的。桥霂夜愣住了，因为他感觉到桥曦雅是在用她最大的力气抱着自己，真的是害怕而用力的抱住。

        “曦雅。”桥霂夜非常轻易的便挣脱桥曦雅的力量，但是他并没有跑掉，而是蹲下身体将桥曦雅抱在自己的怀中。尽管没有再被桥曦雅禁锢住双腿，桥霂夜也知道自己想要从桥曦雅身边离开，需要巨大的勇气——桥霂夜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勇敢。

        桥曦雅终于再次被爸爸抱在怀里，原本应该决堤的泪水全部变成浇灌幸福之花绽放的雨露，心上与脸上所展露的幸福越来越强烈。桥曦雅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和爸爸说，但是此刻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桥霂夜感受到女儿有多么想念自己，睁开的双眼之中满是对自己的谴责和愧疚……然而桥霂夜的双眼之中还有另一种感情，那就是决绝。

        “曦雅，你怎么一个人呢？”桥霂夜让女儿和自己面对面，有许多话要对女儿说的样子。桥曦雅看到自己所喜欢的父亲的面庞，除了笑容就只有笑容：“和谯笪护法走散了，所以一个人。”桥曦雅不会对爸爸说谎，至少现在不会。

        桥霂夜听着女儿的回答、看着女儿的笑脸，心中不由得对自己言不由衷的话语感到无奈，他实际想让桥曦雅说出来的是韶樾，而不是谯笪邪。不过孩子终究还是孩子，桥霂夜若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就只有说出符合桥曦雅理解的话。

        “曦雅见到妈妈了吗？”桥霂夜满怀期待的等候桥曦雅的回答。桥曦雅非常用力的点头：“见到了妈妈，还有姑姑。”桥曦雅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是桥霂夜所要的答案，让桥霂夜非常安心。

        桥霂夜开口道：“想不想和爸爸一起逛街呢？”桥霂夜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接下来的时间就不要在相互问询之中度过，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吧。

        桥曦雅当然想，所以在桥霂夜起身的时候抓住他的大手掌。桥霂夜感受着自己手上所出来的稚嫩的温度，不由得开始回想上一次这样陪伴桥曦雅是什么时候。桥霂夜从来不吝惜与桥曦冥、桥曦雅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但是现在回想不得不对桥曦冥这个儿子略有愧疚。就像现在一样，桥霂夜没能陪伴在桥曦冥的身边，而是将更多的时间全部交给桥曦雅。

        曦冥，你不需要爸爸担心吧？桥霂夜在牵着桥曦雅、对桥曦雅微笑的时候，仿佛桥曦冥也在场一样。或许正是因为对桥曦冥放心，桥霂夜才会在桥曦雅的身上花费更多的时间，这对桥曦冥来说是不是有一点不公平呢？

        “爸爸，那个。”桥曦雅看到前面的摊子上有非常好看的发饰，赶快拉着自己的爸爸跑过去看一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打断了桥霂夜的思考。桥霂夜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和喜好，顺从的跟着桥曦雅过去看一看。

        桥曦雅习惯将自己的头发梳成两个可爱的小辫子，所以也经常给自己的两个小辫子扎上非常漂亮的发饰。可是来到朔方国经历那么多的事情，早就不知道那些漂亮的发饰去了哪里，也没有时间去管那些漂亮的发饰去了哪里。

        “这个、这个……那个……爸爸，哪个好看？”桥曦雅看到这么多惹人喜爱的发饰，真的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个好一些：“能不能都买下来？”桥曦雅一脸期待的看着爸爸，因为以前桥曦雅在这种事情上犹豫不决的时候，桥霂夜都会这样做的。

        桥霂夜听到女儿的要求之后，开口说：“这样可不行。”桥霂夜承认自己以前的确娇惯桥曦雅，但是从现在开始不可以。桥霂夜看到女儿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的表情，伸手从众多发饰之中挑选了一对有着红红樱桃的发饰：“这个怎么样？和曦雅笑起来时候的脸蛋一样，又红又可爱。”桥霂夜并不是为了让女儿开心才这样说的，而是说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感受。

        桥曦雅听到爸爸这么说自己非常开心，但更因为是爸爸为自己挑选的发饰而开心，所以非常开心的从桥霂夜手中把发饰拿过来，非常霸道的说：“那就这个了。”桥曦雅紧紧的将爸爸为自己挑选的发饰攥在手里，好像一松手就会消失一样的珍惜着。

        桥霂夜看到女儿这些小动作、小表情，略有无奈但又开心。桥霂夜虽然对朔方国不是非常熟悉，但是潜藏在圣戮城中多日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在这个生活与暮桑国不同的地方，随身也有一些换取来的朔方国货币，非常愉快和谐的付款。

