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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七十二毒者自谓也(上)


张姮离去后,槿云灰溜溜走出正殿,其他几个人都在院子站着,她一改方才的窘迫,对张姮的训斥是充耳不闻;她向来心高气傲,断不会去给别人低头,装作无事般傲然走回自己的寝居。

        众人对槿云的嚣张早已不满,恨恨地瞧着她,唯有平日较好的槿绵上前拦住她道:“姐姐无事了?我还一直担心呢。”

        槿云被她关心,当下心里舒坦几分道:“这朝露殿里里外外哪不是我的辛劳,何况谁是什么德行,殿下心里有数,何况宣王殿下也对我另眼相待,晾她也不会罚我。”

        槿绵忙道:“宣王?姐姐居然认识宣王殿下,还是姐姐有本事,不但深得殿下器重,还有宣王做靠山,以后我们还得多跟姐姐学学。”

        “那是自然。”槿云和她,两人一答一合,在外人看来除了不耻也只剩下心寒。阜安看不下去,啐了一口讽刺道:“正主伺候的稀里糊涂,倒对外人殷勤备至。”

        槿云向来看不起阉人,如今被阜安这么说,顿时火起回骂:“你个下贱的阉奴,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奚落我!”

        阜安被吼,当然也不示弱道:“奚落不敢,我只会实话实说,看到什么就讲什么。平时洗衣打扫不愿干,端茶递水又不稀罕,你还不如院里的一棵树,好歹它能让人赏心悦目,总比你个好吃懒做,还处处给人添堵的摆设强。”

        “你!”槿云气得脸通红,槿灵被阜安弄得低声嗤笑,这下更是让她怒火中烧,毕竟她从来都不将槿灵放在眼里,竟敢当众嗤笑,上去就掌掴槿灵。

        对方红肿的眼睛又落下泪,哭道:“你凭什么打我?”

        槿云轻蔑道:“打你是教训你!我在这儿说话,岂有你这个娼妇在这此插嘴。”

        槿灵捂着红肿的左脸好不可怜道:“你,你欺人太甚,你冤枉我冤枉他人,还这么猖狂,我不信殿下就这么饶过你。而且大家都是奴婢,凭什么我是你的奴婢?!”

        槿云满不在乎,指着一众人道:“你们也配和我平起平坐,也不看清楚都是什么东西,这朝露殿上上下下,哪个被外人看得起过,要不是我平日尽心尽力的在宫外周旋,你们早就被打回原形了,现在居然敢乱咬人。”

        阜平上前拦住咄咄逼人的槿云,厉声道:“槿云!你别太过分了。亏你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尽心尽力,你是在呵斥别人和偷奸耍滑上尽力?还是巴结别人攀高枝费心我都不管!但你一天是朝露殿的人,就做好朝露殿奴婢的本分,否则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槿云作势就要来撕扯阜平,却被阜平和阜安一把制住,出口大骂:“你们两个狗东西,胆敢对我不敬,放开我!”

        阜安笑道:“都是奴婢,你以为你是什么?有什么动不得的。”

        阜平嘴角则一抹寒意也道:“你不用急着咬人,终有一天,咱们之间的恩怨会好好算的。”

        几人闹得动静越来越大,庄氏闻声而来,见阜平阜安抓着槿云,槿灵捂着脸颊哭啼,心里就有了大概;必是槿云这丫头不思悔改惹了众怒。虽然她也不喜欢槿灵,但张姮已有了定论,她也不好从中掣肘,于是让阜平阜安将人放人,平息事端。

        庄氏毕竟是张姮的乳母,她要放人,旁人莫敢不从,只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槿云,此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就蔫了。

        庄氏瞪了她一眼,对众人道:“若无它事,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槿云立即扭头就走,槿绵跟在身后,半分情面也不给庄氏。见她如此目中无人,气焰嚣张,庄氏也料定槿云是不会去给田玉央道歉,将礼盒交给槿灵,让她去送赔礼的东西。

        本以为这出闹剧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当天晚上,事端再起

        晚上,张姮正要就寝时,忽然外面吵嚷起来,张姮披上衣服和庄氏一同出去看,就见槿云哭哭啼啼,而其他人除了值夜的槿心和槿绵,都是换上了寝衣马上入睡的样子。

        “又出了什么事?”张姮问道,槿云立即扑上来哭喊:“殿下!奴婢受辱!您要给奴婢做主啊!槿灵这贱人妒忌奴婢,她就用参了毒药的水泼了奴婢,幸亏躲避的及时,否则奴婢就要被这贱人害死了!殿下若不为奴婢做主,奴婢立即撞死在这儿也不受此大辱!”

