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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长水城(1)


“她还没醒吗?”晌午已过,阿怡茜带着食物看望牢笼中的人,为地面上一口未动的食物感到浪费。钟离羽将昏迷的桥曦雅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警惕的看着阿怡茜:“解药呢?”钟离羽脸色苍白,体内的毒素影响着身体。

        阿怡茜将食物从牢笼的间隙中递进去,严厉的说:“那个是叫桥曦冥是吧?他们三个人已经出发,我们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等到带你们到长水城,自然有解药。”阿怡茜没有认为牢笼中的人可怜。

        “你们中的可是固蛟国北岐之地独木海草炼制而成的毒药,没有解药一年之后必死。”阿怡茜的目光柔和下来,看着地面上的食物:“你们的待遇还算不错,从你们身上搜来的这些草饼,我们村落的人都不敢食用……你们不吃我们吃的东西,看看这些食物能让你们坚持到什么时候吧!”阿怡茜没有在食物中下毒,希望他们不要中毒了还亏待自己的身体。

        赫连蓦被铁链锁住肩膀,活动受限。阿怡茜看到赫连蓦瞪大双眼望着自己却一声不出,游牧村落之人独有的好胜心被激起。阿怡茜露出笑容:“这样看着我,当心我下次锁住的不是你的肩,而是锁住你的眼睛。”阿怡茜稚嫩的面容恍如在绝境含苞待放的红花,可是周身全部是尖锐的棘刺。

        “废话完了没?滚,快滚。”虞柯嘉因中毒而责难自己不警惕,对人不可貌相的阿怡茜满是厌恶。阿怡茜看着虞柯嘉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神情,不屑的说:“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想废话没精力。”熟知独木海草毒性的阿怡茜知道钟离羽、虞柯嘉都是故作无事,点名这一点后转身离开,不与纠缠。

        钟离羽在阿怡茜身影消失之后,凌厉的目光确认周围无人看守,立刻将地上的草饼掰开碾碎。虞柯嘉小声的问:“你干什么?没有食物我们连体力都没有啊?”虞柯嘉的肚子已经有饥饿之感,但为了解决食物一直忍着。

        钟离羽的面容异常严肃,小声说:“这些草饼是呼暮山中的绝夏给我们的干粮,里面有很多呼暮山的植物,包括草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成为桥曦冥他们的牵绊。”钟离羽来到固蛟国,绝对不是想要成为包袱。

        赫连蓦和虞柯嘉听着钟离羽的话,知道钟离羽是在想办法制作出解药,祈祷她能成功。桥曦雅睁眼醒来,但面色看上去比中毒的钟离羽还要苍白。钟离羽将碎掉的食物喂给桥曦雅,让桥曦雅多少保持一点体力,以便逃跑。

        “你怎么知道克制独木海草的毒性?”赫连蓦注视着认真挑去草饼中药草的钟离羽,皱着眉头。钟离羽镇定的说:“原因我暂时还不能说,难不成我会害你们?”钟离羽的话并没有说错,就算她不说出原因,也绝对不会做出危害大家的事情。

        钟离羽内心是很焦急的,因为草饼中挑取出来的药草实在是太少太少,根本不够三个人的分量。赫连蓦说:“刚刚她不是说会保我们平安无事吗?我们慢慢搜集,再有两次就差不多够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虞柯嘉问:“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通知桥曦冥接应我们?我现在没有灵力,这么多人如何脱身?”虞柯嘉知道身为暮桑国人的赫连蓦和钟离羽没有灵力,赫连蓦现在又被锁肩,战力也无法发挥。南宫铁征尚且处于失忆状态,不能算作战斗力……虞柯嘉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自保没有问题,但对带着大家逃脱没有信心。

        “他们知道。”钟离羽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虞柯嘉不明,看到赫连蓦明晰的笑容之后,猛然想起谯笪沐离开之前对他们的问询,原来就是私下的暗示:“这就没问题了。”虞柯嘉信心大增,毕竟有这么聪明的同伴在,还用担心有危险而无法解决吗?

        太达——二十四岁,鞑靼的心腹,指定的下一任继承人。鞑靼派遣太达护送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三人前往长水城,监督桥曦冥三人是否履行约定。考虑到桥曦冥三人的生存问题,鞑靼特意命人将生肉烤熟供他们路上食用,至于清水则无能为力。桥曦冥、谯笪沐与南宫铁姗为了保持体力,不得不食用烤肉,但若不想活活的渴死就必须在三天内抵达并攻占长水城,获取被郡长垄断在城中的清水。

        “等等。”嘴唇干裂的桥曦冥忽然停下,俯身观察地面上被太阳晒干的血迹。按照鞑靼所言,固蛟国的土地不吸收一切物质,就连捕杀野兽的鲜血落在地面上也会即刻消失,出发前谯笪沐和南宫铁姗也都亲眼所见。

        太达伸出手触碰地面上的干血,但因为血迹干硬无比,没有办法辨别。不能放过这一重要发现,桥曦冥警示太达之后,命令暝舜解除神刃的状态,记住这干血的味道,以便日后有用。

        暝舜闻过血迹的味道之后,露出疑问的神色看着桥曦冥:“这个味道我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很熟悉。”暝舜紧接着看到附近还有几处血迹,循着血迹发现一条长长的沟壑,里面有一大滩的血迹。

        “曦冥,除了血迹之外,还有别的味道,但我不记得在哪里闻到过了。”暝舜从沟壑中跑到桥曦冥身边,提醒桥曦冥应当注意。在暝舜的带领下,桥曦冥等人顺着血迹走了很长一段路,但最终血迹消失在地面上。

        放眼望去是广阔的焦土,桥曦冥不想继续耽误行程,否则很有可能连自己都渴死在路上。暝舜化身神刃能够更好的保存力量,桥曦冥不强迫暝舜记起,让他再次化身神刃。太达看着桥曦冥放在背后的神刃,毫不避讳的流露出羡慕与贪婪的野心。

        桥曦冥看到太达脸上的笑容,轻松的说:“暝舜是麒麟兽,就算你得到他也没有用,他是供你们驱使的。”谯笪沐和南宫铁姗也是如此警告太达,希望他做个聪明人。心思缜密的鞑靼放心将太达一个人留在桥曦冥、谯笪沐和南宫铁姗三人的身边,证明太达无疑是个聪明的人——聪明的人识时务,太达不例外。

        “曦冥,你看。”谯笪沐抓住桥曦冥的衣服,迫使他注意到飞来的一只血红色灵蝶。灵只见蝶径直飞向桥曦冥,最终落在桥曦冥伸出的手上。谯笪沐疑虑灵蝶来自何处,南宫铁姗惊讶灵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力量,太大则诧异自己眼前所见。

        灵蝶散去,血红色的光晕在空中汇集成字句:我五人已脱险,无需担忧——虞柯嘉。

        “阿嘉?”桥曦冥对于消息的出处很是震惊,但此灵蝶的外形与特征,确实与曾在朔方国所见的虞柯嘉无二致。谯笪沐笑起来:“曦冥你就担心,他们确实已经脱险。”谯笪沐回想起临行前钟离羽对自己的问询,现在全部明晰,只是想不到竟是钟离羽解困。

        桥曦冥看到谯笪沐的笑容,很是不解,与此同时,南宫铁姗眼疾手快的抓住比她魁梧许多的太达,以免太达得知此消息脱逃。现在主动权换了对象,桥曦冥和谯笪沐面向被南宫铁姗制服跪地的太达。南宫铁姗迫切的问:“怎么处理他?”南宫铁姗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挫败与屈辱,若不是桥曦冥在场,绝对狠狠的修理太达。

        温吞此刻是桥曦冥的缺点之一,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太达:放他回去?继续前往长水城?桥曦冥知道太达是鞑靼培养的得力助手,对在固蛟国徘徊的他们定会有帮助,弃之可惜,带着还是麻烦。