        “爸爸，那边。”桥曦雅看到爸爸手里有那么多的钱，于是放下心拉着桥霂夜要去把刚刚看到的好吃的全部都吃一遍。桥霂夜就是想要好好的陪女儿玩一玩，所以任凭桥曦雅把自己带到哪里。

        韶樾凭借着圣戮城中历代爱之女娲后人所遗留下来的力量，瞬间就带着桥曦冥等人转移到虞柯晗的所在之处。然而韶樾想不到，大家竟然都聚集在一起。看到韶樾元首忽然出现，众人不由得吃惊了一下，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到一样。

        “元首，你……”虞柯晗看到和韶樾元首在一起的是桥曦冥而不是桥曦雅，着实糊涂起来。韶樾观察到虞柯晗的反应，非常直接的开口问：“你是不是见到他了？”韶樾很少有强烈的情感宣泄，但是现在只有心急。

        桥曦冥、钟离羽、南宫铁问、赫连蓦、虞柯嘉几个人是在被南宫铁姗欺骗之后便被韶樾元首带来这里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心急起来。也或许是被身为爱之女娲后人的韶樾的心急所感染而心急起来。

        虞柯晗知道韶樾元首现在的心情，毕竟在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大致知晓十三年前和十三年后事情的人。虞柯晗开口道：“我并没有见到，但是旻柠与桥护法见到了。”虞柯晗希望韶樾元首能够获得帮助。

        韶樾立刻将视线转移到旻柠与桥晨曦的身上，但是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意识到不可以。看着一脸淡漠的桥晨曦，韶樾知道她的情绪状况不是很好，担心影响到她。不管怎么说，桥晨曦也是那个人的妹妹，而且也是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的朔方护法。

        “元首，爸爸应该会去见曦雅。”旻柠看到明显不知情的桥曦冥出现在这里，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想。桥曦冥听到旻柠的话之后，脱口而出的问询：“爸爸他在这里吗？”桥曦冥非常吃惊，因为既然在这里为什么不现身呢？不过桥曦冥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只好收起自己的疑惑。

        还是第一次看到韶樾元首这样失落的样子，身为朔方四大国国主之一的夏侯雷开口道：“元首，桥霂夜和桥护法，还真的……真的长得很像啊。”夏侯雷希望缓解气氛，因为看样子韶樾元首也是对现在的局面束手无策。

        “妈妈……”桥曦冥真的非常想要知道为什么爸爸不现身，可是又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能够开口的时候，内心挣扎。钟离羽、赫连蓦看到桥曦冥这样忍耐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在暮桑国的时候看到桥霂夜对桥曦冥和桥曦雅两人的不同态度，为桥曦冥感到莫名的心痛。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桥曦冥不懂得撒娇，但桥霂夜看上去也不是那样不能够感知人心的父亲。

        韶樾伸出双手放在胸前，使用爱之女娲后人的力量感应桥曦雅和谯笪邪的气息，但却分别感受到两人的气息，应该是两人已经分开。韶樾仔细想一想谯笪邪忽然出现告知桥霂夜出现的事情，也肯定有问题。不管是自己被谯笪邪欺骗，还是谯笪邪被人欺骗，现在才计较这些已经没有用处。

        韶樾转头看着失落的桥曦冥，做出决定：“夏侯、南宫、虞柯、万俟，到万圣池旁与我一起施法。”韶樾现在不是以元首的命令，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求帮助，毕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是。”朔方四大国的国主不约而同的给出答复，随后不由得相互笑话起来。虽然都明白现在不是元首和国主的身份，但似乎已经改正不过来，不过也就这样凑合、糊涂着过去吧。

        桥曦冥等人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到韶樾元首这么严肃的样子，好像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简单的是什么？是寻找桥霂夜吗？桥曦冥迄今为止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但不知道的事情却太多。

        “曦冥。”钟离羽看到大家都跟着韶樾元首一起前往万圣池所在的方向，却发现桥曦冥呆呆的站在原地。南宫铁问无意中看到钟离羽脱离队伍，之后才发现桥曦冥并不正常的情绪。

        南宫铁问安慰了一下担心着桥曦冥的钟离羽，随后走到桥曦冥的身边，开口说：“你父亲因为受到韶樾元首和曦雅两位爱之女娲后人的影响，身上的气息已经不是能够轻易感知到的。就好像被韶樾元首一直带在身边的旻柠一样，神尺的力量已经对她无用。”南宫铁问并不知道纠结着桥曦冥的问题是哪一个，但自己能够为他解答的也只有这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南宫铁问和桥曦冥之间这样的关系，作为旁观者的钟离羽感到非常的放心。钟离羽对于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向来都没有执着的意思，但她却知道桥曦冥不是能够轻易无视的人。现在有人能够为桥曦冥解决疑问，哪怕是不被需要的疑问，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南宫大哥，谢谢你。”桥曦冥知道南宫铁问是在关心自己，所以不能够辜负南宫铁问的一片好心。桥曦冥打起精神，跟着大家赶快追上去，不想要因为自己的原因错过。

