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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三十七待风雨


阜安将张姮的嘱托告诉同样追查的林景丠,加上安歌受伤,极有可能让幕后之人察觉,两人行动上提高警惕,愈发谨慎小心。

        好在五方衙门的一个衙役跟阜安熟路起来,虽然他不清楚那天来通风报信的人是何姓名,可却知道那人的外貌,通过林景丠的绘制辨认,总算让他们寻到了。此人名叫汪科,正是范佳的商铺伙计。抓他的时候没费多少功夫,可这人一口咬定只是听范佳吩咐去衙门说一句话,其他的一概不知。阜安为防万一只得先将人看押起来,再继续追查剩下的三名人犯。可叫人大感意外的是,认识他们的人,十有八九均已不在长阳,可见是被人抢先一步算计了。

        正后悔不已着,有个城内混活干的短工碰巧遇到阜安,他也算半个混混,见阜安身边还站着个有钱人,便想攀关系拉他们去喝酒。可阜安和林景丠忙正事无心与他交谈,拉扯间,只见人犯中一张画像漏了出来,那人一见怪道:“这,这不是吕蛮吗?前几天叫皇上杀了,安爷你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两人一惊,立即让这短工细说,据他讲,那三人犯其中一个叫吕蛮,跟他一样都是给大户人家做短工的,只是两个月前在一户富贵人家做工的时候,被当家主顾看上,要他去办一件事,完了还赚到不少钱。原本这短工看他一夜暴富还想着套套关系。可哪知这吕蛮嘴严实的很,什么事也套不出,此后便整日神秘兮兮的,实在叫他生疑。后来有一日他故意跟着这吕蛮,看他和另外三人私下嘀咕什么,完事又是一人一包银子,这下他更好奇了,第二天跟着他想看看他到底再干什么,只见他们一人捧着一个木盒朝着一所民居去,忽然半途出来了一大帮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护卫,二话不说将他们一顿打,短工见了甚是害怕,以为他们惹到官司了,转身就跑,然后没过几日,就看见他们三人被当街斩首示众了。

        短工说得有鼻子有眼,林景丠又问:“这叫吕蛮的人家在哪里你可知道?”

        短工眼睛贼兮兮地看着林景丠的荷包,阜安心知肚明,言语威胁:“你别瞎看,也别瞎想。他们三个为什么被杀你不知道,可你认识其中一人却有嫌疑不说,这事可就逃不开了。”

        “啊?!”短工急忙问:“这,他们私下干什么可和我无关啊,安爷,小的只是混两儿钱,您说这话小人可担不起啊。”

        阜安笑道:“我明白得跟你说,这三人作奸犯科,被人利用冤枉了一个大官,害得对方抄家流放,你就该知道幕后之人多凶残。如今这三人的家人还有认识他们的人也下落不明,多半是被真凶找了后账,要是让他知道你这个漏网之鱼,你觉得你还有命花钱吗?”

        短工吓得立即跪下道:“安爷啊,小人真是不知这其中的事啊,您可要救小的啊!”

        阜安道:“救你我当然有办法,只不过就看你敢说不说实话。”

        短工都快哭了,连连磕头道:“小人不敢说谎,小人说得都是真的,只要您能救小人一命,小人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啊。”

        阜安跟林景丠对视一眼道:“好,你敢说真话,我一定保你,现在我先将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自有你说话的时候。不过该说的说,不该问的少问,听明白没?”

        性命攸关,短工哪还敢不听,随后又说了吕蛮在外城的家,为怕有人发现,林景丠乔装带着家里的护卫进去搜查,果然在床下的一个小坑里,发现了还没转移的银票和银子,又以最快的速度将物证转交阜安,然后阜安悄悄地又将他们全送去了宣王府。

        待张啓之看着足以翻案的人物证,只感叹这长河公主的手段之迅速和狠厉,若不是他棋高一着提前得了她的信任,那只怕这桩案子就要真相大白。

        谢舷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低声询问:“王爷,事已至此下官可怎么办啊?眼看着范佳和钱庄的事就要被揭发了左右人证物证皆在,不如”他做了一个了节的手势,可张啓之却骂他愚蠢:“这件事是长河公主要揭发的,她将一应之物都查到的,还交到本王手里,那你这个时候毁灭证据是想害死本王吗?何况还没事到临头你慌张什么。听着,这件事既然咱们占了先机,那你就尽快去接管钱庄的事,另外范佳这个人不能在长阳了,你让他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谢舷急道:“王爷,这个时候那范佳肯定不能留了,您派人将他杀了就是,让他逃岂不是放虎归山,若他被人抓住”

        张啓之怒道:“他在这个时候死了,你觉得自己就能撇开嫌疑吗?”