        南宫铁姗看到桥曦冥犹豫不决的神情,想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时,却被疏忽的谯笪沐抢先。谯笪沐走到桥曦冥身边,面带笑容的看着太达,好似捡到宝贝一样:“桥曦冥,既然我们现在都走到这一步,那就继续前往长水城,免得浪费我们辛苦。阿嘉他们既然能逃出,就证明小羽已经帮他们解毒,必定回来找我们会和……未免受到其他和鞑靼村落一样的阻挠,获得长水郡郡长的支持和庇护,不失为一个上上之策。”谯笪沐并不是商量的口气,她有绝对的自信。

        桥曦冥完全认同谯笪沐的话:“铁姗,就让他带我们去长水城,我们也免去找路的时间。”除了太达,都是对固蛟国不熟悉的人,太达是暴露的敌对之人,防备起来也简单。南宫铁姗听从桥曦冥的话,但她不会忘记这是谯笪沐的灌输。

        谯笪沐看到南宫铁姗敌视自己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吃了自己。谯笪沐忽然想起了南宫铁姗是对桥曦冥有意思的人,对于她的仇视一笑置之,这无疑是打压南宫铁姗气焰的有效办法。谯笪沐说:“南宫铁姗小姐,看守太达的艰巨就交给你啦。”

        南宫铁姗看到谯笪沐如此无视自己的敌视,心中窝火,但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忍着。桥曦冥催促尽快上路。鞑靼那里已经没有筹码,无牵无挂的谯笪沐雀跃的走在前面,桥曦冥则与南宫铁姗一同押着太达赶路,令被谯笪沐气到的南宫铁姗很是错愕。不过看着桥曦冥那么自然的样子,南宫铁姗不管心里如何也都得保持淡定。

        阿怡茜在傍晚降临的时候,又送了一些草饼,只是没有清水。钟离羽说:“阿怡茜,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兽血?我们实在受不了口渴。”钟离羽提出请求后,虞柯嘉也露出请求的神色,赫连蓦则示意桥曦雅不要出声。阿怡茜看到牢笼中的人这么可怜,同情心泛滥,立刻吩咐看守的人去取。钟离羽又说:“等等……我们毕竟喝不惯兽血,能不能先给我们鸽子的血?”

        阿怡茜虽然狠绝,但毕竟是个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心情,同意钟离羽的要求。原本以为得到鸽子血,一切都可以告一段落,却不料阿怡茜发话要看着他们喝下去……钟离羽没有办法,装作很渴的样子将满满一碗鸽子血喝进去一大半,随后表示歉意,让虞柯嘉和南宫铁征也来解渴。

        “怎么没给曦雅和赫连留点?”钟离羽看到虞柯嘉是最后一个将鸽子血全部喝没的人,故作斥责。虞柯嘉抱歉的说:“不好意思,真的太渴。”阿怡茜看到他们之间发生争吵,忧喜参半:“你们也别因为这个吵架,都是为了生存下去,我让人再拿一点。”阿怡茜看着没有喝到鸽子血而忧伤的赫连蓦,立刻派人再去杀一只鸽子。

        赫连蓦制止阿怡茜:“不用了,我还能忍,鸽子还是留着,你们也都需要。”身陷困境的赫连蓦也理解阿怡茜这些人的苦楚,要不然怎么会为了生存变成这样?阿怡茜动容的看着赫连蓦,心中无比感谢他的理解……“那么,晚安。”阿怡茜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火热,向赫连蓦道出晚安后便迅速离开。

        看守的人瞧见阿怡茜刚才的样子,不由得偷笑,离开的时候还谈论起来。赫连蓦保持沉默不说话,但他心中明白阿怡茜刚才的反应是何原因,隐隐不安。赫连蓦的面目因为思考而变得狰狞,桥曦雅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问:“赫连大哥,你很疼是不是?”

        桥曦雅没有体验过被铁索穿透的感觉,但看着就很疼。赫连蓦看到桥曦雅皱着眉头,缓和情绪笑起来:“不疼,一点都不疼,没事。”赫连蓦安慰完桥曦雅之后,看着在草饼中挑取药草的钟离羽:“今晚就能脱身?”赫连蓦总感觉时间越长越不安全。

        虞柯嘉满是希望的看着钟离羽。钟离羽淡定的说:“鸽子血是很好的药引,能几倍增加药力。”钟离羽将全部的药草混合在一起,混着毁坏的茶饼让虞柯嘉和南宫铁征吃下去,自己则因为刚才喝的鸽子血最多而食用小部分。

        果然,一段时间之后虞柯嘉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血气顺畅,而钟离羽和南宫铁征的面色,也都是恢复。钟离羽舒展拳头,感觉到力量都恢复,向虞柯嘉借用她身上最小的那把匕首。虞柯嘉知道钟离羽是要解救被锁肩的赫连蓦,担忧的借她匕首,并从旁协助。

        “有人。”虞柯嘉听到脚步声,拉住钟离羽,让她将匕首藏好。只见阿怡茜端着烤肉走过来,满面笑容:“这是鸽子肉,补身子,味道鲜美,你们应该能接受的。”阿怡茜说着,将最大的一块烤肉隔着牢笼递到赫连蓦的面前。

        阿怡茜看着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赫连蓦,开口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也不想让你受伤,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这是爷爷的命令,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那么聪明。”有时候聪明人是能看出来的。

        赫连蓦看着阿怡茜,知晓自己是因为不愿意多话才被定为危险的目标。阿怡茜说:“我忘了你现在右手抬不起来,我喂你。”阿怡茜换到比较靠近阿怡茜的位置,喂他吃烤肉,但赫连蓦转头错开。

        阿怡茜看到避开自己的赫连蓦,生气的将烤肉扔到盘子里。赫连蓦知道阿怡茜心情不好,开口说话:“人总有不喜欢吃的东西,我不喜欢烤肉,请见谅。”赫连蓦不知道阿怡茜的年纪会不会理解这句话,但阿怡茜这么聪明早熟,迟早会明白。

        阿怡茜本来就在生气,听到赫连蓦的话更加生气。也不管是不是理解此话的含义,阿怡茜端着烤肉离开,谁也不准吃。鸽子肉虞柯嘉在朔方国吃过,真的很鲜美,看着远去的美食不由得惋惜。虞柯嘉有些生气:“人家特意送的鸽子肉,你不吃有人吃,不吃饱怎么有力气逃跑……离开这里,漫漫无边的焦土啊。”

        心直口快的虞柯嘉抱怨起来,直到钟离羽示意她安静,虞柯嘉才闭嘴。虞柯嘉正经起来:“现在他们都没有休息,不安全,等到夜深之后再行动。”虞柯嘉提醒钟离羽不要动手解除赫连蓦身上的铁索,等候时间。

        夜深了,村落中没有了灯火,只剩下夜空中月亮和星星的光芒。钟离羽让桥曦雅和南宫铁征看着周围,虞柯嘉协助自己。钟离羽拿着锋利的匕首,双眼中满是坚定。

        “没有火消毒。你忍着点。”钟离羽坚定自己的技术,却免不了还是担心赫连蓦,毕竟什么药物都没有。而且虽然是最小的匕首,但还是比专业的医刀大很多,真的用起来一定会更疼。虞柯嘉将匕首的刀鞘塞到赫连蓦的嘴里,让他咬住不要发出声音。

        赫连蓦准备完毕,钟离羽开始动手。桥曦雅和南宫铁征一人一边观察周围,但关心赫连蓦的桥曦雅忍不住回头看看赫连蓦的情况。赫连蓦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疼痛让他回想起在暮桑林城的一些画面。

        赫连蓦出生时,暮桑国处于战乱。据说,林城的城主夫人在随城主赫连城平乱的过程中突然分娩,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看孩子,便骤然离世,故以“突然”为意取名“蓦”。

        赫连蓦自出生便极其虚弱,到了弱不禁风的程度。整个暮桑国的医师都束手无策,赫连蓦便也只能生活在床榻之上,在赫连城的保护之下等待死亡的降临。

        黄天之变,朔方国爱之女娲后人——韶樾元首,来到暮桑国,使用生命之力赋予赫连蓦全新的生命,让赫连蓦拥有了“林城少城主”的人生……从病榻到林城,赫连蓦珍惜生命,努力让自己的生命变得有价值、有意义,可是赫连城从不允许他离开林城,纵使知道赫连蓦聪慧敏捷,也从不允许,直到桥曦冥与桥曦雅两兄妹来到林城,赫连蓦开始知道原因。

        “父亲,为何不让我去帮助桥曦冥他们寻找玉晶石?”赫连蓦当初听从父亲的话留在林城整顿政务,但不知为何玉祁护法都亲自传来命令,父亲也不派他前去寻找玉晶石。赫连蓦说:“父亲,我虽自小生活在林城,但也有信心应对外面的事情,我一定能够找到玉晶石。”

        赫连城看着想要为暮桑国出一份力量的儿子很是欣慰,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担忧。赫连城说:“我与空城城主之间有恩怨,你若到空城找寻玉晶石,定会惹她不满。”赫连城的理由很苍白,因为赫连蓦清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多么的热爱暮桑国,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理由?