        谯笪沐和狼宁在街上度过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谯笪沐才不管狼宁是不是愿意呢。不过谯笪沐每每看到狼宁嫌弃自己的时候露出的无奈之中带着隐藏的笑意，就越是得寸进尺的想要狼宁更加因为自己而开心起来。

        狼宁以前一直都想要和谯笪沐划清界限，但是终究还是没能够拜托谯笪沐。或许是狼宁自己不够坚定，要不然以狼宁以往的那些经历和本事，怎么可能被谯笪沐纠缠的死死的？现在狼宁真的很开心，是和以往任何时候的开心都不一样的开心，而这种心情正是谯笪沐带给自己的。

        看着谯笪沐脸上因为自己而露出的笑容，狼宁不由得想起白日里谯笪郡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以前狼宁不知道谯笪沐为什么总是能够面带笑容，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她这个大小姐一样。尽管现在狼宁也不知道经历过如此之多的谯笪沐为什么能够继续面带笑容，但是狼宁想要看着这样的笑容，永远都看着……“谯笪沐。”狼宁在谯笪沐拿起那些女孩子的饰品在自己这个男生的身上比划的时候，抓住了谯笪沐的手。

        谯笪沐停下了想要打扮狼宁的动作，略带欣喜的看着狼宁，哪怕狼宁的表情是肃穆的。狼宁知道自己应该用一个差不多的表情来回应谯笪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可怕，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谯笪沐。

        “你真的喜欢我吗？”狼宁问出了一个傻的问题，但是对狼宁自己而言非常重要。谯笪沐本来还担心狼宁会说出怎样的话，听到是这个问题之后立刻放心的笑起来：“不喜欢你，我干嘛缠着你？难道以为我这个海城少城主很闲呀？”谯笪沐把手中的东西全部都还回去，继续拉着狼宁的手去逛街。

        狼宁这一次没有再被谯笪沐牵着走，而是拉着谯笪沐停下来。狼宁非常严肃的看着谯笪沐，开口问：“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的性格是什么吗？你知道我的过去吗？”狼宁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谯笪沐知道自己的过去，还会像现在一样吗？可是狼宁又真的好害怕有这样一天的到来。

        谯笪沐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开口道：“我干嘛要知道这些？我只要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就好了，知道未来不就好了吗？”谯笪沐说完凑近狼宁，注视着狼宁的双眼：“你是在害怕什么吗？害怕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狼宁看着谯笪沐近在眼前的双眼，并没有急着闪躲，因为他想要确认谯笪沐眼中所见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

        墨绿色的头发，就像是杂草一样不被人待见的颜色。依旧是这样的自己，在谯笪沐的眼中依旧是这样的自己……狼宁看着映在谯笪沐眼睛中的那个令自己都讨厌的自己，开始质疑谯笪沐所说的话。

        未来？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过去，还会有未来吗？未来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不可预料的，狼宁凭什么去相信那虚无缥缈的未来？身为暮桑海城的少城主，谯笪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凭什么对未来那么有信心？狼宁不相信未来，也没有办法相信那样的未来。

        “我．．．．．．”狼宁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如既往的被谯笪沐无情打断。谯笪沐指着斜对角，开口道：“那是不是桥曦雅和她．．．．．．她爸爸？”谯笪沐满脸惊异，不停的眨着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狼宁看到谯笪沐那么吃惊的表情，也不得不看一看，果真是桥曦雅和桥霂夜两个人。眼看着桥霂夜带着桥曦雅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子中坐下休息，谯笪沐却拉着狼宁立刻躲到一边。

        “桥霂夜怎么会在这里？桥曦冥呢？知道吗？”谯笪沐只看到桥曦雅，所以担心起没有桥曦雅会撒娇、会讨人喜欢的桥曦冥。谯笪沐并不讨厌桥曦雅，因为桥曦雅真的很可爱、很讨人喜欢，但桥曦冥虽然脾气差，但也没有那么不受人待见。只不过谯笪沐所见，都是桥曦冥想要和桥霂夜亲近，却又不敢亲近，这可让谯笪沐非常的不爽。

