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业湖结怨仇

张姮本以为昨天的事就过去了，谁知第二天竞陶帝姬让袁尚宫停了她的训教，让人带她来到照业湖，美其名曰是踏湖游玩。

        张姮到的时候，竞陶的湖舟已在湖中央，她只能坐小船过去。途中也不知是否被人授意，划桨的侍监把小船弄的左右右晃，短短的距离让张姮紧张的不行，深怕船会翻。好不容易登上船才算忍住晕船的不适。

        这彩鹢玉棠游舟，不光外形奢华非常，内部也是富丽堂皇；香木铺成地板，宝石点缀的海棠纹软塌，金饰玉雕，琉璃的灯罩镶嵌着金丝绣的坠饰，即便是木柱也雕刻精细的彩鹢纹路，据说是竞陶是生辰那年，皇帝特命人打造的，足可见恩宠。

        一时间张姮竟看的呆愣了。

        直到身前的宫婢传来嗤笑声，张姮才回过神来，眼前，端方大雅的竞陶帝姬被六名如花似玉的宫婢簇拥着，面前的长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食甜点，叫人眼花缭乱。

        张姮站在桌前，也无人通报，而自打她进来，竞陶也只是望着外面的景致，轻抚着怀中的爱宠，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尴尬，直到身边的大宫女书贤喊道：“翁主殿下，我们公主听闻昨晚殿下没吃饱饭，今日特别请殿下同用早膳，且格外开恩一通游湖，您还不快跪下谢恩。”

        张姮心里气恼，明明是你们故意害我吃冷饭啊！而且她们之间的位份用得着下跪吗？眼下才算领教这叫书贤的宫婢的厉害，居然当着外人数落主子，但她们人多势众，也只能无奈跪下。谁知书贤忽然道：“错了，翁主殿下学了几日礼节，怎么这下跪还是错了。”

        张姮不明自己哪里出错，心知对方有心羞辱她取乐，索性不言语，谁知书贤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翁主在村野蛮夷放肆惯了，进到宫来，还是如此无拘无束，甚至连自己有错也不认了。还是咱们帝姬在翁主的眼里比不得那怀有帝裔受尊宠的娘娘。”

        伶牙俐齿，张姮反驳道：“长河还未接触礼仪几日，有错就请姑姑指教。”

        竞陶冷哼一声，不在看外面，而是转身斜躺在软塌上，拿起一本书翻看，也不理人。

        而身边的书贤，气势凌人来到张姮跟前，她还跪着，却被一个宫婢训斥：“殿下，帝姬也是为您好，您已身为后宫的主子，怎么能有错。请您把背部弯好，双腿要合拢啊，您不能趴在地上。”

        张姮忍着心中的火，任由书贤在她身上摆弄，指手画脚。只盼忍一时之气，早早脱离苦海。

        跪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身子都僵了，张姮早膳又吃的不多，有些头昏，眼睛也发花。

        而书贤在竞陶的授意下，依旧不依不饶，先是跪姿，后是谈吐，再然后是穿着打扮，从里到外，堂堂一位翁主，居然被一位宫婢训斥的里外不是。可张姮明白，针对自己的是竞陶，如果没有她，任她书贤有再大的胆子，胆敢欺主为祸吗？所以不加反驳，眼中也无波澜，全部忍了下来。

        书贤在船内喋喋不休，可都如同打在软棉花上，对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倒是竞陶不耐烦了；本来她这几天烦闷的很，那日听曲婕妤说道皇族里居然有如此不堪的人，心生厌恶，后来见过几次，果然卑微，看着让人生厌，便想借个由头整治整治她。

        这竞陶帝姬，本也是爱玩的年纪，加之张思戚宠爱，元容纵容，私下里可不像表面那般端蕙，可谁知张姮这般“硬气”。

        随即张口叱责书贤：“好了，都快一个时辰了，你不嫌烦，本宫都乏了。”

        书贤立即闭口退到一边。竞陶直起身，看着她那副蠢钝的样子，冷哼一声，命人给她搬个凳子，可张姮刚起身，竞陶忽然说：“唉，这日头的，本宫真是累了。”

        站在右手边的宝雀立即谄媚道：“殿下，奴婢命太医院的钱太医来给殿下推拿推拿。”

        竞陶慵懒地说：“人家是老人了，本宫怎好叫她来，你们给本宫捶捶就好，不过，本宫这雪儿不愿离开，这怎办呢？”