        张姮被她哭得头痛,叫庄氏将槿云带到一边,问剩下的几个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槿灵跪下,哆哆嗦嗦道:“殿下恕罪,奴婢,奴婢只是打水洗漱,不曾想被人绊了一跤,刚好水盆就,就泼在槿云的被子上”

        槿云听后立即扑上去厮打她道:“你就是故意害我的!你还敢狡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下午又偷偷去和那野男人私会,肯定跟他要了什么毒粉放在水里,想假借洗脸泼我一身,你就是存心要报复我,殿下您不能放过这娼妇!”

        “闭嘴!你闹够了没有!”张姮面恼羞成怒,当众大吼,也是因宫人从未见她像今天这样冲冠眦裂,皆吓得跪下,槿云也不敢再言语,只小声抽泣起来,一屋子战战兢兢。

        张姮劝慰自己要心定,可紧攥的手几乎冒出青筋,任谁都隐约感觉到一丝杀意,只有庄氏敢上前安抚,张姮这才真的心平气和下来。随后让槿灵将事情始末说出来。

        槿灵哽咽答道:“今天下午,奴婢确实是找了田医徒,可是是为了上午上午的误会,夫人让奴婢送礼物给他道歉才去的,后来他见奴婢脸上红肿,就给了些消肿祛瘀的药粉,要奴婢洗脸时候敷用。”

        槿云立即打断道:“你胡说!要是消肿的药,为什么我的被子黑了,这一定是毒粉!”

        庄氏顺势给了槿云一巴掌道:“什么你我的,在殿下面前一点宫规都没有。”

        槿云本想反抗,但除了庄氏,张姮,剩下的人各个对她横眉立目,此时才知道自己真是犯了众怒。

        张姮见她老实了才吩咐道:“去拿槿云的被子过来看看。”

        然后槿云的被褥就在正厅铺平,上面果然黑了大片,和红色的背面形成了反差,但是张姮奇怪的是,水渍阴湿的被面,纵然会颜色暗淡,即便参有药粉也不至于像此刻这般乌黑。

        槿灵忙大呼冤枉:“殿下,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害人,这盆里的水都是清水,药粉也是田医徒给的,殿下如果不信,明日他们再来诊脉的时候,您问太医就能还奴婢清白了。”

        槿云也急道:“殿下,奴婢也没有扯谎,如果只是些普通药,为什么奴婢的被子会黑成这个样子,她一定是要害奴婢的!”

        “好了!别吵了。”

        张姮又不耐烦地呵斥两人,仔细去看丝衾面,隐隐闻到一股怪异的的气味,以为是槿灵的祛瘀药,可上手一模,顿感异物嗝应,而面上什么都没有,于是叫庄氏取剪刀剪开。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丝衾的绒面微开,里面果然内有乾坤,想伸手去掏,却被庄氏抢先朝着阴湿的地方摸索;里面除了敝绵,竟还有些鼓鼓囊囊的小纸包,但已经湿透,拿在手里闻了闻,发现怪异的气味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庄氏打开一看,都是些细小的黑色粉末,张姮指着纸包问槿云这是什么?

        对方早就惊得呆住,忙狡辩:“奴、奴婢不知道,这,这这不是奴婢的!”

        张姮冷冷反问:“你的丝衾,你竟不知里面的是什么?”