        谯笪沐想着想着，便凝聚自己的灵力使之化为一直蝴蝶，去向桥曦冥报告消息。身为朋友，谯笪沐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桥曦冥，让桥曦冥像桥曦雅一样能够和桥霂夜亲近，完全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但是也在一旁观看的狼宁，却不由得想起了韶樾元首，毕竟是童战离开人世的时候依旧无法忘怀之人。只可惜距离太远，没有办法听到桥霂夜和桥曦雅之间的对话。

        桥曦雅的确玩累了，坐在长椅上休息，但还是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的爸爸。桥霂夜坐在女儿的身边，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温柔的笑着……“爸爸，戴上。”桥曦雅看着爸爸露出傻傻的笑容，要他把刚刚买的发饰给自己戴上。

        桥霂夜看到女儿手中的发饰，犹豫着接过来。因为是佩戴发饰，桥霂夜不得不将目光放在桥曦雅的头发上。以前桥霂夜没有少帮桥曦雅打理她的头发，毕竟女孩子都爱漂亮，桥霂夜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漂漂亮亮的。可是现在看着桥曦雅的头发，一种淡淡的伤怀之感油然而生。

        身为爱之女娲后人而独有的发色——这不仅仅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美丽的象征，更是一份责任的继承和担负。桥霂夜对桥曦雅这个女儿的心思付出的比桥曦冥这个儿子要多出很多，不仅仅因为桥曦雅的年纪小，更因为桥曦雅的身上担负着未来的朔方国，而桥曦冥没有。桥曦冥从一出生开始就什么都没有继承，这在旁人眼中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身为父母的桥霂夜和韶樾而言是好事……至少在当年、当时的情况下，桥霂夜和韶樾不用为桥曦冥的未来而担忧。桥曦冥的未来、桥曦冥的人生全部都是自己的。

        桥曦雅就不一样，因为她是爱之女娲后人，未来注定成为朔方国的元首，这边是她的人生、她的责任。当初韶樾将桥曦冥留在暮桑国的原因，桥霂夜是知道的，可是桥曦雅呢？不远万里托付虞柯晗送到暮桑国的桥曦雅，终究还是要回到朔方国。

        “曦雅，你喜欢朔方国吗？”桥霂夜帮女儿整理因为玩乐而凌乱的头发，开口问。桥曦雅背对着爸爸，所以没有看到爸爸凝重的表情，充满活力的说：“喜欢。这里很神奇，很美丽，还有凌儿姐姐与符伊姐姐在……有许多曦雅喜欢的东西在。”桥曦雅是真的喜欢这里，而且……“还有妈妈在。”桥曦雅来到朔方国之后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知道了自己的妈妈尚在人世。

        桥霂夜听到女儿的话之后，应该是开心的，但是也不由得在心中没落起来。桥曦雅因为爸爸的问题，想起许多在朔方国发生的事情，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爸爸分享。

        女娲节的规矩，在此刻而言没有任何作用。韶樾站在圣戮城中心广场的万圣池旁，结合着朔方四大国国主的力量一起展开灵力追寻桥霂夜的气息……旁边有许多人停下看热闹，其中不乏对韶樾元首等人身份心知肚明之人。

        展开了这样大规模的灵力，还身处圣戮城的中心地带，韶樾却没有感应到桥霂夜的气息，不由得失望的收起灵力。虞柯晗也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奇怪，开口道：“元首，难道他已经离开了吗？”虞柯晗知道韶樾元首现在失落，但不能看着韶樾元首因为失落而放弃寻找。

        韶樾看着帮助自己的人、关心自己的人，开口道：“谢谢你们，不过终究还是我自己的问题。”韶樾转头看着被五彩灯光照耀着无比美丽的万圣池，所流露出来的哀婉之情渲染了周遭气氛。

        “六年了，六年没有相见，也没有任何的消息。”韶樾还记得六年前自己在元首宫中独自一人眺望着人山人海的万圣池的方向，他忽然出现的情景。韶樾知道那次是她远在暮桑国的好姐姐想要帮她，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韶樾从过去的回忆之中挣脱出来，将桥曦冥呼唤道自己身边：“曦冥，对不起。”韶樾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因为陪着桥曦雅而忽略了桥曦冥，对他道歉：“妈妈对不起你和曦雅。”身为一位母亲，韶樾没有在自己孩子成长中扮演任何的角色，真的非常惭愧。

        桥曦冥看到妈妈充满愧疚的样子，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桥曦冥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像妹妹一样和父母亲近的原因，所以桥曦冥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个而心生怨念，只怪自己的性格使然罢了。

