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毒酒
苏代灵饶有兴致地逗弄着苏婉玉，她问道：“妹妹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一直抖个不停？”
苏婉玉右手持着酒瓶，因为紧张，手抖一直都没停过。
她用左手轻轻覆在右手上，勉强笑着说：“酒瓶太重了，有些端不住。”
“这样啊。”苏代灵点点头，想了片刻，端着酒杯起身走下台阶，“既然妹妹端不住，那只好我过来了。”
她迈着小步，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朝苏婉玉走来，面上带着的仍是那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每一步都走在苏婉玉的心尖上。
苏代灵站在苏婉玉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下，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了出去。
“妹妹，请你为我斟酒吧。”
苏婉玉的手更加抖了，她盯着那个白色的小酒盏，心里忐忑不安，内心更是狐疑，苏代灵现在这么好说话了么？
她内心游移不定，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梁秋词坐在位置上，紧张地盯着苏代灵的举动。
少女并没有同自己说她的计划，只是胸有成竹地让自己相信他。
他夹起一筷子凉菜塞进嘴里，味如嚼蜡，勉强掩饰住了自己的紧张。
见苏婉玉犹豫不决，苏代灵很好脾气地将手中的酒盏向前推了推：“怎么了？你在犹豫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
她的话掷地有声，引得周围议论纷纷，似乎在疑惑苏婉玉在纠结些什么。
“没有的姐姐，只是这样大的场面我有些紧张。”苏婉玉局促地笑了一下，她左手微微托着右手的手腕，将酒瓶倾斜过来。
涓涓的酒水顺着瓶口流进苏代灵的酒杯里，不一会儿便斟满了。
苏婉玉亦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斟酒的时候手指有些颤抖，不小心洒出去了许多。
“姐姐，谢谢您救了我，妹妹敬您一杯。”苏婉玉说着，用袖子遮住自己的面容，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苏代灵玩味儿地看着她的动作，见苏婉玉一口闷了之后故作姿态地咳了两声，将酒盏倒立过来展示给在座的人看。
众人顿时沸腾了起来，纷纷夸赞她好酒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端着酒展的苏代灵身上。
苏代灵看着酒盏中清澈的酒水，随着自己的动作微微晃动，她垂了垂眼眸，正要举起酒杯，却被梁秋词插进来的话打断了。
“阿灵！”
苏代灵闻声回过头去，只见男人的面上透露着焦急。
众人的目光也被这一声呼唤吸引了过来。
梁秋词也不敢表现地太明显，生怕打草惊蛇。
他略微摇了摇头：“阿灵，空腹喝酒伤身，你要不先来吃点菜再喝？”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开始起哄起来。
一位蓄着白色胡须的老人半开玩笑道：“梁将军真是心疼苏姑娘啊，这区区一小盏酒都怕伤了苏姑娘的身体。”
“是啊，这感情，还真是好啊。”
“……”
周围吵吵嚷嚷，人们夸赞着梁秋词的细心和贴心。
苏代灵将这些所有的声音全都过滤了，深沉的眸子里似乎只容得下颇为焦躁的青年。
她看着那个方向露出了一个笑容：“是啊，这么一小盏酒，不会都伤身的。”
“更何况妹妹已经干了，我怎么能这么矫情呢。”
苏代灵说完，在梁秋词震惊的目光中举起酒盏，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说实话，古代的酒味道寡淡，苏代灵喝上去感觉这浓度甚至都不如现代的啤酒。
曾经能喝上三斤白酒都面不改色的苏代灵，喝这样的酒就像喝水一样。
只不过味觉没有什么太刺激的感觉，但是这个身体就不行了。
原主的酒量并不怎么样，得亏苏代灵喝酒喝的有些放纵，身体的酒量才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好！’在做的各位看见如此姐妹情深的一幕，纷纷鼓起了掌。
苏代灵将酒盏向下，对着面前的众人展示了一圈。
她张开双臂，上前一步拥住了苏婉玉。
苏婉玉没想到苏代灵竟会如此，她有些愣愣地站在原地仍有苏代灵拥上来。
苏代灵覆在少女耳边，轻轻地说出了那句让她毛骨悚然的话：“你这毒药的味道也太大了些，正常人举到鼻尖就该闻出来了，哪里还会喝下去呢。”
苏婉玉惊慌失措，一时竟忘了这是在宴席之上，挣扎着一把推开了苏代灵。
她失声喊着：“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苏代灵顺着她的力道，自然地被推着后退了两步，手中原本握着的酒盏此时也当啷在了地上。
少女没有理会掉落的酒盏，招了招手吩咐下人将酒盏收起来。
