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一波未平又遭猜忌
新马性野，不服管教，更不喜背上的束缚，一路疾驰连蹦带跳，好不危险。张姮为保性命，不得不紧紧抓着马鬃，只是这姿势太难受，肚子被颠簸的阵阵作呕。实在受不住，心下一横，受伤的手使劲发力，再加上马受惊的疯劲，重重的被甩了出去，滚落到偏僻的土坡下。
一阵翻滚，浑身被石头枯枝磨破撞破，张姮急火攻心，人就那么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姮被一阵阵冷意怂恿着恢复意识。身子一个劲的发冷，也疼，就像被碾压了一般。浑浑噩噩的也明白自己从那马上摔了下来，但劫后余生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她发现自己孤身被困了，这次，还能期望有个刺客来绑架自己？
张姮勉强支起身子，便觉得脸也一个劲瘙痒，下意识的用手挠，竟挠出一个小拇指盖那么大的虫子，吓得慌忙甩开，可一动，身上又开始疼。站起来，用手弹弹衣服上的脏土杂草；她看到身上还有别的虫子，心中又惊又怕。
连拍带拽折腾好一会儿，张姮撤下衣带，使劲吸吮被蜈蚣蛰伤的伤口，妄图将毒液吸出来，吐了几口，连着猛咳不止，口中愈发恶心。张姮心知自己中了毒，再不处理就危险了。
可解毒需要血清，眼下别说那些不合逻辑的东西，就是解毒的草药也半片都无。
被毒虫蛰咬，虽不像被猛兽袭击，但耽搁片刻也能丢命，毒蛇尚能吸毒绑缚阻止毒液蔓延，但那些闻所未闻的小虫和那条赤红的蜈蚣，张姮一个也分辨不出，在毒素不明的情况下，她又遭受剧烈撞击，眼下她又开始畏寒发热，明白过不久就会头痛、脉搏增快和谵语，情势耽搁不得。
难道她要死了吗？？张姮拒不接受这可怕是结果，挣扎着往前走去，她发誓哪怕就是爬也要爬到有人的地方；她不想死，她还有奶娘。
而情势不容耽搁的，又岂止是张姮一方。
眼下行宫大营，也乱作一团。
当梁妃在张晖帐中发现一只被踩死的赤火天龙后，立刻带着张晖和死物跑到张思戚跟前哭诉：“皇上，有人要害晖儿，您要彻查啊！”
张思戚不明所以，梁妃一边哭啼一边说出实情，谁知张思戚还未搭话，一旁先来请安的元容却先开口：“娘娘先不要妄下定论，如果有人要害世子，怎会将它弄死。”
“你这话何意？难道我孙儿帐中出现毒虫，还是寻常事吗？”
“娘娘未免言过其实，世子的样子看着并无异样。从中或许有误会？陛下，这儿毕竟是山里，有些个蛇虫也属正常。”
梁妃早对她忍无可忍，厉声回呛：“即便是在山中，皇上和亲贵所居之地也不许有半点马虎，元昭仪出身微寒，为后宫主位也质朴简帛，自然觉得居所飞虫是常事。”
元容脸色不善，安耐不住怒火起了口舌之争：“梁妃娘娘尊贵，但也不好随意冤枉别人吧。如果一条蜈蚣就怀疑有人暗害，那将有多少人无辜被责问，这好不容易风波才停，难道后宫又要无宁日了吗？”元容如此说，就是刻意提醒皇上想起郭氏，梁妃自然知道，但事关张晖她怎能罢休，道：“陛下，嫔妾并非有意诬赖她人，只是此物有人认得，确系赤火天龙，毒性颇大，在野外并不时常出没，而晖儿的营帐嫔妾早命人收拾妥当，少有虫蚁的，无缘无故出现此物，事情必有蹊跷，还望皇上恩准。”
张思戚看过呈现的赤火天龙，体积比一般蜈蚣稍大，但头部明显被人踩烂，遂问：“这东西，你见到的时候是活的？”
梁妃回禀：“回陛下，并不是嫔妾去看望晖儿的时候，他还睡着，只是床榻旁躺着此毒物。嫔妾怕晖儿被毒物伤了，才赶紧带人来求皇上。”
张思戚又让张晖上前，看着他衣服邋遢，脸色红润，胖乎乎的样子，哪里像中毒的。看向一边的万顺，万顺沉吟道：“陛下，这怪虫出现在世子的寝帐，若真有人暗害，想必也会防着自己中毒，肯定有脚痕、器皿之类的线索。”
张思戚问梁妃：“跟着世子的人，可有发现端倪？”
碧珠赶忙回禀：“奴婢，奴婢跟着世子的，但是世子午睡时一直不喜别人再旁，所以”
张思戚怒斥：“混账！世子即便是睡下了，你们也不该无人在外看守。”
碧珠赶紧磕头求饶：“奴婢有罪，皇上赎罪！”
元容趁势说道：“陛下，这奴才如此疏忽大意，漫说世子无恙，就算真有歹人，只怕”
张思戚冷哼：“来人，将这玩忽职守的奴婢押下去。”
梁妃慌忙请求：“陛下息怒，碧珠虽然是嫔妾吩咐照看晖儿的，但因嫔妾有事，她才离开半晌，只是没想到这时候被歹人趁虚而入，日后嫔妾定让她寸步不离跟着晖儿，还望陛下给她个赎罪的机会。”
张思戚才道：“罢了，既然你为她求情，朕就不予追究，但若再有下次，定罚不饶。”碧珠连连扣头。梁妃见势，依旧不肯罢休，眼神示意张晖上前去鸣冤，可是张晖站在一旁，听着几个人的剑拔弩张，反而觉得无聊的打哈欠，梁妃看在眼里只能无奈，再听元容低声曼语地说：“陛下切勿动气，为了这种小人不值得。对了，嫔妾今日做了拿手的八珍锦鸡汤，崇儿也从长阳带来了陈酿的美酒，想请陛下饮品。”