        “曦雅！”韶樾看着桥曦冥，忽然之间想到了为什么不能够感知到桥霂夜所在的气息的原因，瞬间瞪大双眼看着旻柠和桥晨曦。韶樾开口道：“晨曦，你哥哥和你说了什么吗？”韶樾的忽然发问让桥晨曦愣了一下，因为桥晨曦猛然间明白为什么哥哥会说出那些话。

        桥晨曦转头看着旻柠，双眼中充满了问询，仿佛要得到肯定。旻柠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扭头朝向夏侯瞬而不去看他们，便已经是给出答案……桥晨曦瞬间明白了，桥霂夜这是真的打算什么不要，不仅仅是她这个妹妹。

        韶樾伸出手拉住桥曦冥的手，通过桥曦冥来感应桥曦雅的所在。现在韶樾才明白桥霂夜的意图，所以知道只要找到桥曦雅，就一定能够找到桥霂夜。可是和桥霂夜在一起的桥曦雅，纵使身为爱之女娲后人，又怎么可能是轻易能够找到的呢？桥曦冥不知道妈妈想要做什么，但是不管妈妈做什么，桥曦冥都支持。

        “这是什么情况？”万俟诤看到桥晨曦露出那样的神情，不由得凑到或许知情的虞柯晗和南宫骄阳身边。夏侯雷听到万俟诤的声音之后，也非常好奇的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南宫骄阳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下目标就全部聚集在虞柯晗的身上，毕竟是十三年前跟随韶樾元首前往暮桑国的人。虞柯晗也不是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况，但是却说了一句：“看来某人又要推开我们的元首大人啦。”虞柯晗只能这么说，因为十三年前若不是桥霂夜，或许韶樾元首也不会认清楚自己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

        “你们几个就老实点儿吧。”枚萧流月应该是最喜欢热闹的人，但是现在是制止他们的人。同样身为女人，枚萧流月能够感受到韶樾元首心中的哀婉和无奈，所以秉着支持韶樾元首的立场制止私下讨论的人。

        桥霂夜帮女儿绑好头发之后，桥曦雅立刻转头看着自己的爸爸，露出笑容：“好看吗？”桥曦雅现在笑起来的样子，与两个辫子上的樱桃发饰真的有相互呼应，显得非常可爱。桥霂夜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心的笑起来：“我的曦雅什么时候不好看呢？”桥霂夜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真的开心，还是受到桥曦雅爱之女娲后人的力量所影响。

        “曦雅，要永远这样的笑着，也要让哥哥多笑。”桥霂夜伸出手抚上女儿的脸庞，温柔的说：“哥哥他有的时候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他很喜欢曦雅，会一直站在曦雅身边的，曦雅也要好好的这样对哥哥。”桥霂夜其实根本不用说这些，毕竟自己的孩子自己相信，但总想着还要说些什么才能放心。

        桥曦雅点头：“爸爸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小沐姐姐欺负哥哥的。下次小沐姐姐要是还欺负哥哥，我会帮哥哥的。”桥曦雅其实也不知道下一次自己会帮谁，但是心肯定向着自己的哥哥。

        桥霂夜满意的笑起来：“这样就对了。还有，你现在长大了，以后睡觉不能踢被子，也要小心不要掉下床。要是打雷闪电害怕，去找妈妈就好，妈妈会保护你的。”桥霂夜知道女儿有一些小问题，但只要注意就好。

        桥曦雅脸红了，毕竟这些事情有些丢脸。桥霂夜又说：“在圣戮城要是无聊，可以和妈妈说一说，然后去四大国玩一玩。晨曦姑姑也会陪着你，还有四大国的国主叔叔，也都会喜欢曦雅的。”桥霂夜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有问题，更何况还是无人不爱的爱之女娲后人。

        “那我还要去一下莽原国，那里的草原比原城的大，还有好多漂亮的花和树。”之前到莽原国因为种种关系，桥曦雅没有好好的玩一玩，以后可是有很多时间呢。

        桥霂夜看到女儿对朔方国喜爱到如此程度，也算是可以放心。然而就在桥霂夜还想着要不要交代一些什么的时候，感应到似乎有一种力量向这边袭来。

        万圣池旁，韶樾能够越来越清楚的感应到桥霂夜存在于某处的力量，但因为在桥霂夜身旁的桥曦雅的力量影响着，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所在。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海蓝色的蝴蝶飞到桥曦冥的身边，并且带来了谯笪沐所要传递的消息。

        韶樾听到灵蝶所带来的关于桥霂夜和桥曦雅所在位置的消息之后，立刻使用自己的力量将蝴蝶的形体维持住，并且抓住蝴蝶，凭借蝴蝶前往它所来的地点。毕竟谯笪沐传达消息的前提，是她看到了桥霂夜和桥曦雅在哪里。