        谢舷哑口,这才明白张啓之的用意,又听他嗔怪道:“让范佳逃,就是为了让皇上以为这一切都是他做的,让所有人盯着他转移你的嫌疑。若此刻他死了,谁不会怀疑这背后另有主使。另外长河公主揪着这件事不放,不过就是想给温家那人一个交代,本王给她一个目标,也省去了日后的麻烦。”

        不过一想到张姮对自己有所动摇,张啓之内心就甚为不悦。要知一个张昱就够头痛的,若是张姮再敢忤逆他,那么他以后的日子就真的水深火热了。

        事不宜迟,谢舷火速去处理钱庄的事,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了钱庄的账目和私印。其实他本就是这一切的背后主使,暗中接洽并没费多少工夫,只是范佳为他办事多年,深知他过河拆桥的秉性,一听说他有异动,便知事情要坏,不待谢舷派人来找就先逃之夭夭了。

        而张啓之见谢舷已经处理妥当,这才进宫求见张思戚。听他有要事禀告,问道:“宣王这么急有什么事啊?”

        张啓之跪下先行请罪:“皇上恕罪,只因臣查到一些事,关乎之前贾学士的案子,因此不得不赶忙觐见,怕可能有人蒙蔽了圣听,布下迷阵陷害了忠良,所以特来禀告。”

        “陷害?”张思戚怪道,随后见张啓之命人将一些银票呈上上,解释道:“皇上,因为贾学士那件案子关乎长河公主的老师,而臣事后想想这其中尚有不少嫌疑,所以不得不再接着暗中追查。今日寻到了新的人证物证,还请皇上明鉴。”然后他叫人将两个人犯带上殿接着说:“这两人一个叫汪科一个叫阿虎,汪科是皇商范佳的伙计,之前受主人命去五方衙门报案,说看到有人拿着形迹可疑的财物正要去贾学士的家,而这个叫阿虎的人确认那三名人犯的其中一个也是短工,而他们做工的人家,也是范佳的府邸。”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皇上恕罪,臣斗胆认为,或许之前有人将自己的罪责转移,嫁祸给了贾学士。”

        “荒唐!这件事是你和周邰一起追查的,证据确凿,怎么你现在又说是冤枉的。”

        “皇上息怒,对于之前的事臣听来确实也觉得顺理成章,可私下想想,还是有些地方对不上。首先贾隽这个人实在是吝啬,他经营的又是绸缎庄,如果他真的和贾岦联手贩卖考题谋取私利,那为什么那些人送去的银票盒,会是柚木的?臣知道先帝规范皇商的要求极其严苛,以防皇商相互徇私,一应所用都有详细规格,若真是贾隽所为,那他经营的店铺,为何找不出柚木做的盒子。”

        张思戚不语,户部的事他虽然不甚了解,可宣王说的也却有疑惑,又听他讲:“而且还有一点,他们对于贩卖考题的锦囊究竟有多少个这点始终未详细言明,究竟有多少收益他们更是含糊其辞。那这就叫人怀疑了,难道贾家人作案是没有账目的?他们就知道钱越多越好?”

        张思戚狐疑道:“这点并不突兀,毕竟贩卖考题这种行为是大罪,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留下证据。贾岦此人也快要回乡养老了,或许也是想临走之前捞一笔不义之财。”

        张啓之忙说:“皇上说得在理,可贾学士这个人众所周知并没有作奸犯科的事,难道到了这般年纪才想着谋取私利?臣对此还是有些不明。阿虎,现在在皇上面前,将你所知的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那短工就是阿虎,现在他的腿肚子都在转筋,万没想到安爷将他送到了王爷面前,又进了皇宫还见到了皇上,哪还敢隐瞒不说,赶紧将自己知道的全吐露出来。

        张啓之又对张思戚道:“皇上明鉴,这个人一直在皇商范佳的府邸做短工,跟那个送钱去贾学士家的人认识,他证实那三人一直在范佳的府邸谋事,并未接触过贾家人,臣之前也用贾隽或者贾学士的画像试探过他,确认他并没有说谎,而后事发,他见事情不简单也就没将所知说出来,也因此逃过一劫。”

        “逃过一劫?”

        “因为臣觉得奇怪后叫人私下查过,可发现认得那三个案犯的,不管是其家人还是朋友忽然全不见了。若说不是有真正幕后主使灭口,那就太匪夷所思了,毕竟若是怕事后被牵连逃了,那为什么走的时候,连藏在床下的一盒银票和银子也不带走呢?皇上请看,这些银票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任何一个州府的钱庄都可以兑换,这并没有叫人怀疑的,银子就更好说了,直接花掉就是了。可偏偏该带的全没带走,就连柜子里的衣服也都塞得满满,所以臣以为,空无一人,必定是被迫的。”

        张思戚陷入沉思,对于久远的事本没有上心,可如今张啓之提出来,又觉得事情可疑。随后让那汪科也如实招来,可这人跟着范佳狡诈的狠,除了大呼冤枉就是胡搅蛮缠。张思戚想叫人先将他拖出去杖责一番,却听张啓之道:“你是不是周大人的证人,那请他来一认便知,不用狡辩。”

        汪科顿时语塞,见他心虚,张啓之又笑道:“你不说话那就是认了,既然你之前说你是见到那三个人送了银票去贾学士府才到五方衙门报案的。但,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在水金寺做贩卖考题的勾当的?”