        赫连城知道儿子不会相信,为儿子的聪明感到担忧。最终是赫连城妥协:“蓦儿,你还记得小时候救你的那个人吗?韶樱元首不曾将黄天之变的事情公开,是为了保护现在的暮桑,但当年的黄天之变终究还是遗留了祸根,便是这候渊圣主。”

        赫连蓦注视着父亲,愿意了解这段往事。赫连城说:“当年救你的人,是韶樱元首的妹妹,是朔方国的元首,是爱之女娲后人,而桥曦雅正是她的女儿,也是爱之女娲后人。”赫连城看着听到此消息后宠辱不惊的儿子,知道在他心中已有思考。

        “蓦儿,你可知你与爱之女娲后人的缘分,是注定。”赫连城的担忧源自于此:“曾经我也不信,可是我那样避免,终究还是循到了你这里,只可惜你们之间是有缘无分。”

        赫连蓦开口道:“父亲,桥曦雅只是个小孩子,我也算认识她,虽然是惹人喜欢,但没有那种感觉。”赫连蓦懂得男女之间感情,很肯定的对父亲说出自己的想法:“既然她是那样的身份,我们帮助他们又何尝不是必要的事情?”

        赫连城说:“蓦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桥霂夜当年何尝不是与你一样?然而桥霂夜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蓦儿你确定的事情,或许以后就是不确定。”赫连城亲眼所见当年的韶樾和桥霂夜,不想疼爱的赫连蓦步上后尘。

        赫连蓦坚定的说:“请父亲放心,我所守护的东西,永远都会是暮桑国。”赫连蓦知道父亲的担忧不会轻易消除,但比起这些对未来的猜疑,当下最重要的是保护暮桑国的安定。赫连蓦的话,让赫连城很是欣慰:“罢了,未来虚无缥缈,你注定是只不甘生活在羽翼之下的雏鸟……蓦儿,林城的树与风、山和水,永远属于你。”

        最终,赫连蓦毅然决然选择离开林城,为暮桑国的安定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未来的事情真的无法预料。

        朔方国遇难之时,曾经一起并肩战斗的人全部赶往朔方国,赫连蓦也按捺不住躁动的心。赫连蓦记得当初信誓旦旦说的话语,最终还是没能坚守……赫连蓦已经不是想要守护暮桑国,而是真真切切想要守护桥曦雅而已。

        “蓦儿,你认为你是下一个桥霂夜,还是下一个童战?”

        赫连蓦感受着右肩传来的疼痛,脑海中回想着父亲的那个问题。赫连蓦下意识看向桥曦雅,正好与桥曦雅担忧的目光对上,但更令他诧异的,是桥曦雅那边的方向走来的阿怡茜。

        钟离羽将赫连蓦身体中的铁索拔出来,令赫连蓦反应迟缓片刻。赫连蓦大喊:“快走,阿怡茜来了。”赫连蓦迅速用左手的抽出虞柯嘉腰间佩戴的长刀,砍掉牢笼的锁头。钟离羽带着桥曦雅,虞柯嘉拉着南宫铁征,赫连蓦最后跑出牢笼。

        惊讶的阿怡茜将附近的守卫全部喊来,捉住赫连蓦等人。虞柯嘉虽然不能使用灵力,但战力也不弱,加上赫连蓦、钟离羽和南宫铁征三人帮忙,直至冲到村落的边缘才被包围。

        “赫连蓦,原来你是左撇子。”虞柯嘉看到赫连蓦左手拿刀,惊讶的说着,缓解紧张的包围感。赫连蓦环视四周的人,开口道:“你错了,我是左右手都是撇子。”赫连蓦话音未落,便将桥曦雅、南宫铁征、虞柯嘉和钟离羽四人推到防守薄弱的右边,帮助他们突围出去。

        赫连蓦知道必须有人断后,大喊:“南宫铁征,交给你了。”赫连蓦早在呼暮山和南宫铁征同睡一张床的那个晚上就知道南宫铁征的失忆是假的。南宫铁征将钟离羽、虞柯嘉和桥曦雅三人护在身边,接受赫连蓦的委托。

        “赫连大哥,一起走。”桥曦雅推开南宫铁征,奔向赫连蓦,要把他拉过来。钟离羽没能拉住桥曦雅,眼睁睁看着桥曦雅和赫连蓦被包围。南宫铁征当机立断,带着虞柯嘉和钟离羽逃离这里。

        赫连蓦看着身旁的桥曦雅,斥责她:“你回来干什么?”赫连蓦非常生气,桥曦雅也同样的生气。桥曦雅大喊:“你会死的。”桥曦雅是第一次看到赫连蓦对自己生气的大喊,但她丝毫都不害怕,因为这件事情是赫连蓦做错。

        “真是受够你了。”赫连蓦松开手中的刀,心疼的看着桥曦雅。鞑靼赶来主持大局,看见只抓到两个人很是愤怒,责怪看守的人办事不利。鞑靼气愤的说:“把那个人的左手也废掉,双腿打断,看他还怎么折腾。”鞑靼手中的木头拐杖都在地面上敲碎了。

        桥曦雅听到鞑靼的话,看到有人拿着木棍上前,立刻将赫连蓦护在身后:“我可以让你们有吃的,我可以让你们有水,不要伤害赫连大哥。”赫连蓦没能阻止桥曦雅说话,立刻将桥曦雅护在身后。

        鞑靼原本不信,但看见赫连蓦那么明显的反应,倒是对桥曦雅产生好奇。鞑靼让手下住手,看着桥曦雅:“小姑娘,你有什么办法?要知道在我们固蛟国,也是有人吃人的事情。”鞑靼没有说谎,古时候的固蛟国经常发生这种事情,这也是历代君首下令死人必须焚烧的原因之一。

        桥曦雅固执的从赫连蓦身后走出,不顾赫连蓦的阻拦,将从南里郡带来的种子放在手中。只见桥曦雅的手上泛着淡淡的光晕,种子慢慢的发芽、成长……最终变成一棵青菜。

        赫连蓦环视四周,看到一言不发的人们眼中全部都是贪婪的渴望之情。赫连蓦将桥曦雅揽在自己身边,随时准备战斗……“谁都不准动他们,带他们跟我到屋子。”鞑靼知道在场人心中所想,严禁任何人意图不轨。

        南宫铁征、虞柯嘉、钟离羽逃了很久,终于确认没有人追上来的时候,停下来缓一缓。就算没有赫连蓦的嘱托,钟离羽也早就察觉南宫铁征的失忆有问题,如今真相大白。钟离羽问:“我们怎么办?回去救他们,还是去找桥曦冥?”钟离羽认为两件事情都很重要。不去找桥曦冥的话,他们真的回去攻占长水城,不去救桥曦雅,他们可能有危险……那村落里面的人,真的什么都能干出来。

        南宫铁征果断的说:“我们去找桥曦冥,现在的我们根本不可能对抗一整个村落。”钟离羽不解:“你一个人不就可以吗?那些人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曦雅在他们手里。”既然南宫铁征没有失忆,以他的力量绝对能够压制那整个村落的人。