        看到韶樾元首与蝴蝶一同消失，众人都充满希望，希望韶樾元首能够心愿达成。桥曦冥作为子女，是所有人中最希望爸爸和妈妈能够相见的人。

        桥霂夜感受到快速逼近的熟悉的力量，仓促的在桥曦雅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随后说：“曦雅到那边去，让爸爸看看我的女儿是不是真的那么可爱。”桥霂夜早就想到会有这样一刻，但是想不到会来的这样快。或许来的已经很慢了，只因桥霂夜的不舍才会如此。

        桥曦雅完全没有想那么多，笑着从桥霂夜身边离开，向前欢快的跑了几步，转身之际……“桥霂夜。”手中紧紧攥着蝴蝶的韶樾正好出现在转身的桥曦雅的身后，手中蝴蝶顷刻之间消失。

        转身之后的桥曦雅看到长椅上没有爸爸的身影，因为惊恐而身体向后倾斜，正好靠在韶樾的身上。韶樾知道桥曦雅刚刚一定和桥霂夜在一起，伸出手抱住桥曦雅。

        躲在远处的谯笪沐和狼宁亲眼看到了桥霂夜在韶樾元首到来的前一刻消失的画面，惊叹之余跑到韶樾元首的身边，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末。然而看到桥曦雅僵硬的表情之时，谯笪沐和狼宁着实被吓到。

        僵硬的桥曦雅被韶樾抱在怀中，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韶樾看到桥曦雅的表情，又看到来到身旁的谯笪沐和狼宁，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心中强烈的落寞……然而，因为是借着蝴蝶的力量来到此处，韶樾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没有办法维护这份力量，带着桥曦雅、谯笪沐、狼宁回到了来处。

        “元首。”看到韶樾元首回到万圣池旁，虞柯晗慌张的想要询问情况，却看到了一同被带回来的三个孩子。众人就算是担心，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沉默，毕竟事实已经彰显现下情况。

        桥曦冥看着站在妈妈身边的妹妹，为妹妹感到担心，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妹妹这个样子。谯笪沐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感觉似乎和自己没有及时应对有一定关系，毕竟韶樾元首出现的时候手中握着的那只蝴蝶是谯笪沐灵力汇聚而成的。谯笪沐感受到周遭气氛的压抑，拉住狼宁的手寻求安慰。

        韶樾沉浸在失落之中，忽然感觉到被自己握住的那只属于桥曦雅的小手滑落……更加准确的说，是桥曦雅自己将手从妈***手中抽离出来。韶樾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口道：“曦雅……”韶樾还没有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便看到桥曦雅默不作声的走到桥曦冥的身边，拉起桥曦冥的手。

        “哥哥，我要回家。”桥曦雅低着头，声音低沉的说着。桥曦冥听到妹妹的话后，有些不解：“曦雅，你……”桥曦冥是真的感觉到妹妹有些不对劲，但是不知道情况的他不知道说什么。

        桥曦雅抬起头，满含泪水的看着哥哥，似乎在央求着一样：“回原城，哥哥，我要回原城。”桥曦雅的泪水在提到“原城”的时候夺眶而出，双手握着桥曦冥的手摇晃着：“我要回原城。我要三伯，我要叔叔，我要兰阿姨，我要藜蒿婆婆……我要爸爸，我要原城。”桥曦雅发出了自己的呐喊，拼命的摇晃着桥曦冥想要得到回应。

        在桥曦雅的话语中，桥曦冥意识到了这一切的因果。桥曦冥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仿佛想要得到最后的确认。再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句话都是多余的，没有人能够发言。

        韶樾看着自己的儿子，完全无话可说，因为她这个母亲真的非常失败——失败到无话可说。桥曦冥没有得到妈***回答，转而看向桥晨曦和旻柠，但两人都已经低下头。

        “哥哥，我们回家好不好？”桥曦雅还在央求着自己的哥哥，因为现在除了哥哥，桥曦雅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朔方国的确好，但是没有暮桑国好。莽原国的草原比原城的大，花比原城的多，但没有载着我的狮子，没有围着篝火的狼群，没有一起骑马跳舞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没有爸爸给我讲故事，没有三伯带我看星星……”桥曦雅的眼泪一直往下流，希望哥哥能够说话，希望哥哥不沉默。

        听着桥曦雅的话，谯笪沐、赫连蓦、钟离羽、狼宁四个在暮桑国生活的人都低头沉思。韶樾看着自己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开口问：“曦雅，你不喜欢朔方国吗？”韶樾认为自己的女儿必须要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朔方国是她的未来。

