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丢卒保车半惊梦
张姮被送回寝帐，庄氏才挎着药草篮子回来，一见张姮和受伤的槿灵，庄氏忙询问原因，万顺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庄氏吓得大惊失色，但好在有了皇帝的吩咐，太医们也不敢再怠慢，接连多了些宫婢伺候，只是万顺奇怪问她：“夫人，你这是”
庄氏故意说：“先前的药殿下吃了总不见好，奴婢去外面的地方找了些想试试。”
由太医吓得擦汗：“夫人赎罪，先前的药臣都是按照医理方子开的，万不敢马虎啊。”
万顺说：“太医是皇上信任的，照实开方就是，夫人只是担心殿下，与您无干。”
庄氏也道：“太医不要误会，一会儿还得麻烦您看看槿灵这丫头的伤。”
张思戚回到皇帐中，与众亲贵观赏水晶珠，万顺前来回禀：“太医已经为翁主针灸，病情已有所缓解，只是先前身子积淤，恐药草不合时宜，得慢慢调理。”
“你仔细叫人盯着，太医需要什么尽管从随行药库中取。”张思戚因祥瑞之事，心情大好，围拢亲贵自然盈虚拍马。
随后元容和刘葆也来了，都听到了祥瑞之事，都要来看看个新鲜。三妃俱全却独不见梁妃，有人奇怪自然悄悄地问慎慧怡，慎慧怡只说梁妃帐中出了些监守自盗的事，她正在审问，无暇分身。直到用过午膳，张思戚欲要午休，众人就要退去的时候，梁妃忽然带着一群人押着个五花大绑的宫婢进来。毕竟亲贵诸大臣还在，张思戚对梁妃的鲁莽很是不喜，皱眉道：“梁妃，你这是作何？”
哪知梁妃跪下就哭起来道：“陛下，嫔妾无德，自问再无颜面统御六宫，请陛下将嫔妾的协理之权收回吧。”
“这是做什么？你先起身。”
“嫔妾服侍陛下多年，可如今毁在一小人手里，实在是无脸面再见陛下，一时大意，手下的奴婢就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不但监守自盗毁了嫔妾清誉，还妄想以卑贱之躯伤了幼主。”
张思戚惊讶：“你说什么？”
梁妃哭哭啼啼地说：“这贱婢名唤橘翠，还有一叫浣珠的，原是嫔妾宫里拨去伺候世子的人，哪知这两人手脚不干净，私下底没少做些偷奸耍滑的事，只是当着人前装出一副恪尽职守的样来，连嫔妾也被障眼了。”说罢两名婢女将橘翠押上，只是目光呆滞，嘴张的老大可却喊不出半个字，衣衫不整。
梁妃继续说道：“之前皇上和王爷公主出营，嫔妾便联络了众姐妹和女眷，到湖边设宴游玩，宴席一时无暇顾及翁主，事后才发现翁主不见了，本是想回皇营请旨去寻，哪知这两人回来行为异常，幸而晖儿他发现端倪告诉嫔妾，嫔妾便命人将两丫头召来问，谁知一个先跑了只抓住了橘翠，审问之下才知道，这两贱奴见了嫔妾先前送与翁主的珍贵翡翠项圈，见财起意，竟尾随离席而去的翁主抢夺，翁主反抗之下就、就被两人联手溺于湖里了。”
众人无不唏嘘，可又想，这么大的事，单凭两个婢女因财害命就完了，这理由实在是难以服众，刘葆先发制人：“娘娘，翁主溺水险些丧命，兹事体大啊，若真如娘娘所言，那这贱婢真是该死，只是她毕竟是及晔宫人。娘娘训育六宫素来严谨，就是稍有差池都会责罚一番，尤其是及晔宫的奴才可谓西宫奴才的典范，怎么才离开皇宫，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刘葆借题发挥，梁妃还没解释，倒是慎慧怡先对张思戚说：“陛下，虽然宫里只有西宫娘娘，但是宫人也多，总不至于每个奴才的心思都叫娘娘知道吧。况且，先祖皇帝至今，后宫里贪财起意的宫人从未少过，哪一位先贤也没有过彻底解决的妙策，何况只是娘娘一人。”
刘葆不怀好意的说：“慎妹妹这话不错，娘娘一人确实分身乏术，也是该有个得力的人给娘娘分担分担了。”