        南宫铁征凝重的说:“我不能暴露我的力量,要不然我也不用费尽心思假装失忆。现在你们就当做我还是失忆,是个没有用的人。”

        南宫铁征有自己的理由,希望钟离羽理解。南宫铁征说:“赫连蓦一定会保护好桥曦雅,我们暂时不用担心。我们只要赶在桥曦冥他们攻占长水城之前找到他们,带着他们回去救人。”南宫铁征不能使用力量,那么寻找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三人是唯一的办法。

        “阿嘉,我们走吧。”钟离羽妥协,想看看虞柯嘉的意思。虞柯嘉愣神,反应过来之后听从钟离羽的意见。南宫铁征知道虞柯嘉会责怪自己假装失忆,默默的跟在钟离羽和虞柯嘉身后。

        赫连蓦和桥曦雅被带到鞑靼的屋子,阿怡茜已经等候很久。看到赫连蓦和桥曦雅被抓回来,阿怡茜又开心又气愤。要请爷爷好好教训他们两个人。

        “你们究竟是何来历?”鞑靼在他们逃走之后曾去看过囚禁他们的牢笼,发现他们的血落在地面上竟然不会消失。阿怡茜看到爷爷这么严肃的样子,不敢开口说话,等爷爷心情好一点再说。

        桥曦雅站在赫连蓦身前,毫不畏惧的看着鞑靼:“我是爱之女娲后人,暮桑国原城城主是我爸爸,朔方国韶樾元首是我妈妈。”桥曦雅袒露自己的身份,让赫连蓦担心不已。

        鞑靼疑惑:“暮桑?朔方?女娲后人?倒真的是听过……但是我可从来没有见过。”鞑靼相信桥曦雅没有说假话,但是不相信这样的人开固蛟国会存什么好的心思。

        “爷爷,爷爷。”屋外传来了阵阵喊声,只见一位与阿怡茜样貌相似、年方十五的姑娘跑进屋子。阿怡茜看到姐姐回来,开心的说:“阿怡达,我以为你出意外了呢。”阿怡茜欣喜的看着阿怡达。

        阿怡达很开心见到家人,但更加在意桥曦雅和赫连蓦两人。阿怡达开口问:“爷爷,这两个人是不是村落里面讨论的会让种子无土无水生长的人?”阿怡达满满的期待等候爷爷的回答。

        鞑靼点头:“正是他们,我还在考虑如何利用他们的力量呢。”阿怡达欢喜的转向桥曦雅和赫连蓦,兴奋的问:“你们是不是还有六个同伴?还有一只麒麟兽和两只神鸟?”阿怡达看见藏在桥曦雅衣服里的祈翎,确认他们的身份。

        “爷爷,他们是能够救我们整个固蛟国的人。”阿怡茜激动的看着爷爷。鞑靼不明白阿怡达的意思:“阿怡达,你说明白一点,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啊?其他人呢?”

        阿怡达说:“爷爷你派我到长水城去打探消息,以便联合各村落攻占长水城,但是我去的时候,长水城陷入混乱,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我在路上遇到自卫队,差点被杀,是一个和阿怡茜差不多大的孩子救了我的命,他告诉我会有八个人即将到达长水郡,他们拥有着强大而神奇的力量,能够让我固蛟国过上好日子。其中一个女孩子,拥有生命之力,是女娲后人。”

        “姐姐,你是不是被骗了?”阿怡茜不相信姐姐的话:“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我们也是被女娲大神抛弃的子民。”阿怡茜记得固蛟国的传说,但她还没有说完自己的话,便听到屋子外面传来极强的火光与厮杀的声音。

        “报告村长,是中胡福将军的军队,我们的村落遭到屠杀。”受伤的护卫前来禀报。鞑靼从窗户看出去,村落中已经满是死去的人,烈火焚烧着房屋与地上的人。鞑靼强忍着心伤,开口道:“阿怡达、阿怡茜,你们带着这两个人逃出去,往长水城的方向去找太达。”鞑靼说完,带着屋中的护卫全部冲出去,为孩子们开路。

        阿怡达和阿怡茜两姐妹让桥曦雅和赫连蓦跟在身后,带着他们冲出屋子。福尔升看着自己的军队屠杀村落,同时也在寻找自己跟随了一路的那个小女孩。。。。。。终于,福尔升看到了阿怡达,拉起弓箭。

        阿怡茜在姐姐打开地道入口的时候,看到箭矢飞近,下意识的推开姐姐。好在赫连蓦反应够快,及时挑开箭矢,救了阿怡茜一命。福尔升看到小小的村落有这么厉害的人在,知道自己这一趟没有跟错。

        “这个地道一旦关上,就再也打不开,快走。”阿怡达已经打开地道的入口,让桥曦雅先下去。福尔升看到他们要从地道逃走,立刻命令弓箭手射箭,瞬间如雨的箭矢倾泻而去。赫连蓦见状,顺势将自己面前的阿怡达和桥曦雅推下去。

        赫连蓦光顾着别人,忘记了自身和她们一样身处险境。阿怡茜看到如雨的箭矢袭来,将赫连蓦推下地道,立即按下一旁的开关,将地道锁住。阿怡达心急的喊着:“阿怡茜,阿怡茜……阿怡茜……”地道的门关上,只剩下黑暗,以及阿怡达的哭声。

        赫连蓦听着外面的声音,知道阿怡茜已经被如雨的箭矢刺穿,自责为什么当时没有把她一起推下来……身中数箭的阿怡茜趴在地道的上面,带着微笑、睁着眼,祈祷他们活下去。

        阿怡达、桥曦雅和赫连蓦没有离开,而是在地道中沉默。地道打不开,他们听到福尔升下令放火烧了这里。桥曦雅听到放火的时候,恐惧的抱住赫连蓦……“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赫连蓦安慰桥曦雅,同时也安慰没有将阿怡茜推下来的自己。

        “死的应该是我。”阿怡达无法原谅让妹妹代替的自己。阿怡达痛苦的说:“这个地道打不开,但必须有人按下开关……那个人应该是我而不是阿怡茜。”阿怡达抢着打开地道,就是不想阿怡茜抢先,但最终还是牺牲了阿怡茜。

        桥曦雅也哭了,因为她感觉到越来越热,知道是地面上的火越烧越大的缘故。桥曦雅哭着看向赫连蓦:“如果没有火烧了他们,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妈妈还有姐姐一样,把他们都救活?赫连大哥,我是不是可以救活他们?”桥曦雅想让自己是被人需要的。

        “曦雅,没事的。”赫连蓦不得不从懊悔中走出,让桥曦雅看着自己的双眼。赫连蓦认真的说:“曦雅,你要救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很多人。他们想让你救的,也不是他们,而是很多人。”赫连蓦知道桥曦雅可能不懂,继续解释:“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牺牲,有牺牲才会有获得……不付出什么都得不到。曦雅,我们救不了他们,但是我们可以去救他们想救的人。”

        桥曦雅流着眼泪,笑着点头:“好的,赫连大哥,我们一起去救那些人。”桥曦雅擦干眼泪。赫连蓦感觉到空气越来越闷,转向已经停止哭泣的阿怡达:“我们走吧,总有一天会重新回到这里。”赫连蓦希望阿怡达不要失去希望。

        不愧是阿怡茜的姐姐,阿怡达的意志很坚强。阿怡达站起身,带着赫连蓦与桥曦雅前往出口所在。阿怡达说:“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隧道,是我们村落历代人的辛苦结晶。据说是古时候我们的祖先为了躲避野兽的侵害而挖掘,慢慢变成我们以备不时之需的密道。”

        赫连蓦听着阿怡达的话,开口问:“你帮我们求情,是因为你在路上遇到的人,所说的一些话,为什么相信他?”赫连蓦想要确认阿怡达的坚定,想知道她有没有因此而后悔。阿怡达坚强的笑着:“胆子不大一点去赌,还有什么希望?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长水城。而且你们的力量不也是我们村落的人都看见的吗?”