        “不喜欢，我不喜欢朔方国，我不喜欢。”桥曦雅想到了爸爸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大喊着回头给妈妈答复，眼中充满了恨意：“我喜欢暮桑国，我喜欢暮桑……我喜欢海城的无望海，喜欢林城的玖麓林，喜欢空城的九嶷山，喜欢雪城的雪谷……我更喜欢原城，喜欢原城的草原，喜欢原城的房屋，喜欢原城的每一个人。”桥曦雅真后悔为什么要对爸爸说那样的话，如果说的是这些话该多好。

        桥曦雅抓着哥哥的手，看着自己的妈妈：“我也喜欢韶樱元首，喜欢她和我说的话。我也喜欢南宫阿姨，虽然看上去非常可怕，但是对人很温柔……我也喜欢钟离城主和赫连城主，他们都是好人，就算是谯笪城主也会和曦雅一起笑。”桥曦雅细数着自己所喜欢的暮桑国的一切，心中不由得与朔方国产生一个对比。

        看着眼前这些朔方国的人与物，桥曦雅忽然感觉好可怕。并不是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喜欢这一切，而是喜欢这一切就意味着要失去暮桑国的一切，桥曦雅不要这个样子。桥曦雅知道这样会伤害妈***心，但是比起妈妈，桥曦雅更想要的是爸爸。

        “元首。”南宫骄阳看到桥曦雅情绪这么波动，想要请示韶樾元首应该怎么处理，总不能这么僵住吧。韶樾元首非常感谢这个时候还有南宫骄阳这个清醒的人在自己身边，但是示意南宫骄阳不要理会。

        桥曦雅并没有得到哥哥的回复，但是依旧紧紧的抓住哥哥，不肯放开。可是桥曦雅已经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赫连蓦的身上：“赫连大哥，让祈翎带曦雅回到暮桑国吧，不是约好了一起在原城的草原上看星星、唱歌跳舞吗？”桥曦雅没有忘记当初对赫连蓦许下的那个约定，只是因为各种情况一直都没能实现而已。

        听到桥曦雅的话，韶樾立刻转头看向赫连蓦，双眼微微眯起，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赫连蓦因为韶樾元首的目光而感受到一种压迫的力量，不敢抬起头去看桥曦雅。

        韶樾将目光从赫连蓦身上移开的时候，看到了桥曦雅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同于对桥曦冥的感情。韶樾最不想要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真实的发生，这让韶樾在桥霂夜的事情之后受到再一次的巨大打击……竟然现在才察觉到，韶樾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是来不及的。

        “小沐姐姐，小羽姐姐，帮帮曦雅吧，我不想留在这里。”桥曦雅真的不想留在这里，可是如果没有帮自己，那么如何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呢？桥曦雅心中惊慌的时候，桥曦冥将妹妹的手甩开：“曦雅，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桥曦冥的声音非常冷淡，甚至用非常冷淡的目光看着桥曦雅。

        “哥哥……”桥曦雅想要伸手再次抓住哥哥，但是被哥哥躲开。桥曦雅恐惧的看着哥哥，好害怕哥哥也会像爸爸消失在眼前。桥曦冥看着自己的妹妹，忍着心中悲痛说：“曦雅，经历了这么多，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没有理解爸爸的用意吗？”桥曦冥看到妹妹恐惧的样子，心里也在害怕。

        桥曦冥看着妹妹因为哭泣和恐惧而颤抖的双眼，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襁褓中的她的时候——那双美丽的、眨呀眨的眼睛，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不过也因为想起了那个时候，桥曦冥才知道原来现在的一切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

        桥曦冥看着妹妹，开口道：“我六岁那一年，虞柯国主将你带到爸爸和我的身边，之后我们就一直都在一起。可是忽然出现的你给我也带来不少的问题，虽然都解决了，但也意味着我们之间迟早会有分别的一天。就像在玉龙国的时候，万俟国主说的那样，你继承了爱之女娲后人的力量，注定要像妈妈一样承担起朔方国……而我，终究还是属于暮桑国，我们不一样。”桥曦冥知道这些对于妹妹而言过于的残忍，但这就是现实，也是爸爸想要传达给妹妹的真正心意吧。

        “我不要，我要回家。”桥曦雅听不懂，也不想听懂，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家：“我只想回家，回原城的家，有爸爸、有哥哥、有三伯、有枭虏、有缪枫，哪怕再也没有童战叔叔，也是我的家。就算没有妈妈，我也要回去的家。”桥曦雅就是这么任性，反正一直以来都是没有妈***，以后也无所谓。