梁妃自然容不得大权旁落，却也懂得欲擒故纵：“陛下，嫔妾无德，既然刘婕妤慧眼如炬，想来她必能打理好后宫，只望陛下看在嫔妾服侍多年的份上，不要责罚及晔宫其他宫人。”元容看向刘葆，对方臊了个大红脸也不敢吱声，她倒是有那个野心越俎代庖，可前头有元容何净柔压着，她能肯吗？
张思戚与梁妃多年情谊，知道她不过是耍小孩子性子，先命人先将梁妃扶起来道：“自你治理后宫以来，从未出过纰漏，后宫为人无不臣服，何况你素日严苛朕是知道的，稍有异变，朕岂能因一时疏忽就降罪于你。”
元容撇嘴笑笑：“是啊，娘娘日后严谨以待就是，何必为了一个贱奴失了身份，既然罪责问清楚，请陛下下旨即可。”
“鲍挄何在？”
“末将在！”
“宫女谋害主子，罪当论斩，传旨下去，将这贱婢与之前的浣珠一并乱棍打死。”
“是。”鲍挄领命，派人押下橘翠就出营监刑，橘翠挣扎却呼喊不出半句冤枉，就这么硬生生地殒了命。慎慧怡转头看向梁妃，她早已没了哀伤，倒开始与张思戚嬉笑，暗自皱眉梁妃还是没听自己的谋划自作聪明了，殊不知如此迫切的撇清关系是破漏百出，害了翁主的人刚一伏法，她就带着另一个凶手来投案，时机巧好的真当人都和她一样是傻子吗？只是梁妃身后毕竟还有梁国，皇帝就算知道，暂时也不能如何梁妃。
然后张思戚又命万顺赏赐了张姮不少珍宝，而且因为祥瑞之事更是大喜，叫人将今年兽苑那匹珍贵宝马也赏给了张姮，梁妃和元容都知道自家孩子对那匹马种势在必得，可眼下张思戚圣旨一出，又有谁敢忤逆，只能事后在去安抚了。
张思戚带着梁妃看那软垫上供奉的水晶珠，梁妃看着新奇便问此物何来？张思戚便说是从人口中吐出的。
哪知梁妃说道：“人怎么能平白无故吐出宝石，难不成是个妖邪。”她这话一出，众人无不尴尬，倒不是梁妃存心与张思戚对着干，只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玉石玛瑙翡翠金银等皆可得，唯有透明水晶彩玉髓这类不易得，纵观诸国也不过三百颗，有些人，哪怕是及富贵的人一生也未必能见过一颗透明的水晶。
在魏国境内，有两样珠宝最为珍贵，一是珍珠，有梁国越国进贡倒不是很难，可就是这水晶，极其难求，所以张思戚见张姮吐出这等宝物，自然是欣喜，只是梁妃不曾遇见过，又因橘翠和浣珠被灭了口，一时放松才脱口而出，刚回过神要辩解，就听元容笑道：“原本祥瑞，却被梁妃娘娘喊成妖孽，唉，到底娘娘不是魏国人，不知此民间典故也属正常。”
梁妃不服道：“哼，贱民之言，岂可当真，元昭仪莫要口出污秽，污了旁人的耳朵。”
慎慧怡借故咳嗽一声：“陛下，用过午膳，嫔妾也要回去将驱寒的药喝了，故此就不打扰陛下了，嫔妾告退。”
梁妃明白她在暗中帮了自己，就不在多言，其他亲贵也就顺势离去，张思戚被梁妃一闹也没了心情，让她和元容刘葆都退下去休息。
众人告退后后，鲍挄前来复命，禀告说橘翠浣珠二人皆以杖毙，只是行刑时橘翠大张着却发不出声，查看之后才发现被人把嗓子毁了，而浣珠虽然疯癫，却口口声声唤着碧珠的名字。
张思戚脸色一沉，身边的万顺劝道：“陛下，事既已完结，还请陛下宽心，左右娘娘先送了人来，还望陛下三思。”
张思戚没理会万顺，却是看着鲍挄，问：“那几个贱婢呢？”
“押在一行营处，没有旨意，末将不敢妄动，只是她们终是梁妃的人，陛下”
“哼！你们真当朕老了，什么都看不出了吗？”
“臣/奴才不敢。”鲍挄和万顺齐齐跪下。
“罢了，都把她们放了吧。”
“末将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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