        汪科又说不出话,张啓之步步紧逼道:“是谁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听来,那又是听谁说的。另外,本王记得那三人光天化日可没有拿着一摞银票招摇,都是放在木盒里,那一个拿着木盒走在街上的人,你又是怎么肯定他们拿的就是赃银。”

        汪科被彻底问傻了,脑子一片空白,就听张啓之对张思戚又道:“皇上,这人有很大嫌疑,可太不老实,不如,您将他关到刑部,让人好好审问审问。”

        汪科立即哭喊道:“不!小人招了,小人招了求皇上开恩啊!这都是我家老爷的主意可没有小人的事啊!都是他的吩咐,是他让小人找的那三个,让他们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哪想到后来出了岔子。然后,然后老爷他怕走漏风声,又花钱着人将那三个的家人还有认识他们的嘴都封上,这都是他的主意啊!”

        范佳不过一介皇商,却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这事若只有他一人所为绝不可能,张思戚勃然大怒:“他是怎么栽赃的光鹿院学士你给朕如实讲来。”

        汪科哭道:“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他家一个伙计,只知道帮他算账收钱,除了那三个人,就是让小人去衙门报官,对这件事小人真的只知道这么多,求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

        张啓之此时假惺惺道:“皇上,事不宜迟,请您先将那范佳抓起来,如此是冤枉还是栽赃也好深一步审问。”

        张思戚听罢觉得有理,立即命人去范府拿人,可自是晚到一步,他家三十口除了范佳一人全在,而此时范家人也正忙着收拾府邸的财物。怕是见范佳忽然失踪不见,以为做出的事败露想要一走了之,可这么多年经营的家产谁也不肯放过,所以你争我夺地耽搁到有人破府缉拿。

        可谢舷就因为范佳这个人办事利索又不多话,才将钱庄的事放心交给他办,所以他的家人或许是贪财的,可对于钱庄的事一概不知,张啓之对此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如今范佳已逃,那么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他的行踪上,黑钱庄的事也必定不会再被揪出了。

        不过张思戚对他做贼心虚的表现感到甚是可惜,也足证明贾岦的案子是冤屈的。可如今冤案虽明,罪责却早已尘埃落定,要他朝令夕改,自觉帝王的颜面是挂不住的。何况当初这一切都是看着宣王和五方衙门忠贞的份上才轻言相信,于是对张啓之的目光多少有些不善。

        张啓之又怎会看不出,立即跪下道:“此事实在是范佳大逆,没想到他只手遮天到这个地步,也幸亏皇上信任臣下,更信任贾学士的为人并没有错杀,所以臣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严惩恶犯。至于臣下,当时确实过于盲目,周大人收到线报的时候只当事情有了转机,也没多想,便栽于心思深沉的奸佞手中。如今大错铸成,还望皇上严惩臣的过失,只是周大人一心为朝堂,臣恳请您网开一面,让他继续戴罪立功。”

        张思戚虽然气恼可暂时没有说话,这时万顺递上茶水劝道:“皇上,万事不要动怒以免损伤贵体。”

        张思戚抿了一口,觉得身为清新,见茶水漂浮着桃花瓣,就知是张姮调配的新节令茶,又想到温沨的关系,终是顺下气。

        不过这一切都是五方衙门追查的,周邰向来秉公办事怎会如此妄下结论,案件未明就急着上表,而且对自己大几级的官员更是直指,行为也实在是放肆。

        可恨他往日的所谓刚正不阿给旁人造成了假象,又想起朝臣权贵早就对他不满,心中便认定这人实则是刚愎自用,一被君主厚爱就没了章法。

        再看张啓之,他其实一直是协助缉拿要犯,周邰有这份胆量以下犯上,多少也是看在他的面上。他后来有错必纠,查出真相,也算是忠心可表。如今他又给了冠冕堂皇的台阶,自然便松口赦免了贾岦的罪行,不过还是保留了罢黜官职的刑罚让他回乡,至于贾家的其他人,虽都去了奴籍恢复自由身,可流离失所下还是十分凄惨的。

        张姮收到消息对此只能深感惋惜,也希望温沨听到贾岦的冤案昭雪能够重新振作。

        至于周邰,皇上虽然对他不赏不罚,但还是让他限期缉拿范佳,而且明显有了申斥之意,他事后知道案情的错综复杂,自是不敢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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