        “够了。”桥曦冥实在无法忍受妹妹所说的那些话，因为那也是桥曦冥所向往的。可是现在身处的地方是朔方国，根本就不容许桥曦冥去想这些：“曦雅，就算不在原城，爸爸也还是我们的爸爸，一切都没有改变呀。”桥曦冥相信爸爸会认同自己说的这些话。

        桥曦雅摇头：“那这样的话，就算不在朔方国，妈妈也还是我们的妈妈。我们回原城，还像以前。”桥曦雅知道这样说会伤害妈妈，但是为了爸爸，桥曦雅只能这样说。

        “回不去了，你还要怎样啊？”桥曦冥真的无法再忍受妹妹所说的话，只能用这样决绝的话语来回绝妹妹。桥曦雅被哥哥的话吓得颤抖了一下，向后退去，眼中充满恐惧。

        “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吗？”桥曦雅看着哥哥，拼命的摇头，希望哥哥说出还要自己的话。桥曦冥不要回答这个无理取闹的问题，所以忍着心痛不去看桥曦雅。

        桥曦雅看到哥哥不再注视着自己，颤抖着将自己手腕上的‘如鸣佩环’摘下来摔倒地上：“不是爸爸给我的‘如鸣佩环’，不是。”桥曦雅说着，将自己头发上的樱桃发饰也摘下来扔到地上：“不是爸爸在暮桑国给我买的礼物。”只要是和朔方国有关系的东西，桥曦雅一个都不要。

        “曦雅。”韶樾看到桥曦雅的样子，真的没有再放任不管。可是桥曦雅不要韶樾这个妈妈来管，伸出手指着韶樾大喊：“我不要你这个妈妈，南宫阿姨都比你好。”桥曦雅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所说的话完全无法思考。

        桥曦雅看着自己的妈妈，以往的画面浮现出来，大声的说：“有危险的时候，你不在；我与赫连大哥孤立无援的时候，你不在；爸爸被坏人控制的时候，你不在；童战叔叔去世的时候，你也不在……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也不知道你原来还在……把以前的生活还给我，还给我。”桥曦雅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变得美好，哪里知道只是一场噩梦。

        桥曦雅继而跑到哥哥的身边，想要将“脉其护腕”从哥哥手上拿下来，就仿佛还像当初在原城的时候，因为“脉其护腕”和哥哥闹矛盾的时候，爸爸会出现一样。

        “曦雅。”桥曦冥想要让妹妹放手，但又不能伤害到妹妹，有些不知所措。桥晨曦一直都是一个旁观者，但是看着现在的桥曦雅，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一样……桥晨曦最终无法忍受，上前将桥曦雅从桥曦冥身边拽开。

        桥晨曦看着眼睛哭红的桥曦雅，开口说：“不许哭，不能浪费你爸爸的一片苦心，不能让你爸爸失望，不能让你爸爸的牺牲全部化为泡沫。”桥晨曦早就察觉到桥霂夜对自己的一片苦心，但是现在却才愿意正视这一片苦心。

        “曦雅，你爸爸是爱你的，才会让你留在这里。他对你的责任已经完成，接下来陪伴在你身边的应该是你妈妈，不再是你爸爸。”桥晨曦不由得想起曾经桥霂夜和自己说过的话，只可惜那个时候自己还太小，没有办法理解。不过说来也奇怪，两人明明是同岁，为什么桥晨曦无法理解的时候，桥霂夜已经透彻？

        桥曦雅看着桥晨曦和爸爸一样的面孔，逐渐的止住自己的眼泪，哽咽着说：“可是我想要爸爸。”桥曦雅想要留在爸爸身边，想要爸爸陪在自己身边，所以选择扭头不去看和爸爸有着相同面孔的桥晨曦。

        “相见难，分别更难。”桥晨曦无法对桥曦雅再说些什么，毕竟当初的自己和桥曦雅是一样的状态。桥晨曦起身，将桥曦雅带到韶樾元首的身边：“元首，桥氏一族的使命，真的就此结束了。”桥晨曦尽管没有办法为桥曦雅做些什么，但至少明白了自己的未来。

        韶樾看着桥晨曦，并没有迷失在桥晨曦与桥霂夜相同的面孔之中，开口问：“你真的已经想好了？”韶樾明明一直都希望桥晨曦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现在却有些不敢相信。

        桥晨曦微微颔首，开口说：“我不能辜负哥哥，也不能辜负元首对我的一片心意，更不能再辜负其他的人。”桥晨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注视着韶樾元首身后的万俟诤的。可是万俟诤因为难以置信，而不敢正视桥晨曦的目光。

        韶樾看着已经坚定了的桥晨曦，不由得也暗中坚定了自己。也不仅仅是桥晨曦，还有这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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