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五章：初歇（1）
听到鸿远的一声“兄长”，融景内心兴奋无比，只是在身侧的连江内心却五味陈杂。
连江不想让融景和鸿远有任何瓜葛，但也不想阻碍她。一声兄长，他接受了，算是融景的思念吧。
天色渐暗，鸿远欲离开江雨台，却听到连江在他身后幽幽说道：“留下来住一晚吧，也不用跑那么远，太累。”
连江说完，鸿远回过头来想要说声谢谢，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但鸿远还是大声说了谢谢，想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有礼貌的人，是个知书达礼的男子。
如同内心预判的一样，连江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切的融景，内心那按下去的想法又燃出了小火苗。她的想法，有些可笑，很难实现。
夜凉如水，月光照在大地上，仿佛裹了一层银霜。待鸿远房内的烛光熄灭后，融景才敢去找连江，谈谈她的想法。
看着连江房内的烛光还亮着，融景也是徘徊了许久，才鼓足了勇气，前去敲门。
“叩叩叩”
连江被一阵敲门惊扰到，他知道来着是谁，可不知该如何回应，应与不应，他都很为难。
“兄长，你还醒着吗？”
“醒着。”对于融景，连江还是不舍，将门打开，融景竟面露难色，似乎想要回避。
知道融景不好意思，连江直接开口说道：“进来吧，我给你倒杯茶喝。”
“好。”
连江的房间很干净，与在岁耳间之时一样干净整洁。
看着坐在面前的融景，连江给她倒了杯茶，可融景却是低着头，一副不好言说的样子。
融景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变得很笨，之前的聪明在连江面前，似乎很难完美发挥。
既然融景不好开口，连江便先替她撕开口子：“深夜找我，是为了鸿远之事吧？”
融景内心一惊，抬起头来，眼睛及其清澈：“兄长，你知道？”
连江轻笑：“你有何事是能瞒得了我的？从小到大，并无几件吧？所以，有事不妨直说，就算我不同意，你也算是把想法说与我听了，我也知道你之想法了，不是吗？”
“那兄长说说，我对鸿远，又有何打算呢？”
连江不紧不慢地拿起茶杯，此时的茶是温热的，适合入口。他酝酿了一下，喝了茶，才道：“你想要鸿远住下，想要他加入我们，对吗？”
融景：“那兄长是如何看待的呢？”
连江有注意到，融景的手轻轻握成拳头，眼神飘忽不定，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她紧张，她在等待连江的回答。
即使连江知道融景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他多希望融景能够快乐，但不是这种快乐。
借他人之躯，灌之他人之念。
连江知道，融景一定明白自己的行为只能是小爱，不能够是大爱。对于融景，只要是对她重要之人，她都会变得很自私，想凭一己之力保护所护之人。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有些时候，他人不需要她的保护。
融景就这么盯着连江，希望他能够做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连江：“我不同意。”
一句话，将融景已经准备好的话扼杀，她知道连江会如此说，知道他的理由，也做好了准备，可她还是不死心：“为什么？”
连江叹了口气，内心有些无奈：“雨儿，你和他来往我不怪你，可是突然让一个人与我们常住，交流，生活，你真的可以吗？”
融景笃定：“我可以。”
连江轻笑：“可……你了解他的过往吗？就算你知道，那他说的是真是假，你又如何分辨呢？”
融景：“我知道的，他同我说起过。”
连江：“如果他撒谎呢？如果，他隐藏了身份呢？这些你又如何知晓呢？”
“我……我……”
一时之间，融景不知该如何反驳。连江看着融景，语气柔了起来：“雨儿，有些事并不是你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你可以帮助他，但不是倾尽全力，他也不是小孩，他懂事的。”
融景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烛光摇曳，照在两人身上，越过他们，后面是一身优美的影子。房间内除了连江会偶尔斟茶之外，没有一点声音。
倏然，融景抬起头来，说道：“兄长，我还是保持我最初的想法。”
她的眼神很坚定，坚定到连江放弃了反驳她的想法。但连江还是原来的态度：“不可。”
融景这次没有任何表现，直接说道：“还请兄长再考虑考虑，雨儿这次想得真的很清楚。”
不知为何，连江此时并不想与融景再多说一句话了：“你回去吧，好好冷静。”
融景道：“兄长，还请你考虑考虑。”
她知道连江的为人，也清楚与他多说也是徒劳，在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他的房间。只是谈话不久，原本在头顶上的月亮已经移了位置。
连江的担忧她不是没有思量过，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鸿远太乖了，眼神太清澈了，像极了九年的时欢。