        阿怡达侧身看着桥曦雅:“女娲的后人……远古的固蛟国,女娲大神抛弃了,现在她的后人来了,我们不能心存怨恨。固蛟国的人不相信神灵的存在,只相信力量。只要有力量,是神也好,是魔也好,我们一定倾力相助。”阿怡达从出生开始就看着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焦土,她不想后人眼前所见依然是这片毫无生机的焦土。

        太阳出现在固蛟国的天空之中,从古至今却没有唤醒这片焦土上的生命。太达的带领下,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三人来到长水城的城墙外,发现长水城的城门大开,很多人聚集在城门口,仿佛在欢迎什么人的到来。

        “狼宁?”谯笪沐远远的便看见站在城门口、众人簇拥之中的那个人影,绝对不会认错。桥曦冥听到谯笪沐的话,诧异的去观察刚刚没有注意的人,但只凭远远的身影,桥曦冥无法确认。桥曦冥说:“小沐,你想多了,不可能。”桥曦冥可不希望这么关键的时刻,谯笪沐因为狼宁出乱子。

        谯笪沐坚持己见:“不可能,我不会认错,化成灰我都认得。”谯笪沐非常肯定那就是狼宁。谯笪沐也知道桥曦冥现在对自己的担忧,让他放心,保证绝对不会胡作非为,绝对以大局为重。南宫铁姗还在看管太达,无法分身,桥曦冥这下要好好负责看管谯笪沐,以免她因狼宁乱了分寸。

        谯笪沐没有认错,狼宁此刻身着固蛟国长水郡郡长的服饰,领着长水城的官员和民众,在城门口迎接即将到来此处的福尔升将军。片刻之后,福尔升带着二十名亲信,骑马来到长水城门处,军队则在一百里之外驻扎。

        “恭迎福将军。”狼宁向福尔升行跪拜礼,身后的官员和百姓也纷纷下跪行礼。福尔看到眼前跪拜在地的人们,快速下马:“大家快快请起。”福尔升亲自将狼宁扶起来,特意捏了捏狼宁的肩膀,试一试他的身手。

        狼宁笑颜以对:“福将军远途而来,辛苦了,下官已在长水郡长官邸设好饭食。长水不比中胡京都,还请将军见谅。”狼宁说着一口地地道道的官腔,好似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福尔升对狼宁很满意,开口道:“先前南焦王在京都听闻长水郡的郡长因私废公、苛待长水百姓,特派我领兵讨伐,不想来到这里却听闻有一少年英豪带领长水城内百姓诛杀郡长,大得民心,如今一见果真是前途无量的好青年。”福尔升看得出狼宁在长水城中的威望。

        “哪里哪里……我还要向将军多多学习。”狼宁客气的回绝福尔升的夸赞,请福尔升进城。福尔升命令二十名亲信跟在后面,自己先随狼宁进城,同时也顺道看看长水城中百姓的生活。福尔升看着城中干净整洁的街道、错落有致的房屋,感动之余,忌惮狼宁的能力。

        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太达四人离得很远。这样的距离人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说是否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因为狼宁,谯笪沐确实很激动,但尽量保持镇静。谯笪沐瞪大眼睛看着太达:“除了城门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进入长水城?”谯笪沐知道头发的颜色会暴露他们,只能选择隐蔽起来。

        太达坦白的说:“以前南边的城墙守卫松懈,可以翻过去。但是换了主人的长水城,不知道还能不能。”太达并不认识狼宁这个现任的长水郡郡长,更加坐实那个人就是狼宁。谯笪沐舔了舔早已经干燥的嘴唇:“我们先进城,找点水喝。”

        桥曦雅、赫连蓦与阿怡达在地道里面守到天亮,最终确认周围没有危险,才从地道中出来。阿怡达说:“这里距离长水城只有一百里的距离,我们去找太达。”阿怡达看到赫连蓦与桥曦雅呆愣的表情,转了转眼睛之后回头,只见一群手持长枪的士兵。

        阿怡达从装束认出是长水城的士兵,立刻装出害怕的表情:“我们村落被其他村落攻击,就我们三个小孩子逃出来……呜呜呜……”阿怡达瘫坐在地上,伤心的哭起来,因为她说的不全是假话。赫连蓦与桥曦雅见状,也纷纷做出无比伤心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本少爷怎么听到了哭声?”只见士兵让开一条路,走来一位英气逼人的橘黄色头发男子。

        阿怡达认得眼前的人,是已去的长水郡郡长独子——古蓝河。阿怡达在长水城打探消息的时候,看见城中通缉令上面画着他。阿怡达猜想,应该是长水城被夺,古蓝河带了一小部分的人脱逃。

        古蓝河听到下属的汇报,无比麻烦的用手托着自己英气的头,抱怨的说:“长水郡的人都瞎折腾什么啊。”古蓝河看上去完全不擅长应对这些事情。阿怡达看到古蓝河的样子,从心底看不起他,也终于明白长水郡为什么如此贫穷与落后。

        嫌麻烦的古蓝河看到赫连蓦的时候,惊了一下。古蓝河问:“你是谁?为什么你们的头发颜色不一样?”古蓝河将目光放在赫连蓦身前的桥曦雅身上。阿怡达立刻说:“他们是营养不良,出生的时候就这个样子。”阿怡达不知道这个解释古蓝河会不会相信。

        古蓝河看着闯出来的阿怡达,无所谓的说:“管你们呢。你们三个爱去哪儿去哪儿,快点走吧……对了,不要往东就好,福尔升的军队驻扎在那里,别打扰他们。”古蓝河也不知是好心还是坏心,不过他的话让阿怡达燃起满腔怒火。

        阿怡达必须保持镇定,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对抗福尔升以及他的军队,但她发誓总有一天会为村落报仇。桥曦雅并不知道古蓝河的身份,开口请求:“我哥哥受了伤,你能不能帮忙?”桥曦雅知道赫连蓦的伤口需要处理。

        古蓝河看着因为桥曦雅请求而诧异的赫连蓦,倒是觉得这件事蛮有趣,点头答应。追随古蓝河的五十名士兵听到古蓝河的命令,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被古蓝河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得默默帮助赫连蓦处理伤口,上药包扎。

        “哥哥,谢谢你。”桥曦雅感谢给赫连蓦包扎伤口的人。桥曦雅确认赫连蓦无事,找到古蓝河,特意向他表示感谢:“谢谢你帮助我哥哥,谢谢大哥哥。”古蓝河听着桥曦雅的话,挑起眉毛:“你看到男的都叫哥哥?”古蓝河觉得面前这个小女孩很有趣。

        桥曦雅疑惑起来:“不叫哥哥,叫姐姐吗?”桥曦雅这句话,让古蓝河情不自禁的笑起来。阿怡达听到古蓝河的笑声,立刻将桥曦雅从她身边拉走:“家都没了,还有心情笑。”阿怡达这句话是特意说给古蓝河听得,因为古蓝河也算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古蓝河看着一脸嫌弃的阿怡达,笑着说:“既然你们的村落被别的村落攻击,那就跟着我们吧。至少不会没吃没喝。”古蓝河觉得多两个姑娘没有不好的地方。赫连蓦、桥曦雅要去长水城找人,不能与古蓝河同行,而同样要去长水城的阿怡达却让他们两个同意。赫连蓦顾念阿怡达村落的惨事多少与自己和桥曦雅有点关系,只得同意阿怡达的建议。

        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三人为了掩人耳目,进城之后便各自找了一顶帽子戴上。自从太达看到长水城换了主人,也不再想着如何逃跑,而是主动和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三人讲和。

        “长水城看上去还挺富裕的。”谯笪沐感慨,想起了看上去就很贫穷的南里城。太达轻蔑的说:“长水郡的古族,世代承袭长水郡的郡长,世代通过将物资垄断在长水城来发展长水城……若不是这个样子,长水郡各地的村落也不会争抢不断,也不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古族拉下来。”太达的话中满是对长水郡古族的怨恨。

        谯笪沐轻蔑的笑了:“拉下来不还是会一样吗?就算你们村落当上了这长水郡的主人,不还是会和古族一样吗?”谯笪沐在鞑靼的村落中所见的一切,无疑不显示这些人深入骨髓的自私。太达没有和谯笪沐争论,只说她还是一个无法理解的孩子。