        书贤倒是假意好心的对张姮说：“殿下，劳烦您去抱一下雪小主吧。”

        张姮心里一怔；这算什么？要我去做她的丫鬟？可是敢怒不敢言，看着竞陶。

        谁知宝雀加油添醋：“长河殿下，奴婢们身份低微，不配抱帝姬的爱宠。您好歹是皇家之后，雪小主乖巧安分，想来您二位不会相冲的。”

        张姮攥紧双手藏在袖中，面目表情，站定身，缓缓走到竞陶身前。谁知这叫白雪的猫，见到生人并不安分，挥爪呲牙，想要炸毛，张姮无从下手，众人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憋着笑。

        竞陶美目一瞥，张姮再也忍不住，抓住猫的后脖颈一下抱在怀中。养尊处优的重量和不安分让张姮招架不暇，只得牢牢抱住，攥着它的爪子以防伤到自己。

        之后两名宫婢为竞陶捶腿，悠哉的看着张姮：“这雪儿又重了，长河可别嫌累。”

        张姮依旧面无表情，不言片语，躬身站在一旁。

        许是被服侍的舒服了，竞陶闭目养神，苦了张姮抱着一只不安分的猫，还被书贤和宝雀盯着抓把柄。

        张姮难过，猫儿也不舒服，喵喵直叫，挣扎的要逃离。

        许是心疼爱宠，也许是听着心烦，竞陶没过多久就呵走两名宫婢，让书贤将猫抱回来，张姮这才解脱，依旧安静站着。

        竞陶是没辙了，原本她是希望张姮能反抗，可现下看来，张姮就跟个木头一样无趣，几番折腾自己都有些饿了。

        “长河也不要怪方才书贤的不规矩，本宫作为长辈，自然要督肃殿下，父皇既已认你归宗，自然就是承认你的身份，以后莫说同辈之间要和睦相处，在长辈面前也绝不可失礼。虽然你只有十三岁，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恪守宫规，因为你是翁主，再不是乡野女子。”

        “是，长河谨遵姑姑的训教。”张姮身心疲惫回话。

        “罢了罢了，劳累了这么久，饭都凉了，书贤，叫人撤了吧。”

        张姮看着一道道精美的食物被撤走，心里更是苦不堪言，暗自叹气，祈求早日回朝露殿吃点东西。不过天总不遂人愿，忽然竞陶玉手遮口哈了一口气，书贤立即问道：“殿下是累了吗？奴婢服侍您休息吧。”

        竞陶摆手：“累倒不累，只是手上这几本书都看腻了，乏味至极。”

        书贤忙道：“那不如奴婢给您换本新的？”

        “左右都是这些，本宫都腻了。”竞陶转头看见还站着的张姮，便说：“正好长河也在，不如你也留下，等书贤找几本新书同阅解解闷吧。”

        书贤搭话：“是，可是奴婢并不清楚长河殿下所喜的是什么？万一拿错了，怕是长河殿下要责罚。”

        竞陶道：“也是，长河，你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说出来好让书贤去找。”

        张姮心中真是又气又委屈，她入宫才多久，礼仪未学全，哪里认的字，这不是明摆要她难堪吗？只能回道：“姑姑，长河初回宫里，尚未学文断字，只怕”

        书贤却打断她：“哎呀，殿下这是过谦了，身为皇族，怎会不认得字，怕是殿下觉得奴婢蠢笨，寻不到殿下想阅的书才说的吧。”

        张姮刚想辩驳，竞陶说：“也是，本宫身边都是一些不中用的，既如此，那不如殿下自己去找些可欣的书来，顺便也为本宫找些新花样，宫里的人大多都是一门心思，偏就外来的人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想法，大家也好同乐。”

        两人一答一合，根本不给张姮说话的机会，竞陶说完，书贤立即将张姮送到来时的小船上，小船依旧颠簸，划桨的侍监也依旧做着授意之事，就如张姮的心情，跌宕起伏，可那又能如何？

        她愤怒，委屈，不甘，谁能知道，又谁愿去听，张姮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皇宫，她们背后的人你万万得罪不起，逞一时之气，后果便是万劫不复，要忍，一定要忍。

        张姮回首望去，船上一番羞辱，似乎让这位帝姬真的身心愉悦，她隐约看到竞陶和身边的宫婢笑的前仰后合。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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