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七十人心各有一二
次日一切如常，张姮断定张晖昨天在皇上露脸，今天肯定不会去上学，加之那两位夫子的德行，所以早上也没像往日那般紧凑，让庄氏慢慢为她梳洗，而借着这个时候，也对庄氏说了昨天梁妃单独找她谈话的事。
庄氏料定梁妃没安好心，苦想后对张姮说：“梁妃这么紧张你断药，肯定心中有鬼，这什么海外药方，不吃也罢。”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张姮要是喝了药没事，梁妃自然可以在张思戚面前邀功，但日后难保她不会耍更阴险的手段对付自己。
庄氏小心问道：“对皇族下毒是大罪，这事是瞒不住的，婣婣”
张姮摇摇头道：“可是奶娘，如果我现在开始断药，那就明摆着告诉梁妃我已察觉药汤之事，就算这次我不揭发，难保她不会有下一招。而且我还有个地方很奇怪，若朝露殿真的有内鬼，那在我第一次服药她们就下了毒，那这些时日你我都没有察觉，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不可谓十分高明。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对方不干脆点毒杀了我呢？偏偏如此大费周章慢慢等待，是希望毒素一点点侵害我，这样好查无实据吗？”
庄氏道：“可如果药无事，苏兰王氏和槿环是不会多此一举的。依我看来，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者察觉药里有毒，用另一种方式旁敲侧击你。”
张姮也认为如此，对庄氏道：“我和奶娘想的一样，王氏失宠那么久，如果她真有心不会落得如此，所以她是真的帮我。”
“只是现在，咱们一点线索也没有，那药抓回来的时候我也看不出所以然。”
“所以得找个信得过的大夫，给咱们鉴别一下。”
“这恐怕不易，在这宫里婣婣你孤木难支，何况是宫外，不如先从朝露殿内着手，看看谁最可疑。”
“这倒也最直接，奶娘认为谁最可疑。”
“谁最可疑我说不准，但是为你煎药的人就是第一个值得怀疑的。”
“奶娘是认为槿灵或者槿心？”
“我知道你对她们是信任的，只是婣婣，人心隔肚皮，何况又是宫里。这些人绝不像你想的那样单纯，奶娘是为你好。”
“奶娘为我这我明白，只是，我自问没有苛责她们过，她们真的会受梁妃诱惑来害我？”
“婣婣，一味的忍让和包容是不能让人臣服的，在这宫里你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有时候真心是不会让害你的人放下屠刀的。”庄氏见张姮还是不信，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叹口气道：“总之，这梁妃一定要害你，这是事实，我们不得不防啊。”
“奶娘放心，不管是外忧还是内患，我都会好好处理的。”张姮此言是宽慰庄氏，可她心里明白，现在的她一无人脉二无权势，内鬼也不是说揪就能揪的，好在她们已经察觉药中有异，未免打草惊蛇，张姮还是先借外伤为由，暂不服药。
正巧阜平带着阜安在门外请示；他们清点好了库房财务，是来给回话的。
庄妈妈开门让他们进来，只见阜平捧着一本账册，而阜安捧着一个盒子。阜平对张姮说道：“回殿下的话，殿下吩咐奴才清点私库的财物，已经清点完毕，特送来账目请殿下过目。”然后庄妈妈将账册交给张姮，但张姮还没认得那么多字，道：“恩，你们做的很好，日后这朝露殿的钱财你们就多费心看着些。”
账目交代完，阜安又将手中盒子送上，他告诉张姮，这是皇城巡防总署托外宫领事今早送进宫的，是由金陵府直接送来宫里给朝露殿主位的。
金陵府？李珌竟派人送东西给自己的，这让张姮很是意外。昨夜张啓之才送了自己生辰礼，第二天李珌的礼物就到了，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张姮忙打开盒子，只见里面夹着一张贺礼单，但是里面没有字，却有一张画，画得是水墨的蒲公英，张姮笑笑，难为李珌知道自己还不认得字，就画张图聊表心意。
这盒子一共两层，一层是金陵府特有的甜品，双色甜饼、千层如意糕和桂花糯米团。
玲珑小巧的糕团，色彩缤纷，张姮忍不住拿起一块儿就往嘴里塞，眼睛都亮了，真是入口香甜松软，清香满腔。另一层是晒干的蒲公英花，旁边有个水纹月白色的簪子盒，张姮打开一看，是一对银制镶玉茉莉簪。
庄氏看见也啧啧称赞：“金陵王真是有心了，这簪子做工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看这上的茉莉花，还是白玉的，雕刻的栩栩如生，娇俏可爱。”
张姮拿在手里也是喜欢非常，可惜李珌是外姓宗亲，没有圣旨是不能来长阳的，也不知自己和他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时辰不早，张姮让庄氏收好账本和礼盒，就要去正厅吃早饭，只是今天格外热闹，她刚进了大厅，就见槿灵引着由太医和他的徒弟田玉央来了。
“微臣叩见长河殿下。”
“今日太医怎么到朝露殿来了。”
“回殿下，皇上今晨下旨，让微臣为长孙殿下诊治外伤。”由太医说罢就将手肘软垫放好，作势要先为张姮把脉。张姮心中奇怪，自己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磕伤，皇上居然让由太医亲自前来，这不合理，纵然由太医医术再高，自己也没那个地位请他前来，只怕是梁妃急着让自己喝她的药，在皇上面前谨言，才让由太医来的。
张姮当然不能拂了梁妃的好意，任他诊脉，看面色知道自己现在的问题还不大，果然由太医笑呵呵地说：“殿下的脉息无碍，这额头上的伤用微臣的特效药膏，很快就好。”
“多谢太医了。既是皇上下旨，那本宫还要去谢恩了。”
“皇上吩咐，殿下最近要一心一意在学业上，就不必再去成望宫了，微臣事后也向梁妃娘娘禀明即可。”
果然如张姮所料，不过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那也请太医在娘娘面前帮我谢过。”
由太医客气几句，放下药膏说了些注意事项，张姮便不多留，叫槿灵送两人出去。
只是由太医离去，田玉央却留下并叫住了槿灵，他从自己的药箱中掏出些节气凝神的药丸，送给槿灵道：“这些药丸是我自己配置的，你若是受不了暑热，含一丸在口中，可清神凝气。”
槿灵有些诧异，推脱道：“多谢公子好意，这等贵重的东西奴婢受不起，何况私收旁人之物有违宫规，还望公子理解。”
田玉央有些受挫，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不过对于槿灵的拒绝他不反感，收回说道：“是在下唐突了，不该叫姑娘为难。既如此，这里有沉香、甘松和茉莉花瓣配的香料包，戴在身上清凉又不易被虫叮咬，正适合现在的时节。而且这香包很小，也是寻常物，宫中很多人佩戴，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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