        “说不通的人,我不屑。”谯笪沐不愿与太达浪费体力。桥曦冥和南宫铁姗听着谯笪沐和太达之间的对话,相视一笑。桥曦冥等人在街上行走,忽然有一位老妇人拦住他们,询问他们是不是外地人。

        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和太达四人正准备逃跑,只见老妇人把自己的丈夫从屋中召唤出来,并且端着一碗清水。老妇人说:“我们也没有多余的水,看你们的面色,很久没有喝水了吧?快点来解解渴吧。”老妇人将清水先递到谯笪沐的面前。

        谯笪沐看着眼前期待已久的清水,动容的伸出手接过来,喝了一小口便交给南宫铁姗。南宫铁姗想不到谯笪沐会先给自己,诧异的看着谯笪沐,不敢接过来。桥曦冥说:“铁姗,你是女孩子,快点接过来吧。”桥曦冥知道谯笪沐的善良之处。

        南宫铁姗也只是喝了一小口,让桥曦冥和太达很不满意。太达生硬的说:“你们两个要是不解决半碗,别指望我们两个会接过来。”南宫铁姗和谯笪沐听了之后,自觉的一人再喝一口。桥曦冥和太达也不客气,生下的清水一人一半。

        老妇人将空碗拿在手中,看着四个彼此谦让的好孩子,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们四个的感情可真好。我们长水城直到几天前还是人人拮据的生活。这不……新的郡长上任之后,我们的人人家中也就稍微宽裕一点。”老妇人的脸上都是满足。

        太达问:“不是以前也这样吗?长水郡最好的地方就是长水城,什么都不缺,物资很充裕。”历任长水郡的郡长都是通过集中物资发展长水城城,才会导致长水郡各地躁动不安、争抢不断。

        老妇人摇头笑起来:“你们是哪里听说的?不过也是,只有我们长水城的人自己知道……长水郡什么都没有,四海郡输送给我们的清水少之又少,南里郡又把粮种全部拿去换四海郡的水,我们长水城内的人生活一直都很困难,但也是长水郡最好的啦。”

        老妇人叹气:“前段时间,来了一个外地人,说是只要他当上长水的郡长,四海郡的水量输入就会增加一倍。我们城中的人抱着赌一赌的心态,结果真的多了一倍,昨天就运来了很多水……如果按照新郡长的带领,我们长水郡各地一定会越来越好。”老妇人说完,便拿着空碗进屋去,说给他们拿一些食物。

        谯笪沐看到老妇人进屋之后,立刻带着桥曦冥、南宫铁姗和太达跑到僻静的角落。谯笪沐说:“肯定是狼宁,都说是外来人了。”谯笪沐很高兴狼宁和自己在一个城中,直到看到太达脸上凝重的表情才暂时收起高兴。

        桥曦冥严肃的说:“刚刚那个人,说的和鞑靼不一样。”桥曦冥相信自己相信长水城中的人所说的情况。太达也在迷茫中,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桥曦冥……“鞑靼的大孙女在城中,找到她问一问。”太达心急的说。

        谯笪沐疑惑:“大孙女?阿怡茜的姐姐还是妹妹?”谯笪沐想起那个反复无常的阿怡茜浑身打冷颤。太达说:“阿怡茜的姐姐,叫做阿怡达,今年十五岁,是我的未婚妻。”太达愿意独身陪同桥曦冥这三人前往长水城,也是因为阿怡达迟迟未归。

        桥曦冥和谯笪沐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太达极其真诚的说:“我不会拿我与阿怡达的感情说谎,我发誓。”

        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三人相信太达的话。南宫铁姗询问太达的未婚妻有什么特征,以便寻找。太达想起阿怡达,完全掩饰不住的爱意:“阿怡达,有着长长的橘黄色头发,像是成熟的果实。”太达沉醉在对阿怡达的爱意之中,完全无视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三人的无奈。

        谯笪沐灵机一动,大声说:“阿怡达,在那里。”果不其然,太达激动的顺着谯笪沐指的方向看去,完全一场空。太达看着谯笪沐,非常不开心,想知道她为什么戏弄自己。桥曦冥叹气:“太达,放眼望去一半的人都是橘黄色的长发,能不能有点别的特征?最好是我们都能知道的。”桥曦冥的话足以见证太达将他逼到了什么地步。

        太达知道自己过于心急,开口道:“算了,不和你们计较……和阿怡茜长得很像,你们知道阿怡茜长什么样子吧?”太达觉得这个特征很简单明了,希望能够快点找到阿怡达。

        “长水城在那边!”阿怡达看到古蓝河的队伍向着与长水城完全相反的方向行进,惊讶的大喊。骑在马背上的古蓝河瞥向阿怡达:“福尔升的军队驻扎在长水城外,现在过去是不是傻?”古蓝河命令贴身护卫——石属,与阿怡达共骑一匹马,以免阿怡达不小心摔下来。

        赫连蓦带着桥曦雅共乘一匹马,看到阿怡达有人帮扶,放心与古蓝河的队伍行进。古蓝河看着马背上闷闷不乐的阿怡达,露出得意的笑容,好似看透了阿怡达的心思。阿怡达自知不是福尔升的对手,想到古蓝河是古族的人,跟着他利大于弊,也就暂时忍下。

        狼宁设宴款待一路行军劳累的福尔升,宴席令福尔升着实错愕。福尔升身处中胡权力中心多年,自然知道这南焦长水与南焦山跃两郡乃是固蛟国最为贫困之地,却不想今日赴的长水之宴竟如此奢华。福尔升与狼宁共饮一杯酒,心中一惊。

        福尔升端详着手中精美的黄金石杯,惊喜不已:“这不是固蛟最有名的南焦四海澜海酿吗?”福尔升想不到在长水城还能喝上如此美味的酒水,惊奇眼前狼宁这个区区异族少年是如何做到?原本福尔升是奉了南焦王之命,率军肃清长水郡的隐患,意料之外的遇到狼宁这块宝贝。

        狼宁见福尔升询问,将左右侍奉的奴仆遣出会堂。福尔升见状示意自己带进来的五名护卫也都到外面守候。当会堂中只剩下狼宁与福尔升二人的时候,狼宁脸上逢迎的笑容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狼宁自饮一杯酒,作为壮胆之举:“不敢欺瞒将军,狼宁来自暮桑国,曾有幸在贵国南焦王扶持的候渊圣主座下效命。”福尔升并没有反应,狼宁明白他早已知晓。狼宁说:“这固蛟南焦长水郡的古族究竟是否得民心,与我这样的外族人没有任何关系……狼宁要的,不过是一个进身之阶罢了。”

        福尔升看狼宁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顺他的话语说道:“固蛟国自古以来便是能者取之代之,新郡长自是不必谦虚。只是恕我略有愚钝,听闻你乃是暮桑原城护法童战之子,亦是暮桑海城少城主爱慕的对象,为何不远千里来到我们这焦土之国?”阅历丰富、处世日久的福尔升审视着狼宁,定是一丝一毫的破绽都不能放过。

        狼宁骤然大笑起来:“福将军,莫不要欺负我年龄尚轻,不懂这些处世法则。童战是我父亲不错,但他从来没有养我、育我,对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加之他至死都没有什么成就,无疑是失败者。”狼宁毫不留情的嘲笑出自福尔升口中的父亲。

        狼宁看到福尔升附和自己笑起来,立即收起笑容。狼宁轻蔑的表情很是可怕:“海城的少城主,的确是个美人,身份也算高贵,只可惜过于嚣张跋扈。娶了她的确可以在暮桑国占据一席之地,我却万万不想做朔方国夏侯雷那样的男人……焦土之国又怎么样?我来到这里可不只甘心这小小的郡长,只不过是我进入中胡之地的阶梯。”狼宁的眼中满是渴望,福尔升知道那是对权力和地位的渴望。

