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春蒐
皇家狩猎分春蒐、夏苗、秋狩和冬狩。惊蛰之后，本应例行春蒐，只因长河回宫，诸事又被耽搁。眼下已进了五月，皇帝才下旨春蒐，看来今年除这一次，张思戚是不打算再出宫了。
消息传到各宫，接到随行旨意的西宫妃嫔自是开始忙活。
张姮一早也接到了圣旨，遂问高才：“皇上御驾出行，敢问高公公，不知此次还有谁跟去？”
“回殿下，按皇上拟定的人选，后宫娘娘有梁妃娘娘、元昭仪、刘婕妤，以及新封的慎婕妤。然后是珣王殿下、宣王殿下、竞陶殿下，还有金陵府的王家殿下也随行护卫。加之世子也长大了，皇上特许一同前往。其次还有南暨公、怡县公和东武侯等几位亲贵。皇上怕几位殿下路途无聊，还特别允许几位世家公子小姐一并随行。”
其他人张姮倒也明白，张晖能一起去，估计也是梁妃娘娘的主意。而元昭仪，有珣王和竞陶随行，她这个母亲怎么能少，慎婕妤新贵得宠，自然也少不了她。不过婕妤刘氏，没听说皇上平日怎么宠信，家宴上看，也是矫嗔的主。只是不知何故，她甚至能越过最得宠的曲玫，倒是叫人有些意外，随即问道：“其他娘娘本宫已见过，只是这位刘婕妤娘娘长河只有一面之缘，不知当小心些什么，以防冲撞了娘娘？”
“刘娘娘为人随和，殿下不必过于拘束。只是娘娘的兄长是东武侯刘显刘大人，故皇上此去才要带上娘娘，也是想让娘娘与亲人相见。”
原来是有背景的妃子，张姮了然道：“本宫明白了，多谢高公公提点。”
“奴才不敢当，既然殿下要随行春蒐，想来少不得忙碌准备，奴才先告退了。”送走了高才，宫里的奴才们也开始忙碌起来。
春蒐啊，虽说是在宫外，但此去的人，多多少少都和自己有怨，心中希望不要出事就好。
槿云进来便见她一人呆坐在主榻上，上前奉茶道：“殿下不必担忧，一应事务自有奴婢打点妥当，殿下只要休养精神即可。”
张姮摆手不想饮茶，槿云继续劝慰：“最近宫里事多，皇上也怕是想出去散散心的。”
张姮苦笑：“是挺多事的”
槿云也不等她说完，情绪略有激动的问：“殿下这些日子苦闷，想来也是宫外的奴婢搅扰的，此次又是宫外，那些不熟悉的宫婢丫头怕也伺候不周，殿下总要带几个可心的才好。”
张姮看着她，心中明镜她不是个安分的，自她入朝露殿来，从来攀附的是无所顾虑，有几次她都看见槿云和宫外一些看着有年资辈分的宫里人巴结聊天，要不是碍着自己的身份，她怕是早就寻个好前程了。别过头冷笑道：“这点你倒是提醒了我，此次春蒐是在宫外行走，少不得要带些近身懂分寸的人，只是我位份特殊，也不好带太多人，除了庄妈妈，只需再带一人即可。”
槿云心中欣喜若狂，连连点头道：“殿下说的是，另一人选必定得是您信得过的，一来您的吃穿要熟悉，二来也要聪明伶俐，方不会误了大事。”
“不过这总归也是小事，也不急。你先下去吧，本宫还有话和庄妈妈说。”
见她没有当场应允，槿云颇有些郁闷的应声退去，庄氏从侧门进来，眉头紧皱；方才的对话，庄氏听得一清二楚，对张姮说：“槿云还是轻狂了些，我不说，婣婣想必也不想带她去吧。”
“还是奶娘懂我心思。这一回，总得记住先前的教训，还是不要招摇的好，皇帝自有妃子和大臣兼顾，而我，就带你和槿灵去就好，其他人我不放心。”
“槿灵”
“奶娘，你还是对她不放心吗？这都回宫多久了，她要闹事早就闹了，总归还算听话的，也守本分不生事，此去她端个茶铺个被的，也是省了你操劳。”
“可算了，都由你吧。”
“奶娘，你不常说这些个奴才蠢蠢笨笨就行了吗。再说狩猎那么杂乱的事，皇上未必注意到我，届时在宫外，私底下咱们可以好好热闹热闹。”张姮兴奋的说。可庄氏心底仍旧愁楚；新仇旧恨这次算是都凑齐了，能不热闹吗？
朝露殿的偏房，一众婢女一边收拾衣物，一边打点出行的用具。
槿绵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道：“这回皇上春蒐带了四个娘娘，还有那么多王爷亲贵，真是热闹了。”
槿心道：“看把你乐的，好像明天就让你飞出宫去了。不过不是我泼你冷水，咱们殿下位份不如竞陶殿下，想来出宫带的人是不会多的。”
槿绵琢磨说：“这倒是，不过咱们平日里伺候的那么尽心，翁主总会带咱们的吧。”