        槿绵抢先道:“殿下,这丝衾虽是槿云的,但是是内廷司分发下来的,奴婢们每日只是盖着,谁也不知道这丝衾里还藏有异物。”

        庄氏对张姮说道:“殿下,如果这丝衾是内廷司分发的,断不会出这等疏漏。除非,是有人后来用针线私自扯开,然后私藏的。”

        槿云急得磕头喊冤:“殿下,奴婢冤枉啊!奴婢真不知道自己的被褥居然有这些东西,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殿下明鉴啊!”

        事有蹊跷,张姮不能一人独断,而且以槿云跋扈的性子,被子有缺陷,她自是不会选的。

        于是对阜氏兄弟说道:“阜平阜安,你们将槿云和槿灵分别关押起来,槿心槿绵,你们两个今天到东厢房去睡。今夜发生的事,本宫不希望有外人知道,明白吗?”

        众人自然听从,分别将两人关押在私厨和空房。

        四下无人后,张姮又对庄氏说:“奶娘,这丝衾和那些纸包收好,明日等太医来了自有定夺。”

        “槿云此事颇有蹊跷,婣婣,不如去他们睡觉的地方看看,或许会有线索。”

        “我正有此意。”

        一夜之后,由太医照例来给张姮看伤,田玉央也一同跟来;他还是担心槿灵。

        由太医把完脉后,又将一瓶新制的膏药送上,张姮谢过,夸赞御医的伤药神效,不过一夜淤青便散了许多,表面几乎看不出来。由太医客气几句本欲退下,但是张姮却让庄氏换一杯新茶,由太医岂会不明这里的意思,于是先让田玉央出去。

        正厅就剩下张姮,庄氏和太医三人后,张姮拿出昨夜从槿云丝衾中寻到的纸包道:“太医帮本宫看看这是何物?”

        哪知由太医面容顿时凝重,立即提醒张姮道:“殿下不可,您先放下此物。”

        张姮见他神情紧张,怪自己不该冒然触碰陌生物,将纸包仍在矮桌上,庄氏也一脸紧张忙问:“御医知道此物是什么?”

        由太医不急着答复,而是在药箱中拿出一个瓶子,又将茶水泼尽,往里倒出一些液体,对二人说:“殿下和夫人昨夜碰触此物的话,先用此药水清洗以防万一。”

        二人不敢疑虑,分别在茶碗里洗了洗手,由太医才道:“殿下恕罪,微臣虽没有看到药包里的东西,但闻气味略有些顾虑,以防有变才请殿下和夫人净水祛毒。”

        庄氏更紧张了,急切问道:“此物到底是什么?”

        由太医又从药箱里拿出个小镊子,然后用镊子将纸包打开。虽然里面的黑色碎渣已经浸湿,但是太医还是分辨出来。忙询问张姮:“不知殿下这东西从何而来?”

        张姮小心回答:“这东西是从朝露殿里找到的,所以就想问问,方才见太医紧张,不曾想此物非同小可。”

        由太医回禀:“实不相瞒,殿下,这纸包里的碎渣,乃是一种豨囊的碎渣,就是出自山中黑背箭豨的胃囊,是帮箭豨排出体内毒素的部分。有剧毒,人如果食用,短期内会神情恍惚,心性巨变,若是多了,便会疯癫致死。”

        庄氏听罢,紧紧抓住张姮的手,又在茶碗里洗了一遍,由太医道:“夫人不必惊慌,只要不食入口便没有大事,微臣将此药水留下,仔细清洗便好。只是”

        庄氏道:“大人放心,此物并不是宫内尚药监的,它来路不明,也幸亏太医明察秋毫。宫中多已祥和为主,朝露殿当然不能生事,此物我们殿下自会处理。”

        由太医为难道:“只这东西太过阴险,如果不据实上报的话,微臣只怕日后会有危害。”

        张姮笑道:“由太医的顾虑得对,只是呈报后,难免后宫又掀起风浪,这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而且太医相助本宫,这份恩情本宫铭记于心。这官场之事虽然本宫不清楚,但也深知这其中厉害,太医放心,宫里的事,本宫自会处理,出了这个门,就和你,还有太医院无关了。”

        话说到这份上,由太医再傻也知道厉害了,于是行礼告退,庄氏亲自送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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