        狼宁坚定的说:“我自由流离,吃得苦数也数不清,叛国也好、辱骂也好,我要与人下人的生活彻底诀别。暮桑没我的位置,朔方也没我的位置,固蛟一定有我的位置。”狼宁注视着福尔升,在他身上寄予极大的希望。

        福尔升轻视的看着狼宁,对他的话感到不满:“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我固蛟国是你不得已的选择?”狼宁不甘示弱的说:“福将军刚才也承认固蛟乃焦土之国。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暮桑与朔方的确比这里好……只可惜,那两个地方容不下我。”狼宁非常坦诚,令福尔升卸下防备。

        狼宁笑起来:“将军放心,我不是没有准备的人。暮桑与朔方两国的情报,我都谨记在心中……若是将军肯帮助,这固蛟之外的土地也是任我们遨游。”狼宁无比自信的说着,给自己与福尔升各倒满一杯酒,亲自递到福尔升面前,供他选择。

        福尔升看到狼宁如此认真,满意的接过狼宁递上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狼宁与之对饮,兴奋与得意之间,某种协议就这样成立。狼宁拿着精美的空酒杯,解答福尔升刚刚的疑惑:“南焦四海郡与南焦南里郡的联姻,恐怕扰的我无缘得见的南焦王难以安睡吧?不过请福将军放心,您一定能够帮助解决这个难题,且日日喝上这澜海美酒。”

        福尔升转了转眼睛,开口道:“固蛟自古以来无任何人有权干涉男女之间的婚嫁,不知你有何良方?”狼宁玩弄着手中的酒杯,好似这只是他一念之间便可解决的简单问题:“四海郡叶族,曾为巩固家族地位与符族联姻,如今与南里结亲,无非是符族失势,转向了固蛟古训所庇护的呼延家族。”

        狼宁戏谑的看着福尔升,笑着问:“倘若有一个人告诉四海郡的叶族,能让他们掌控长水郡,他们会怎么选择呢?”长水郡虽说是固蛟南焦贫穷的土地,但这片土地上所生活的野兽、飞禽却恰恰是四海郡所缺失的,若不是长水郡古族不愿用这些交换四海郡的清水,四海郡也不会长时间打压长水郡。

        狼宁看到福尔升的兴致被吊起来,继续玩弄手中的酒杯:“四海郡叶族的大小姐,芳龄十五,同长水郡俊美的二十二岁古族大少爷,虽说风流一点却也正好般配。古族的那位大少爷,若是要夺回郡长的位置,会去求助南里还是四海?福将军远路而来,可曾遇到他?”狼宁知道中胡不会帮助长水郡古族,所以只有四海郡与南里郡两个选择。

        福尔升笑起来:“古族少爷——古蓝河,可是我固蛟国人所共知的美男子,自是美人相配才不可惜。不过这样一来,你这刚刚上任的长水郡郡长,恐怕就要让出位置。”福尔升做出为狼宁惋惜的姿态。

        狼宁将酒杯放在桌子上,长叹一口气:“所以就劳烦将军在南焦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让我这个帮将军做事的小角色,也能够去看看京都的繁华。”狼站起身给福尔升倒酒,将一切随美酒拜托给福尔升将军,望他费心操劳。福尔升高兴的笑起来:“我这长水郡一行,不但平了乱,还解决了南焦王的烦忧,多说几句他也是开心的。更何况还是准备好的。”福尔升会帮助狼宁,但最终还要看狼宁的本事。

        “小沐。”桥曦冥翻到墙内,便拉住谯笪沐。谯笪沐转头看着头发染成橘黄色并且拉着自己的桥曦冥,不悦的说:“桥曦冥,你这染了个头发而已,怎么越发讨厌?”谯笪沐要桥曦冥放开,桥曦冥摇头就是不放开。

        南宫铁姗顶着新染的橘黄色长发抓着太达翻到墙内,惹得谯笪沐大笑起来,不计较桥曦冥是不是放开自己。南宫铁姗看着笑得灿烂的谯笪沐,板着脸说:“彼此彼此。”南宫铁姗不觉得谯笪沐染了头发之后能比自己好到哪里。

        太达看着三个不分场合说说笑笑的孩子,无奈的摇头,心中也感到一丝悲戚:固蛟国长大的孩子,什么时候也能露出这样的笑容?太达尽快摆脱自己的情绪,现在首要任务是看看不见踪影的阿怡达是否被困在郡长官邸——这才是偷进的主要目的。

        “趴下。”太达在官邸转了一段时间之后,认出会堂门口守着的五名护卫的装束,立刻警告桥曦冥、谯笪沐和南宫铁姗。在城门口太达没看清楚,现在非常确认是福尔升在此处。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太达四人藏身在岩石后面,观察会堂附近的情况。

        会堂内,狼宁与福尔升相谈甚欢,忽然感觉到附近有熟悉的灵力出现。敏锐的福尔升注意到狼宁的一愣,等待狼宁的解释。狼宁毫不掩饰自己刚才的反应,开口道:“将军,我刚才算了一下时间。”

        狼宁放下没有喝完的酒,严肃的说:“我占据长水城已有十日,古族少爷离城之时带着五十个人、五十匹马,按照行程两日后会抵达四海郡的四海城……将军,您率领庞大的队伍,早些回京都为好。”狼宁是在为福尔升筹谋。福尔升饮尽杯中的酒水,自信的说:“狼宁小兄弟,等你到京都,我们再开怀畅饮。”

        福尔升立刻将门外守候的护卫唤进来,命令其中两名护卫先回到驻军之地,通知军队即刻回归京都。狼宁随福尔升起身,欲亲自送他出城,却不料被福尔升挡在会堂门口。

        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和太达观察会堂情况到晌午,终于看到会堂的门打开,聚精会神的听、看。果然是狼宁,桥曦冥终于相信谯笪沐刚才没有看错,比起会堂的情况更在在意谯笪沐的情况。

        “狼宁小兄弟,我也有一事托付于你,希望目前身在长水的你多多帮忙。”福尔升非常郑重的说:“狼宁兄弟,你既然能够想出这样的好办法,定是对我固蛟国的事情了解透彻。你也在朔方国游历过,应当知道第五辰的事情……前不久,第五辰重伤,南焦王命我率军来此平叛,本着仁慈之心没有杀他的我却没能看到他的尸体。”

        狼宁领会福尔升的用意,露出笑容:“放心,将军的事情就是我狼宁的事情,狼宁定不会辜负将军提拔之心。只不过,不知将军是要活人还是死人?”狼宁说完,自觉将周围的人全部遣散。

        福尔升无后顾之忧,开口道:“狼宁兄弟,应该知道我的心意是何选择。”狼宁片刻思索过后,笑着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第五辰,作为想替第五家族平反的一个冤魂,是必须让固蛟国千万百姓知道他真面目的……将军,让他魂归骨河以偿还第五家族的罪孽,如何?”狼宁请示福尔升的意见。

        福尔升轻笑:“狼宁兄弟,聪明人好,但聪明反被聪明误,可就不是很好。四海郡是个重要的地方,但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去挑四海郡这个好地方发生……还是劳烦狼宁兄弟,就近跑一趟南里。”终究还是年轻人,再聪明也有失策的地方。

        狼宁摇头:“将军,许是你一路奔波过累,忘了那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将军平的乱,是第五辰引起的乱,为了保命,是远一点好,还是近一点好?”狼宁看到福尔升刻意掩饰起来的惊愕,料想福尔升不会再小瞧自己,得意的笑起来。

        福尔升强露出笑容:“听闻暮桑海城有一本‘河洛图书’记载着古往今来所有的事情,可惜当年轩辕大将没能抢到,着实成为南焦王的一大憾事。狼宁兄弟,你要是能够在觐见南焦王的时候,带着这个宝物,定能与我并肩站在京都朝堂之上。我不是打压能者的人,狼宁兄弟就该是站在高处的人。”这是福尔升对狼宁最后的一次试探,就看狼宁的聪明是不是足够让自己放心。