“我从一开始便知道。”苏代灵看着惊慌失措的妹妹淡定地说道，“从你在城墙下和外人勾结、从你在城中散布谣言、从你和裴家小厮串通一气开始，我就全都知道了。”
满场哗然。
裴子墨震惊地看向自己身边低眉顺目的小厮，蹭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苏姑娘你怎么这么说？！”
苏代灵看着面前乱作一团的众人，不耐的喊了一声：“安静！”
顿时，众人在她如芒的眼神中安静了下来。
他们终于想起了，眼前的这个少女从来不是什么性格温婉谦和的人。
这个少女，曾经带着人一把火烧了马地主的宅子、硬生生在马地主的压迫下起了一条新的商路、一人一剑斩了数十官兵守住了起灵观。
她为起灵县带来了新生，她给予了起灵县百姓读书识字的机会，让起灵县所有的女性都能创造自己的价值。
众人安静如鸡。
“裴县令，事到如今我觉得再隐瞒也不太好了。”苏代灵看了一眼梁秋词。
后者心领神会，指挥着手下的亲兵将苏婉玉和小厮压到了宴会中央。
“今日请各位来此处，也不单单是为我的妹妹接风洗尘，”少女在厅中缓慢踱步，“也是想将一些事情告知各位。”
“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北燕正对起灵县虎视眈眈，他们的船载着士兵已经停在了离我们5里外的位置，攻打过来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这件事情第一次得到确认，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大家对这话深信不疑，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
“可是，在我们之中亦有些人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妄图用我们的性命为他们的利益铺路，想要用我们的鲜血助他实现愿望。”苏代灵掷地有声，“我们当中亦有这样的卖国贼。”
她的脚步在苏婉玉身边停下，斜睨着跪倒在的苏婉玉。
苏代灵伸出手掐住苏婉玉的下巴，迫使少女抬头看向自己。
“你说是不是？我亲爱的妹妹。”
苏婉玉的牙齿直打颤。
她很害怕，她非常非常害怕……
这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明明苏代灵应该毒发倒地的，可是她现在、现在哪有半点中毒的样子。
“不可能，你明明将那杯酒都喝了下去！你怎么可能平安无事。”苏婉玉失声尖叫。
她想到了什么，一瞬间苏代灵身上的违和全都串联起来了。
“你不是我姐姐！你不是我姐姐！你是怪物！你根本不是人！”
众人哑然，他们看着场子中间那个挣扎到毫不顾忌形象的少女，不明白是什么突然让她发了狂。
“我早就将你那瓶毒酒换掉了，你以为真的没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吗？”苏代灵轻声说道，实则是为了给在场其他人一个解释。
不可能！
苏婉玉的心里冒出了这三个大字。
酒水里面的毒是她当场下的，下完之后她的酒瓶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手，不可能有人有机会替换掉她手上的酒瓶。
她撒谎！
苏婉玉想解释，可是她突然想起来，根本没有人可以证明自己下了毒之后酒瓶在自己的手上，而这里所有的下人都是他们自己人，没有人会帮自己。
她颓然地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苏婉玉喃喃自语：“你不是我姐姐，还我姐姐……”
苏代灵看着面前神志恍惚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生出一丝快意。
她摸了摸胸口，那应该是原主留下的意志，在看到面前苏婉玉的惨状的时候，那股残留的意志终于消散了去。
苏代灵肩膀一沉，只觉得身子都轻巧了几分。
她似乎听见了原主糯糯的声音在同自己道谢一般。
原主一向是个心软的，但对于苏代灵来说，远远不够。
当初原主被折磨到床都起不来的时候，一家人可从不会对她心软。
苏代灵眯了眯眼睛，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苏婉玉。
“窃国判道者，当诛。”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片房间内不停的回荡。
“不，等等。”裴子墨打断了她的话，“苏婉玉叛国，和我的小厮有什么关系？”
苏代灵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清单，上面记录的是这些天来，裴子墨的小厮放出的信鸽，以及信鸽上记录的内容。
每一条都清清楚楚地写着起灵县的城防布置、兵力分配等等。
小厮看到苏代灵手上举着的清单，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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