张思戚看了元容一眼，对梁妃说：“朕看世子也没什么大碍，看他也累了，爱妃你带他回去休息吧。”说罢就带着元容离开。梁妃在皇帝处讨不到好，气愤难当，回到自己寝帐的时候，慎慧怡前来请安。
“娘娘身体欠安，嫔妾本不该来叨扰。”
“行了行了！知道本宫欠安，还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嫔妾有罪。”
“有罪，哼，你何来有罪？如今都贵为婕妤了，正是皇上盛宠得意时，本宫治你的罪，你是希望皇上更厌恶本宫是吗？”
“娘娘恕罪，嫔妾蠢笨，娘娘是知道的。皇上忽然晋封，想来也是因郭氏之故，心中难忘旧时的情谊，才封了嫔妾。嫔妾忽然被晋，也是时时谨言慎行，就怕辜负了皇上的错爱。”
“照你这么说，你还是借着那死人的光了，也难为你，不忌讳这些。”
“嫔妾的福气厚薄，都全赖在娘娘身上的，如今娘娘和世子被毒物滋扰，嫔妾也是倍感担心。”
“既如此，也是你来的正好，平日你心细，给本宫想想，那邪物忽然出现，究竟是不是有人暗中加害，如果不找出此人，本宫如何心安！”
“娘娘稍安。这件事，毕竟出在宫外，而且世子寝帐四下无人，也确实很难追查是有人故意还是一个意外。”梁妃脸色不好，慎慧怡又说：“娘娘也是关心则乱，不如从长计较，让碧珠她们好好查一查，介时有凭有据，也好回禀皇上。”
“碧珠！”梁妃想起今日之事便怒火中烧，她这些年来也只有张晖一个指望，偏偏是平日伺候周全的碧珠疏忽大意，焉能不恨。碧珠慌忙跪下：“娘娘饶命，奴婢真是冤枉，世子今日玩了半晌，他有些倦了就回帐子睡下，奴婢是想伺候来的，可是”
慎慧怡说：“世子还是孩子，你一奴婢之身，应当时时规劝，怎么能让主子肆意胡为。眼下闯了大祸，你还敢强辩！”
“娘娘赎罪！娘娘赎罪！奴婢再也不敢了！”碧珠磕头如捣蒜，心中有苦难言。
慎慧怡问：“多说无益，你好好想一想，在世子睡觉之前，有什么异样？”
碧珠想了半天，最后梁妃已不耐烦：“蠢笨的东西，留你还有何用？”
碧珠吓得脸色惨白，慎慧怡忙劝道：“娘娘，其实嫔妾有些话不知”
“讲！”
“是，嫔妾以为，真正的凶手，或许并非真的想要伤害世子。”
“怎么讲？”
“正如娘娘所见，娘娘进到寝帐的时候，世子仍在酣睡，四下并无旁人，而且毒物在并不起眼的地方，且已死透。若说是有心加害，他既有本事可以躲过众人的耳目潜入世子帐中，那为何不用活物直接这于理也说不通。”
“你的意思？”
“嫔妾愚见，只怕对方真正的目的，是娘娘您？”
“本宫？”梁妃细想一番，确实也有可能，道：“独居高位，难免不为人眼热，何况这些年，本宫处理这种肮脏事也不算少数，只是没想到在宫外竟还如此胆大妄为，真真可恶！”
“或许正如娘娘所言，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娘娘最在意的是什么，所以想了个法子用世子大做文章，娘娘顾忌世子难免方寸大乱，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去请皇上严查，可终究世子并无异样，而脏物也并非活物，所以皇上未必放在心上。”
“今日是本宫冲动了，在皇上面前吃了大亏。”
“娘娘先宽心，嫔妾觉得皇上并无苛责娘娘，反而息事宁人，想来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嫔妾倒觉得，此事既已挑明，对方的目的就达成了，想来必会有所防范，娘娘不如在暗中观察细访。”
“可如果，对方的目的就是晖儿，又如果，那些人就是想要一箭双雕”慎婕妤见势劝慰：“娘娘莫急，您今日向皇上禀明此事，其实于娘娘也有益处，那些歹人再不敢轻举妄动了，倘若日后有个一差二错，娘娘大可借此事在皇上面前奏一本。”
“你说的有理唉，此次好在晖儿吉人天相，未被这毒物侵害按说圣驾的随行应用，都有人检查仔细，哪怕就是后宫之人所居之地，也不会有这种马虎。”
慎慧怡道：“娘娘，既然一切无从查起，娘娘不妨命人仔细查看下娘娘和世子出行的记录，随行的物件，一应大小具数查验，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碧珠！”
“奴婢在。”碧珠诚惶诚恐地回道。
“你如今是戴罪之身，今日说的你可要仔细查来，再有错漏，娘娘就算饶了你，本宫也不会罢休。”
此事已定，夜已深，梁妃就此安寝，等慎慧怡退出寝帐，碧珠随后跟上跪拜她的救命之恩。慎慧怡对一个奴婢反而温言安慰她说：“不碍的，本宫也知你素日是最妥帖谨慎的，所以才出言相劝。只是娘娘终究是公主之尊，容不得有人疏忽大意，你又是近身的人，出了事难免对你苛责几分。不过你也不要多心，娘娘也是看重你才会如此，你尽心办事就好。”
“是！奴婢再谢娘娘就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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