        狼宁淡然一笑,注视着福尔升的双眼:“将军所言,确实是狼宁来到着固蛟国的目标,不过比起与将军并肩,我更想让将军成为我这个外来人的靠山。固蛟国自古以来官位都是世袭,狼宁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狼宁的双眼中,福尔升没有看到丝毫欺瞒。

        狼宁继续笑看福尔升:“至于‘河洛图书’,既然是南焦王想要的东西,我定会全力帮将军得到,只不过这要看将军给我多少权力。海城谯笪沐的利用价值,我已经全部用完,叛了暮桑与朔方,对她而言我现在就是敌人。俗话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再见她,将军首先要保证的是我不被她杀死。”

        福尔升惋惜:“听闻谯笪沐的母亲,是朔方国的大祭司——凤洛梧桐,风华绝代……狼宁兄弟,你可真是年少轻狂啊。”福尔升也是从狼宁这个年纪过来的,却不懂狼宁为何如此不待见这样的美人。

        狼宁不屑的摇头:“只是一个跋扈无礼的娇小姐,不理解我们的远大志向,怎配站在我们的身边?怎会理解我们的境界?福将军若是喜欢,待南焦王率领我们攻占暮桑国,玩乐一下有何不可?可能是见得多不觉得稀奇,我倒是对固蛟国的姑娘喜欢的很……福将军,将来我的婚事,可要多多仰仗于你啊。”狼宁知道这番对话都被人听着,笑的更加灿烂:“不过,固蛟国的姑娘,应该不会在意我多要几个服侍的人吧!”

        福尔升对狼宁的疑虑全部消除,开口道:“放心,狼宁兄弟年少有为,京都的姑娘怕是要争先恐后嫁给你,到时候你要是挑不过来,就全部要了就好……不过,若是狼宁兄弟想在京都站住脚,我劝你还是收收玩心,娶一位重臣之女,我正好有几个不错的人选,与你的年纪和样貌很是相配。”福尔升理解狼宁现在的年纪,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获得总要牺牲些什么。

        狼宁严肃的说:“将军,你就放心,离开长水城,定会好生处置官邸里的那些姑娘。不过说到这些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也怪可惜……想想毕竟都是古族少爷留下来,玩弄过的也都是那样。”狼宁怜香惜玉的表情引福尔升发笑。

        “这还不简单?各地的军队和自卫队,可都是无限欢迎,而且按照古族少爷的挑选标准,定是一等一的美人……狼宁小兄弟你呀,放不下也是情有可原。”福尔升可是处处为狼宁考虑:“京都的美女也多得是,你既然要去京都,何不趁着离开长水城前再捞一笔?到时候你在京都也有一些现钱拉拢拉拢人,建立自己的人脉……更何况按照计划是要让叶族与古族联姻,叶族的大小姐也是身份显赫,处理掉不必要的女人也好……古蓝河的妹妹,也是固蛟国有名的美人,你要妥善处理,毕竟是古族的大小姐。狼宁兄弟,你的事情也挺多的,莫要忘记第五辰的事情。”

        狼宁明白福尔升的意思,不再多说,以免福尔升浪费时间。福尔升对这次长水郡之行非常满意,作别狼宁便迅速离开官邸。狼宁目送福尔升,同时也命令管家将官邸中所有的女眷清点一遍,半个时辰后在后庭院集合。

        桥曦冥、谯笪沐、南宫铁姗和太达四人看到狼宁离开之后,知道会堂已经没有观察的必要,需要迅速转换地方。失神的谯笪沐没有随大家一起行动,南宫铁姗见状强拽她离开,那架势令桥曦冥和太达着实吃惊。

        辗转良久,桥曦冥四人随了太达的意愿来到官邸的后庭院。桥曦冥三人没有见过阿怡达,不知道阿怡达的容貌究竟如何,不过太达担心他那找不到的美丽未婚妻被古蓝河纳入府中,说什么也要亲自看一看才能放心。

        因为没有藏身之地又担心被人发现,桥曦冥四人万般无奈之下躲进水槽的屋子中。按照南里城所得的经验,水槽的存在对这片土地非常重要,一般是不允许轻易靠近的,就算有人也一般都是专门负责看管的人员。若是真的运气不好赶上有人,桥曦冥四人还是完全有能力将他们打晕从而混过一段时间。

        “谁?”

        桥曦冥四人进入水槽屋,正要庆幸没有人的时候,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桥曦冥四人互相看了看,感觉这个声音的主人没有威胁,便循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一位身着海蓝色衣服的姑娘躲在角落。仔细一看这位姑娘衣着凌乱,浑身颤抖……太达看到这位姑娘洁白的脖颈上有点点印记,立刻挡在桥曦冥三人的前面。

        桥曦冥三人不明所以。太达脱下自己身穿的粗布外套,裹在姑娘美丽的海蓝色衣服外面,轻声说:“没事了,我们不是坏人,没事,放心吧。”太达毕竟是成年人,就算为了阿怡茜洁身自好,但看到姑娘这般模样也能理解。

        “太达,怎么了?”桥曦冥开口问。一般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谯笪沐的话多,但桥曦冥看到谯笪沐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她现在受到狼宁的影响是暂时缓不过来的。太达不知道如何对这些年纪尚轻的孩子们解释这种事情。南宫铁姗看到太达为难的沉默,又看到桥曦冥不解的担忧,附在桥曦冥耳边说话。

        听到这种事情,桥曦冥的脸颊微微泛红,不敢去看告知自己的南宫铁姗。南宫铁姗看到桥曦冥害羞的样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倒是万分的欢喜。桥曦冥冷静过后,走到太达身边蹲下身体,看着处于惊恐之中的姑娘,温柔的说:“我们带你出去,你不要紧张。”桥曦冥仔细看着眼前的姑娘,发现她眼角有一颗与谯笪沐一样痦子,以至于乍一看容貌与谯笪沐有几分相似。

        桥曦冥看到姑娘眼中的惶恐,最终还是选择交给太达处理。在太达的安抚下,姑娘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但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面孔。

        “我叫古蓝沐,是长水郡古族的人,长水郡前任郡长是我父亲。”

        听到古蓝沐的身份,桥曦冥四人都惊喜不已,想不到误打误撞碰上了这么重要的人。谯笪沐和南宫铁姗凑到古蓝沐面前,却不料古蓝沐看到她们立刻转过头,结果将洁白的脖子上的点点殷红露出来。各种场面都能说得出话的谯笪沐略有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想着如何能与她更好的交谈不会让她排斥。也就在众人无言沉默的时候,屋子外面有了声音,看来是后庭院的集合时间到了。

        “郡长,这是刚刚整理出来的府中女眷名册。”管家双手将名册奉在狼宁面前。坐在木椅上尤显尊贵的狼宁看到管家微微颤抖的手,开口道:“你怕我?”狼宁话音未落,便看到管家、两旁的护卫、满院子的女眷全部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样子。

        狼宁轻轻一笑,将名册拿过来,让大家都起身。管家站在狼宁的身边,偷偷的看着椅子上的狼宁,心中叹息:当初狼宁获得长水城中的百姓支持,将郡长的位置据为己有,确实让长水城的百姓过上了比以前好的日子。可是在官邸中接触的时间较长之后,狼宁的缺点也就暴露出来。官邸中的人都是曾经服侍过古族的人,狼宁并没有做出任何人员改动,管家本以为是一名值得服侍的新郡长,实则不然。

        狼宁翻看名册,心中感叹古蓝河的风流。狼宁看着眼前占满整个庭院的女眷,开口道:“古蓝河的正室夫人是哪一个?”狼宁迟迟没有看到有人站出来,脸上的表情逐渐阴沉下去。

        管家看到狼宁的脸色,立刻说:“郡长,三天前送到你房间的那一位就是大夫人,不过……她上吊自杀了……不知郡长还有没有一些印象?”狼宁缓缓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我醒了之后还吓了我一大跳呢,是不是?”狼宁就好像讲笑话一样,笑的很开心。

        管家不敢说话,只能顺着狼宁的意思笑一笑就好。狼宁合上手中的名册,看着低头的女眷:“你们谁是古少爷最宠爱的夫人啊?”狼宁看到无人回应,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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