槿心说道：“说不准，这近身伺候的除了夫人，或许只会带一两个吧。”
槿绵撇撇嘴说：“唉，怪只怪咱们虽然是朝露殿的奴才，但跟着翁主的时日尚短，就算要带去，想来也得是槿云姐姐。”
槿心摇摇头道：“她是精明，但是平日殿下好像并不要她多伺候，到是槿灵多一些，或许会带那丫头去，咱们和阜平阜安还得留在宫里呢。”
槿绵不屑一撇嘴：“她？一副笨嘴拙舌的样子，她能伺候的好？要说伺候，槿云不比那丫头周全？都是一通回宫的，怎么殿下就对她高看。”刚说完，槿云一脸苦闷的进门，槿绵和槿心看到，自然心知肚明，看来此次翁主是不准她随行了，心中正憋闷。
槿心忙活完手里的活，不善招呼人，照了个面就出门了。槿绵素来与槿云交好，自然留下劝慰，好说歹说了半天，槿云这愁容才见转晴。
两人正说着，就见槿灵抱着一盒碎花绸子进来，看到槿云和槿绵，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槿绵攒动槿云：“姐姐，我看这宫里真是疏于管教，有的人眼里连个尊卑都没了，这往后可得多少人都不安分起来，你可得时时去劝解着殿下。”
槿云给了她个白眼道：“这有的人自己个心里通透的很，就是外看着糊涂，用得着我跟殿下说吗？”
槿灵装听不见，放下盒子就要往外去，忽然被槿云呵斥道：“槿灵，没看这宫里上上下下都忙死了，咱们连口水都喝不上，你倒是会清闲，还不快去把私厨的水缸都添上新水。”
槿灵呆站在一旁，也不知声，槿云气急：“槿灵！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马上去把私厨的水都换了！”
“是。”槿灵答应。
槿绵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额外添油加醋：“对了，那些水刚换回来肯定不净，你得放好磁石，等杂质沉淀后，烧好了，这些可是整个朝露殿的人用。”
槿灵卑躬屈膝，不敢反驳，同是宫奴，可此时被两人盛气凌人的压制，倒比她们这些还不如了
临出发前，张姮夜半起身饮水，发现外屋的庄氏还亮着烛光，但不是很亮堂，心中纳闷；庄氏还没睡吗？凑近看才发现庄妈妈在绣一条镶红宝石的锦带，上面还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像是什么花香，张姮好奇，自己的衣物都没有味儿，别说是后宫妃嫔，就是竞陶也是香气袭人，甚至连张晖，身上也都是熏了香味的衣物。
不过庄氏这么熬夜，身子肯定受不住的，悄悄拿起披挂，披在她身上。
庄氏做活做的专心，没想到张姮这么晚还起来，一时也没察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张姮微笑道：“奶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做活？这是什么呀？”
庄氏道：“没什么，奶娘是想，你跟随皇上游猎，又是第一次出宫，没有骑服怎么行，奶娘现在手还快点，还能赶上给你做套新的。”
“这衣服不急于一时，奶娘你犯不上这么赶，再说就点了这么小的蜡烛，眼睛要坏了。”
“这不是怕太亮，闹得你不能睡吗？没事，已经快好了，你去睡吧。”
“奶娘，现在太晚了，放下吧，明天我让那些丫头们帮你一块儿。再说，这次春蒐名义是打猎，但我又不懂骑马，跟着去也是坐马车住帐篷，皇上也用不到我啊。”
“唉，话是这么说，不过你总不能穿着平日的衣服吧，都是些裙子长袍的，我做些衣裤，走也方便。”张姮看她坚持，索性耍起赖：“那奶娘不睡，婣婣也不睡了，在这儿陪着奶娘。”
如此，庄氏也没辙，只能：“好好好，奶娘这就睡，婣婣满意了。”
“我起来那么久，被子都凉了，奶娘你陪我一起睡吧，好不好。”庄氏拗不过她自是应允，不过张姮起床是找水喝，庄氏又出屋去给张姮倒水，张姮欣喜地拿起庄氏的手艺，又好奇地闻了闻上面的香味；真是好闻，而且庄氏的绣工，怕是自己怎么学也学不会了，心中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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