有时候她也会在想，他到底是不是时欢。可是种种迹象告诉她，他不是。
即便如此，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把鸿远当做时欢来照顾。希望她的话能够影响连江，让他能改变主意。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融景醒了，她悄悄伸了个懒腰，就往膳房而去，给他们二人做好早膳。
才出房门，她便看到连江的马不在。她轻轻叹了口气，内心微微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去了膳房，总不能饿了自己和鸿远。
连江一到陶悉楼，便召了原城和沉选，趁着清晨没有客人，他想把想要的事情说出来。
待到二人来到后院的厢房之内，连江才说道：“想必融景和鸿远的事你们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有件事我想让你们悄悄去办。”
沉选：“何事？”
连江道：“根据融景给我的信息，鸿远的家乡在疏贡镇上的雁林村，你们去查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调查他之过往。”
原城道：“去查当然没问题，只是谁去查呢？”
连江不能离开，否则融景会生疑。原城和沉选不能离开，长时间离开会令人感到疑惑。步风也不能离开，他是所有小二当中最有实力，也是最突出的一个。熟客都认识的小二，突然离开几日，又突然回来，不免令人疑惑。
就在连江和原城在考虑人选之时，沉选突然开口：“浮年。”
浮年，是一个话少，但做事有条不紊，不会出任何差错的人，正因如此，他不太在客堂里跑腿，一般是找个角落默默忙碌着，人手不够了，他才会去客堂。
原城想了想，道：“那就他了。”
连江点点头：“嗯，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沉选，去把事情交代一下吧，让他准备准备，最好今日就出发。”
“好。”
沉选出去之时还顺便将门关上，方便了连江和原城的谈话。
见连江闷闷不乐的样子，原城不知该如何说话才好，但也不怕，连江不拘小节，无论原城说什么都他都不会生气，毕竟也是有一定的情谊成分所在。
原城似乎是受不了如此低气压的感觉了，便开口道：“昨日回去，鸿远有做什么吗？”
连江道：“并无。我竟不知他是演技太好，还是事实就是如此呢。”
原城道：“但愿他不会伤害到融景吧。”
原城知道，对于连江而言，融景就是他的心头肉，他不愿他人伤害她，自己更是不舍得欺负她。调查鸿远之事虽有些过激，但也最大程度护住了融景。
可是，这样一来，调查岁耳间真相之事又要延后了。
就在原城担忧之时，连江便开口道：“关于杨家和师父还有姑姑，我总觉得他们之间一定会有关联，但事情过得太久，恐怕去询问一个土生土长的贺仙人家，想必也询问不出什么。”
说完，原城轻笑：“连江啊连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嗯？”
原城道：“你自己就是做酒楼的，酒楼里来来往往都是些什么人，谈了什么话，多多少少你是知道些的吧？你当初开酒楼之时，难道不是说搜集各种有用的信息，方便你查案吗？怎的到了自己身上，忘却了呢？”
这时连江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原城的意思。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原城抢了些：“你尚有鸿远之事缠身，此事交给我。”
“可……”
原城道：“放心，此事不比鸿远，有难度但不相同，浮年至少要离开七日才会调查出什么。而杨家不同，它就在贺仙，在锦鹿邻边，最多一日，我便可回来。”
连江这才放下心：“如此便好。”
江雨台之内，鸿远在融景醒来后不久便也醒了，他是客人，在他人之处留宿，待在房内总归是不太好。
他出门而去，便看到了膳房冒着缕缕青烟，他知道这是融景在忙，想要去给她打个下手。
当他把东西拿到亭子里之时，他看到一个东西，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喊来了融景。
“姐姐你快看，这衣物怎么会在此？莫非是兄长忘了带走？”
融景拿起衣物一看，里面夹杂着一张纸条：“你应明白我之意思。”
她笑了一下，令鸿远不解：“姐姐，你怎么了？为何会笑？”
融景摇摇头，道：“用完膳，去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吧。”
这句话，令鸿远窘迫，他抓着自己的衣袖，小声说道：“这是我最干净，最好的衣裳了。知道要来姐姐这里，我特地换上的。”
融景将连江的衣裳塞给了鸿远，道：“你看，这不就有了？”
“可这……不是兄长吗？我怎么可以……”
话还没说完，融景便打断了他：“这是兄长给你的，放心吧。”
鸿远摸着怀里的衣裳，这料子，虽不是上乘，但也是极好的，是他不曾拥有的。
“嗯，鸿远知道了，会找个时间谢谢兄长。”
融景：“这样才对。把衣裳放下，快些用早膳，你不是要练剑吗？吃饱了才有力气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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